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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除夕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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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桓景熙十四年腊月除夕当日,许多百姓都会去祭奠去世的亲人,江梅身子好些了后,第一件事便是去东郊的墓地去看望若雪,以及那些被沐箫和安葬的亲人。

    建康东郊的一处密林里,沐箫和与华缨在一块无字碑的坟地前烧着纸钱,华缨一直泪流满面地跪着,而沐箫和却目光迷离地瞅着燃起的火苗,他不停地往火盆里丢着纸钱,渐渐地火盆上空升起了缕缕青烟,他望着那一缕随风飘荡的青烟,嘴角扯起一丝苦笑,这让他想起了那年云府上空的浓浓密烟。

    “箫和,谢谢你,让我云家上下得以入土为安!”

    “唉,我到的时候,很多躯体已经被烧为灰烬了。”沐箫和叹道,

    “哼!”华缨冷哼一声,心里却是默默起誓道:总有一天她会让苏晋那只老狐狸现出原形。

    她暗暗瞧了一眼沐箫和,本想把宫里葛婆婆所说之事告诉他,但她转念一想,他终究是萧墨琤的好朋友,何况,她也不想他深陷险境。

    “华缨,你身上那块玉佩怎么来的?”沐箫和望着那长满杂草的坟茔喃喃问道。虽然忍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了。

    华缨愣了下,随即偏头看着他,其实自洞房那晚她唤自己“玥儿”外,他便再也没有那样称呼过自己,至于自己那块玉佩,她很奇怪,沐箫和会对它产生好奇。

    不过华缨也没多想,直接回道:“小的时候,一个姐妹雕了送我的!”

    “哦……..”沐箫和霎时明白了,那是小玥瑶自己雕刻的那块玉佩,这么说。他送给她的玉佩,应该还是在她自己手里咯,沐箫和突然苦笑了一声,华缨如今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自己居然去计较这个。

    “她是谁呀,雕得挺不错的!”沐箫和目光淡淡地问着,

    一说起菡儿。华缨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呀,是个调皮的丫头,小的时候就爱跟着爹爹去战场。她在襄阳待的日子都比京城多,我母亲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所以她是我的姐妹,”说着说着。华缨目光又黯淡了下来,“可是。她后来惨死在襄阳军府。”

    可是菡儿,你真的死了吗?那个人会不会是你?华缨心里期冀着,她咬了咬牙,想着哪一日一定要问清楚。

    沐箫和听了这话顿时神情大恸。他偏过头来看着华缨,“这么说…..她死在襄阳!”

    华缨轻轻点了点头。

    只是为什么华缨称呼长公主为母亲,那么华缨是谁。菡儿又是谁,难道菡儿就是他的玥瑶吗?不管怎样。他与玥瑶定亲的事是长公主与云凌波将军亲口允诺的,所以小时候,云伯伯让自己带着玥瑶出去玩时,是绝对不可能骗他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菡儿才是玥瑶。只是,为什么会这样呢!沐箫和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终于知道了玥瑶葬身何处,他复又怔怔地望着那些无字坟茔,苦笑地有些凄凉。

    “玥儿,都快十五年了,我还是忘不了你…..”当思念已成习惯,感情也已经麻木……

    沐箫和继续烧着纸,心里默默叹道,

    沐箫和已经说不出自己对华缨和兰英是什么感觉,他唯独知道的是,他没有心动的感觉,甚至,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似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可是,玥儿,我遇到了一个与你很像的女子,真的很像,你们都爱学习兵书,你们都不会骑马,我有的时候想,要是你长大了会不会就像她那样……那样从容淡雅…..那样风姿卓然…..

    沐箫和依旧在心里暗暗地跟着他的玥瑶说话。

    沉浸在内心独白中的沐箫和浑然没有察觉自己身后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江梅心如刀割般地疼痛不已,她嘴唇微微颤抖,眼眶酸疼胀痛,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模糊了那个孤独雅逸的身影。她悄悄地往后退去,最后满目萧然地转身离去。

    江梅倚靠着马车的窗沿,缓缓掀起帘子,将自己的脸靠在窗口,用帘子挡住自己的脸庞,她目光迷离地望着窗外萧瑟地枯枝,任泪水肆意。

    “云玥瑶”终于嫁给他了….她终于为华缨找到了归宿,只是,明明是江梅自己一手促成的喜事,明明自己应该为华缨找到一个很好的安身之处而开心,但江梅显然没有想象中那么欣喜,心中反而五味陈杂,有喜,有放心,有痛,也有无奈……

    哭累了的江梅渐渐睡了过去,一旁的若云将她的身子靠在小塌上,再用暖暖的被子盖住了她的身子。只是江梅脸庞上的泪痕也没能逃过若云的眼睛,若云权当江梅因若雪的事情伤心落泪,自己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只是怕吵醒江梅,她捂住自己的嘴唇,强忍着不哭出声来。

    江梅醒来时,天色已晚,她披着一件淡紫色的袍子,由若云扶着出了屋子,江梅踏入厅内时,发现平阳医馆和晓月楼的人都已经聚齐在厅内,大家正围在火炉旁蒸饺子,江梅见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容,心里非常温暖,今夜是除夕夜,就让当年从梅花谷走出来的伙伴们一起过个团圆夜。

    “今晚延续往年在梅花谷的规矩,行酒令!”江梅从左侧走了过来,淡笑道。

    “小姐,你醒啦!”

    “小姐!”

    众人见江梅醒了,便都起身向她行礼,江梅一个个看过去,脸上都是温温的笑容,就连九竹嘴角也是淡淡的笑意。

    “太好了,我最喜欢行酒令了!”

    “小姐,我们还是先吃饺子宴,等吃饱了再喝酒不吃!”一个女子从右侧端了一个盘子走进来,温婉地笑道。

    江梅闻言立即抬头一看,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眶瞬间有些热热的。

    “茹蕙姐姐….”江梅起身走向她,

    茹蕙把手中的盘子交给若云,也朝着江梅走了过来,她立即握住江梅的手,紧紧地将她的双手护在自己胸前,眼眶已经湿热的她,带着丝哽咽道:“小姐。我不放心你的身子。便想来京城照顾你。”

    她边说边把江梅拥在怀里,正好不让江梅看到她落下的眼泪,她得知若雪去世。江梅身子大不如前,心里万分焦急,若江梅身边没有一个稳靠的人来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怎么行?所以茹蕙决心亲自赶来京城照顾她,她将谷中的事物安顿后。便只身来到了京城。

    “所以,这是你给我的除夕夜惊喜吗?”江梅偎在她的怀里。倍感舒心和闲适。

    茹蕙是江梅早些年收留的一个寡妇,她丈夫早早去世,公公婆婆也因一场瘟疫而惨死,唯独她一个人被赶到那边的江梅给救了下来。随后江梅见她没有去处,便让她留在了梅花谷。茹蕙理事牢靠,性子稳重。江梅在梅花谷的住处便是茹蕙一手打理。

    江梅从她怀里钻了出来,“那梅花谷那边你可都安排好了?”江梅想起了这档子事。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梅花谷是她多年的家。

    茹蕙笑着点点头道:“这也是珞主事的意思,他都已经安排好,他说他会常回去看看的。”

    “好”,有珞玢在她就不用担心梅花谷,而有了茹蕙,她也不用担心江府,虽然这里有容与,但他到底是个男子,茹蕙便不一样,她能让江梅有家一样的感觉,若雪去世后,她便觉得自己身边缺了点什么,如今茹蕙来了,正填补了她心里那些失落。

    茹蕙扫了眼众人,见大家均有些馋,笑道:“你们呀,先去把对联贴上,灯笼都挂起,饺子还需等些时候呢!”说罢又带着个小丫头去屋后忙碌去了。

    众人闻言,立即如被家长释放般,兴奋地跑了出去,就如往年在梅花谷般,找的找石墩,刷的刷浆糊,一起热热闹闹地贴春联,挂灯笼,一时院子里欢声笑语一片。

    屋内唯独容与和灵枢还立在江梅身边,灵枢望着门外那帮嬉笑的身影阵阵发笑,而容与则看着茹蕙的方向而微微发怔,他觉着似乎回到了梅花谷般,小姐带着他们这些男孩子和丫头们只管吃喝玩乐,而那些大姐姐们会把家里都操持好,回去时,永远有热腾腾的饭菜和香气宜人的热茶。而京城的江府正缺这样一个角色,所以茹蕙一来,整个江府更像一个家了。

    江梅瞅了瞅二人,想着这一年真是辛苦他们二人了,容与和灵枢性子相近,均内敛沉稳,是可独当一面的大才,他们一个管着江府,一个管着平阳医馆和晓月楼,尽管是除夕之夜,两人依旧没法如在梅花谷那边放任自如的玩乐。

    江梅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得她出马了,于是指着外边九竹的身影道:“你们看,连九竹都去挂灯笼了,我们也去凑凑热闹。”江梅阔步走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与和灵枢随即也跟了出去。

    “容与,你快来看,我是不是挂歪了?”若云爬上了一个梯子,正颤颤巍巍地贴着一个大大的“福”字,

    “你个傻丫头,这个‘福’字要倒着贴,恰好是福到的意思…..”容与顺着若云的声音找了过去,看了一眼便立即说道,他摇了摇头,“你下来,让我贴!”

    “不,不,我要自个儿贴!”若云喘着气道,贴“福”字是她最爱的活儿,她又怎愿意交给容与呢?说罢又将那“福”字倒了过来,再刷了些浆糊,重新贴了上去。

    江梅见若云贴好了字,便去环视院子,寻着九竹的身影,九竹虽平日不爱言语,性子偏冷,但内心实则有一颗童心,凡是小孩玩的玩意儿他都喜欢,挂灯笼也是九竹每年必做的事,江梅在院子里没看到九竹,想着他应该在前厅,她于是转过头朝前厅走去,等她走下前厅的台阶,便看到九竹拿着两个灯笼,飞檐走壁般地爬上了江府前厅的梁上,随即利落地一边挂起了一个。

    他挂好之后,并未下来,而是直接又飞身而出,提着另两个灯笼直直往江府的大门处去挂灯笼了。

    江梅装作惋惜地笑道:“让这个武学高手给我挂灯笼真是屈才了!”说罢又回到了院子里,院子这边,素问和灵枢为了两幅对联争执了起来,两人均在琢磨着那对联的意思,寻思着贴那个门合适。

    江梅见二人颇为为难的样子就觉着好笑,她望着那些可爱矫健的身影,见他们如在梅花谷般,一样欢快热闹,心里无比欣慰和踏实。只可惜,只可惜,若雪已经不在…..

    江梅一想到若雪,胸口又痛了起来,她微微压制住内心凄楚与悲凉的情绪,不能让自己影响他们,辛苦了一年也该好好乐乐了。

    “小姐,下雪啦!你快看!”若云昂着头,指着空中飘下的雪花,似看着一个个可爱的精灵,降落在大地般。

    所有人都停止了那刻的喧嚣,仰头看向已经渐黑的天空,让那一片片雪花敲打在自己的脸上和身上,似在接受上天对自己的洗礼。

    “若雪,是你来了吗?”江梅心里暗暗喜道,只有嘴角有一丝绵绵的苦笑,雪花在江梅心里乃至整个江府人的心里都代表着一个特殊的含义,那就是若雪。

    “饺子好啦,快进来吃吧!”茹蕙走至屋檐下,高声唤道。

    众人闻声,立即把灯笼都点好,收拾好东西后,便齐齐回到了后院的厅内。在茹蕙的招呼下,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开吃了,茹蕙做的饺子就是梅花谷的饺子,就是家里的饺子,因而大家一个个都喜笑颜开,吃得不亦乐乎。

    饺子宴结束后,众人也纷纷围在火炉旁边,开始了行酒令,茹蕙搂着江梅坐在上首,其他人都随意挨着坐,一下子便都开始投骰子,划酒拳,行起酒令来。江梅虽不能多喝,但也不含糊,些许也喝了几杯。而其他人都一个个放开了手脚般,豪饮起来,就连若云也不示弱,

    不过一轮下来,她就已经喝得微醺了。而众人有讲笑话的,有说趣闻的,有对对联的,还有猜字猜灯谜的,为了配合厅内热闹得气氛,九竹自告奋勇地放起了爆竹,一时,屋外响起了清脆的爆竹声,众人欢声笑语被响亮的爆竹声给淹没了,喜庆的气氛瞬间又浓了起来,江梅看着高大的九竹拿着爆竹玩耍,那画面要多好笑有多好笑,江梅直直摇头,想着他还真是童心未泯。

    大桓景熙十四年的最后一夜,整个江府彻夜通明,屋外欢声雷动,屋内笑语绵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