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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她的迷情香,好像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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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风斓悄悄把沈风楼叫了出去,兄妹两人商量起此事。

    “大哥,你真生气了吗?”

    她不太相信,凭一个柳姨娘的本事,能够让沈风楼真正发火。

    毕竟他们都不是第一天认识柳姨娘了。

    沈风楼无奈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办法?父亲躺在病床上起不了身,小姨母腹中怀着父亲的老来子,不能动怒。我若再不站出来吓吓柳姨娘,她岂不越作越翻天?”

    “眼下府里正是一团乱,我绝不能容许再有什么不安定的因素,乱上加乱。”

    沈风斓点了点头。

    而今府中的情况,正是要靠沈风楼这个长子,还有木清华这个长媳主持家事的时候。

    “大哥没生气就好。那……三妹的事,大哥预备如何处置?”

    沈风楼摆了摆手,微微一叹。

    “圣旨已下,我哪还有心思管她?至多叫人把她看管起来,既是保护,也免得她再闯祸罢了。”

    沈风斓沉吟片刻,道:“宁王和兰公主,是绝不会希望三妹成为宁王妃的,他们必定会设法阻拦。我担心的是,他们会不择手段要了她性命。”

    沈风楼眉头蹙了起来。

    “难道他们还敢闯入太师府,杀人不成?三妹要是有个好歹,是谁做的,圣上必然心中有数。”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沈风斓朝室中一望,想着沈太师的病情,便有了个主意。

    “要不,我吧她带到晋王府去吧。晋王府守卫森严,府中上下的侍卫多不胜数。也省得她在府里,给你们添麻烦。”

    这个主意固然好,沈风楼却有些犹豫。

    “她到了晋王府,若是给你们添了麻烦,如何是好?云旗和龙婉还那么小,轻易马虎不得。”

    “放心吧,大哥。孩子还在家里等我回去用晚膳,我就先回去了。如果父亲的病有何不妥,你就派人来告诉我一声。”

    沈风翎得知她要把自己带去晋王府,并没有什么犹豫,反而有一丝欣喜。

    她知道晋王府,会是一个比太师府,更加安全的所在。

    当下命人回去收拾了两件衣裳,就跟着沈风斓回去了。

    两人坐的两辆马车,太师府的马车跟在后头,沈风斓的马车在前头。

    浣纱朝后看了看,有些不服气。

    “娘娘,何必把这个烂摊子往自己身上揽呢?三小姐从来也没对你好过,你何必……唉。”

    古妈妈说过,奴不言主过。

    浣纱心中暗悔,不该说这样的话。

    “我不是为了她。”

    沈风斓淡淡道:“把她留在太师府,要是宁王和兰公主,真的孤注一掷派人刺杀。那父亲怎么办?小姨母怎么办?还有省哥儿怎么办?”

    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

    弱的弱,孕的孕。

    光是靠沈风楼一个人,精力有限,难免会出差错。

    浣纱点了点头,“娘娘说的是,就怕宁王和兰公主会对晋王府出手。那可如何是好?虽然宁王答应了娘娘,不会伤到三小姐。”

    沈风斓轻笑一声。

    “傻丫头,连你都不信他的承诺,不是吗?”

    浣纱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才道:“奴婢觉着,宁王殿下是喜欢娘娘的。或许,只是喜欢得没超过权位吧?”

    “那这种廉价的喜欢,还是敬而远之吧。你几时看见,晋王殿下会把权位,摆在我的前头?”

    如果晋王也如此,当初就不会抗旨不尊,拒绝卫玉陵成为晋王妃了。

    “等回府之后,就把她安置到天斓居后院去吧。让古妈妈好生看着她,三妹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总比旁人熟悉些。”

    “是。”

    ……

    暮色低沉,路旁树影婆娑。

    高大的树干之后,有人隐身在其后,身姿与树干融为一体。

    待那两辆马车驶过之后,黑影一闪而过。

    再凝神去看那树干后头,徒留一片空荡荡的夕阳余晖……

    宁王府最高的假山上,红衣女子姿态放浪,双腿交叠一抖一抖的。

    好似有只蚂蚁爬到她身上似的。

    她惬意地仰躺在假山上,看着夕阳沉入山中,漫天的晚霞醉人。

    不禁伸出手来,将一颗白胖的肉包子,凑到唇边咬了一口。

    浓郁的肉香飘散了出来。

    霍然一声,衣襟破空之声响起,吓得她差点把包子掉到了地上。

    “你吓坏了我的包子,它差点就殒命当场了。”

    脚尖踮起,元魁迎风站在一块假山石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都什么时候了,公主还惦记着包子?派去太师府监视的人,方才传回了新的消息。”

    兰公主嘴里叼着包子,上半身忽然直了起来。

    “怎么说的?”

    “沈侧妃回了太师府,把沈风翎带走了。沈风翎身边的丫鬟抱着包袱上车的,看来不是小住,是要久待了。”

    元魁面色不好看,对此事深感为难。

    晋王府的守卫森严程度,绝不是太师府可以比的。

    沈风翎若是一直待在晋王府内,他们也没有办法动其分毫。

    兰公主见他面露不豫,便道:“怕什么?你武功那么高强,悄悄溜进晋王府,总是有法子的。晋王府的守卫再多,还能有你厉害吗?”

    虽然很不想长大周的志气,堕楼兰的威风。

    但兰公主不得不承认,元魁是她见过的,武功最好的人。

    放眼楼兰王宫,怕是无人能与他匹敌。

    元魁的面色依然没有放松,“公主是没有见过陈墨,那是晋王府最好的暗卫,原本是贴身保护晋王殿下的。晋王殿下后来把他给了沈侧妃。要说武艺,一百招之内我是打不倒他的。”

    一百招内?

    兰公主好奇道:“那一百招之后呢?”

    元魁作为高手的尊严,让他产生了一些羞窘。

    “一百招之后,我会被他打倒。”

    高手之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他和陈墨之间,便是这毫厘之差。

    所以潜入晋王府刺杀沈风翎,这个主意是不成的。

    兰公主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说——

    同样是两个王爷身边最好的侍卫,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她忽又想起了什么,止住了元魁。

    “慢着,你说那个陈墨,原先是保护晋王的暗卫?那晋王把他给了沈风斓,自己身边不就没人了吗?”

    人自然是有的,而且多不胜数。

    不过像陈墨这样的高手,万中挑一,仅此一个。

    “公主的意思是?”

    兰公主三下五除二,把一个包子啃了干净,而后随手用元魁的衣裳下摆擦手。

    元魁太过专注听她说话,以至于反应过来的时候,衣裳的下摆已经被擦得油光水滑了。

    这是他学武多年,最失败的一次闪避。

    “本公主的意思很简单,如果阻止不了沈风翎嫁给表哥,那我们就直接从源头入手。只要晋王死了,那沈风翎嫁不嫁,就没什么影响了,你说是吗?”

    倘或晋王死了,朝中堪为太子的人选,就只剩宁王一个了。

    到时候,就连圣上都得忌惮宁王。

    沈风翎区区庶女,且毫无才德美名,他还敢强迫宁王去娶吗?

    元魁微微点头,渐渐昏暗下来的光线,让他半边脸蒙在黑暗中。

    气氛一时间,变得诡谲。

    他压低了声音。

    “长公主那边,公主联系上了吗?”

    兰公主难得正色,朝他轻点了点下巴。

    “长公主比你我,更想要晋王的命。我看这个女人是疯魔了,她竟然想让晋王给她的女儿陪葬。想让我们把晋王的尸首给她,一同葬入玉陵城的郡主陵。”

    她身为楼兰人,对卫大将军没有好感,对他的妻女更是下意识地没有好感。

    本就是个牙尖嘴利的人,说起长公主就更加刻薄了。

    “也不想想现在的天气,就算杀得了晋王,又如何千里迢迢把他的尸首运回来?到那时一堆烂肉和蛆,她的女儿还会喜欢吗?”

    元魁在意的却不是这个。

    “只要能杀了晋王,长公主要什么,都随她去吧。我只是担心,晋王此番出行的仪杖,几乎与天子出巡相同。光是明面上的亲卫就有五百个。长公主的势力,真的能杀了他吗?”

    兰公主轻笑一声。

    “她不行,不是还有我们吗?此事刻不容缓,务必要在五月初五之前,妥善了结!表哥那一边,你应对得了吗?”

    元魁道:“我不能离开殿下身边,否则他会起疑心。但是手底下的死士和暗卫,我都可以调动。宁王一党盘根错节,有些事情,已经不是殿下想怎样就怎样了。”

    这话既给了他自己底气,也让他觉得无可奈何。

    兰公主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好像元魁会为了宁王的权位,选择隐瞒他,调动底下的人对晋王下手。

    底下那些人同样希望晋王死,来保证成为太子的是宁王。

    虽然所有的举动,都是为宁王而存在。

    但实际上,这一盘棋,早就不由他控制了……

    这或许就是,高居上位者的悲哀。

    兰公主轻声道:“我倒没什么关系,他嘴上对我冰冷冷的,心里大约还是认我这个表妹的。就算我做了什么不妥的事,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你,还有你手底下的人,一定要小心些。”

    不仅要小心刺杀晋王,还要小心,别在宁王面前露出破绽。

    “公主放心吧,此去岭南走最快的水路,我们的人不出十日,就能追上长公主的人。”

    长公主的人,现在大概已经到了江州府了吧?

    他们很快就会到达岭南,和晋王正面相遇。

    兰公主不禁打了个呵欠。

    “宁王府的这座假山,真的很舒服。每次本公主躺在这里,没一会儿就想睡了。”

    她慢腾腾地起身往下走,一面举起手来,朝身后的元魁挥舞。

    “本公主困了,就在府里随便找个屋子睡下吧。对了,明儿的早餐记得给本公主买包子。”

    元魁还站在那假山上,看着她潇洒朝府里钻去的背影,无可奈何。

    连宁王都拿她没办法,他又能如何?

    堂堂宁王府的头号暗卫,沦落为了买包子的杂役……

    兰公主装作困倦,说要在府中随意找一间屋子歇息。

    这随意来随意去,还是去了宁王原本的寝室,有密道入口的那一间。

    上回平西侯指使邹无病去逮她的事,虽然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还是让她心里存了阴影。

    睡在这一间寝室,若是驿馆那边出了什么事,热亚都可以及时来禀告她。

    她也可以及时回到驿馆中。

    没想到走进那间寝室的时候,里头已经有人在了。

    一盏不算明亮的烛火,在素白的窗纸上,透出一个淡淡的人影。

    只看那金冠束发一丝不苟,再看那背脊微弯的消瘦,便知道是谁了。

    为着卫玉陵之事,两人才争执过一番。

    兰公主有些不好意思见他,在门外犹豫着,是走还是留。

    正在踌躇之时,里头传出了他的声音。

    “还在那里做什么?你不进来,莫非还要光明正大走出宁王府?”

    兰公主一愣,顿时一拍自己的脑袋。

    她怎么这么蠢,不管是走是留,不都要进这间屋子吗?

    宁王府通往驿馆的密道,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入口。

    这样想着,索性硬着头皮就往里闯,假装自己不尴尬。

    “是这窗户纸破了,还是宁王殿下的眼睛长在窗外了?看见人家站在外头了,怎么那么久才说话?”

    分明就是故意看她笑话。

    她是因为白日的争执生了气,连表哥都不叫了。

    故意叫个拧巴的宁王殿下,像是要与他生份似的。

    宁王正坐在烛火下头,听了她这话,倒不气恼。

    他把手朝窗上一指,只见窗子上糊的素白窗纸,映出了院子灯台的影子。

    “因为室中的光线不够明亮,而院中灯火通明。所以你的影子,会照在窗子上头。本王没有出声提醒,只是想看看你还要站多久。”

    总以为她妖娆胆大,内里却是与年纪不符的,老成和毒辣。

    相处得越久,才发现她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女。

    心直口快,不矫情做作,爱吃包子。

    并且,也有这样犹豫彷徨的模样。

    兰公主听了他的话,更加没好气起来。

    原来自己刚过来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他可真能憋得住不开口。

    她索性大大方方地躺到了榻上,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反客为主。

    “那你在这里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自打她走过这条密道之后,宁王就挪到府中的小禅房去住了。

    这里他用过的东西都还在,屋子里残留着他的气息。

    却没有了他的身影。

    今夜他突然回来,只能是守株待兔,在这等她了。

    “沈风翎跟着她去了晋王府,这下你该死心了吧?”

    兰公主心里咯噔了一下,差点以为他偷听了自己和元魁的谈话。

    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

    想来是宁王的人,一直在监视晋王府,才会得到这消息吧?

    “是是是,她最重要。有她在沈风翎身旁,打老鼠也怕伤了玉瓶儿。你们汉人的话,是不是这样说的?”

    兰公主天资聪慧,对汉人的学问也很精通。

    不过据她说,邸王后告诉过她,宁才人的汉学渊博,远在她之上。

    每每兰公主说些汉学典故的时候,他都忍不住会想到宁才人。

    “就算你不怕伤着玉瓶儿,晋王府守卫之森严,也不是靠你就能成事的。”

    兰公主嗤了一声。

    “不用再费心劝我了,元魁都已经告诉我了。他说晋王府有个很厉害的护卫,他打不过,更加没法在那人手底下杀得了沈风翎。”

    “陈墨?”

    “嗯。”

    宁王不由一笑。

    “这么多年了,本王还是头一次听说,元魁主动承认不如陈墨。”

    或许是在他身边的人,也染上了他的那种心性。

    就算不如人,也要百般刻苦,努力消除自己与旁人的差距。

    直到圣上设计他,让他背上轻薄沈风翎的恶名,迎娶这位宁王妃时,他才真正看清了——

    他无论多么努力,在圣上眼中,就是不如晋王。

    而元魁终于也看清了,他的武功,其实不如陈墨。

    兰公主起了好奇心,一时忘了与宁王的龃龉。

    “原来元魁从前是不承认的吗?那那个陈墨,应该也没比他厉害很多吧?”

    “是没有很多。”

    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小到寻常人都看不出来。

    但是一旦两人交手起来,终有一个胜负。

    元魁就是那个负的,并且在宫中侍卫所,已经负了很久。

    “他们当初都是在宫中训练,在皇子们出宫开衙建府之时,才跟出来的。你只想想,父皇那么疼爱晋王,最好的,当然是留给他了。”

    一开始他看不穿,以为那只是侍卫所的头领巴结晋王。

    直到如今,很多事他才慢慢想明白。

    在圣上的心中,他和晋王的差距,远比元魁与陈墨的差距,大多了。

    兰公主听着这话,怎么听都不是滋味。

    她忽然觉得心疼他,想抱一抱他。

    可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宁王一定会拒绝。

    “啊,什么东西?!”

    她仰躺在榻上,忽然摸到枕下一样异物,惊呼出声。

    宁王飞快赶到她身旁,将那只枕头迅速从她脑下抽出,丢到了地上。

    “没事吧?”

    他以为这件屋子久不住人,旁边又挖开了一条地道,或许是蛇虫钻了进来。

    而兰公主的手像蛇,一下子环住了他的脖颈。

    那十只长长的大红指甲,交扣在他颈后,宛如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

    一扣起,就再也打不开了。

    宁王后知后觉,再想挣脱她,已经来不及了。

    “别动,就想安慰你一下,不行吗?”

    宁王冷声道:“松开,你的美人计还是留着,对汪杰人那种纨绔公子使吧。在本王面前,不管用。”

    兰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气息轻吐在他面上,有些许痒意。

    “什么叫美人计?你不能因为本公主长得美,就如此看不起本公主的好意吧?”

    她越发把手缠紧,不肯放开他。

    甚至手脚并用,勾住了他的腿。

    宁王想要将她甩开,又怕她因此受伤,故而不敢用力。

    兰公主也不是什么弱质女流,两人这你来我往,便滚到了榻上。

    方才还是她在下,他在上。

    这一滚,便成了他在下,她在上。

    越发不好使劲了。

    兰公主满意地俯下身去,在离他面容极近的地方,呵气如兰。

    “表哥,不要随便挣扎,小心我控制不住。”

    宁王听得她赤裸裸的话语,耳朵红得像打了胭脂。

    他见过的美貌女子不少,却从未如此亲近地,相拥在一起。

    这让他生出一种奇特的感觉,忽然觉得脑海中,沈风斓那双幽若潭水的眸子,时隐时现。

    直到鼻尖嗅到一股奇特的香气,他这才后知后觉。

    “你……”

    兰公主的指甲里头,藏着迷情香。

    似乎察觉到宁王的面红耳热,兰公主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真是不好意思,这个是我随身携带的,不是故意给你闻的。不过……”

    她将身子落在他身上,轻轻地挪动。

    她的织纱衣料,和他的绣缎衣料,发出微微的摩擦声。

    沙沙作响。

    迷情香的气味越来越浓烈,她的红唇与媚眼,就在眼前。

    等宁王察觉到,这香气浓烈的程度,已经超过她平时身上的香气时——

    已经来不及了。

    是什么柔软而圆润,压在他的胸膛。

    是什么暖热而潮湿,吻在他面颊上。

    她的笑声像是茫茫北疆,那远道而来的驼铃,悠远而空灵。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迷情香的气息,让他神识不清。

    而后,压在自己身上娇软的身躯,忽然落空。

    那一瞬间,竟有些许失落。

    兰公主朝身旁榻上一滚,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汉人说的,那个什么柳下惠。

    美人在怀而不乱,他都乱成这个样子了,她竟然还舍得放开。

    她对着床帐顶上,喃喃自语。

    “一不做二不休,生米煮成熟饭,还怕他不认账不成?错过了今晚,不知何时才有机会?本公主千里迢迢赶来,不就是为了和他成婚吗?”

    明明宁王都快神志不清了,她若是想发生什么,轻而易举。

    可是那一瞬间,她还是控制了自己。

    或许,她只是不希望宁王在醒来的那一瞬间,会对她的算计感到厌恶吧。

    兰公主从床榻上起来,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被子。

    而后她走到窗外,朝外头轻呼了一声。

    “元魁,本公主忽然不困了,今夜不想留宿宁王府。你照顾好你们家殿下,本公主先回去了。”

    说着做贼心虚一般,朝着密道里头一钻,就不见了。

    屋顶上忽然落下一个人影,朝着屋里快步走来。

    只听见密道里头咚咚咚的声音,兰公主像是逃命一样,跑得飞快。

    而宁王躺在榻上,身上盖着锦被,眉头微微蹙着。

    他的面颊上有个大红的唇印,一看唇形,便知道是兰公主的。

    而宁王竟是昏迷不醒的样子。

    元魁走上前去,轻轻一掀锦被。

    被子底下,他衣裳完好无损,令人万分失望。

    元魁叹了一口气,将密道的门合上。

    他在屋顶上偷听半天了,就等着两人水到渠成,生米煮成熟饭。

    没想到兰公主看起来妖娆妩媚,真做起这等事来,毕竟还是个生手。

    她怎么就不狠一狠心,把自家殿下办了呢?!

    元魁越想越生气,带要用帕子给宁王擦擦脸,让他好生安睡,忽然又收回了手。

    这个唇印不要擦掉,要好好留着。

    不知道宁王明儿一早醒来,看到了会是什么感受……

    晋王府,天斓居中。

    这一夜,沈风翎在后院落了脚,随身只带了玉萧一个小丫鬟。

    古妈妈亲自照顾她的起居,把竹儿和菊儿拨到她屋子里,还另配了两个小丫鬟和四个婆子。

    说是照顾,实际上更多的是——看着她。

    既要看着她不让她乱跑,更要看着她不让她伤着云旗和龙婉。

    对于沈风翎的警惕心,古妈妈从未停止过。

    尽管她知道,现在的沈风翎,已经对沈风斓放下了敌意。

    她不敢懈怠。

    就在她密切注意后院的时候,天斓居的阁楼之上,忽然响起一声惊呼。

    那呼声太过凄厉,深夜之中,几处烛火迅速点燃。

    那是沈风斓的声音。

    蒋烽倒挂在窗外,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娘娘,您没事吧?”

    天斓居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照理来说,不可能有刺客越过他们的防线,忽然出现在沈风斓房中。

    故而他不敢轻易闯进去,只是在窗外问话。

    屋子里的烛火点亮了,似乎是浣纱和浣葛进去了。

    没一会儿,浣葛走到窗旁,打开了窗子。

    “没事,娘娘是梦魇了。”

    蒋烽点了点头,飞身而上,很快消失在了屋顶。

    浣纱正拢着床帐,坐在床边,轻轻拍着沈风斓的背。

    “娘娘做了什么噩梦?梦都是相反的,娘娘千万别害怕。”

    沈风斓面色苍白,额上大汗淋漓。

    她一向从容镇定,面对多少危险,都不曾如此惊慌过。

    怎么会被一个梦,吓成这样?

    她死命摇头,非常肯定地告诉浣纱——

    “不是梦,是殿下遇到危险了。”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不是梦境,而是一种类似感应的东西。

    她梦到轩辕玦在一艘龙船上,水底像恶鬼似的爬出无数的黑衣人。

    那些人手持斧凿,将龙船凿沉了之后,饲机要刺杀他。

    人来人往,龙船上到处是惊呼声,惨叫声。

    最后不知为何,画面一转,竟是在一处山林之中。

    轩辕玦穿着熟悉的衣裳,浑身是血,摔在一座山崖底下,浑身的伤口深可见骨。

    奄奄一息,等待死亡……

    轩辕玦一定遇到了危险,而且是不同一般的危险。

    这种感觉,让她像浑身被针扎了似的,从睡梦中惊叫出声。

    “殿下走的时候,是不是穿的那件宝蓝色的直裰?”

    浣纱递了一杯茶给她,被她这一问,忽然愣住了。

    轩辕玦走的那一天,沈风斓睡到了日晒三竿,根本没看到他出门。

    那她怎么会知道,他穿的是那件……

    “到底是不是?”

    她的声音沉着了下来,双眼只盯着浣纱。

    浣纱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殿下南下所乘的船,是不是前面有一个巨大的金色龙头?”

    浣纱瞪大了眼睛,怔怔地摇头,“这个奴婢不知道……”

    “蒋烽!你过来!”

    沈风斓朝外头一喊,窗子忽然破开,蒋烽的身影飞入室中。

    “娘娘有何吩咐?”

    “你知不知道,殿下南下所乘的,是不是一艘带金龙的大船?”

    蒋烽是从宫里出来的暗卫,对皇室的仪杖规制,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他点了点头,老实道:“是,那艘金龙船,原是圣上从前南巡所乘的。殿下这回虽然没有明旨待圣上出巡剿匪,一应仪杖却和圣上的并无二致。”

    沈风斓听了他肯定的话,反而镇定了下来。

    “这些我都不知道,但是我都梦到了。如果只是无缘无故的梦,怎么会知道殿下乘的什么船,穿的什么衣裳?”

    南青青曾经告诉过她,双生子之间有心灵感应,彼此的想法几乎都能感受到。

    就连南子衿的手指被割破,她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指隐隐作痛。

    而她生产那一日,沈风斓也清楚地看到,南子衿泪流满面。

    她是痛得流泪,准确地说,是因为南青青的痛而痛到流泪。

    而沈风斓现在,对于轩辕玦,就是这种感觉。

    有一道强烈的声音在告诉她——

    他有危险!

    “明日把云旗和龙婉的衣裳鞋袜收拾收拾,我要带他们进宫去见母妃。”

    沈风斓忽然扯开了话题,让浣纱不由一愣。

    “娘娘这是,要把大公子和大小姐,送到贵妃娘娘那里小住吗?”

    沈风斓摆了摆手,蒋烽从室中退出,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嗯,我要亲自去岭南。”

    “什么?娘娘要亲自去?岭南山高水长,娘娘自己怎么去呢?”

    浣纱自小长在京城中,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的范围。

    在她看来,岭南是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去的,远方的远方。

    沈风斓已经重新卧在了床上,将锦被盖好。

    她的目光直直地望向帐子顶上,镇定而沉稳。

    做的了决定,她就不会再更改。

    “睡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这一夜,天斓居中除了沈风斓之外,竟没人能睡一个好觉。

    沈风斓的一梦,惊了所有的人。

    她要亲自去岭南的决定,也让人惴惴不安。

    轩辕玦已经去了,若是她也去了,晋王府就没有人主持了。

    次日,沈风斓起了一个大早。

    她目光清明,神色镇静,丝毫没有昨夜梦魇时的慌乱。

    浣纱还以为她改变主意了,没想到她一面用早膳,一面问着浣纱。

    “云旗和龙婉的衣裳,都收拾好了没有?”

    浣纱点了点头,“妈妈连夜收拾好了,只是大公子和大小姐,问妈妈发生了什么事。妈妈不敢告诉他们。”

    沈风斓点了点头。

    “让他们进来吧,我亲自告诉他们。”

    云旗和龙婉虽小,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早慧。

    有些事她和他们沟通,是完全可以说得通的。

    她也要求自己,尊重他们的决定。

    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似的,云旗和龙婉走进来的时候,面带正色。

    小小的孩子装大人样,叫沈风斓看了便控制不住笑意。

    “大约你们也听说了什么,那娘亲就直说了。娘亲想去岭南找你们爹爹,府里没有大人在,你们去宫里陪皇奶奶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听了她的话,云旗和龙婉对视一眼,如释重负。

    “娘亲,是不是爹爹有危险,所以你要去找爹爹?!”

    沈风斓愣了愣。

    这样吓人的话,是谁告诉他们的?

    浣纱给了她一个无辜的眼神,表示她没有告诉他们。

    云旗柔声道:“娘亲,不是她们说的。是我和妹妹也梦见了,爹爹出事了,浑身都是血。”

    沈风斓越发惊讶,一旁伺候的浣纱等人,更是大惊失色。

    她一个人梦到不祥的情景,或许只是巧合。

    想不到竟连云旗和龙婉都梦见了……

    “娘亲,你快去吧。你要提醒爹爹,千万别往山崖边走!”

    龙婉奶声奶气地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布老虎,牢牢地抓着。

    “我和哥哥在宫里陪皇奶奶,会很高兴的。皇爷爷和皇奶奶都喜欢我们,大家也都喜欢我们。”

    云旗也努力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沈风斓眼眶湿润,几乎落下了眼泪。

    他们还只有一岁半,却懂事得令人鼻酸。

    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她收起了情绪,深吸了一口气。

    “好,我们这就进宫去。皇奶奶要是听说你们要住在宫里,一定很高兴!”

    母子三人进宫去后,并没有将那个不祥的梦,告诉萧贵妃。

    她怕萧贵妃为此担心。

    “母妃,是我在京中待不住了。想念殿下,也想趁机去名山大川走走,散一散心。”

    萧贵妃觉得她的理由有些古怪。

    放在平时,她还能信,也乐于和云旗、龙婉住在一起。

    可是沈风翎被赐婚给宁王的事,才刚刚发生,她怎么会有心情去游玩?

    “本宫听说你的妹妹还住在晋王府,你怎会此时忽然起意,要去找玦儿?”

    沈风斓故作无奈地撇了撇嘴。

    “正是叫这事闹得心烦,母妃,你就应了我吧。”

    她难得撒起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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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岭南副本正式开启,有惊喜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