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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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温热,从唇上传来。

    裴玉娇吓得浑身没有力气,软绵绵瘫在他怀里。

    然而他并没有深吻,只是碰了她的唇,很快就抬起头,抱她坐于旁边大石上,把袖中珠花拿出来道:“这个,你认识吗?”

    她下意识点点头。

    “我今日原是来还你这个。”他微微托起她脑袋,拨开乱发,把珠花插在右侧的发髻上。

    记忆里,他从不曾这样。

    裴玉娇惊讶,转过头瞧他,在他眸中竟看到几分温柔,好似潺潺小溪那样流过,她心头一动,想起竹苓说得喜欢,翕动着嘴唇问他:“你,你刚才……为何……”

    为何吻她?

    司徒修心想,她是他妻子,想吻就吻了,能有什么缘由?只还未娶她,时时刻刻得克制着些,但若这样告诉她,她定然害怕。他抬起头往前方看去,几匹马儿飞奔而来,他想起正经事,让贺宗沐去调查马车。

    此时只听身后“啪”的一声,裴玉英羞恼的声音响起:“登徒子!”

    司徒修忍俊不禁。

    可以想见,是徐涵被打了,又觉自己幸运,幸好她没有学会妹妹的烈性,不然日子只怕不好过。不过,便是这样的姑娘,也有她的软肋,裴玉娇去世后,裴玉英伤心欲绝,一病不起。

    他垂眸看向怀里的姑娘,她大概不知,她不在人世后,改变了好些事情,只更多的,他也不清楚了。

    沈梦容,裴应鸿与裴应麟此时才将将赶到。

    见他一身锦袍华贵,怀中抱着裴玉娇,从容淡定,好像他原本就该这样抱着她,丝毫不觉得唐突。

    裴应鸿目瞪口呆,都有些结巴起来:“玉娇,你怎么样?殿下……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裴玉娇看到家人,又开始挣扎。

    司徒修瞥了沈梦容一眼,双手抱得更紧,不容她动:“她撞伤了,本王抱她去坐车。”

    这怎么行,她可是姑娘家!

    裴应鸿心想,幸好这儿全是他们裴家的人,另有沈梦容,徐涵,两人也不是胡乱说话的性子,不然妹妹可惨了,她这样怎么好嫁入王府?不可能当王妃的,也当不好,他假装不在意,不把它一回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总是救人嘛,该有可以允许的情况。

    他壮起胆子,笑道:“还是我来吧,这种事,不能劳烦殿下。”

    司徒修手掌微微一紧。

    裴玉娇叫道:“大哥,大哥,你快来抱我!”

    因为着急,她两只手都伸了出去,眼睛起了雾,好像急着寻娘亲的小孩儿。

    沈梦容忍不住笑起来。

    这种样子,可爱至极,便是他,都忍不住想去抱一抱。

    司徒修也不舍得放手,可到底知道姑娘家还要名声,真走到官道上,只怕要惹未来岳父生气。上辈子裴玉娇嫁给他,裴臻甚至敢去面见父皇,只父皇不曾改变主意罢了,眼见裴应鸿走过来,他把裴玉娇交了出去。

    “伤到哪儿了?”裴应鸿问。

    “腰,还有腿,都疼,幸好妹妹护着我,妹妹……”她转头寻找,不知徐涵到底抱没抱她,这都怪司徒修!她想着,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胆子又肥了,司徒修眉头挑了挑。

    裴玉英被裴应麟扶着过来:“我在这儿,姐姐,我没事。”

    裴玉娇松了口气。

    裴玉英又道:“大哥,三妹还晕着呢,撞到头了,得请大夫看。”她当然浑身也疼,只她擅于忍耐,“如今我们伤着了,恐是骑不成马,大哥,你去叫辆马车来,还有这马儿,不知怎么回事,也得看看。”

    她心思缜密,众人面色不由肃然。

    司徒修吩咐马毅:“去叫一辆马车,慢些行过来。”

    此地没有修路,极为颠簸,车在上面很难行驶。

    马毅应声而去。

    裴玉娇突然想起件事儿,在袖中一阵摸索,拿出一个皱巴巴的油纸包,哎呀声道:“压坏了!我原想省一个下来,带回去叫厨子照着做呢。”

    是莲花酥。

    这时候还想到这个,果真是个孩子,沈梦容笑道:“下回我再带给你,不过是个点心罢了。”

    裴玉娇连连点头:“好,你来我家吃饭时带过来。”

    “不急这个,你先养好伤。”他语气温和,带着关切。

    司徒修在旁边听着,面色微沉。

    目光在沈梦容脸上打了个转儿,见他唇红齿白,俊秀绝伦,他心想自己是因为上辈子的事,才想娶裴玉娇,这沈梦容又为何对她那样好?莫不是见她生得漂亮,又可爱,起了坏心逗弄她?可凭他沈家的家世,长辈能同意娶裴玉娇?

    也只有这傻子一点儿没防备,哪日被人占了便宜也不知!

    他淡淡道:“裴大公子,你们裴家与沈家是要结亲了吗?如此,本王倒要好好恭贺下。”

    有点突然,裴应鸿回道:“不是……”

    “不是?”司徒修看向沈梦容,“本王见裴大姑娘与沈公子甚好,原来是误会。”

    这话叫人进退两难。

    沈梦容能感觉到他身上淡淡的敌意,虽说此前在船舱中饮酒交谈,司徒修对他并没有什么针对的地方,然而他聪明过人,还是能察觉一些,只是现在才知道原因。他微微一笑道:“我妹妹与裴家姑娘情同姐妹,裴大姑娘与我也一样。”

    呵,妹妹!

    倒是可进可退,司徒修挑眉道:“裴大姑娘,你也把沈公子当哥哥吗?”

    裴玉娇恼他偷亲自己,大着胆子道:“本来就是哥哥,沈哥哥比我大。”

    司徒修道:“本王也比你大呢。”

    她是不是该叫他一声司徒哥哥?修哥哥?她从来没有这般叫过自己。

    “比我大,您也是殿下,小女子不敢冒犯。”裴玉娇暗哼一声,脑袋微侧,不再看他。

    见她只帮着沈梦容,完全不明白他的好心,司徒修眸色暗沉:“别忘了,是谁救得你!”

    裴玉娇假装没听见。

    裴应鸿怕惹恼这位亲王,忙道:“殿下,我妹妹单纯,还请殿下莫放在心里,殿下救命之恩,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司徒修看着裴玉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王当然不会放着不管。”

    尤其那人还是自己妻子。

    裴应鸿笑了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一想到自家堂妹的特殊,寻常男人都不太愿娶,别说是亲王了,一定是自己猜错。

    因裴家家人都在了,沈梦容,徐涵再等着就有点儿不合适。

    裴玉英一直未说话,此时叫住徐涵:“徐公子,刚才……是我鲁莽,对不住。”

    她醒来时,正巧徐涵扶她出来,一只手怕她脑袋撞到车顶,压在她头发,她想都没想,便抽了他一巴掌,后来才知冤枉他,只是事发突然,不知该如何做。现他要走了,她再不道歉,实在过意不去,只说出这一句,她白皙的脸蛋微微发红。

    透着女儿家的娇美,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

    徐涵道:“二姑娘无需自责,原本就容易误会,也是怪我不曾考虑清楚。”

    如此,才会亲近到她,温香暖玉在身侧,向来冷静的他,也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看她一眼,翻身上马,与沈梦容告辞走了。

    两人之间好像有些什么,裴玉娇焦急,又恼在司徒修身上,见他待着不动,瞧了好几眼,分明在问,你怎么还留在这儿?

    司徒修也在看她,她站在裴应鸿身边,裴应鸿一只手揽着她,护着她,他浑身都不舒服,好像自个儿的东西被人拿着一样,偏偏自己还不能碰。

    他在原地走了几步,问不远处的贺宗沐:“还没看好?”

    语气里有些不耐烦。

    贺宗沐急匆匆跑来,躬身道:“马后腿中了一镖,但镖不见了,许是走得时候失落,只留了个伤口。”

    裴应鸿大为吃惊:“会是谁呢?竟然要害妹妹们性命!”

    司徒修没说话,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过得会儿,马车一到,连带着那几个丫环也跟着过来,一个个抹着眼睛,急忙忙的把姑娘们扶上马车。毕竟都伤着了,还要去看大夫,裴应鸿,裴应麟与司徒修告辞一声,骑上马往官道而去。

    司徒修负手而立,他也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偷袭马车,而且是在这个时候。

    若只是裴家姑娘,是很危险,可裴家公子们都在……

    此举绝不是为夺人性命。

    他沉吟片刻,骑上马绝尘而去。

    裴家三姑娘撞伤,不是件小事儿,一到裴家,惊动了所有长辈,忙请了大夫去看,其中裴玉娇是最轻的,因裴玉英一直紧紧抱着她,拿身体护着她,没有让她受到多少伤害,因此,裴玉英自己也伤得最重。

    裴玉娇看完大夫,就急着去拢翠苑。

    “哎呀,你怎么来了?”裴玉英叫道,“不是也伤着了,还走呢!”

    太夫人笑道:“她不放心你,非得来看看。”

    裴玉娇见她好些地方都抹了药膏,忍不住哭起来:“原来你伤得那么重,刚才还骗我说没事儿。”

    “是没事儿,大夫都说,躺几天就好了。”她道,“你哭什么鼻子?”

    “别哭了。”太夫人一把将裴玉娇拉到怀里,摸着她脑袋道,“英儿疼你,才护着你的,你这样哭,她心里不难受?大夫说了,休息阵子就好,不会留疤,你莫再担心,自个儿也好好养着。”

    裴玉娇这才听话不哭了,又问裴玉画。

    “撞到头,但也不严重。”

    正说着,裴臻大踏步进来,喝道:“听说有人在马上动了手脚?”

    见他雷霆大怒,太夫人忙道:“是这么说,可我心想,咱们裴家不曾与人结怨,谁会害她们呢,许是马儿走的时候,不小心蹭到哪里伤着了,也没有发现暗器。你别急着要找什么凶手,没头没脑的,先看看女儿罢。”

    裴臻这才坐下来。

    裴玉娇让他检查伤口,他瞧了瞧,柔声道:“还疼吗?”

    “见到爹爹,就不疼了。”

    本来裴臻满腹怒气,被她一说,忍不住笑了:“嘴儿真是越来越甜,以后出门,为父有时间都陪着你们去。”

    “四月,咱们去钓鱼!”

    “好。”他轻抚她头发,又看看裴玉英,“你们快些好起来。”

    太夫人看他们父慈女孝,也欣慰的笑了笑,与裴臻道:“听应鸿说,今日幸亏有楚王在,你哪日得空,与统儿,应鸿,应麟去王府道谢一番。”

    毕竟是亲王,又有救命之恩,礼仪不可少。

    裴玉娇听到司徒修,心想他是救了她,可也亲了她,怎么也算两清了,差点就想跟裴臻告状。只想到他生气的样子,万一打了司徒修可怎么好,他父亲可是皇上,爹爹对付不了的,当下也只能忍住,默默骂了司徒修好几句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