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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十大瞬间.番(2006-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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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于霍莲煾最诡异的瞬间发生在某天醒来的那个早上。

    这个早上,某种光芒落在他的眼皮上,那光芒说不上有多刺眼但感觉很奇异,睁开眼睛,这是他纽约会所的专用房间,房间处于第六十一层楼上。

    昨晚睡觉之前他忘了拉窗帘,此时此刻,天光从东边的落地窗大片大片的钻了进来,其中,落与他眼皮的那道光别具一格。

    稍微移动身体,那道光来了他的鼻梁上,在他眼前晃悠着。

    别具一格的光源来自于天花板的水晶吊灯。

    水晶吊灯的光却来自于他手指上的那个金属玩意。

    窗外的光、水晶吊灯的光、戴在他无名指上的金属玩意的光经过空间折射形成了一个几何图形。

    缓缓的,伸出手,手伸到了眼前,再缓缓展开手指。

    戴在他无名指上的金属玩意人们管它叫做婚戒。

    这枚婚戒的主人的名字叫做韩棕,在大洋的彼岸有另外一个人也戴着同款戒指。

    如果不是这枚婚戒的话,霍莲煾想他都要忘记了这个星球上还存在着另外一个人了,都好几个年头过去了。

    在这几年里,他经历了辍学、和自己父亲撕破脸、创业等等等一系列的事情,这几年里他太忙了。

    霍莲煾很高兴这几年来他一直在忙,因为一忙就可以忽略很多很多事情。

    然后,昨天晚上,他在自己纽约会所见到了一个人。

    如果按照中国传统辈分的话他应该管这个人叫做姐夫。

    姐夫?多可笑的名称。

    可昨天晚上这个名称就那样忽如其来的钻进他耳朵里,那时差不多十一点左右,会所经理把电话打到他私人手机里。

    他说“有一位自称是霍先生姐夫的男人说想和霍先生谈谈。”

    姐夫?这个陌生的称谓使得他的车一下子“嘭”的一声结结实实撞到了前面的车。

    随着那声不大和谐的声响,霍莲煾想起来或许他真的有一个姐夫。

    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拉下车窗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已经来到他车窗外,正在对着他表达愤怒、被他车撞到的车主。

    接过名片车主依然还在喋喋不休着,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霍莲煾记得他在车里藏了一把枪。

    找出枪,枪口指向车窗。

    那时,霍莲煾真想对窗外的那个人开枪,如果让他再听到从那位口中吐出一个字的话,他真的会朝着车窗外的那颗大头颅开枪。

    遗憾的是那个人一看到黑黝黝的枪口就吓得屁股尿流,甚至于连赔偿都不要了。

    电话彼端会所经理问他那几位亚洲男人要怎么处理。

    约半个钟头前,会所商务房的几位亚洲男人不顾会所规定招来了妓.女,妓.女们还带来了违禁.药物。

    会所经理劝说无效之后选择报警,之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后几位亚洲男人才慌了手脚。

    于是,就有了这通电话。

    韩棕就是那几位亚洲男人之一。

    那几位亚洲男人要怎么处理么?把枪放回原处,说:“你给警察局打一通电话,就说刚刚是一场误会,然后,那些人想怎么玩就让他们怎么玩!

    ”

    挂断电话之后,霍莲煾调转车头。

    韩棕?招.妓?违禁.物品?

    手指在方向盘敲着,我的姐姐,你的丈夫背着你都干了些什么?我得去看看,你的丈夫背着你都干了些什么?

    然而,到达会所之后,霍莲煾并没有看到什么,起码,一切并没有按照他所想象中的发展。

    被叫进包厢里的高级妓.女坐在韩棕身边就像是一个摆设,他也没有碰那些东西,他就只干帮朋友们倒酒的活。

    坐在那里的韩棕就像是那种会穿着自己妻子熨烫的衬衫参加股东大会的精英们,知道什么是可以碰什么是不可以碰的。

    真无趣,他那老实巴干的姐夫没有给他向自己姐姐打小报告的机会。

    揉了揉眉骨,长时间盯着屏幕看让霍莲煾的眼睛极为疲惫,一边放在保安人员的烟盒,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小会时间,监控室烟雾缭绕。

    在烟雾缭绕中,霍莲煾再次看到韩棕给他朋友们倒酒的手,戴在韩棕无名指上的金属物体让他感觉到自己好像被灌入了大杯的伏特加。

    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时,韩棕已经不在商务房里了,他在抽烟室里,透过监控画面霍莲煾就只能看到韩棕的背影,他无法看到他抽烟时的表情。

    数十分钟之后,韩棕离开抽烟时去了洗手间。

    霍莲煾离开了监控室。

    站在洗手间门外,霍莲煾也不清楚自己站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其实也不是完全不明白,从此时此刻紧紧握住的拳头中他大约可以猜到他接下来想干点什么。

    在韩棕打开洗手间的门时,那紧紧握住的拳头会往韩棕的张脸抡去:

    韩棕,你都娶到她了,你应该感激涕零应该感恩戴德,你应该和她分分秒秒保持通话,我现在在什么地方都和谁在一起了,我和我朋友刚刚都聊了什么话题了,长相比你漂亮的女人坐在我身边我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因为你的魅力在我眼中无与伦比。

    韩棕,你这个蠢蛋,你应该这样和她说,而不是躲在抽烟室里靠尼古丁来冲淡你对你前女友的思念。

    韩棕,你不碰那坐在你身边的女人的原因不是因为你的妻子,而是因为你那死去的前女友。

    拳头越握越紧,霍莲煾想待会那一拳一定要让韩棕门牙脱落,一定要!

    终于,门打开了,霍莲煾抡起拳头。

    那声“康桥”伴随着缓缓打开的门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迎面而来。

    那个名字宛如一场瘟疫。

    低下头。

    握紧拳头的人走进洗手间,手里拿着电话的人从洗手间出来。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紧紧握住的拳头狠狠的砸在镜子上,镜子裂开,条形形状的红色液体随着裂开的镜子四分五裂。

    属于手掌带出来的疼痛分走伏特加所带给他的头痛欲裂,手伸到水龙头下,任凭着自来水冲击着手掌上的伤口。

    心里麻木得就像是水泥钢筋混合成的结构体。

    在他内心的角落里在唠叨着:

    “木头,我现在在纽约,我现在自己和自己在一起,木头,我刚刚忽发奇想,想试看看是自己的手结实还是玻璃结实,结果证明还是玻璃比较结实一点。”

    “木头,现在我的手正在流血,心疼了吗?快说心疼,心疼得不得了,心疼得恨不得飞到我身边来不停的亲吻我的脸,骂我笨骂我傻再狠狠的踹我一脚。”

    “好了,木头,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说话,我这是偷偷溜出来给你打的电话,目前赚钱要紧,等我赚到了很多很多的钱就把整个白金汉宫买下来给你,让你来当女王。”

    “木头,这次,我真的挂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睁开眼睛,霍莲煾第一眼就看到躺在一边的金属物体。

    韩棕,你现在又多了一条罪名,你如此轻易的把你的婚戒放在公共场所里就是罪大恶极。

    木头,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不会把它弄丢,我一定让它每一分每一秒都戴在我的手指上,然后让它一起跟着我进入到坟墓。

    韩棕,你这个蠢货。

    伸手,毫无犹豫的把那个金属物体放进兜里。

    室内光线随着日光的加强又强烈了一些,霍莲煾有点不明白,怎么放进兜里的东西会变成了戴在自己的手指上。

    应该是他回家时喝了点,然后糊里糊涂的戴上,这想起来有点的诡异,更加诡异的还在后面。

    这个早上,霍莲煾给他的一位朋友打了电话,他记得有一次他朋友曾经和一个韩国女孩处过一阵子,当时他觉得那位韩国女孩看起来有点面熟。

    这个早上,霍莲煾的思绪特别活跃,一下子就想起来那个韩国女孩像谁了,韩国女孩长得像韩棕的死去的前女友。

    仅仅用了半个小时时间,他就和韩国女孩在电话中达成了协议。

    韩国女孩名字叫做世英。

    打开洗手间门,从无名指上脱下了那枚戒指。

    伴随着抽水声响起,那枚戒指很快的就会去了它应该去的地方,埋在地下的臭水沟里再适合不过了。

    ---

    属于霍莲煾最绝望的瞬间也是来自于某天的早上。

    这个早上,他费了很大力气才看清楚躺在他身边的人叫做唐雨萱,而不是另外一个人。

    接着,霍莲煾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昨晚喝下的水有问题。

    她睁开眼睛,朝着他笑,笑得就像是一团火焰,如果再细细看的话,可以看出属于她笑容里头的那种得意洋洋。

    一边笑着一边向他展现她傲人的胸围。

    愚蠢的女人。

    可就是这个愚蠢的女人让他在这个早晨充斥着无穷无尽的绝望。

    在属于他和另外一个人在巴厘岛的最后时光里,他和她玩起了结婚游戏,在星光下,她和他说:

    “霍莲煾,这一辈子,你就只能看我一个爱我一个吻我一个睡我一个。”

    他应答着:

    霍莲煾这一辈子只能看木头一个人,爱木头一人,吻木头一个人,睡木头一个人。

    说完之后他侧过脸去,却看到她的头搁在他肩膀上,看着好像是睡着的样子“木头”他轻声叫着她。

    她没有应答。

    他再低声和她说:“木头,这不公平。”

    是的,不公平,只有霍莲煾说了,只看康桥一个人只爱康桥一个人只吻康桥一个人只睡康桥一个人。

    而康桥没有说。

    这个早上,这个瞬间,那个星光下的誓约原来已经烙进他的骨头里了,所以,这个瞬间他才会如此的绝望。

    曾经他也像顽劣的孩子一样:木头你不是说让我只能看你一个只能爱你一个只能吻你一个吗?

    你看,我看了很多的女孩,我“爱”上了很多的女孩,我也吻了很多的女孩。

    而到了最后,那个顽劣的孩子一不小心把最后的选项也打钩了。

    起床,穿衣服,在那具身体朝着他贴过来时推开她。

    唐雨萱跌倒在地上,这位被男孩子们宠坏的天之骄女想必被他此时此刻的表情给吓到了。

    这个早上霍莲煾忽然想体会把一个人生生打死的滋味。

    五记拳头?十记拳头?十五记?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五记?

    霍莲煾不知道自己朝着唐雨萱抡了多少记拳头,她的一张脸全部都是血,这位天之骄女从最初的恐惧到中间的麻木,再到此时此刻的倔强。

    从她脸上溅出来血有些许沾到了他的衬衫,脱下衬衫,衬衫狠狠朝着那张脸扔去。

    被打裂开的嘴唇蠕动着,说出:

    “你恨我吧,恨我总比对我熟视无睹来得好。”

    巴厘岛、四四方方的天井、天井里的大木桶、漂浮在水上的新月、用尽全力的那个拥抱、两个绝望的灵魂。

    其中一个灵魂在说着:爱比恨更为的持久,更为的难以磨灭。

    紧紧握着的拳头松开。

    其实,唐雨萱也和某一个阶段的霍莲煾一样傻,用一种很极端的方式妄想得到某一个人的铭记。

    松开拳头,手指在微微颤抖着。

    然后,他找到了烟,点上烟,一根又一根。

    烟雾、尼古丁、昨晚留在他身体里的残余药物使得整个空间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浮城,被他打得就像是猪头的女人一点点蹭到他身边来,他朝着她笑。

    伸手触了触她的脸,他和她说干得不错。

    这个他认识不到两个月的女人一下子把他不敢干的事情给干了。

    你看,我看了很多的女孩,我“爱”上了很多的女孩,我也吻了很多的女孩,木头,你看,我连和不是你的女孩睡觉这样的事情都干出来了。

    其实,这样也不错。

    在我们的那个结婚游戏里,誓言也只有我一个人说,游戏规则也只有我一个人在遵守。

    这个早上,霍莲煾对唐雨萱说,拿着你的衣服从这里滚出去,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个冬天的纽约大雪纷飞。

    这一个冬天,霍莲煾大多时间都躲在家里,属于那个早上所带来的绝望贯穿了这一整个冬天。

    春天来临时,霍莲煾接到了从华盛顿打来的电话,参加完外公的葬礼之后他站在华盛顿的樱花下。

    站在樱花树下,他对追着他来到华盛顿的唐雨萱说。

    “也许,我们可以在一起。”

    外公临死前拉着他的手说,莲煾,看完华盛顿的樱花再回去。

    于是,他听从了外公的话来到樱花树下,今年华盛顿的樱花尤为的绚烂。

    外公的“莲煾,看完华盛顿的樱花再回去。”言外之意霍莲煾是明白的,无非也是在告诉着他。

    “莲煾,珍惜好时光。”“莲煾,要往前看,就像那时间一样。”

    站在樱花树下,霍莲煾和唐雨萱说:

    “唐雨萱,我们试看看能不能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之后霍莲煾承认,属于他心里的某个角落里有一点点获得了轻松,起码他可以卸下那个《蓄意破坏继姐婚姻》的罪名。

    一切并没有他所想要的那样发展下去,信誓旦旦说一个礼拜、最多一个月就可以让韩棕上钩的韩国女孩和他通话的语气越来越沮丧。

    她埋怨:那个男人无视她的暗示性语言、那个男人对于她的挑.逗视而不见、那个男人比想象中的固执不解风情。

    按照那个韩国女孩所说的,韩棕听起来好像是不错的丈夫人选,不错到让他都开始有了罪恶感。

    回到纽约之后,霍莲煾给那位韩国女孩一笔钱,他让她以后不要和韩棕有任何联系。

    那一刻,让霍莲煾所想不到的是,这件事情并没有在这里画下句点,不久之后韩棕主动联系了韩国女孩,韩国女孩和韩棕分手时从他那里又捞到了一笔钱。

    那天晚上,气氛很好,好到不上床都会显得奇怪,唐雨萱不着片缕的站在霍莲煾的面前,她的身材就像和她上过床的男人们说的那样,是天生的尤物。

    唐雨萱用她所掌握的技巧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她亲吻他的脸时,他想也许再等一下,这一秒没有感觉并不代表下一秒没有感觉。

    她的身体朝着他贴上来时,他压住自己想要推开她的手,当她的手触到他小腹时他放任自己的手。

    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

    伸手,推开她。

    因为用力比较大的原因她跌倒在地上,跌倒在地上的她表情错愕疑惑,霍莲煾知道此时此刻唐雨萱心里在想什么。

    捡起地上的衣服,把衣服披在她身上,说:

    “不需要怀疑,我性向正常,我一个晚上做四次、五次都没有问题,这是,这个人不会是你,你明白我的话吗?”

    唐雨萱不笨,他相信她听懂他话的意思:我尽力了,但我们只能到这一步。

    这个世界上,有一部分人患有一种疾病,这种疾病长时间蛰伏在他们的身体心理,时不时的打扰他们一下。

    某天,当你窃窃自喜以为已经摆脱了这种疾病的困扰时,它们又冒出来让你知道,别得意,我们还在。

    这一类疾病人们管它们叫做顽疾,它们会跟随着你一直到和你一起经过大火焚烧,最终化成白色粉末。

    康桥于霍莲煾而言是一场顽疾。

    那个美丽骄傲的女人抱着衣服离开他的家,一个礼拜去,唐雨萱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他面前,当着很多人的面和他若无其事的打情骂俏。

    ---

    属于霍莲煾最为感恩的瞬间发生在一个深夜。

    那个深夜,他那久为谋面的父亲带来了这样的一则消息:韩棕死了。

    韩棕死了?

    霍莲煾记得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的一只脚刚好抬到半空中,而和他说这句话的人就站在他身后。

    那个瞬间,霍莲煾很害怕,害怕一切只是他的一场幻听而已,毕竟,他没少咀咒过韩棕。

    这个世界,每天每天都有人意外身亡,这些意外身亡的人多得计算单位用秒来统计,这个世界每几秒就会有一个人因为意外事故死亡。

    杰克死于车祸、麦克死于食物中毒、珍妮失足坠落山崖、简妮溺水身亡、甚至于有人因为吃饼干被卡到而死、有人因为好奇花瓶嘴大还是自己的头大,而把自己的头颅装进花瓶里窒息而死。

    可在这么多因为意外事故而死去的名单中就没有一位的名字叫做韩棕,不,也许有,可那些叫韩棕的都不是康桥的丈夫。

    为此,霍莲煾没少在心里和上帝唠叨。

    现在想想,那些唠叨听起来更像是诅咒。

    抬起的脚停在半空中,他害怕,刚刚发生的只是类似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产生的空欢喜。

    侧耳,他再次听到了同样的话。

    “莲煾,韩棕死了。”

    抬在半空中的脚终于敢落在地上,站在那里。

    一直在他背后的人绕到他的面前来,继续说:

    “韩棕死了,昨天晚上在东京出的车祸,今天中午院方宣布抢救无效。”

    确定消息的瞬间霍莲煾脑子一片空白,陆陆续续中一些和死亡有着紧密联系的词汇落入他耳中。

    “尸体”“葬礼”

    随着这些词汇的出现更加落实了这个深夜这个忽如其来的消息。

    韩棕死了,韩棕真的发生意外死了!

    在霍莲煾的保险箱里放着这样一份资料,那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上床的资料,这份资料内容很足,从照片到录音再到视频。

    这份资料的缔造者为韩棕和崔世英。

    贪婪的韩国女孩在韩棕那里拿到大笔的分手费之后,又把记录她和韩棕亲热的一切信息拿到他面前,妄想从他这里再狠捞一笔。

    当时,霍莲煾以为自己会很高兴付给韩国女孩一大笔钱,毕竟这是他所希望的,他可以拿着这些嘲笑康桥的目光。

    事实上呢?

    事实上,他把那位韩国女孩狠狠的揍了一顿,他在揍完韩国女孩之后恨不得再把韩棕揍一顿。

    木头哪里不好了?

    木头多好啊,木头哪里都好,木头什么都好。

    韩国女孩顶这一张被揍肿的脸一瘸一拐的离开。

    韩国女孩离开之后,霍莲煾把她给他的资料放进了保险箱里,有那么一瞬间,他特别想把这些东西拿到康桥面前嘲笑她,可那也仅仅是一个瞬间的念头而已,如果那些东西让她伤心了怎么办?

    第三个晚上过去之后,之前那些若有若无的想法在保险箱里的那些质料支持下变得逐渐清晰成型。

    他也许可以拿出一笔钱给那些专业人士,制造出让一个人死于非命对于那些人来说很简单。

    只要他想,他有能力做到隐瞒她一辈子,关于“纸包不住火”这样的话只对那些胆小的、没有能力的人才起到作用。

    只是,那也只是属于他潜意识里的想法,一种会随着时间而加强的想法,这个想法也许会伴随着他对她的想念,在半年后或者是一年后促使他给那些专业人士打电话。

    打完电话之后,他在《蓄意破坏续姐婚姻》之后又给自己加了一条《指使他人谋害自己姐夫》的罪名。

    现在,此时此刻,随着“韩棕死了”这样消息的到来,后面的那条罪名于他永远不会成立。

    属于霍莲煾最为感恩的瞬间发生在二零一四年三月末的这个深夜。

    这样一来,他就不用在他生命最后时刻和她说出这样一番听起来就像是良心发现的话了“木头,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诉你,韩棕并不是死于意外,是的,韩棕的死和我有关,当时我在听说了他背叛你的时候气坏了,你这么好,他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木头,你得原谅我,你看我都要死了,你看我们的孩子的孩子都那么大了。”

    十八岁,他从她身边逃离,从巴厘岛逃到了纽约,现在,他二十六岁,历经八年时间,他终于找到了那条回到她身边的路,从纽约来到新加坡。

    沿着被绿荫包围的棕油道,停在有着阳光的所在,远远的他就看到了她,在很多人当中他第一眼就找到了她。

    小小的,很没有存在感的模样,一如初初相见时。

    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擦这一个又一个的肩膀,最终,停在她面前。

    眼前的女人光听说她参加葬礼的次数就知道这是一个倒霉蛋,十二岁时她参加外婆的葬礼,十九岁她参加母亲的葬礼。

    二十一岁,她送走了比她还小十一岁的弟弟。

    而现在,她二十九岁,这一次,她要送走的是她的丈夫。

    你看,她的肩膀都被这些葬礼给压垮了。

    往前半步,伸出手。

    让她的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

    木头,现在舒服点没有?

    木头,我和你保证,我一定会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