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密谋(5)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奋斗中文网 www.fdd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杭文治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一敲,说:“没错。”然后他又详细解说,“旗杆长十米,我们拽着绳子往下跳,这就形成了一个钟摆运动。按照理论计算的话,当我们荡到杆顶正下方——也就是钟摆运动的最低点的时候,我们会获得一个水平向东的运动速度,这个速度的大小在十四米每秒左右。这时我们如果把手松开,紧接着就会做一个平抛运动。而我们松手的位置距离围墙电网还有十米的高度落差,这个落差会消耗一点四秒的下坠时间。在这一点四秒内,我们在水平方向上会获得一个二十五米的位移,加上此前钟摆运动的时候向东已经移动了十米,这样我们已经远离主楼边缘总共有三十五米,足够跨越到围墙之外了。”

    平哥对这番计算并不甚解,但他的脑子里却出现了一幅图画,形象地演示出钟摆运动和平抛运动这两个紧密衔接的过程。在他的想象中,以十米的旗杆为支点悠荡起来,主楼和东侧围墙之间二十五米的距离还真不是什么难以逾越的鸿沟。

    杜明强这时提出一些质疑:“你没有考虑阻力吗?到时候水平运动的速度应该达不到十四米每秒。”

    杭文治微微一笑:“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了,实际情况肯定比你想象得要乐观。在这个季节,本市盛行的风向一贯都是由西往东的。所以风越大对我们的计划就越有利。而且我保留了十米的富余量,即便行动当天风很小也不会让计算结果发生本质性的变化。”

    杜明强点点头。只要没有逆风,这个思路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了。

    阿山在一旁听了半天了,思维渐渐入戏。他也凑进来问道:“那个旗杆好卸吗?”

    杭文治道:“旗杆底座是通过螺母固定在楼顶的,只要有扳手就能卸开。”

    平哥立刻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的?”就算杭文治自制了一个望远镜,也不可能在烟囱上面看到主楼楼顶的螺母吧?

    “我上楼顶实地考察过,趁着给张天扬辅导的机会。”杭文治解释说,“那天张头去监区巡视,我布置张天扬做一个测验,自己则借口上厕所,从卫生间的通风管道爬到了楼顶。正是那天我看到了东侧围墙外的大湖,也初步有了利用旗杆跳跃围墙的计划。”

    既然是实地考察过,那应该是比较靠谱了!平哥相信杭文治没有瞎说,因为此事合情合理:后者连续几周去给张天扬辅导功课,他既有越狱之心,自然会利用这个有利条件进行勘察。

    “扳手从哪里搞?”平哥接着又问。

    杭文治说:“主楼楼顶有个设备间,里面会有工具。”

    不错,高层建筑的楼顶一般都有设备间,里面必然会存有一些常用的维修工具。平哥独自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此事还真是可行。不过他城府极深,脸上一点不显,只阴沉沉地对杭文治说道:“你把你的整个计划,从前到后,再给我详细地捋一遍。”

    杭文治知道平哥要做最终的决断了,他认真地理了理思路,然后说道:“我们事先要准备三根长绳子,两根十米多一点的,一根二十米长的……”

    阿山插话问:“要这么多?”

    杭文治很确切地说:“要,这倒不是什么难题,我们可以在行动之前把监舍里的床单被褥撕破,系成一长串就行了。”

    平哥不满地瞪了阿山一眼:“你别打岔,先听眼镜说完。”阿山便不敢多言。

    杭文治接着往下说:“准备工作完成之后,我们可以选择一个合适的夜晚展开行动。首先从卫生间的通风管道上去,经由通风井到达楼顶。这个过程一定要非常小心,因为整个楼的通风管道都是相通的,我们在管道内发出一点点声响都有可能惊动其他监舍的犯人,甚至是楼内值班的管教。到达楼顶之后就要用到第一根长绳子了。监舍楼的西北角是监控的盲区,我们趁着探照灯扫过的间隙,从那里顺着绳子溜到楼下——四层楼,十二三米的绳子足够了。我选择这个角落下楼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不远处就有一个雨水井盖。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进入地下雨水管道,因为在地面多停留一秒钟,就多一分被岗楼哨兵发现的危险。”

    平哥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探照灯扫过一次的间隔大概在一分钟,四个人鱼贯而下,时间应该是够的,不过这事情会留个尾巴:“那根绳子怎么办?完事了就这么挂在墙角?”

    “只能这样了。”杭文治说,“我们离开之前可以在绳子底部拴个砖头,这样绳子不会被风刮得飘起来,哨兵离那么远,多半注意不到。”

    平哥皱起眉头,显然是觉得不妥。一旁的杜明强也摇着头说:“绳子不能留下,这个风险太大了。”

    “不能留下怎么办?”杭文治无奈地把手一摊,“我们都下来了,上面的绳子没法解开啊。”

    杜明强略想了一会儿说:“有办法的,我们用二十米长的那根绳子围成一个圈,套在楼顶阳台钢筋上,大家把着绳圈溜到楼底,然后解开圈子上的一个结扣就可以把绳子抽出来了。”

    阿山赞道:“这个方法好。”

    杭文治更是心悦诚服地感慨:“的确是好方法……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样的话二十米的那根绳子可以做得再长一点,而十米多的绳子就没必要准备两根了。”

    唯有平哥不露喜色,他冲杭文治挥了挥手:“继续吧。假设我们已经顺利进入了雨水管道。”

    “根据这张管道路线图,我们可以通过地下雨水管道穿过整个农场,直达办公主楼的东北角。这里有两个相隔不足五米的雨水和通风井盖。”杭文治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点着地图上相应的位置,“我们从雨水管道出来,立刻就可以钻入通风口中,而通风口和办公主楼的地下管道层是相通的——这就意味着我们已经能顺利地进入办公主楼了。”

    “然后呢?怎么到达楼顶?还是从通风井上去?”

    “九层楼,爬通风井难度太大了。我们就从步梯上去。虽然楼道里肯定有监控,但只要我们别触发了声控电灯,监控就拍不到什么东西。况且办公楼并不是值班管教盯防的重点。”杭文治略略一顿,又道,“不过这里可能会有一个问题,就是管道层和主体楼层之间的门应该是锁着的。我们得想办法把这扇门撬开。”

    杜明强立刻为他宽心:“这个不成问题的。”旁边的阿山也道:“这点活儿谁都干得了,一根牙签就解决了。”

    杭文治露出苦笑——他倒忘了自己身处何地,这种溜门撬锁的事还能难得住这帮大爷?自己尴尬了一番,又接着往下说:“到了楼顶之后就是我讲过的情况了。把旗杆卸下来,那根十米多的绳子一头拴在旗杆的顶部,另一头连上另一根二十多米的绳子,然后把旗杆卡在楼顶东侧的栏杆上,大家依次用荡秋千的方法跳到围墙外面的大湖里。前一个人抓住两根绳子的连接处跳,后一个人则要攥紧二十多米长的绳子尾部,这样前一个人跳完了,后一个人可以把绳子牵拉回来。”说到这里,杭文治转头看着平哥,用眼神告诉对方:我说完了。

    平哥琢磨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说道:“你讲了这么多,看起来路子都通。我倒想问问你,你这一整套的计划里已经没有缺陷了吗?”

    杭文治听出平哥言外之意,不过他自己倒真不觉得话中还有什么漏洞,便直截了当地说:“请平哥指教。”

    “我们出去之后怎么办?一个个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穿着号服,剃着光头,从湖里游到岸边已经筋疲力尽。而巡查的警卫很快就会发现我们留下的旗杆和绳子,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场大搜捕,这荒山野岭的,你觉得我们该往哪里逃?能逃多远?”

    “这个……”杭文治语塞了,他还真没想过这些问题。

    “必须有人来接应我们。”阿山也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平哥,“平哥,你想想办法,你外面那么多兄弟……”

    平哥哼了一声:“外面兄弟多有什么用?我能把越狱的事情告诉他们吗?平时探访都有管教盯着,来往书信也要接受检查,这事根本没法弄。”

    确实是没法弄——阿山失望地摇摇头。杭文治也不说话了,这盆冷水结结实实地浇在了他的头上。

    在一片静默的气氛中,最终打破僵局的人还是杜明强:“找人接应的事交给我吧,我来安排。”

    杭文治眼睛一亮,平哥则冷言追问:“你怎么安排?”

    杜明强叉着手指说道:“现在每周过来拉货的劭师傅,我和他关系很好。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会说服他帮我们接应。”

    平哥“嘁”了一声:“这种吃官司的事情,你说帮就帮了?人家日子过得好好的。”

    “我帮过他一个大忙。”杜明强微笑道,“他不会拒绝我。”

    平哥还是不相信:“不拒绝你?他不举报你就不错了!”

    杭文治也觉得这事没谱。杜明强和劭师傅关系是不错,工作的时候有说有笑的。但再怎么样大家的身份还是有本质区别。人家是守法公民,怎么可能参与到几个重刑犯的越狱计划中来?

    阿山这时提了个建议:“过两天不又拉货了吗?让他先去试试劭师傅的口风,没准真行呢。”

    平哥冷静下来想了想,好像也只能这样。毕竟现在要找接应,除了这个劭师傅,他们还能指望谁?于是他又多问了一句:“你帮过他什么忙?”

    到了这个份上,杜明强也没什么好隐藏的,坦言道:“劭师傅心脏有病,没钱做手术,我拆兑了几万块给他。”

    杭文治立刻作证:“对,他心脏是不好。而且不是小毛病呢!”

    “哦?”平哥沉吟着,“这么说来,你帮这忙倒有救命的意思。”

    杜明强还是那副稳当当的派头,不急不躁,只说:“让我去试试吧。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那你就去试吧。”平哥终于松口了,“你对他有恩,即便他不乐意,也不至于把这事捅出去。”

    把这件事又商量完,能聊的暂时都聊透了。监舍四人便耐心等到周五。这天下午劭师傅前来拉货,杜明强和杭文治两人自然又承担了这个任务。而他们今日此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策动对方成为越狱计划中的接应人。

    根据事先商议好的策略,杜杭两人在干活时保持正常状态,以免让监工的管教起疑。只是到了最后清点货物的时候,杭文治故意出了个小差错,使得清点下来的数目与实际走库的数目不符。管教便有些着急,认真地盯着杭文治又清点了一遍。在这个过程中,杜明强把劭师傅拉到一边闲聊起来。

    这一番折腾了十来分钟,总算把货物理清楚了。确定是杭文治犯的错误,管教便埋怨了他几句。杭文治当然唯唯诺诺不敢反驳,心思却在关注着不远处的杜劭二人。只见那两人肩并肩站在车头附近,好像聊得很投机的样子。杭文治心中一宽,隐隐觉得有戏。

    管教数落完了,道:“行了,过去交接一下,收工吧!”杭文治便过去把货单交给了劭师傅。劭师傅接了也没细看,直接扔进了车窗里,然后一边和诸人挥手道别,一边钻进了驾驶室。

    借着那汽车发动时的噪声掩护,杭文治问杜明强:“怎么样?”

    杜明强道:“没问题了,回去细说。”

    杭文治大喜,如言不再多问。那卡车驶向监狱的大铁门,杜杭两人也转身推着运货的板车,跟着带队管教回监区而去。

    到了晚上熄灯之后,424监舍的四人又凑在一块儿。杜明强把下午和劭师傅交流的情况给大家做个通告:“我已经说服了劭师傅。他愿意帮我,不过我只告诉他是我自己要越狱,没提你们的事。”

    阿山一听有点着急:“那我们怎么办?”

    杜明强淡淡一笑,道:“你们只管跟着一块儿去,但我之前不能说,我要是说了你们,这事很可能就成不了。”

    平哥明白杜明强的意思。他点点头道:“不说也好。先让他上了这条船,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了。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把车抢过来。”

    杜明强却道:“必须要抢车,这是计划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