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微妙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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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日谢爻挺愁的,以前他也时常和朋友出去撸串喝酒,只鲜少喝醉过,更不晓得自己醉后会撒欢咬人……

    虽说谢砚不是姑娘家,但原书中吃过他豆腐的人,最后都死得很难看,谢爻懊恼,自己先前辛辛苦苦刷的好感,恐怕都要付之东流了。

    谢砚却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依旧淡定且恭敬,倒显得谢爻自己过于小心眼了。

    算了,以后再寻个机会补偿他罢,大不了再为他死一次,想通此处,谢爻也渐渐看开了些。

    五日转眼便过,进入无乐塔前夜,谢爻照例让谢砚来他屋中取剑。

    酉时刚过,叩门声响起,有些迟疑,谢爻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请进,抬眼却愣住了,来人不是谢砚,而是沈昱骁。

    敛去面上的惊讶之色,谢爻莞尔:“沈公子今夜来找我,可是有要紧事?”说话间已将茶沏好。

    “晚辈今夜来,是想问清一件事,”沈昱骁漆眸似寒星,定定的看着谢爻似要将他的脸看穿,深刻的五官隐在摇曳烛火的阴影中:“前辈与阿砚,仅是寻常的叔侄关系么?”

    “哈?”谢爻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昱骁嘴唇抿了抿,握成拳头的手骨节泛白:“那日……晚辈都看到了。”

    谢爻歪了歪脑袋:“那日?”

    沈昱骁冷哼了声:“前辈喝醉那日。”

    谢爻心中一跳,面上颜色尽失,抹了抹额角的冷汗:“那日……是我喝多了,咳……不关砚儿的事。”

    他心中慌乱,以为沈昱骁口中所指的,是他喝醉乱咬人这事儿。

    沈昱骁眉头越蹙越深,瞧得谢爻越发慌乱,勉强装作气定神闲的样子:“砚儿一向视我为长辈,望沈公子不要胡乱揣测。”

    沈昱骁抿了抿唇,终究没说什么,半晌,才冷冷开口:“好,晚辈明白了。”

    语毕转身便要离去,谢爻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沈公子,明日进入无乐塔,砚儿音儿还望你多加照拂。”

    “塔内妖魔横行,你自己,也务必多加小心。”

    沈昱骁的背影颤了颤:“嗯,晚辈谨记。”说着推门而出。

    沈昱骁前脚刚走,谢砚后脚便至,也不知他们在回廊打了照面没有。

    “接着——”谢爻将白水剑抛到谢砚怀中,这回他没有推辞,利利索索的接住抱在怀里。

    “今晚别练剑了,早点休息养足精神。”

    谢砚点了点头,开口道:“九叔放心,我会为你拿回流火剑。”

    “我信你,”谢爻笑,你是主角能拿不到属于你的剑么,嘴上却调笑:“说要赏你的甜头,九叔也记得,到时候尽管提。”

    他心中算计,到时候他得了流火剑,哪里还想要旁的东西。

    “对了,方才沈公子过来,说……咳……那日我醉酒之事,他瞧见了。”谢爻面上有些挂不住,别开脸去。

    谢砚微微挑眉:“他与九叔如何说?”

    “……倒是没说得太明白,我提醒他别误会了你……那日之事,皆怪我。”谢爻又露出一副懊恼愧疚的神情。

    “即使他误会,侄儿也不在意。”谢砚声音不大,却毫不含糊,绝非客套敷衍之语。

    “……”

    “九叔也不希望侄儿与沈兄太过亲近罢?”

    谢爻呼吸一滞,扶额:“这也是那日我醉酒说的?”

    “是。”

    “……明日要早起,你快去睡罢。”喝酒误事,即使天在水好喝,谢爻也决心再不碰了。

    翌日天未亮,厨房已送来早饭,沈昱骁难得穿戴齐整一道儿用饭,细嚼慢咽再不复往日目中无人的神气。

    “九叔,我们入塔这一个月,你就待在长乐宫么?”谢音笑吟吟问道,就要进入危机四伏的长乐塔,她却半分不紧张,保护她的不仅有谢砚沈昱骁这两个哥哥,还有她的“洛公子”。

    谢爻莞尔:“难得来一趟东域,听闻越良山水秀美,我打算就近逛逛。”

    “我倒是听说越良最盛产美人,要不九叔给我和大哥牵个婶婶回洛川罢?”谢音本是无心的玩笑话,谢砚却沉了脸,沈昱骁则微微挑眉。

    “越良的美人哪有我们洛川多。”谢爻放下碗筷,逗小姑娘开心。

    “九叔又胡说。”

    “哪有,来了这么久,我都没看到有比我们音儿好看的姑娘。”他没胡说,全书颜值担当谢砚可不就在洛川么。

    谢音笑红了脸:“九叔逗我开心。”

    沈昱骁朗声一笑,意味深长道:“谢前辈哄姑娘的功夫了得,晚辈受教了。”

    顿了顿,又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谢砚道:“阿砚,我可有些替你担心了。”

    “劳沈兄费心。”谢砚淡然道,也端端正正放下碗筷,摸了摸悬于腰间的白水剑。

    谢爻看了看阴阳怪气的沈昱骁,又瞧了瞧毫不动容的谢砚,一脸懵。

    去无乐塔的路上,遇上了洛以欢,她身着素衣骑在白马上,做男儿打扮,一头乌发松松束在脑后,姿容风仪当真让人移不开眼。

    不过平心而论,就相貌,还是无人能及谢砚。

    谢音蓦然红了脸,笑盈盈地扬起手打招呼,毫不矜持:“洛公子!”

    洛以欢勒紧缰绳回过头,朝他们一行人微微颔首,目光在谢爻身上停驻了片刻,才收了回去。

    谢爻也回以颔首之礼,低头对身侧的谢音耳语:“音儿,你也瞧不出洛以欢是姑娘么?”

    “咦?是么?”谢音摇头,却也没太纠结此事:“不也挺好嘛。”

    一语方毕,谢音便小跑着迎了上去,洛以欢莞尔,伸手将还是小女孩子的谢音抱上马背,朝无乐塔疾驰而去。

    “……”三个大老爷们站在风中,一时无言。

    谢砚先前面色有些晦暗,看到谢音与洛以欢疾驰而去,又释然了。

    “前面的路我就不送了,等你们好消息。”眼见就要到无乐塔,谢爻这个送亲戚孩子”高考“的兼职家长,总算可以功成身退了。

    “九叔,等我。”谢砚一字一字道,沉重坚定。

    “嗯,等。”

    谢砚本命流火剑,不仅能助他提升境界,缠绕在剑身上的煞气对寻常修士来说是催生心魔的凶物,对谢砚而言却是制衡鬼血的良药,后期鲛绡抹额压制不住,全凭这流火剑的煞气。

    所以,势在必得。

    两日后,谢爻买了匹吃灵草长大的玉花骢,朝东南方向慢悠悠骑去。时至夏末,天气已不似先前那般热,如今没有那几个少年人围在身侧吵嚷,兜里又有花不完的银子,谢爻心中欢喜惬意,想来穿书已过大半年,谢砚一直跟在身边,这种孤家寡人的清闲时刻甚为难得。

    谁人小时候没有游历四海的情结?好不容易穿书成了灵力高强的修士,却被“棒打鸳鸯”这种狗血上不得台面的任务牵绊,谢爻深觉对不起这一身修为,这一个月难得清闲,即使白水剑不在身侧,不能尽情斩妖除魔魂狩卫道,去邻近的市镇药谷走走逛逛,顺手清除一些不安分的小妖小怪,也十分潇洒自在。

    不到半月,谢爻便跑了七八个城镇,东域富足,民间各种仙器灵药交易繁盛,谢爻不愁银子,一路走一路买,从骑马换成了马车,又从马车换成了货船,活像贩卖仙器的商贩……

    眼见再买下去就要带不回无冬城了,才堪堪收手,走水路慢悠悠地往回赶。

    可归途上他却惬意不起来了,总隐隐约约觉察到一股子阴煞之气,忽近忽远,如影随形。因白水剑不在身侧,自己又不是身体原主,咒术的威力总打了些折扣,谢爻提起十二分的小心,每觉出异样便点燃显魂符进行查探,却总查不出任何不妥。

    或许是自己疑心太重了些,越良乃长乐宫地界,魑魅魍魉禁忌之地,阴煞之物怎敢靠近……如此安慰自己,心中却越发不安。

    这日下起了瓢泼大雨,落了夜,船只泊在仙莱镇郊外的码头上,雨势大,船身晃荡得厉害,桌案上的油灯好几次险些摔在地上,舱内灵药仙草怕火,谢爻遂挥灭了灯,船内黑压压一片。

    他刚褪下外袍躺在榻上,忽然浑身一凛,眼皮骤然抬起,黑暗中双目炯炯,下意识摸向腰间悬剑处,却是空空。

    他坐直身子屏住呼吸,从衣襟逃出一张显魂符,以灵力点燃,幽蓝的火光浮在潮湿的空气中,毫无波动。若周遭有凶煞灵体,显魂符的火光因该是幽绿色的……

    又是毫无动静,难道真是近来自己中了邪疑神疑鬼?

    正当他惊疑不定时,舱房的门急急响了三声,咚咚咚,混在呼啦呼啦的风雨声中,诡异而突兀。

    谢爻将灵力汇于掌中,心弦绷得极紧:“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