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奋斗中文网 www.fdd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大早,如歌就在热火朝天地做烧饼!

    面团要揉得很劲道才好,她擦擦额头的汗,啊,烧饼铺的名气越来越大,慕名而来的客人越来越多,她一定也要将烧饼做得越来越好吃,才不会让人觉得名不副实,而且可以引来更多的回头客。

    如歌边揉面团边笑,原来付出努力获得成功能够带来如此大的快乐!

    刀冽香拨开内屋的布帘,宿醉的脑袋让她眩晕地想吐,她倚在门边,冷眼打量那个脸上沾着面粉哼着小曲快乐地做烧饼的红衣裳小姑娘。

    只不过是个做烧饼的而已。

    有了雪,不在青楼做丫头,干得也还是低贱的活儿。

    如歌发现了她,笑着招呼道:“醒了啊。”

    刀冽香眼神阴暗。

    如歌接着揉面团:“你昨天好象喝了很多酒,吐了整夜,现在脑袋一定很痛吧。桌子上有一碗醒酒汤,你喝下去应该会好些。”在品花楼的时候,姑娘们经常喝醉,做醒酒汤就成了每个丫头必须掌握的本领。

    刀冽香盯着她:“你叫什么。”

    如歌看她一眼,微笑道:“喂,你说话不太客气啊,还有,我昨晚一直照顾你,你似乎忘记感谢我了。”

    刀冽香冷笑:“凭你也配?!”

    “轰!”

    一团火球在刀冽香身上炸开!

    她卒不及防,衣裳被烧出个大洞,不禁怒喝道:“是谁?!”

    雷惊鸿施施然走到如歌身旁,取笑道:“怎样,告诉你不要理这条母狗,任她醉死在街头好了,你偏不听,如今后悔了吧。”

    刀冽香怒瞪他道:“臭小子,你是否真的想死!”

    如歌开始往面团上抹油:“麻烦两位可不可以出去说话,这些烧饼是要急着做出来的,否则就赶不上第一拨客人了。”

    雷惊鸿大笑:“哈哈,有本少爷在,雪和你怎么还会卖烧饼呢?”他摸出一把银票,拍在案上,“这家烧饼店少爷买下了!”

    如歌象看怪物一样盯着他。

    忍不住摇摇头。

    然后喊道——

    “雪——!快起床!”

    雪仿佛从床上跌下来……

    “快起床!!快起床!!!!”

    如歌施展魔音穿耳神功,大声叫喊着雪。

    白衣慵懒地披在身上,长发有些凌乱,雪睡眼惺忪地走出来,懒懒道:“怎么了?”

    雷惊鸿和刀冽香看得痴掉。

    破晓的阳光将雪的肌肤映得好似透明,懒洋洋的模样象晨风中初绽的白花,他美得似乎随时都会幻化成仙。

    如歌无奈道:“雪,麻烦将你的朋友们带走,我需要安静地做烧饼。”她可不想砸了雪记烧饼铺的招牌。

    雪哈欠道:“哦,明白了。”接着,对雷惊鸿和刀洌香招招手,笑眯眯地说,“来呀,咱们到外面去玩。”

    那天。

    雪记烧饼铺的生意额外好。

    因为有两个高手在铺子外面卖艺。女子使刀,刀刀致命狠辣;少年用火器,花样百出,比过节时的烟花爆竹还要精彩好看。两人过招时毫不留情,比寻常卖艺之人温吞吞的假比划有看头多了,激起围观的百姓们阵阵喝彩!

    哇,精彩绝伦的表演,扑鼻诱人的烧饼香。

    平安镇的百姓们边吃烧饼边赏拼斗。

    好吃啊好吃,好看啊好看!

    雷惊鸿和刀冽香从此成了烧饼铺的常客。

    两个人还是彼此看对方不顺眼,然而不晓得雪究竟用了什么法子,两人终于不再剑拔弩张地随时准备决战。

    这日。

    谢小风悄悄说:“如歌姐姐,那个大姐姐为什么总是阴沉着脸好象要发怒的样子,看起来很恐怖啊。”

    屋子另一边的刀冽香突然横目瞪过来,吓得小孩子浑身一激灵。

    如歌偷笑:“她是心情不好吧。”

    谢小风凑到她耳边,困惑问:“可是她为什么心情总是不好呢?”

    如歌道:“可能是因为她放不开。”

    谢小风更奇怪:“什么叫放不开?”

    如歌想一想道:“比如一件东西不是你的,你怎样努力也还不是你的,但你宁可死也要把它变成你的,却无论如何都变不成你的。”

    谢小风挠头:“听不懂啊。”

    如歌笑:“你还是小孩子嘛,可以听懂的时候就长大了。”

    刀冽香的身子僵直,嘴唇抿成一道线。

    这时,雷惊鸿走过来,望着谢小风笑道:

    “听说你就是断雷庄谢厚友的孙子?”

    谢小风挺起胸脯:“对!我是谢小风!”

    “嗯,不错,”雷惊鸿点头,“小小年纪就已经很有气势……”

    谢小风喜笑颜开。

    “只可惜,为什么你会生在断雷庄呢?”雷惊鸿摸着下巴叹息。

    谢小风虽还不太懂事,却也听出他话夹嘲讽,惊怒道:

    “你说什么?”

    雷惊鸿笑嘻嘻:“小兄弟,我考考你,你知道为什么断雷庄能够在平安镇立足,天下无刀城势力虽大却始终对其退让三分吗?”

    这个问题哪里是个九岁的小孩子可以回答的。

    如歌将谢小风搂进怀中,忿然道:“有什么话直接去对刀冽香讲,不要欺负小孩子。”

    雷惊鸿咧嘴一笑,丰润微翘的嘴唇象新鲜的桔子瓣,有股清香。

    谢小风却挣脱如歌,昂起头道:“因为我爷爷和爹一生仗义行侠,江湖中人都很佩服景仰,所以天下无刀城也对我们很恭敬!”

    如歌微笑:“小风说得真好。”

    刀冽香看向门外,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雷惊鸿跳坐在桌上,拍着巴掌笑道:

    “多好的回答呀!只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他的眼睛似有意无意瞟一下漠然的刀冽香:

    “天下无刀城不是尊敬断雷庄,而是尊敬烈火山庄。断雷庄只不过是烈明镜安放在天下无刀城眼皮子底下的一颗钉子,刀家又打造了多少兵器,来了多少江湖上的朋友,每年的钱财收入有多少,包括新出生了几个婴孩,谢厚友都掌握得一清二楚,事无巨细全部上报烈火山庄。”

    雷惊鸿伸个懒腰:“断雷庄不过是烈明镜的一条狗,可怜刀无暇仍旧害怕得恨不能去舔谢厚友的屁股,好笑啊好笑!”

    谢小风扑过去,咬牙切齿地痛打他,恨声道:“你骂我爷爷和我爹,我打死你!!”

    他的力道对雷惊鸿连瘙痒都不够。

    雷惊鸿捉住小孩子的双拳,笑得又可爱又可亲:“是不是真的,回去问你爷爷就知道了。”

    谢小风咬紧嘴唇,愤怒地象疾风一样奔出去!他要去找爷爷,他会让爷爷来教训这个坏人!

    如歌瞪着雷惊鸿:

    “如此欺负一个小孩子,你难道不觉得丢脸?!”

    雷惊鸿好似没有听见,嬉皮笑脸瞅着一脸阴沉的刀冽香:“看哪,一个小孩子都比你们有火性,天下无刀城索性改名为天下窝囊城好了!”

    刀冽香冷笑一声。

    她的手慢慢放松了身畔的红香刀。

    转过头,英气的双目中有嘲讽。

    她低声道:“雷惊鸿,你莫要以为我真不知道你的打算。”

    雷惊鸿挑起眉毛。

    刀冽香道:“你爹雷恨天狂妄自负,多年来处心经营想取烈明镜而代之,可惜两大世家共进共退,江湖一派和详之气,完全没有你们施展拳脚的机会。你不过是想要挑起天下无刀同烈火山庄的纷争,好趁机大起风浪罢了。”

    雷惊鸿放声大笑:“是这样吗?只怕有人自作聪明!”

    刀冽香不理会他,继续望着门外,等待雪的归来。

    她不会上雷惊鸿的当,也不会再被他激得拔刀相向,大哥说直接把雷惊鸿的话当成屁忽略掉是对他最好的反击!

    雷惊鸿抱住双臂笑:“哈哈,刀无暇可以忍得住久久臣服在烈火山庄之下吗?恐怕不久就会有变数吧!”

    如歌看着他们。

    心里忽然觉得很乱。

    澄蓝的天空。

    洁白的云。

    太阳很灿烂,却不会太热。

    又正好赶上是上香的日子,平安镇上的人忽然显得多了许多。

    “香姨娘,您小心些。”

    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小腹微隆的清秀少妇。

    少妇笑得温婉动人:“没关系,我一个人不妨事。”

    丫头环儿皱眉道:“如果您出了什么事情,媚姨娘肯定会得意到天上去!”

    一点幽怨染上少妇唇角。

    她轻轻抚住小腹,想到曾经对她柔情呵护的夫君,一时间柔肠百结。

    这时。

    空气中飘过来一阵烧饼的香气。

    环儿耸耸鼻子,忽然想起道:“咦,好象听人说起这里有一家叫做雪记烧饼铺的,做出来的烧饼又好看又好吃,名气很大呢!”

    少妇依然眉心深锁。

    环儿说道:“香姨娘,不如我们买几个烧饼回去,少爷说不定会喜欢吃呢!”哼,总不能只让媚姨娘一个人讨少爷欢心。

    雪记门前来买烧饼的人很多。

    环儿护着少妇挤到前面,对高高的箩筐后面一个忙得满额是汗的红衣裳女子喊道:“姑娘,麻烦给我们一斤烧饼!”

    少妇望着那红衣少女,恍惚间觉得有些眼熟,好象在哪里见过,但她始终忙得没有转过头来,也看不大清楚。

    如歌快忙死了!

    臭雪!这几天不晓得在做什么,整日里早出晚归的,把铺子里的事全交给她打理,还美其名曰给她锻炼的机会!拜托,再锻炼她就要被锻炼到四肢抽筋了!

    她边麻利地包着烧饼,边招呼着下一位客人:

    “好的!一斤烧饼!您要甜的还是咸的,还是要掺在一起?”

    说着,她抬起了头。

    怔住。

    眼睛眨了眨。

    笑容象突然绽放的花朵,如歌惊喜地喊出来:

    “香儿姐姐,是你?!”

    那小腹微隆的少妇,双眼象小鹿一般温顺柔美,微笑象小河边的芦苇一般楚楚惹怜,可不正是当初为葬母卖身入品花楼,后被刀无暇买下的丫头香儿!

    “我见到了香儿姐姐。”

    吃晚饭的时候,如歌对雪说。

    雪在吃一根青菜,风姿优雅得好象在做一件世间最美的事情。

    “香儿?你记得吗?”

    如歌怀疑地看着他,不晓得他会不会对一个小丫头有印象。

    雪笑得很可爱:“我只记得你。”

    果然。

    如歌沮丧地垂下头。

    “香儿怎么了?”看她好象很失落,雪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

    啊,终于得到了回应!

    如歌开始一五一十地讲起来。

    雪托着下巴,笑道:“也就是说,刀无暇最终娶了香儿做第五房姨娘。很好啊,不用在品花楼伺候姑娘们了。”

    如歌道:“可是,是第五房姨娘啊,刀无暇怎么已经娶了那么多姨娘了呢,他看起来似乎特别正经的样子。”

    雪笑得打跌:“多娶几房姨娘就不正经了吗?”

    如歌瞪他:“笑什么,是不是男人都喜欢三妻四妾!”

    雪做赌咒状:

    “对天发誓,我生生世世只喜欢你一个人!”

    如歌白他一眼:“我痴呆了才会相信你!”

    雪瞅着她:

    “就算你痴呆了,我也会守着你。”

    受不了,她拍拍胳膊上竖起来的寒毛,转回刚才的话题——

    “可是,我看香儿姐姐的神情好象很忧伤。她刚怀了宝宝,应该开心才对呀……而且,她的丫鬟好象提到刀无暇又刚娶了一个新姨娘,怎么会这样呢?”

    如歌喃喃说着,抬头却发现雪出神地望着窗外,脸上有种捉摸不定的神情。

    “雪?你怎么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仿佛有心事,眉眼间有担忧。

    雪笑一笑。

    如歌望住他:“你这几天总是早出晚归的,有什么事情吗?”

    雪摇摇头,笑道:“别担心。”

    希望一切不会如他预料,希望一切只是他算错了。

    窗户是开着的。

    月亮忽然被乌云遮蔽。

    一道暗红的光在夜空掠过。

    雪的手指骤然一紧!

    平安镇。

    惊天血案!

    两天前的午夜,素有侠名的断雷庄庄主谢厚友被刺杀在自己的卧榻之上,一剑贯心!

    断雷庄与烈火山庄向来交好,谢厚友更是烈明镜的知交之一,往来甚密。江湖更一向认为断雷庄是烈明镜特意设在天下无刀城旁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刀家不断地扩张势力。

    谢厚友被杀。

    为何被杀?

    被谁杀?

    一时间成为武林公案。

    平安镇也顿时成为了江湖人士的聚集地。

    雪记烧饼铺。

    如歌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小风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晓得一个小孩子能否吃得消。

    “我想,杀害谢厚友的八成是天下无刀的人!”

    烧饼铺旁边的露天馄饨摊,七八个拿着各式兵器的草莽大汉肆无忌惮地高声谈论着。

    “有道理!谢厚友是烈火山庄派来监视天下无刀的,一定是他发现了什么大秘密,才会被灭口!”

    “不一定吧。天下无刀若要下手,为何不做得隐蔽些,这么招摇得将人杀掉,实在不象刀无暇的作风。”

    “对呀!”

    “或许是故布疑阵?!”

    “喂,有没有这种可能,是烈火山庄眼见天下无刀渐渐势大,找个借口想要除掉它,于是谢厚友就成了倒霉鬼。”

    “哇!太狠了吧!”

    “狠?!当年烈明镜的结拜兄弟战飞天死得蹊跷古怪,那才够狠呢!战飞天,天神般的人物都死得轻轻松松,谢厚友算得了什么?!”

    “嘘,声音小点,听说烈火山庄青火堂的探子到处都是,小心把你捉回去剥掉皮吃了!”

    “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据说有人看见江南霹雳门的少主雷惊鸿在这里出现过。会不会是他杀了谢厚友,嫁祸给烈火山庄和天下无刀,想趁机趟混水!”

    “对!不排除这种可能啊!”

    “……”

    “……”

    “哈哈哈哈!!!不管怎样,江湖中必然会掀起狂风巨浪,兄弟们可以擦亮眼睛等着看好戏了!”

    “哈哈哈哈哈——”

    “丫头!”

    雪的手在失魂的如歌面前招了招。

    如歌慢吞吞眨一眨眼睛:

    “啊?”

    雪将箩筐收到一起,笑道:“呆丫头,烧饼已经卖完了,还发什么楞。”

    如歌点点头,一声不响从他手里接过箩筐,向铺子里面走。

    然后,她坐在凳子上继续发呆。

    雪俯下身子,仔细打量她:“喂,有心事跟我说一说好不好?”

    如歌瞅着他。

    半晌,终于道:“你觉得,是谁杀了谢厚友?”

    雪笑起来,笑得有点怪异。

    “你希望是谁杀了谢厚友呢?”

    如歌的眉毛拧起来:

    “这话什么意思?我希望是谁杀了谢厚友,就是谁杀了他吗?我希望根本没有这些事情发生!”

    雪凝视她,叹息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希望是烈火山庄做的吗?”

    “不!”

    如歌惊声。

    “希望是天下无刀吗?”

    如歌摇头。多年的平静不能轻易被打破。

    “那么,希望是雷惊鸿做的?”

    如歌依然摇头。

    江南霹雳门如果真下此毒手,一场腥风血雨势必不可避免。

    雪轻轻坐到她身边,轻轻搂住她的肩膀。

    他的声音很轻:

    “放心,有人会处理得很好。”

    “枫儿,断雷庄的事由你处理。”

    烈火山庄。

    烈明镜背手而立。

    傍晚的夕阳将他的白发映得发红。

    战枫站在他身后,一双眼睛幽黑得发蓝,右耳的宝石透出森森的寒意;他少年的身躯挺拨而阳刚,象落霞中孤独的战神。

    “是。”

    他回答。

    烈明镜转身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不要让我失望。”

    战枫垂下眼睛:“是。”

    烈明镜看着疏离冷漠的他,眼中微微一怔,心底五味杂陈,不由缓声道:

    “枫儿,有些事情比看起来要复杂得多。你父亲……”

    电光火石间,一张张面孔从他脑海中闪过,仿佛有一只魔手卡住他的喉咙,让他再也说不出话。

    战枫冷道:“是。”

    他知道很多事情比看起来要令人作呕的多。

    烈明镜挥挥手:“你走吧。”

    战枫退下。

    战枫身影走远。

    竹林中闪出一道灰色的影子。

    裔浪双目中有残忍的死灰,对烈明镜道:“可以放心吗?”

    烈明镜闭上眼睛。

    沉声道:“相信他一次。”

    夕阳中。

    战枫走到了荷塘边。

    这里已不能再叫做荷塘。

    如歌离庄前,命人用泥土将池塘完全填埋起来。

    没有荷花。

    没有荷叶。

    也没有了水。

    一片荒废的土地,看起来似乎荒唐得可笑。

    战枫微微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