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中文网 > 重生学霸女神 > 127|孙岩归队

127|孙岩归队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奋斗中文网 www.fdd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冯小满本能地抿住了嘴巴, 脑子疯狂地运转着。

    姜黎的情夫基本上可以肯定是荀安了。姜黎可真够有意思的,看不起荀安的妻子,却复制这位当家主母的行事做派, 驯养一个可以捏在手心里头的男人。她比荀安妻子更厉害的地方在于, 她能够拿住周文忠的心。不过相应的, 周文忠的个人能力也比不上荀安。

    周文忠怎么能不深爱姜黎呢?他那深沉唯一的爱, 可是他坚守本心为爱付出一切的最好证明。他才不是贪慕荣华富贵抛弃妻子的陈世美呢。

    冯美丽没有忍心说姜黎对女儿做的那些事情。她一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 明明是姜黎自己偷人,闹出了那些事情。她这个当妈的不知道自我反省, 反而却将脏水泼到她家小满头上。周霏霏十三岁时碰上这种事情可怜;她家小满, 那时候不也只是个还在上中学的孩子?

    那个关在牢里的女人虽然阴险狠辣, 但她没说错, 姜黎更是卑鄙无耻。什么事情, 都拉着别人当挡箭牌,自己却好像干净的, 浑身上下一丁点儿灰尘也没有。

    冯小满微微阖了下眼睑。尽管她妈含混其词了一些事,可是她还是猜出了大概。

    那个时候人人都在传,周家的女儿被人轮.奸了。呵呵, 谁会去想, 那个周家那女儿,不是十八岁的周小曼, 而是十三岁的周霏霏呢?周小曼的名声, 原本在工人小区就不怎样啊。

    冯小满一时间甚至不愿意睁开眼睛。她的心中流淌着难言的悲凉。即使是聪明狡诈如姜黎, 在她的宝贝女儿碰到了这种事情的时候,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隐瞒。因为强.暴是丑闻,不是强.奸犯的丑闻,而是受害者的丑闻。即使同情,多半也隐隐戴着有色眼镜。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些时光中遭遇的嘲笑与唾弃。被侮辱,被谩骂,被各种不怀好意地揣测。因为那个女孩失身了,她不干净了,她活该被羞辱。

    周小曼的十八岁,是在悲凉与恓惶之间度过的。从少年到成年的时光,那些风言风语给了她最大的恶意。

    冯小满睁开了眼睛,她不愿意再回想这一切。姜黎卑鄙无耻,周文忠更是恶心龌龊。周小曼是他的亲女儿,他居然可以为了维护那对母女,直接将她推出去当挡箭牌。他的冷漠与鄙夷是那样的理所当然,他用一个十八岁女孩子的人生去掩盖他自己的卑鄙不堪。

    冯美丽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安慰道:“睡吧,老天爷长着眼睛呢。那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他们做的恶,总有一天会反噬到他们自己身上。”

    冯小满趴在母亲的怀里,无声的叹息。就算那些人都遭到了报应,又怎么样呢?上辈子的自己依然不明不白的就没了。上辈子的妈妈,也许早就死在了屠夫的拳脚之下。

    她要强大起来,让这些人都没有能力再伤害她们。她的世界很小,只有她和妈妈。为了她们的幸福,她会拼尽一切力气。

    第二天回省队报到的时候,冯小满还没有来得及跟丁凝她们道别,薛教练就收到国家队的通知:她们暂时不用回国家队了,年前就留在省队继续训练。

    不用背井离乡,这种重大利好的消息却让薛教练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不停的追问主教练:“老陆,你给我个实话。是不是有谁又起幺蛾子,想把我们家小满也给挤走了?”

    陆教练苦笑起来,叹气道:“完了,我们的信誉居然已经到这程度了。你放心吧,除非是我不干这个国家队主教练了。否则我就是拼着我这条命,都会保住你们家小满的。”

    薛教练不好意思起来,嘟囔着替自己辩解:“我这不是被吓怕了么。你看看孙岩这孩子都在国家队呆了好两年了。结果一句话就把人打回省队去了。对了,这一趟好歹孩子带伤上场,也拿到了第十五名,不错了。能不能就把人留在国家队了,这孩子条件真心不差,而且肯拼够认真,咱们手上又有多少好苗子,可以挑三拣四的?碰上一个不错的,好歹先收着呀。”

    陆教练有点儿尴尬,支支吾吾地表示,这件事情还得还得等上面领导商量后才能决定。

    两人都沉默了,觉得有些荒谬可笑。作为国家队的主教练,陆教练居然没有权利去决定一名队员的去留。她们都没有说破的是,孙岩能不能留下,关键还要看那位林丹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如果她坚持怼着孙岩不放,很有可能孙岩永远都回归不了国家队。

    这事儿听起来荒谬,却又真实地上演着。

    薛教练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练艺术体操有什么好呢?还不如自己随便找点儿什么事情逗闷子去。摔断一回脚还不够么。就不能好好歇歇,别去国际赛场上丢人现眼了?害了自己不够,还得祸害别人。”

    陆教练咳嗽了一声,将话题引到了其他地方,叮嘱她看牢了冯小满。就要过年啦,小孩子容易控制不了自己,你看着点儿,千万别让小满发胖了。这一胖起来,完全没办法做动作了。

    薛教练笑了,自豪道:“那你可不用担心。我们家小满的自律性好的,吓死人。我就从来没见过这孩子,偷偷摸摸地在宿舍里头吃东西。”

    两人就说了一会儿,互相拜了早年,才结束这通电话。

    冯小满在教练办公室门口等着呢。一见薛教练出来,她便追问:“孙岩怎么样啊?是不是已经定下来让她重新回国家队了。”

    薛教练语焉不详:“嗯,陆教练说快过年了,上面的领导事情多,一时半会儿还不顾上这件事。等过完年再说。”

    冯小满听了,急得要跺脚。现在顾不上,过年后再说?今年过年是二月一号,按照那些大老爷的惯例,正月十五之前都不会正经干活。三月份就要大奖赛了,把人晾在那儿,一个说法都不给,存心膈应谁呢?是去是留,好歹给孙岩一句准话啊。

    薛教练叹了口气,叮嘱冯小满:“这件事情你插不上嘴,还是不要多事了。年前咱们就留在省队,按照以前的计划,继续加强基本功。安东尼娅休假回国去了。你别放松,省的等人回来了,一检查,你要露怯。”

    冯小满愤恨道:“开始他们抓共.产.党.员,我不是共.产.党.员,所以我不说话。后来他们抓工会会员,我不是工会会员,所以我不说话。再后来他们抓基督教徒,我不是基督教徒,所以我还不说话。现在他们冲我来了,已经没有人可以替我说话了。”

    薛教练沉下了脸,厉声呵斥:“冯小满!”

    女孩咬了咬嘴唇,没吭声,但是也没有服软的意思。

    薛教练无奈地长吁了一口气,拍拍门板,示意徒弟跟着自己进屋里说话。

    冯小满垂着脑袋,站在薛教练面前,不吭声。薛教练拍拍椅子示意她坐下来,她也不动。

    薛教练被这孩子给气乐了,忍不住叹气:“也就是我们惯着你。记住教练的话,当运动员的,你的任务就是好好训练,努力取得比赛成绩。剩下的,是我们的事情。”

    冯小满一时间百感交集,差点儿没掉下眼泪来:“可是如果,我连上赛场的机会都没有呢?还有谁知道我能出成绩?”

    薛教练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老陆跟我都能向你保证,我们拼着这条命,都会让你上场比赛去的。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比赛,对得起我们的拼命。”

    冯小满却正色道:“没意义。教练,如果真到那一天,一百枚金牌都没意义。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人好好活着才是真的。真有那一天,我不要任何人为我牺牲。我也不想承担任何人的使命。”

    薛教练这回是真的发火了,第一次朝自己这个难带的徒弟大吼起来:“冯小满,注意你自己的思想情况。你在想些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所有人的努力,就跟个笑话一样?”

    冯小满没有说话,但是她却觉得累极了。她又想到了上辈子大学时代的那位年级学生会主席,没有任何人能够跟她共事,学生会所有成员集体辞职逼宫又怎样?年级主任喜欢她,所以重新招新,她的位置依旧屹立不倒。

    你以为你能有多重要。而事实上呢,地球上少了谁都能照常转。

    薛教练看着小姑娘难过到说不出话的模样,也不忍心再骂下去。唇亡齿寒,她从孙岩的遭遇中感受到了危机。所以她的反应才这样的激烈。

    当教练的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了。她无法欺骗这个已经十五岁的大姑娘,外面的世界黑白分明,是非对错,全都按照准绳运行。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样劝说女孩儿和缓一点,努力与这个世界相安无事。

    薛教练无奈之下,只好提前叫回了休假没几天的林医生:“我是没法子了。孙岩的事情,搞得小满现在抵触情绪非常强烈。我连画饼都不知道怎样给这孩子画了。”

    林医生听了直笑,安慰老友:“你别着急,小满有情绪反应才正常。她要是跟没事儿人一样,你才该担心,这孩子是想退役了。”

    薛教练被吓得不轻:“她干嘛退役啊?她这才刚出成绩呢!”

    林医生毫不客气地怼回头:“她凭什么不能退役?艺术体操又能带给她什么?名还是利?庞清一个亚运会冠军,全国有多少人认识她?她又有多少钱啊!冯小满又不是只会艺术体操,学习学不进去。人家孩子马上退役了,好好回学校上学去,说不定以后混得更好。”

    薛教练先被堵得说不出来话了。这个林医生,讲话专门戳人心窝子。

    林医生叹了口气:“行了,你现在明白了吧。你视若生命的事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要以你的标准去要求孩子。她有自己的世界。”

    薛教练久久说不上话来,半晌才冒出一句:“那你过来给孩子说说吧。总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了吧。”

    林医生吓唬她:“下次你还吼孩子不?外面给她的压力已经太大了。咱们能做的就是尽量给她做心理疏导。”

    薛教练悻悻的:“我觉得,你俩才是一国的。”

    林医生大笑。她提前结束了休假,回省队找冯小满聊天。结果借着给她带了猕猴桃,让她去自己的咨询室去取的理由,把人叫进来了,林医生却发现这孩子绷直了身体。

    这是一个抵御的姿势,她便意识到冯小满的抗拒心理。这个敏感的女孩子大概能够猜测到她会说什么。也许冯小满的理智还认同她说的话,只是她的情感上并不愿意接受。

    林医生微微的笑了,招呼冯小满在自己面前坐下。她用猕猴桃跟酸奶做了一盘子沙拉,喊她一起吃。开场的话题与孙岩无关,而是集中在了冯小满最近的学习生活上。林医生询问了她的期末考试成绩,当听说排名比期中时退后了两位,她点了点:“嗯,这非常正常,因为你在训练中花费了更多的时间跟精力。”

    冯小满依然绷得紧紧的。她并没有因为林医生开场的顾左右而言他,就真的放松下来。她有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跟价值观,她并不愿意被外界所打扰。

    林医生看着这个内心自有小世界的女孩,微微笑了。她拍了拍手,自我调侃道:“行了,咱们也别绕弯子了。我这回来的目的的确是给你灌鸡汤的。”

    冯小满没吱声,她垂着脑袋,看上去乖巧极了,却是个抗拒的姿态。

    林医生慢条斯理地开了腔:“没有一件事情的完成会是轻而易举的。我们每个人在达成自己的目标的路上都是艰难前行。甚至根本看不到路,我们也得试探着往前走,硬生生地用脚踩出一条路来。

    不要把世界想的太简单。有抱怨的时间先低头干活吧。你看就是人人交口称赞的□□总理。他整个人生过程中,又有什么时候是顺顺当当的?艰难险阻从来没有消失过,可是他依然坚持着。努力做好他所能做的一切。所以不管在怎样艰难的条件下,他都能有所成就。”

    冯小满突然冒出了一句:“所以他得肝癌去世了。”

    林医生愣一下,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冯小满又强调了一遍:“所以他积郁成疾,得肝癌去世了。所有的事情都压在自己心里,能不生病吗?”

    林医生点了点头:“是啊,虽然我个人认为,他得肝病与他饮酒过量有关系,而且周总理最终被检查出来是膀胱癌。不过你说的,大概也是其中一个原因。我只能说,任何时代都不可能是完美的。我一直非常喜欢《双城记》上面的一句话。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个最坏的时代。其实我觉得这句话可以用在任何时代。

    再黑暗的时候肯定有闪光点。太阳背后也永远存在阴影。我们不能因为有风有阴影就否定太阳的存在。我们所能做的依然是努力摆脱阴影,缩小阴影。甚至要学会长期跟阴影共存。这就是现实,我们正视阴影的存在,不意味着我们要同流合污。而是我们要奋力前进。”

    长长的眼睫毛在这个女孩的眼睑下落下了两道淡淡的阴影,她微微收着下颌的同时,也收敛了面上的神色。她的表情太过于平静了,倒是掩盖了她的真实想法。

    “我知道你非常不高兴,因为你的朋友遭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我可以非常冷酷地告诉你一个事实,她的这种不公平待遇,不仅仅存在于国内的艺术体操界,也不仅仅存在于一个地方一个国家。这种不公平存在于整个世界当中。甚至可以说,正是有这些矛盾的存在,才推动了社会的进一步发展。我们与其愤懑痛恨,不如让我们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起来。

    你看为什么这种事情发生,而且如此理所当然。要是换成了另外一个广为人知的项目,是不是有人动手脚的时候就需要掂量再三了。因为他需要考虑一个投入收获的比重问题,除非是肆无忌惮的疯子。否则大部分人是不会为了一件没有什么获益的事情,付出太大的代价。

    所以说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们必须得承认一个客观事实,那就是因为艺术体操太冷门了,它在国内没有多少观众基础,关注的人少,所以被动手脚的机会就大。我不想欺骗你,这个世界纯洁无垢。因为这个论断,跟你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我喜欢用五颜六色光怪陆离来形容这个世界。所有的光集中到一起就会形成白光,所有的颜色叠加到一处,就会变成纯黑。

    黑与白,从某种程度上讲就是硬币的两面,谁也没有办法,只保留其中一面。谁也不该,只看到事情的一面。”

    冯小满依然垂着脑袋不说话。

    林医生喝了口水,突然笑了起来:“其实你的反应,在我眼中可以称之为矫情,或者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种论断让冯小满握紧了拳头,一时间,她的心中充满了对林医生的失望。

    对,她是矫情,反正事情发生在孙岩身上。她有任何不满,都是无病呻吟。可是她的疼痛,她的挣扎,她的彷徨与煎熬,却是与孙岩相通的。孙岩的现在,就是她的将来,因为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林医生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愤怒一般,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了下去:“你是既得利益者,无论你承认与否,这都是客观现实。从某种程度上讲,如果绝对公平的话,你未必能够取得现在的成绩。全国有那么多孩子呢,难道每一个都比不上你的天赋?未必。更多的情况是,她们都没有机会接触艺术体操,也没有机会在这方面进行发展。这对她们来说公平吗?当然不公平,因为不从事艺术体操这一行业,并不是她们自己主动选择的。她们是一个被动选择的群体,在这方面你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

    冯小满沉默了,林医生并没有夸大其词。最简单的道理,如果她不是生活在这座城里,而是继续留在乡下,可能她一辈子都不知道,艺术体操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再惊人的天赋,只要缺乏挖掘,照样泯然众人。

    林医生笑了起来,声音淡淡的:“我始终认为,上天是吝啬的。即使再有能力的人,获得机会也不是无穷无尽的。登上舞台的时候,每个人都得竭尽全力地表现好自己。因为有那么多人,所以谁也不会等着一个茫然无措的人,去想好开场白。属于他(她)的时间过去了,那也就过去了。时间是永远不会回头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把时间精力浪费在发脾气上,究竟有没有意义?如果可以让你心情好点儿,你可以继续发泄下去。如果不是,那么,请停止没有意义的事情。”

    冯小满没有办法回答林医生的这个问题。理智与情感永远不会同步。她的痛苦也依然存在。

    少女沉默了下去。她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基础动作练习上去。直到薛教练勒令她不得再加训的时候,她就躲在宿舍里,一遍又一遍地聆听肖邦的降A大调波兰舞曲。

    孟超过来找她出去逛街,也被她拒绝了。短短几天,婴儿肥都仿佛消失殆尽的少女疲惫地看着男孩子:“抱歉,我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我想我还是没有办法轻松起来。”

    不能放松,不能像个真正的十五岁的小姑娘一样什么都不想,无忧无虑地享受青春,享受男孩子爱慕的眼光。时光那么长,她总能肆意地挥霍。

    孟超有些茫然,半晌才冒出一句:“只是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风景。”

    冯小满叹了口气,有点儿说不出的怅然。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她的心境已经大不相同。她焦灼而困惑,她不知道未来的路究竟在哪里。

    孟超还在试图劝她:“你不要逼自己,放松点儿,没有什么的。”

    冯小满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好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我想一个人待着,静一静。”

    男孩子依然不死心:“待着也可以是在外面待着啊。你看,今天太阳那么好,你出去晒晒太阳多好。”

    最终,冯小满也没有跟孟超一块儿出门去逛。她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看着训练与休息的人发呆。

    孟超也没有出去。他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冯小满发呆。少年心中流淌着难言的哀愁。他难过的是,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帮助这个极力压抑着内心痛苦的少女。

    距离操场不远的小店里,那位老板娘正在看台湾偶像剧《MVP情人》。因为主角是打篮球的,所以孟超也看过两眼。一集电视剧播放完毕,电视机里传来片尾曲《我难过》。

    “我难过的是放弃你放弃爱,放弃的梦被打碎忍住悲哀……”

    孟超觉得,他难过的是,眼睁睁看着那个女孩子的梦被打碎时的悲哀。他甚至很想让冯小满放纵一次,比方说去好好大吃一顿什么的。可是,这个女孩子惊人的自律性却让她只能躲在角落里,自己默默舔舐着伤口。

    丁凝跑过来找人:“冯小满,你同学过来找你玩了。”

    冯小满从漫无边际的忧伤中抬起了双眼。孟超看了一阵心悸,他发现悲伤原来是有形状的,它可以真实地呈现在阳光底下。

    “谁啊?”冯小满站起来,问丁凝。

    丁凝笑嘻嘻的,拉着她的胳膊往外头走:“陈砚青跟那个童乐啊。我觉得有好事发生了。他俩都一直憋着笑呢。不过我问他们,谁都不肯说。估计是想给你大惊喜。”

    冯小满莫名其妙,她想象不出来,她的小伙伴有什么大惊喜能给她。期末考试成绩早就出来了,已经不会有任何惊天大逆转。最近也没有什么比赛啊。

    童乐跟陈砚青都等在门卫处,见了冯小满,果然都是拼命憋笑的表情。

    冯小满被他们的样子逗乐了,笑着在门卫登记处签了名字,把人给领进门。这是新规矩,必须得运动员或者教练本人到场签字确认,才能把外面的人给领进来。据说,是为了安全起见。前面断断续续发生过几次失窃案,体院这边要加强管理。

    陈砚青一把抱住了冯小满,坏笑道:“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今天你必须得请我吃饭。”

    冯小满笑了:“那得看你的消息值不值钱了。”

    陈砚青忍不住哈哈大笑:“绝对物超所值,我跟你说噢,起码半年的时间里,你都能靠着这件事乐呵。”

    冯小满狐疑地看她:“真的假的?有这么夸张?”

    陈砚青瞪大了眼睛:“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问童乐,他都快乐疯了。”

    童乐也是憋笑憋得辛苦的模样,难得同意为陈砚青背书:“她还真没忽悠你,哈哈哈哈,一想起来,我就忍不住。”

    今天上午,陈砚青在她爸工作的研究所里玩,结果目睹了一出好戏。

    有个二流子一样的人闹着要找周文忠,让他别跟个缩头乌龟一样躲着,必须得给个说法。

    陈砚青一听是被点名的是自家小伙伴的那位一言难尽的爹,立刻奔出去看热闹。只见周文忠被那人缠得脱不开身,只能一个劲儿地嘟囔:“我正上班呢,有事下班后我们再商量。”

    原来周文忠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看冯美丽母女俩不顺眼,非得给人找点儿麻烦。他找人通知了王屠夫,添油加醋了一番冯美丽跟个老头在一起的消息。

    陈砚青绘声绘色道:“后头不知道怎么的,这王屠夫来找阿姨麻烦时,偷窨井盖子摔断了腿,摔得特别严重,骨头都戳出来了。他儿子不想管,这人就躺在家里身上都要长蛆了。父子俩越想越气愤,找那个给他们通风报信的人要说法。那人就找上了周文忠。我听话里头的意思啊,周文忠已经给过那人好几次钱了。结果人家父子俩不满意,非得让周文忠大放血不可。”

    童乐在边上直摇头:“我真不明白这人究竟在想什么。冯姨跟他离婚都多少年了,他干嘛还这么神经兮兮的。”

    冯小满冷笑:“就是八百年没关系了,按照他那个龌龊卑劣的心思,我妈都应该为他守身如玉,一心一意等着他回心转意这人就是个神经病,他对不起别人一万次,别人都应该死心塌地地追随他。我呸!典型的脑子有坑,极品渣男杰克苏。”

    陈砚青哈哈大笑:“可不是么。我妈说,每次看到他跟那个姜黎一家三口,那端着的样子,她都想绕道走。正常人哪儿跟他们一样,活像,活像在话剧舞台上演戏一样。”

    冯小满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可惜演技也是末流的。每次看到他强行背剧本,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扮演的时候,我都替他尴尬。真是猪脑子,居然连蚂蟥一样的二流子都敢惹。他也不想想,他在人前要脸好面子,人家怎么会放过他。”

    童乐点点头,感慨不已:“知识分子的天真无知跟卑鄙下作啊。心眼小的吓死人,脑子又简单的可怕,真是让人跌破眼镜。我觉得,今年过年肯定热闹。周文忠要在他岳家面前做脸,这二流子又没完没了,还不知道后面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呢。”

    结果当天晚上,童乐就给冯小满同学现场直播了一回闹剧。那位二流子居然又杀到了姜家的小洋楼去了。说来,周文忠也真是愚蠢又天真。他以为在单位领导的调停下,他一次给了这位二流子五千块钱,人家就真的钱货两讫了。没想到,此人深谙生财之道,知道这位高级工程师尤其在妻女跟岳家面前要脸,于是特意过来堵人了。

    周文忠害怕这人闹到姜家去,一直在外头各种哀求。童乐房间里另外开了扇窗子通风换气,恰好就看了一场真人现场版的斯文扫地。周文忠一面要端着,一面又得哀求对方高抬贵手,简直了,目不忍视。

    冯小满吐槽虚伪的童乐,他看得那么欢快,真心没发现他哪儿不忍心了。

    童乐哈哈大笑,表示如此喜闻乐见的赏心乐事,自然该心情愉悦。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也是这个不公平的世界的运行法则。

    冯小满挂了电话以后,忍不住冷笑。估摸着,照这种态势下去,周文忠等不到自己喜当爹被戳穿的时候,就要被折腾得脑溢血了。

    被勒索的人没有钱,会怎么办?穷则思变。

    冯小满开心地喝下一杯牛奶,哼着歌翻出了寒假作业。她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周文忠越作死,她就越痛快。

    哎哟,真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写完一整套数学练习卷,都如此的神清气爽。

    冯小满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了年后回江省的体操基地,膨胀到了极致。她一进体操馆,孙岩就扑了上来,抱着她又笑又跳。

    队里头已经下通知了,孙岩的关系重新调回了国家队。

    冯小满听得目瞪口呆,不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真的吗?他们不会又起什么幺蛾子了吧。”

    孙岩点头:“我本来也不相信,可是陆教练亲自找我去谈的话,我也亲眼看到调令了。天啦!我都觉得难以置信,就跟做梦一样。前面一直不给我个说法,我都快被逼疯了。这次回家,我爸妈都说了,不练了,不受这种莫名其妙的鸟气。不练艺术体操,我也不会饿死自己。”

    冯小满奇怪道:“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啊。年前薛教练打电话问的时候,还说等年后领导们有时间再决定。现在才初三,他们还没上班呢。”

    庞清过来做拉伸,闻言就笑:“你们这些小丫头,最爱想东想西的。照我说,别的都不用管,既然留下了,先好好训练才是真的。”

    冯小满还是满心的狐疑。等训练结束后,她跑去找薛教练打听情况,可是薛教练也是茫然的。她问过老陆,这位主教练守口如瓶。

    一直等到过了正月十五,都不见林丹丹归队的时候,大家才觉得不对劲儿。按照林丹丹的个性,就是脚伤还未痊愈,她也会归队训练,起码要做出个训练的姿态来。不仅她没有出现,她那位形影不离的教练也没有再露脸。

    大家私底下纷纷议论,难道是这位大小姐又看上了其他项目,准备去祸害别人了?天啦,她该不会看上花样滑冰队了吧。求放过,花滑虽然发展比艺术体操好点儿,但日子也不好过,禁不起辣手摧花。

    孙喆过来看冯小满的时候,听小姑娘们叽叽喳喳,却难得没有跟着她们说下去。等到孙岩跟着庞清去做体能锻炼的时候,他才面色严肃地告诉冯小满,林丹丹的跟腱断了。大概以后,她都不能再练艺术体操了。

    冯小满不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又干嘛了?她不是脚骨骨裂了么,她怎么还能再把自己的跟腱给折腾断了呢?”

    孙喆叹了口气,这才是让他忍不住毛骨悚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