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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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余辉的教导和余陆琛还给她的完整拼图，“拼图争夺大战”变成了安阳对沈清最深刻的记忆。那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居高临下举着拼图的样子，过了这么久依然历历在目。安阳读初中时沈清一家搬走，不再是他们的邻居，此后沈清音讯全无，没想到如今她又以另一种方式进入他们的生活，自然得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见面？”某天，安阳问陆琛。
“年后吧，具体时间还没定。”
“你们准备去哪儿吃饭？”她又问。
“也没定，我都没怎么考虑这些事。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
“有啊，”安阳说，“像麦当劳，肯德基之类的就很好，又好吃又方便，中途要是谁有事要先走，拿在手里边吃边赶路，既不会饿肚子又不耽误时间，多一举两得啊，是吧？”
见陆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安阳识趣地闭了嘴。
“走了。”她悻悻地抓了茶几上的两袋饼干上楼。
安阳思量着沈清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有多高，体重是多少，可连作为参考的照片都没一张，干想着也没个头绪。而且，由于她将要和余陆琛一起吃饭，安阳在脑海里更是习惯性将她丑化，在幼时的模糊印象上，安阳给她装上了一张大饼脸，小单眼皮，半截眉毛，以及发际线后退的稀疏头发。
唉，安阳在心里为陆琛叹气，希望他到时候不要被吓到。
尽管她万般不情愿这天的到来，可这天还是来了。
年后的一个没有雪的傍晚，陆琛出门赴约。
“你能不能穿得稍微正式一点？”陆玲在他身后说。
“没有必要。”
安阳坐在餐桌旁看他。卫衣外面随便套了件呢子，下身依旧是牛仔裤和板鞋，配上他从军练就的好身材，整个人看上去既英俊又充满活力。他说的对，没有必要，他根本就不需要费劲心思考虑穿什么更合适，根据多年来和他逛商场的经验，她知道余陆琛几乎没有驾驭不了的衣服。毕竟他的身材摆在那。
“你们吃完饭可以去看电影，我没意见。”陆玲说。
余陆琛简直对她无语，他站在玄关那里，说：“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你觉得你儿子是娶不到老婆的人？”
“我开个玩笑，”陆玲冲他挥手道，“一切顺利，早去早回。”又转过头对处于出神状态的安阳说：“马上开饭了，我去把你今天做的剁椒鱼头端出来，尝尝怎么样。”
安阳冲她挤出一个笑容。
这顿饭安阳吃得心不在焉。饭后，她同样心不在焉地帮陆玲洗了碗，陪余辉坐在沙发上看动物世界。
“你怎么了，沙发坐着不舒服？”余辉见她坐立难安。
“我突然想起来，我要出门买个东西。”安阳边说边站起身。
“什么东西非要现在买？”余辉问。
安阳小跑到门口换鞋子，说：“我马上就回来。”然后急匆匆出了门。
“怎么了？”陆玲从厨房出来。
“安阳出去买东西了。”
“哎，韩城刚跟我打电话说要过来拜个年。这倒好，他俩都不在家……”
————————————
安阳边往地铁站走边跟余陆琛发短信：你在哪儿？
过了五分钟他才回复：丰润雅苑。怎么了？
安阳：没怎么，妈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琛：还有一会儿。
安阳：嗯。
她乘上了去丰润雅苑的地铁。
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去，也不知道去了之后要做些什么。她只知道她想去，如果继续待在家里，她会心烦意乱得什么也做不了。就当是吃完饭后出来散散步也好，随便走走。
到了丰润雅苑，她在附近徘徊着，不敢进去。傻站了一会儿，正不知所措时，却看见余陆琛和沈清一同走了出来。在他们看到她之前，安阳迅速跑到建筑拐角处躲了起来。
安阳躲在墙壁后偷偷看着他们，自觉姿态丑陋猥琐但又控制不了好奇心。他们没有在餐厅门口分道扬镳，而是一同往地铁站相反的方向走去。安阳犹豫了一秒钟，还是跟了过去。
所以……她这是在做什么，跟踪，尾随？跟了一段路，安阳在心里质问自己。这不是一个“淑女”应该做的事，她为什么要像做了坏事一样偷偷摸摸地跟在他们后面？上前去大方地和他们打招呼，余安阳。她命令自己，然而双腿不听使唤，依然和他们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匀速前进。
内心正煎熬之时，余陆琛突然侧过头往后看了一下，安阳吓了一跳，忙闪身躲在最近的一个垃圾桶后面。半分钟后才敢探出头，见没什么事发生，就又若无其事地跟了上去。
上前打招呼，回去，或者继续跟踪，余安阳一路上都在这三个选项之间举棋不定。等余陆琛和沈清在一个小区前停了脚步，安阳才后知后觉，她看似一直在犹豫着下一步要怎么做，其实她早已做出决定并且付诸了行动——她真的跟个小偷似的偷偷摸摸跟了他们一路。天呐。陆玲要是知道了肯定得哭死，她精心培养的女儿竟做出这种举动！
安阳由衷地感到后悔，想要离开却已来不及，和沈清道别的陆琛正打算原路返回了。安阳四处看了看，除了几棵细脚伶仃的行道树站在马路边外，没有别的遮挡物。她别无选择，只能藏在根本挡不住她的树干后面，心里祈祷着余陆琛走路能目不斜视，没有看见她。可是……怎么可能，就算余陆琛目不斜视，他的余光也能一眼瞥见她的身影，他又不是瞎子。
于是安阳被余陆琛一把拖了出来。
“跟了多久？”他厉声问。
“没多久……”安阳低着头。
“撒谎。”
“……”
“我从餐厅出来就看见你了。”他又说。
她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严厉的目光，于是只好又把视线移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敷衍了事的语气。
“你不是故意的那你为什么要问我在哪？还掩耳盗铃地说是妈要问的？”
“……”心思全部被当场拆穿，安阳抿着嘴沉默以对。
“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陆琛说，“先回家。”
得益于余辉的教导和余陆琛还给她的完整拼图，“拼图争夺大战”变成了安阳对沈清最深刻的记忆。那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居高临下举着拼图的样子，过了这么久依然历历在目。安阳读初中时沈清一家搬走，不再是他们的邻居，此后沈清音讯全无，没想到如今她又以另一种方式进入他们的生活，自然得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见面？”某天，安阳问陆琛。
“年后吧，具体时间还没定。”
“你们准备去哪儿吃饭？”她又问。
“也没定，我都没怎么考虑这些事。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
“有啊，”安阳说，“像麦当劳，肯德基之类的就很好，又好吃又方便，中途要是谁有事要先走，拿在手里边吃边赶路，既不会饿肚子又不耽误时间，多一举两得啊，是吧？”
见陆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安阳识趣地闭了嘴。
“走了。”她悻悻地抓了茶几上的两袋饼干上楼。
安阳思量着沈清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有多高，体重是多少，可连作为参考的照片都没一张，干想着也没个头绪。而且，由于她将要和余陆琛一起吃饭，安阳在脑海里更是习惯性将她丑化，在幼时的模糊印象上，安阳给她装上了一张大饼脸，小单眼皮，半截眉毛，以及发际线后退的稀疏头发。
唉，安阳在心里为陆琛叹气，希望他到时候不要被吓到。
尽管她万般不情愿这天的到来，可这天还是来了。
年后的一个没有雪的傍晚，陆琛出门赴约。
“你能不能穿得稍微正式一点？”陆玲在他身后说。
“没有必要。”
安阳坐在餐桌旁看他。卫衣外面随便套了件呢子，下身依旧是牛仔裤和板鞋，配上他从军练就的好身材，整个人看上去既英俊又充满活力。他说的对，没有必要，他根本就不需要费劲心思考虑穿什么更合适，根据多年来和他逛商场的经验，她知道余陆琛几乎没有驾驭不了的衣服。毕竟他的身材摆在那。
“你们吃完饭可以去看电影，我没意见。”陆玲说。
余陆琛简直对她无语，他站在玄关那里，说：“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你觉得你儿子是娶不到老婆的人？”
“我开个玩笑，”陆玲冲他挥手道，“一切顺利，早去早回。”又转过头对处于出神状态的安阳说：“马上开饭了，我去把你今天做的剁椒鱼头端出来，尝尝怎么样。”
安阳冲她挤出一个笑容。
这顿饭安阳吃得心不在焉。饭后，她同样心不在焉地帮陆玲洗了碗，陪余辉坐在沙发上看动物世界。
“你怎么了，沙发坐着不舒服？”余辉见她坐立难安。
“我突然想起来，我要出门买个东西。”安阳边说边站起身。
“什么东西非要现在买？”余辉问。
安阳小跑到门口换鞋子，说：“我马上就回来。”然后急匆匆出了门。
“怎么了？”陆玲从厨房出来。
“安阳出去买东西了。”
“哎，韩城刚跟我打电话说要过来拜个年。这倒好，他俩都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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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边往地铁站走边跟余陆琛发短信：你在哪儿？
过了五分钟他才回复：丰润雅苑。怎么了？
安阳：没怎么，妈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琛：还有一会儿。
安阳：嗯。
她乘上了去丰润雅苑的地铁。
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去，也不知道去了之后要做些什么。她只知道她想去，如果继续待在家里，她会心烦意乱得什么也做不了。就当是吃完饭后出来散散步也好，随便走走。
到了丰润雅苑，她在附近徘徊着，不敢进去。傻站了一会儿，正不知所措时，却看见余陆琛和沈清一同走了出来。在他们看到她之前，安阳迅速跑到建筑拐角处躲了起来。
安阳躲在墙壁后偷偷看着他们，自觉姿态丑陋猥琐但又控制不了好奇心。他们没有在餐厅门口分道扬镳，而是一同往地铁站相反的方向走去。安阳犹豫了一秒钟，还是跟了过去。
所以……她这是在做什么，跟踪，尾随？跟了一段路，安阳在心里质问自己。这不是一个“淑女”应该做的事，她为什么要像做了坏事一样偷偷摸摸地跟在他们后面？上前去大方地和他们打招呼，余安阳。她命令自己，然而双腿不听使唤，依然和他们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匀速前进。
内心正煎熬之时，余陆琛突然侧过头往后看了一下，安阳吓了一跳，忙闪身躲在最近的一个垃圾桶后面。半分钟后才敢探出头，见没什么事发生，就又若无其事地跟了上去。
上前打招呼，回去，或者继续跟踪，余安阳一路上都在这三个选项之间举棋不定。等余陆琛和沈清在一个小区前停了脚步，安阳才后知后觉，她看似一直在犹豫着下一步要怎么做，其实她早已做出决定并且付诸了行动——她真的跟个小偷似的偷偷摸摸跟了他们一路。天呐。陆玲要是知道了肯定得哭死，她精心培养的女儿竟做出这种举动！
安阳由衷地感到后悔，想要离开却已来不及，和沈清道别的陆琛正打算原路返回了。安阳四处看了看，除了几棵细脚伶仃的行道树站在马路边外，没有别的遮挡物。她别无选择，只能藏在根本挡不住她的树干后面，心里祈祷着余陆琛走路能目不斜视，没有看见她。可是……怎么可能，就算余陆琛目不斜视，他的余光也能一眼瞥见她的身影，他又不是瞎子。
于是安阳被余陆琛一把拖了出来。
“跟了多久？”他厉声问。
“没多久……”安阳低着头。
“撒谎。”
“……”
“我从餐厅出来就看见你了。”他又说。
她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严厉的目光，于是只好又把视线移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敷衍了事的语气。
“你不是故意的那你为什么要问我在哪？还掩耳盗铃地说是妈要问的？”
“……”心思全部被当场拆穿，安阳抿着嘴沉默以对。
“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陆琛说，“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