奋斗中文网 > 此生为聘 > 第二十章 缠爱

第二十章 缠爱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奋斗中文网 www.fdd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孟祁玥醒来,窗前,是跪倒一片的宫女,太医。江梧柔抱了皇子坐在一边,看见他醒来,红肿着双眼痛哭着扑进他的怀里。

    “皇上,你终于醒了,您整整昏迷了半月,可担心死柔儿了。”

    “啊遥……”嘶哑的一声呼唤,令所有人脸色一凝。

    这易姑娘在的时候,也没觉得她在皇上心里有啥分量,可现在人都不在了,皇上却开始念念不忘,这……可如何是好?

    江梧柔心中一愣,但表现得滴水不漏,她擦了脸上的泪水,岔开了话题:“皇上,您刚醒来,渴不渴,你看,佑儿好久没被父皇抱抱了,他想父皇了。”

    孟祁玥圈了那孩子在怀里,孩童纯真可爱的模样的确让他有了几分笑颜,可是哄着怀里会笑,会吖语的孩子,他的思绪却忽然回到了他逼易星遥喝药的那一天,她的泪,她的祈求,她的悲伤,他竟能做到完全视而不见。

    那个时候,他眼中只有他的江山,只有他的江梧柔,只有他的孩子。他是真的忘记了,她也会疼,也会痛,也会……死。

    他测过了身,不再看任何人,冷冷地道:“你们都先退下,朕要一个人静静。”

    “柔儿,你也先出去吧!”觉察到还在自己旁边的江梧柔,孟祁玥也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江梧柔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寝宫,无助地抱紧了怀中的孩子:“佑儿,母后怎么办呢?”

    可怀里的孩子只是呵呵望着她笑,并不懂得她心中的不甘和无奈。

    孟祁玥想起了他们初到芜国的第一天,因为屡屡受袭,到达之时,已经足足晚了半月。

    芜国国君立于殿上,牙呲目裂,嗔道:“诚意不足,不守时约。”

    堂下群臣也纷纷附和,给了十足的下马威。

    他跪在下面,不动声色,只在人声息落,四周静廖之际,才悠悠开口:“大王,途中臣八次受袭,随从死伤无数,若臣诚意不足,现在定不会出现在大王面前,早已偏安一隅,何苦为人质?又何苦,把生死全都交由大王掌控?”

    这话,句句在理,芜王的“欲加之罪”实在是无处可放,便只得换了笑颜,道:“贤侄莫生气,本王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前往西阳宫时,易星遥的那声叹息,虽然几不可闻,却还是清晰明了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他只是冷笑着问她:“怕了吗?就这点胆识?”

    与他约莫同龄的年纪,又加之于涉世之初,她自然是通透无比的,丝毫没有觉察到他的嘲讽,将心里所想和盘托出:“我刚刚观察了一下形势,若带着殿下您强行杀出,还是有可能的,只是那样子的话,殿下便一辈子都得在别人的追逐下生活,这是下下之策。我不怕死,我只是怕殿下您受委屈。”

    可那时的他,对谁都刻薄至此,内心明明因她这一句感动了,可他却没有半句感激的话语,反而刻薄得很: “你何故对我如此?没看到吗?我只是一个沦为阶下囚的不得宠的皇子而已,随时朝不保夕。你说要保护我,就凭你的那身武艺?还是这见不得人的模样呢?”

    那时候,他还没能看到她隐藏的绝色容颜,可他还记得,她因自己这一句,难过垂下头的模样。

    一个月后,有宫女送来了月禄。几尺布匹,几锭银子,便是所有。

    易星遥比划了良久,才敢挥动剪刀,裁制新衣。

    他无法忘记那一夜,夜半醒来,屋里摇曳的烛火。灯光下,她一针一线缝制的身影,竟像极了母亲。

    母亲对自己的爱,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可是母亲与父亲之间的关系……他想起了母亲临终前,握紧自己的双手,嘴里却呢喃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

    他那时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竟然让母亲念念不忘许久,竟然能让她无视皇上的天威,做了他这庞大的后宫中忤逆他的第一人。

    第二天,望着身上针脚紧密,剪裁得体的新衣,他是十分满意的,只是目光在触及一旁粗布敝体的她时,心脏似乎揪疼了一分。

    “又不用见什么客人,何故要添新衣华服?”略带责备的语气,并未震住那女人。

    她那双柔软的手,替他掖着衣服,目光坚定:“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殿下都应该光鲜亮丽地活着。”

    不出片刻,便有宫人来报,皇上设宴,邀了他前往。

    那是第一次,江枫眠,他和她之间的初次见面。

    他坐在最西的角落,江枫眠在最东的位置,相隔甚远,本来是不会有什么交集,只是在宴会结束了,他被他拦在了后面,说的第一句话是:“门口那个相貌奇丑的是你的侍婢吧!一个晚上,都可以看见她踮着脚尖望你的方向看,好像很关心的你的模样,她是不是以为我们会把你生吞活剥吃下肚呢?”

    他便侧目望去,果然,那女人正在一众人堆里垫着脚注视着自己。

    他迅速收回视线,低沉了声音:“那村丫头不曾见过什么世面,只是赶个热闹罢了!让世子见笑了。”

    颔首离去,走过易星遥身边,他的脸上已经隐隐见了几分怒气。

    “以后,没我的命令,别出来闲逛,省得丢人。”

    呵斥声入了所有人的耳,易星遥只是垂了头,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

    未曾想到,第二日的时候,便有冷箭射入了他们宫中,第一支,擦着正在院子里读书的孟祁玥的颈项而过, 第二支,却直击他的心脏而来。

    是易星遥,替他生生挡下那一箭。

    她倒在了他的怀里,痛苦地捂住伤口,小手,却藏在衣襟下面给他提示:无论如何,别轻易显露自己。

    来的人是江枫眠 ,以“箭术拙劣“为由便就可巧妙地为他的杀机或恶作剧开了罪,这是强者对弱者最霸道的欺凌。

    做为赔罪,他留了药膏,除了治伤,还能加重痛感,那一晚,易星遥便就在销骨之痛中煎熬了一晚,直到药效过去。

    忍气吞声,并未就能让日子安宁下来,第二日宫人送来的饭菜中,江枫眠已经悄悄下了泻药。孟祁玥足足拉了三天的肚子,易星遥在一阵自责过后便上了心,每顿饭菜,须试了毒之后才上桌。

    她虽然没有修炼毒术,但长在人才济济的抚仙山,自然是有所涉猎的。

    扑了空的江枫眠死性不改,越发来了兴趣,两年的暗自较量无胜负,他终于有了好法子。

    那一晚的饭菜中,易星遥用银针反复实验,确认了无毒之后便上了桌。可是没有料到,饭后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孟祁玥却突然红了整张脸,身体开始汗水淋淋。

    她觉察到了不对劲,却又不得知这毒为何物,欲去寻江枫眠拿解药,却被孟祁玥扯住了袖子:“这是合欢散,你找他也无用。”他似乎已经难受到了极点,说话声几乎被粗喘掩盖。

    合欢散?易星遥愣了二楞才反应过来是何物,一时间红了脸蛋。

    “那殿下,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就是我的解药!”他呢喃了这一句,便拥住了她冰凉的身体,双唇覆上了她的。

    这是他第一次那么主动地靠近她,她却僵直地不敢动。她知道自己即将失去的会是什么,那一瞬间,她有种心痛,却又突然间又有种满足。

    第二天一早,孟祁玥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易星遥的影子。即便被药力缠身,昨晚那蚀骨缠绵的滋味他自然记得。

    床上还有红梅般的血迹,他低头思忖了一下,再抬起眼来,已经恢复往昔清冷的模样。

    在羌国,多得是通房丫鬟,她只是一届婢女而已,何故觉得有亏欠?他这般安慰自己,并且很是受用。

    易星遥端了水进来时,脸上还有红晕。孟祁玥只字不言,任由她伺候自己穿衣洗漱,易星遥也便将昨晚的事情悉数压进了心底。

    孟祁玥还记得那一天,江枫眠羡慕却又失落的模样。

    他说:“小丫头,你虽然丑了点,但是很忠心,大木头,你们羌国的丫鬟,是不是都如此上乘。”

    彼时,他正在看书,眼都不移:“我们羌国,多得是姿色卓绝,又贴心忠贞的奴婢,她,只算次等货。”

    十年征程,其间的多少艰辛苦难,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孟祁玥一直都在怨天意的不平,却想不到,她竟然是命里最好的馈赠。没有欺骗,没有背叛,没有怨言,不计回报,像是不死不灭的神,陪自己走过了最难的路。

    眼泪,已经彻底打湿了枕头,孟祁玥缩着身,终于明了:自己失去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