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中文网 > 妾身由己不由天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是谁得了明黄裘?

第一百三十六章 是谁得了明黄裘?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逆鳞银狐

一秒记住【奋斗中文网 www.fdd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山林中,各世家贵族的公子三三两两分散开来,各自搜寻着猎物。

    沈风楼和陈执轼兄弟二人一处,正要朝着树丛中进发,忽听得呼律律一声马嘶。

    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色骑马装的男子,单骑快马朝山林深处奔去。

    这举动既孤僻,又格外急功近利,自然引起人们的不忿。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众停留在原地的公子们,颇有些不屑之意。

    “那个人,就是平西侯府的……那个?”

    “嗯,就是平西侯府那个。”

    沈风楼和陈执轼对视一眼,二人慢悠悠地走进一条林间小路,搜寻猎物的踪影。

    “他们方才说的那个,你可知道是哪个?”

    沈风楼不同于这些世家子弟,他身上有实打实的官职,仕途一片通畅。

    对于什么这个那个的八卦,他自然没有陈执轼等人精通。

    陈执轼的目光盯着草丛之中,略偏过头朝他嘘了一声。

    他从马背上的箭袋之中,飞快抽出一支翎箭,而后弯弓朝中草丛之中射去!

    嗖的一声,草丛里传来异物落地之声。

    他不禁笑了起来,一边挥手命侍从去捡,一边同沈风楼回话。

    “那个啊,就是平西侯之子,汪杰人。”

    沈风楼不禁好笑,“你是不是糊涂了?汪杰人几年前就因病故去了,出殡的队伍还是咱们一同在长街上见过的。哪里再来一个汪杰人?”

    陈执轼正了正脸色,笃定地看着沈风楼。

    “大哥说的没错,还真就是,又来了一个汪杰人。”

    “原来那个汪杰人,是平西侯的长子,因病故去。这平西侯又把他的次子汪胜人,改成了汪杰人的名字。你道瘆人不瘆人?”

    还真是“胜人”。

    沈风楼眉头轻蹙,“这平西侯怎会行事如此怪异?哪有人把自己孩子的名字,取得跟死去之子名字一模一样的?他也不怕忌讳?”

    陈执轼一向消息灵通,见他有此一问,便压低了声音。

    “大哥不知道吗?那原来的汪杰人,可不是得好病死的……现在平西侯府的家谱之中,可只有这么一个汪杰人。”

    沈风楼忽然想了起来,在他尚未离京往沧州赴任之前,似乎隐约听过此等传言。

    说汪杰人是在秦楼楚馆之中,染上了花柳之病,所以才会年纪轻轻便死在病榻之上。

    到底没人亲眼见到他的尸身,哪敢坐实?

    平西侯府的下人嘴巴又严,根本听不到什么证据,最后这传言便不了了之。

    听陈执轼今日这话,显然他是知道什么实证的。

    “你的意思是,汪杰人不得善终,平西侯自觉面上无光,所以用另一个儿子代替了他的存在?”

    陈执轼略点了点头,待要说什么,侍从已经从草堆里将猎物捡了回来。

    是一只落在地上啄食草虫的白鹄,一不小心落到了陈执轼箭下,还在不甘心地扑棱着翅膀。

    两人就此按下八卦不提,认真地搜寻起猎物来。

    不多时,他们各自马背上的麻袋就鼓了起来。

    “大哥,咱们往山林深处去一去吧,兴许能找到更大的野兽!”

    看来今日这明黄裘的得主,就出在他们两人身上了。

    沈风楼笑着应道:“就依你,走!”

    山林深处道路难行,也正因如此,飞禽走兽更多。

    两人一路朝里走,不想一旁的小道之上,几个骑在马上之人,也朝着相同方向而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们方才议论过的人,此刻正面出现在他们眼前。

    汪杰人穿着一身灰色的骑马装,袖口处扎得紧紧的,看起来十分干练。

    他的年纪与二人相仿,那张脸生得极似平西侯,鹰眼锐利,鹰钩鼻精明。

    一看就是人畜莫近的生冷面相。

    果然,他看到沈风楼和陈执轼二人,穿着华丽的锦衣大袖之时,目露不屑。

    这种只会饮酒作乐,写写墨字读读歪诗的人,真的会骑射吗?

    及至看到两人马背上鼓鼓囊囊的猎物,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以为是两个花架子的公子哥儿,没想到,竟然颇有一些本事。

    他勾起一边的唇角,笑得有一丝阴险。

    “二位,也要往密林深处去吗?”

    他主动要与沈风楼二人结伴同行,碍于情面,两人不好直接拒绝。

    三人同行朝林中去,果然产生了一些麻烦——

    “哎呀,那里有一只什么东西?”

    汪杰人大嗓门一嚎,陈执轼刚瞄准的猎物,很快就跑了。

    “啊!真不巧,本公子与沈公子的箭同时射中了,这该算是谁的?”

    哪里是同时,分明是沈风楼先射中,他才捡了个现成便宜。

    以沈风楼的教养,他只是笑了笑,谦让道:“那便归汪公子吧。”

    每当沈风楼,或是陈执轼遇到猎物之时,汪杰人总要闹事。

    不是故作无意发出声响,把猎物吓跑。

    就是干脆直接拉弓,朝着同一个地方射去。

    若是两人同时射中一只猎物,沈风楼和陈执轼自然会谦让,汪杰人却照单全收。

    这样一来,他马背上的麻袋越来越鼓,沈风楼二人反倒不如他了。

    一贯待人温和亲切的沈风楼,心中都不免暗骂了一句。

    好生下作的东西。

    林间轻微的声响传来,沈风楼引弓搭箭,迅速瞄准一棵大树后头。

    汪杰人反应迅速地将箭尖指向同一处,陈执轼心中不禁期待,希望这一箭是沈风楼单独射中。

    嗖的一声。

    汪杰人的箭飞了出去,他连忙赶着马上前去提猎物。

    而沈风楼的箭只是搭在弦上,并不发出。

    “大哥,你为什么……”

    沈风楼朝他嘘了一声,将马靠到他的马旁,压低了声音。

    “看来是圣上的明黄裘太过贵重,惹人眼红,汪杰人这厮连脸面都不顾了。”

    陈执轼甚少听见沈风楼骂人,乍一听他嘴里这话,不禁好笑。

    “要想收拾他还不简单?我去绊住他,大哥自去狩猎,绝不会输给他!”

    沈风楼摇了摇头,“不,我亲自收拾他。能不能拿到明黄裘,就看你的了。”

    他说着,便朝陈执轼马臀一拍,那马载着人,快步朝密林另一侧奔去。

    汪杰人提着一只灰扑扑的野兔回来,见陈执轼和他随行之人不在了,便问着沈风楼。

    “陈大公子怎么自己走了?”

    沈风楼目露讥诮,微微一笑。

    “他一向是这个疏旷的性子,自由自在的,不喜欢与人相争。也好,让他自己一个人去,省得妨碍我们打猎。”

    是谁妨碍了谁,沈风楼心中只有数,汪杰人更加有数。

    他只得僵硬地扯了扯面皮,道:“沈大公子方才朝着那树后头引弓,竟然不是射这野兔吗?本公子还以为,抢了你的猎物呢。”

    沈风楼摆了摆手。

    “哪里,瞧瞧这灰兔的皮毛,与汪公子是如出一辙,合该是汪公子的猎物。”

    他竟然借着自己衣裳的颜色,把自己比作一只野兔?

    汪杰人目露凶光,一瞬间恼羞成怒,却又奈何不得沈风楼。

    他说起话来如春风拂面,人人听着都觉悦耳,从未听闻谁人不喜欢沈大公子。

    偏偏对着自己,他说出这样刺心的话来,又让人抓不住把柄。

    他那双鹰眸中凶狠的目光,一下子恢复了正常。

    被他讥讽一两句,又如何?

    他就跟在沈风楼身边,把他的猎物抢到自己手中,得到圣上的明黄裘才是正经。

    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沈风楼只是慢悠悠地骑在马上,一只手里提着弓箭,像是提着一件玩器。

    另一手牵着缰绳,背脊笔挺,像是乘着高头大马巡街的驸马。

    那般轻松自如,两袖清风。

    汪杰人以为他是索性放弃了,不再与自己相争,面上露出了得意之色。

    想不到,每当他注意到什么猎物之时,沈风楼就会很快地引弓射去。

    快到汪杰人完全没反应过来。

    因为沈风楼的目的不是射中猎物,而是打草惊蛇,把猎物吓跑。

    汪杰人每每引弓每每落空,不可置信地看着沈风楼。

    他实在是太小看沈风楼了。

    一个大家公子,熟读诗书礼法,在朝中胜任重职——

    竟然也有这么流氓的时候。

    沈风楼看着他的目光,只是笑着拱手,谦虚地摆摆手。

    “唉,我是体力不济了,这每箭都射偏,一只也没射着!”

    说着又看向汪杰人的麻袋,那里头的猎物也一个都没有增加。

    “还是汪公子聪明啊,知道自己射不着猎物,索性连箭都不发了,还能省些银子不是?”

    汪杰人:“……”

    山下的营帐之中,酒宴半酣,天色微晚。

    李照人站在圣上一侧,手搭凉棚朝远处一望,果然看见快马奔回的烟尘。

    “圣上您看,公子们回来了!”

    萧贵妃扶着圣上站了起来,底下一众大臣们,也都好奇地起身张望。

    不知道夺得头彩的,会是谁家公子?

    平西侯也慢慢地站了起来,微微眯着眼,朝着那片烟尘之中望去。

    按照以往秋猎的惯例,这猎物最多的人,必然是快马奔在最前方。

    其余人按照名次随后而行,便可直观地让人看出成绩来。

    他眸子微眯,意料之中地,看到最前头那匹马上的人,正是汪杰人。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太师府的大公子沈风楼。

    沈风斓一眼看去,不禁狐疑。

    居于第二的是沈风楼,那陈执轼去了何处?

    众臣也都看见了汪杰人的马,不禁纳罕,议论纷纷。

    “这是谁家公子?本官怎么未曾见过?”

    “我也不曾见过,难道是哪个小门小户之子?”

    “好生厉害,竟然赢过了沈大公子……”

    在众臣的议论之中,圣上也开口问道:“那领头之人,是哪位爱卿家的公子啊?”

    平西侯从席中站起,谦虚一笑。

    “回圣上,正是老臣的犬子,名为汪杰人。”

    汪杰人三个字一出,令人不禁心生寒意。

    平西侯府的大公子汪杰人,传闻是染上了花柳病,早在几年前就死了。

    这哪里又冒出一个汪杰人来?

    圣上也蹙起了眉头,直到李照人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平西侯府的公子,怪不得。只是好端端的,怎么把嫡次子的名字,改成和早逝的嫡长子一样?”

    这般怪诞的举动,实在叫人背脊发冷。

    平西侯面不改色,倒是贤妃开了口,亲自同圣上解释。

    “回禀圣上,是老侯爷有了春秋,思念嫡长孙而不得。兄长恐怕老侯爷身子受不住,只好把嫡次子改成了嫡长子的名字,在老侯爷面前尽孝。”

    这个理由听起来完美无缺,还是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而贤妃口中一个老侯爷,又一个兄长,惹得萧贵妃嗤笑。

    “贤妃是平西侯府出身,怎么管老侯爷不叫父亲,又管侯爷叫做兄长呢?这样不伦不类的,到底算是养女还是表小姐?”

    她原不是会当着众臣的面揭人短的人,只是昨日平西侯那番诛心之言,令她耿耿于怀。

    若不“报答”他们一二,岂能泄愤?

    贤妃面色僵了一僵,很快恢复了常色,对着萧贵妃颔首。

    “是,都是妹妹口误,还请贵妃姐姐别见怪。”

    后宫嫔妃没有长幼,只有次序,贤妃年纪把萧贵妃大上几岁,因着位分却要称她姐姐。

    众臣看去,反倒觉得萧贵妃那样年轻美貌,这个称呼欺压了贤妃。

    萧贵妃一见她这副柔婉模样,便知是故意在众臣面前博贤名,故而只是冷哼一声,不再同她说话。

    她再有理,也架不住贤妃装可怜。

    此时,那些策马归来的公子们,已经来到了御前。

    只是那夺得头彩的汪杰人,面上并没有多少喜悦之色。

    众人以为他是谦虚,或是头一次见驾所以紧张,并没有往别处想。

    沈风楼却上前一礼,朝圣上禀道:“请圣上稍等,臣的表弟同臣走散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他这话的意思,便是陈执轼也能猎到足够的猎物。

    这明黄裘花落谁家,还说不准。

    圣上忽然起了兴致,李照人眼尖,远远便看到又一骑烟尘朝此而来。

    “圣上,定国公世子回来了!”

    陈执轼虽未正式受封世子之衔,然他是定国公唯一的嫡子,将来这份世袭自然在他身上。

    故而人们常常称呼他定国公世子,弄得圣上也记不清,他到底受封没受封了。

    众人忙朝那一处看去,只见陈执轼快马而来,英姿飒爽,风采绝佳。

    他在驰骋的模样,就好似当年的定国公一般,惹得圣上不禁感慨。

    “定国公这个儿子,生得实在是像爹,他日必有作为。”

    得圣上如此夸赞,众人不免思忖。

    倘若陈执轼今日能得明黄裘,他将来的前途,怕是更加不可限量。

    士兵将陈执轼马上的麻袋取下,又同汪杰人的放在一处,细细清点完毕,上来禀告。

    “回禀圣上,陈公子的猎物比汪公子多九只,其中还有一只皮毛完整的猞猁。”

    众臣皆惊,平西侯面色难看。

    这彩头,到底是叫陈执轼夺去了。

    他暗暗地盯了汪杰人一眼,后者面如土色,不敢抬眼。

    不是因为羞愧,而是不敢对上自己父亲,那一双狠戾的鹰眼。

    圣上哈哈大笑,“猞猁?你是如何能猎到猞猁,还能保持皮毛完整的?”

    士兵将那只猞猁送上前去,圣上一面细看,一面赞叹不已。

    “这猞猁皮毛是上品。毛直而尖青,上头一层白霜均匀得很,像是落了一层雪似的。”

    用猞猁皮毛做成的皮裘,御寒又结实,还比其他的皮毛美观许多。

    更为难得的是,陈执轼的箭射在这只猞猁无毛的腹部,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陈执轼拱手笑道:“的确是极难保持皮毛完整,又不像那些猎人,能够有个陷阱什么的。可是微臣想着,这样好的皮毛,不完整地献给圣上,实在太可惜了!”

    “微臣手中只有弓箭,便不断地射它的双足,让它吃痛翻过身来,而后一击致命。”

    猞猁背部朝天,柔软的腹部朝下,正常是无法射到它的腹部。

    陈执轼通过射它的双足,让它疼得满地打滚,才能找到合适的角度射中它腹部。

    圣上是个围猎经验丰富之人,自然知道陈执轼轻描淡写之下,费了多少苦心。

    若不是为了射这只猞猁,他能猎到的野兽,会比汪杰人更多。

    圣上点了点头,对着李照人一摆手。

    “君无戏言,今日射猎的彩头归陈执轼了。来人,将明黄裘赐下!”

    李照人从身后的小宫人手中,捧过明黄裘来,送到陈执轼的手中。

    陈执轼双手捧着,跪地磕头,朗声谢恩。

    “微臣谢圣上赏赐!”

    见此情景,沈风斓得意地冲轩辕玦挤挤眼。

    “殿下瞧,我猜对了。”

    轩辕玦道:“你是如何猜到,这夺得彩头之人不是你大哥,而一定是你表哥呢?”

    “因为大哥是兄长,遇着什么事,他一定会让弟弟的。”

    她说着,目光朝汪杰人那示意了一下。

    轩辕玦明白,她口中的遇着什么事,便是汪杰人的事了。

    汪家这蛇鼠一窝,实在是叫人看了便恶心。

    汪若霏失踪,生死未卜,平西侯就有兴致争夺明黄裘了。

    在他的眼中,只怕汪若霏这个嫡女的性命,还不及这一件裘袍来得贵重。

    沈风斓心生嘲讽。

    与平西侯相比,沈太师当初的作为,似乎都不算太过冷酷无情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山谷卷来一阵秋风。

    沈风斓一时不防,张着嘴被这风扑了个正着,连忙用帕子掩住了口鼻。

    她小小地打了一个喷嚏,声音如泥牛入海,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而该注意到的人,还是注意到了。

    她正想招呼浣纱,替她沏一杯浓浓的姜茶来,忽然觉得眼前一暗。

    抬眼一看,陈执轼站在她面前,笑容如一道阳光。

    他面上还有些灰扑扑的,想来是方才在林中狩猎,急着赶回来连脸都顾不上擦。

    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笑容,仿佛可以驱散阴霾。

    他一抬手,宽大的明黄裘展开,披在了她的身上。

    沈风斓一惊,众臣更是哗然。

    圣上御赐的明黄裘,见官大三级的宝物,陈执轼就这样给沈风斓披上了?

    这这这……

    果然,定国公的声音不悦地响起。

    “轼儿,你将圣上御赐之物送与你妹妹,怎么也不知道同圣上先行请旨?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

    众臣:“……”

    合着定国公这意思,不是责备陈执轼把明黄裘给沈风斓,而是责备他礼数不周没有同圣上请旨?

    都说定国公夫妇极为疼爱这个外甥女,晋王府的百日宴上,定国公拿出昆仑冰作为礼物。

    还不是爱屋及乌,心疼沈风斓的孩子?

    百闻不如一见,若不是亲眼看见,陈执轼将明黄裘披在沈风斓身上,他们如何敢信?

    众臣不禁暗搓搓地想,陈执轼年少气盛,哪里会不稀罕这明黄裘?

    一定是定国公逼他送出去的!

    呸,这个人疼外甥女超过自己的亲儿子,真是个怪人!

    圣上含笑望了定国公一眼,自然听懂了他语中的意思。

    人家父子两个一条心,圣上若是执意不准,岂不显得有些刻薄吗?

    陈执轼连忙走回,对圣上拱手一礼。

    “微臣放肆了,请圣上恕罪。只是见舍妹衣裳单薄,这天色近晚难免受寒,便将裘袍给她御寒。还请圣上恩准。”

    浣纱一听这话,连忙将带出来给沈风斓备用的披风,朝身后藏了藏。

    要是圣上看见,说沈风斓有衣裳穿,用不着明黄裘,那就不好了。

    陈执轼口中称沈风斓为舍妹,定国公方才也只说你妹妹,并未提只是表妹。

    都说一表三千里,表妹和亲妹的关系,那可差多了。

    可见定国公父子两个,都多疼爱沈风斓。

    沈风楼面带微笑,不禁看向沈太师的方向。

    只见一向不苟言笑的沈太师,也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他一直担心先夫人故去,沈府和定国公府的联系会失去亲密。

    看眼前这光景,定国公是在向所有朝臣,乃至是向圣上宣布,定国公府是沈风斓的靠山。

    这用意为何,他心中清明。

    圣上笑着看了沈风斓一眼,道:“昨日,沈侧妃救驾有功,朕还未赏赐她。既然你替朕将明黄裘给了她,那朕便在仕途上,再赏你便是!”

    这一句话,直接将沈风斓的明黄裘过了明路,成为圣上赏赐给她之物。

    同时,那一句在仕途上再赏你,又惹得多少人羡艳。

    定国公府的世子,连个争家产的庶出兄弟都没有,家中众人和睦,产业丰厚。

    陈执轼的生活,在世家贵族子弟之中,都是一等一地令人羡慕。

    只等他年纪再大一些,必然会走上子承父业之路,承袭定国公的一切。

    他的未来,已经是一条康庄大道了。

    圣上还要在仕途上赏他,那岂不是位极人臣,封将拜相么……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头一个被气死的,无疑就是平西侯本人。

    沈风斓款步走出席位,朝着上首福身谢恩。

    她身上披着华丽的明黄裘,那耀眼的织锦,明晃晃地动人。

    衬着她绝美的容颜,纤细曼妙的身姿,贵不可言。

    于是终于有人想到了,定国公父子,为何会有此举。

    因为沈风斓,至今仍是晋王侧妃。

    她是定国公的外甥女,当朝一品太师的嫡女,又诞下了于社稷有功的一对龙凤胎。

    如此尊贵的出身,又有子嗣傍身。

    看来她屈居侧妃之位的日子,不会太长了……

    看着她款款下拜的身影,轩辕玦淡淡一笑,随后朝着陈执轼看去。

    他同样看着沈风斓,目光中是一片清明。

    没有儿女情长,只有兄妹情深。

    轩辕玦这才放心地笑了,信手拈起酒杯,轻啜了一口。

    回到营帐之中后,沈风斓命浣纱将明黄裘好生收管起来,心情颇好。

    再看轩辕玦,好像比她心情还好。

    她不禁问道:“今儿醋坛子怎么不打翻了?真是稀奇稀奇。”

    某人连她从小戴着的翡翠玉玦,都要吃个醋,说是跟陈执轼的一对。

    今儿陈执轼把这么贵重的明黄裘给了她,某人竟然毫无反应?

    这实在不对劲。

    轩辕玦一丝恼怒的模样也无,只是轻哼一声。

    “你很喜欢喝醋吗?不早说,本王已经把醋坛子焊死了。”

    沈风斓忍俊不禁,以手掩口,倒在床上哈哈大笑。

    “谁爱喝醋,殿下心里清楚,还问起我来了。”

    她何曾喝过轩辕玦的醋?

    要真喝醋,就不会传授卫玉陵那些,追求晋王殿下的秘诀了。

    那可是她两世为人总结出来的经验,外加对轩辕玦一年多来的了解,才能总结得如此精辟。

    轩辕玦一下子眯起眼来,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看着她。

    “你可大方得紧,生怕卫玉陵进不了晋王府,还教她那些劳什子?”

    他一下子欺身而上,压得沈风斓不能动弹。

    沈风斓只得老实告诉她。

    “何曾是希望她进晋王府?难道殿下认为自己,抵挡不了卫玉陵的诱惑?”

    她教卫玉陵的方法是正确的,那是无疑。

    而轩辕玦同她之间早有盟誓,他若心里真的对自己坚定不移,自然不会对卫玉陵有何感觉。

    如果他真的会因此喜欢上卫玉陵,那对沈风斓而言,也是件好事。

    一个对感情不坚贞之人,她要他何用?

    轩辕玦一眼望见她眸中深意,了然地一笑。

    “不妨试试,不试,你便不知道我对你到底用情多深。”

    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若是能喜欢上卫玉陵,他也不必等到现在。

    沈风斓微微面红,“这是殿下说的。”

    “倘若有一日,殿下喜欢上了别人,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轩辕玦眼角微挑,“你会如何?杀了我吗?”

    “我会离开你,死不相见。”

    “啊?”轩辕玦故作苦恼的模样,“那可如何是好?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我了。”

    “你……”

    沈风斓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朝他腋下探去。

    “叫你使坏,看你还敢不敢!”

    轩辕玦一使劲,夹进了胳膊,让她根本找不到空隙。

    他老神在在地翻了个身,舒舒服服地仰面躺着,任凭沈风斓花拳绣腿招呼来。

    直到那人累了,娇喘微微地放过了他,他复又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闹够了没有?该我了!”

    营帐里头,传来二人嬉闹的声音,令账外伺候的浣纱等人,不禁面红。

    她们微微低头,彼此相视而窃笑,为他们夫妇二人的和睦亲热,而感到欢喜。

    而不远处的营帐之中,宁王刚从山林之中回来,满面倦色。

    自然,这一日的搜索,仍是无果。

    侍从上来禀报,说了圣上赏赐他一份肉食之事,也细细说了今日众公子争彩头的事。

    “哦?那最后,是谁得了明黄裘?”

    “回殿下,是晋王府的沈侧妃。”

    ------题外话------

    好多小可爱问汪若霏的事情,放心吧,她的事不会再伤害到任何一个“好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