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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副本:睥睨-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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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何人喧哗?进来。”

    听得院门内千户大人召唤,钱三小心翼翼的推开院门,恭恭敬敬的走了进去。

    “先找人把这些送到后厨去,做得了大伙儿尝尝新鲜。”韩三伸手点指,左手小指上那枚储物戒指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钱多多赶紧向后招手,让院门外的随从进来,把竹筐搬走。三两趟折腾完,钱多多把院门掩上,陪着某千户大人站在院子里说话。

    “不是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么,有什么事须得半路找我?”

    “回大人话,过午时分,小的出门去贾家请人,然后就在中院遇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一件事情。”钱多多把尤张两家的纠纷细细讲给韩三听,韩三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完了你就找我来了?”

    “呃,啊,农园令说这事最好找您拿个主意。”钱多多回道。

    “他份内事,我哪来的主意。”韩三仍旧拧着眉头,“我知道他的意思,无非是要我口供,与他一个成例。那他就没想过,他是可以错的,我却不能错。”

    “还不是大人您说了算数,情理法理您一言可决。”

    “哟,钱总管最近书读的不少啊,看问题很深刻。”

    “谢大人夸奖。那您……”

    “我琢磨一下,稍后过去。”

    “也好,涉事人等有阵子才齐,我先给您沏壶茶去。”

    钱多多转身去了,韩三背着手在院子里踱开了圈子,捋一捋整个副本从开始到现在的进程,筹划未来一段日子要做事情。

    至于纠纷伤人案子,韩三不打算多想,都明摆的放着,就看情势需要偏于哪方了。

    尤图擅挪界石,犯官法,害邻利,论罪当收田入监,或罚至充军苦役。

    张家二兄弟口角纷争,致人重伤,亦不免罚则……这哥俩也是法盲一对,有人要强占你家田地报官就是了,又不是抢你钱包这种当即侵害,占理就能随便打人了?那人是你们可以随便打杀的吗。

    总结来看,尤图一时懵逼犯罪,张家防卫越权,板子有轻有重,两家谁也逃不脱去。

    那二姐夫为啥迟迟不做决断呢,这里面深究其情理法理……等等,等等等等,又不长记性了。

    这种越钻越偏的牛角尖就不能理会,想来无用徒耗精神。夺命岛上的宝贵经验可要认真吸取,莫要再拐到坑里去了。

    一切的举棋不定都是因为没有掀棋盘的实力,什么影响深远意义重大慎行稳妥,毛!不行就推倒重来,没这个本钱和底气还想给命运当儿子?装孙子都不要你。

    半山原半山园中院,花厅。

    此时的规矩就比一个时辰前要规矩的多了。

    当中一副堂皇桌案,有名有姓的分列左右,坐墩子的靠墙站立,油灯高烧,炭火正旺。

    “堂下老妇人,有何求诉,只管讲来!”

    钱多多站在桌案一侧,一反谦和儒雅的模样,满面肃穆,发声问堂下站立瑟缩的尤家老妇。

    “我,我告那张家打伤我儿,命已垂危,求大老爷给老婆子做主。”尤家老妇人硬项说罢,趴伏于地,叩首不止。

    “是打,亦或互殴?甚或愤而反之?”韩三稳稳的坐着,心中不带半点波澜。

    钱总管上前一步,声色颇厉,“张家二子,可有实情秉上?”

    老妇人身侧,早早跪下了一老二少三个男子,闻上有问焉,那老者抬头,蹑喏半晌终是沉沉说道,“回大人话,小老儿三数遍的问过,犬子与尤家儿言语推搡……是互殴。”

    韩姓某千户大人神鬼莫测的神通在半山原上还是有几分威名的,若真说了假话被抓到,怕不能是这小小的纠缠就算罢了的,升斗小民自有所惧。

    “老妇人?可认互殴之说?”钱多多转头问那尤家老妇。

    老妇人颇有凄徨,颤巍巍扭身向后,看一眼自家大郎。

    “应是互殴,请大人明断。”尤家的大儿子尤文是憨厚守成的性子,做不来欺瞒诓骗,见张家退而求次,也闷头认下关节。

    “既是互殴,张家二子可有伤情?”韩三仍是淡淡相问。

    “我家大郎挫折一根尾指,身上有些青肿。”张家老者伏低再复。

    “按秦律,非急论伤。张家二,尤家八,可有异议?”

    堂下众人皆摇头无异。

    韩三一拍桌案,冷声说道,“农园令勘伤验损,两家互偿,张家二子按律议伤罪罚囚,终了此案。”

    “大人!小子不服!尤图霸我家田土,我等愤而抗之,何以受罪?!”张家二小子名张二的终是气血旺盛,一声低吼,忿忿满满。

    “大胆!”

    “放肆!”

    等了大半年的某几位靠墙官员总算撸到时机吹拍某千户大人,这几声呵斥端是酣畅淋漓,一舒胸臆。

    韩三这个恶心呀,还没怎着呢,这官就已经僚了?

    “事急从权。你家兄弟争执尤图之事可称得上一声急?屯中有屯长,半山有王法,何时到你等私授?!”韩三声音不高,却有些冰冷。

    “那尤图霸我田土反倒占上道理了?!”小伙子也豁出去了,实在委屈。

    “此案尤氏主诉,讼你两家互殴伤人之事,现已了结。尤图擅动界石之事另案有决,岂是能缠搅进来与你等脱罪减罚的?!”

    某千户大人冷言冷语的说罢,花厅之中寂静无声,尤家老妇惶惑不明,又是求助般看去自家大郎。

    好歹识过几年字,尤家的大儿子尤文一听千户大人的话锋,竟是打算一个也不原谅,凿凿实实的一罪一罚的酷律决绝,登时慌了手脚,跪行几步,匍匐身子,叩头作响。

    “大人慈悲,大人慈悲啊,小弟一时被鬼迷魂了心窍,做出此等糊涂事情,小人不敢要张家赔给的钱粮,愿再补家余,权作受罚。”

    韩三沉默少顷,略略偏头,“农园令,秦律中,尤图此等的罪行可用银钱筹赎?”

    崔咏云就站在韩三一侧,强忍着千户大人身上无边威煞,额头鬓角都见了汗迹。闻听大人有问,赶紧掂对一番,俯身回道,“……非上赦,不可赎。”

    农园令一言既出,堂下静寂之中,老妇惊嚎,长儿悲怮,凄凄凉凉的乱作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