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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熊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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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子小极了,却有家不算小的客栈,客栈名很好听,叫留连客栈。

    陈炎枫从客栈里取了行李出来,看看拧眉打量四周的玉树,再看看盯着对面小食铺看个不停的李岩,摸出两根肉干,自己咬了一根,递了一根给李岩,“你打算怎么去豫章城?走着去?”

    李岩接过肉干,用力拧成两段,递了一半给玉树,“你送我去。”

    “你……也好,反正我回云梦泽,正好经过豫章城,顺路带你一程。走吧,别看了,那家掌柜娘子病了,掌柜做的饭菜,比屎还不如。”

    李岩被他一句话说的倒了胃口,咬着肉干,跟在他后面往镇子外面走。

    “走过去?得走几天?”李岩在陈炎枫身后问道。

    “那得看谁。”陈炎枫回头斜了眼李岩,“要是我一个人,也就三五天,至于你……”陈炎枫撇嘴摇头,“能不能走到还在两说呢。”

    “找辆车。”李岩不客气的提要求。

    “你说你这个女人,你们豫章李家的女人就这样,还能嫁得出去?有你这么求人的吗?还找辆车,你出钱?”陈炎枫嘴角撇的不能再往下了。

    李岩只管咬肉干,没接话,陈炎枫叹了口气,“不是不找,你看看这里,穷成这样,哪有车?得先走到桃源镇,桃源镇经常有行商经过,运气好的话,一天两天就能搭到顺路车,搭到桃根码头,租条船去柴桑,柴桑是大码头,热闹得很,下了船找辆车,也就半天,就能到豫章城了。”

    “到桃源镇得走多久?”

    “大半天吧。”陈炎枫看着李岩,“你走的不慢,要是能一直这么走,天黑前就能到了。”

    “嗯,走吧。”李岩吃完了肉干,拍了拍手,甩开胳膊一路往前,走路,她很擅长,也很有经验。

    …………

    扬州,淮南王府后面几条巷子,居住着王府的家将、下人,以及王府小吏、书办和一些顶着幕僚头衔,却连小吏都不如的‘幕僚’。

    熊克定阴沉着脸,一只手按着佩刀柄,一只手甩的虎虎生风,大步流星穿过巷子,直奔巷子最里面的一间破落小院。

    院子里,余书正愉快的哼着小调,眯缝着眼给一只死鸽子拨毛。

    熊克定一脚踹开院门,余书吓了一跳,回头见是熊克定,舒了口气,“熊瞎子我可告诉你,我这门不单修,把门踹坏了,你得连门头带院墙一起给我修全了!”

    “这是二爷鸽房病死的鸽子?”熊克定看着余书手里的鸽子问道。

    “你这眼力……病死怎么了?怎么死不是死,鸽子大补。”余书嘿嘿干笑。

    “老子真是蠢到家了,把你这只腌臜猥琐货当高人看,活该老子倒霉!”熊克定一屁股坐在只破竹椅上,坐在破竹椅吱吱嘎嘎的响。

    “但凡生而不凡、能窥天机之高人,五弊三缺,必占其一,本高人这穷,那是因为本高人是高人,这么高深的学问,跟你说你也听不懂。”余书继续一边愉快的拨着鸽子毛,一边说着话。

    “狗屁!我看你是五弊三缺占全了。;我问你,多云尖那事,真是你师父告诉你的?”熊克定盯着余书。

    “那当然,我师父他老人家可是当世第一高人,他要是称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我师父他老人家的话,那可是字字珠玑,句句都是真知灼见,我告诉你,我师父他老人家……”一提到他师父,余书得意了。

    “多云尖我去过了。”熊克定阴沉沉一句话,让余书的得意戛然而止,“什么?你去过了?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你真去偷人家定天下的宝贝去了?”

    “嗯。去了,和四爷一起去的。”熊克定错着牙。

    “什么?!”余书呆了片刻,尖叫一声,一窜而起,鸽子从手里飞出去,划了个弧线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完了完了!娘啊!得赶紧……”

    “你往哪儿跑?”熊克定一把揪住就要往外窜的余书,“你给老子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要不然,老子完蛋,你给老子垫棺材板!”

    “爷!熊爷,你不赶紧跑,那就真完蛋了。我那点儿本事,你还不知道?算了半辈子卦,一卦没准过……”

    “怎么没准过?我出征那回,都说我得死在外头,就你算准了我能活着回来,还能立大功。”熊克定将余书按在破竹椅上。

    “那回也不准,卦上说你必死无疑,我是为了安你的心,想着让你死前高兴点,才说你能立大功,你没真去多云尖吧?我昨天影影绰绰还听到四爷怎么怎么着的。”余书从惊吓过度中渐渐缓过来。

    “你!”熊克定听余书这么说,气的都不知道从哪儿生气了,“你怎么不早说?”

    “这能说吗?全凭这件事撑脸面呢!”余书嘀咕了一句。“没真去吧?老熊,咱可不能拿这事玩笑吓人,人吓人,那是能吓死人的,你……”

    “世子爷担下了,四爷还在祠堂里跪着呢。”熊克定脸上阴云密布。

    “你没说是我……”余书脸都青了,“这事也不能怪我,我这张破嘴,乱说是出了名的,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信我的话那不是……我又胡说八道,老熊你别往心里去,你要是把我供出去,我早不在这儿了。”

    “要是把你供出去有用,老子还能留着你?你先说说,你师父到底是怎么说的?”熊克定紧拧着眉,困惑中带着丝丝惊惧。

    “我师父他老人家……”余书咽了口口水,“他老人家……好吧,你等等。”余书站起来往屋里进,熊克定紧跟其后,也进了屋。

    余书从破书架上拿了个匣子下来,两只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打开匣子,再蹭了蹭,取出破烂不堪的薄薄几页纸,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

    “这是我师父他老人家留给我的,也算是我师父他老人家的话……”余书一脸干笑的解释。

    “放屁!”熊克定伸着脖子看的清清楚楚,“这是今年上元节你在庙会上买的那几张破烂纸,还是跟我借的钱!老子记性比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