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中文网 > 绝代双骄 > 第37章 惊险重重

第37章 惊险重重

推荐阅读:剑来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一念永恒

一秒记住【奋斗中文网 www.fdd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船走得果然很慢,小鱼儿一路不住地问:“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到了什么地方?”

    过了云汉,小鱼儿眼睛更大了,像是在等着瞧有什么趣事发生似的。船到夔州,却早早便歇下。

    小鱼儿笑道:“现在睡觉,不嫌太早了么?”

    史老头“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那云姑却眨着眼睛笑道:“前面便是巫峡,到了晚上,谁也无法渡过,是以咱们今天及早歇下,明天一早好有精神闯过去。”

    小鱼儿笑道:“呀,前面就是险绝天下的巫山十二峰了么?我小时听得‘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这两句诗,一心就想到那地方瞧瞧。”

    云姑娇笑道:“这两句诗虽美,那地方却一点也不美,稍为不小心,就会把命丢在那里,尤其是现在,只怕连两岸的猿猴都叫不出声来了。”

    小鱼儿奇道:“为什么?”

    云姑笑了笑,轻声道:“有些事,你还是莫要问得太清楚的好。”

    小鱼儿转头去瞧江玉郎,只见江玉郎正垂头在望江水,像是没有听见他们的话,但脸色却已是铁青的了。

    到了第二天,他脸色更青。

    小鱼儿知道他心里一紧张,脸色就会发青。

    但他却在紧张什么?难道他也算定有事要发生么?

    史老头长篙一点,船驶了出去。云姑换了一身青布的短衫裤,扎起了裤脚,更显得她身材苗条。

    小鱼儿笑嘻嘻地瞧着,也不说话,到了前面,江流渐急,但江面上船只却突然多了起来。

    史老头白须飘拂,一心掌舵,像是什么都没有瞧见。云姑两只大眼睛转来转去,却像是高兴得很。

    小鱼儿突然发现他们每艘船的船桅上,都挂着条黄绸,船上的人瞧见小鱼儿这艘船来了,都缩回了头。

    江玉郎却根本不让小鱼儿瞧见他的脸。

    突然间,岸上有人吹响了海螺,响彻四山。

    四山回响,急流拍岸,十余艘瓜皮快船,突然自两旁涌了出来。每艘快艇上都有六七个黄巾包头的大汉,有的手持鬼头刀,有的高举红缨枪,有的拿着长长的竹竿,呼啸着直冲了过来。

    云姑娇呼道:“爷爷,他们果然来了。”

    史老头面不改色,淡淡道:“我早知他们会来的。”

    他神情居然如此镇定,小鱼儿不禁暗暗佩服。

    只听快艇上的大汉呼啸着道:“船上的小子们,拿命来吧!”只见两艘小艇已直冲过来,艇上大汉高举刀枪。

    云姑突然轻笑道:“不要凶,请你吃莲子。”

    她的手一扬,当先两条大汉,立刻狂吼一声,撒手抛去刀枪,以手掩面,鲜血自指缝间流出。

    大汉们立刻大呼道:“伙伴们小心了,这姑娘暗器厉害!”

    云姑娇笑道:“你还要吃莲子么?好,就给你一缸。”

    她那双又白又嫩的小手连扬,手里的莲子雨点般撒出去,但却不是干莲子了,而是铁莲子。

    只见那些大汉一个个惊呼不绝,有的立刻血流满面,有的兵刃脱手,但还是有大半人冲了上来。

    声色不动的史老头到了此刻,突然仰天清啸,啸声清朗高绝,如龙吟凤鸣,震得人耳鼓欲裂。

    啸声中,他掌中长竿一振,如横扫雷霆,当先冲上来的三人,竟被他这一竿扫得飞了出去,远远撞上山石。另一人刚要跃上船头,史老头长竿一送,竟从他肚子里直穿过去,惨呼声中,长竿挑起那鲜血淋漓的尸身,数十条大汉哪里还有一人敢冲上来!

    这老迈衰病的史老头,竟有如此神威,不但小鱼儿吃了一惊,江玉郎更是惶然失色,满头冷汗。

    史老头清啸不绝,江船已冲入快艇群中,那些大汉鼓起勇气,呼啸着又冲上来,有人跃下水去,似要凿船。

    小鱼儿暗道:“糟了!”船一沉,就真的糟了。

    但就在这时,一条黄衣黄巾、虬髯如铁的大汉,突然自乱石间纵跃而来,身形兔起鹘落,口中厉声喝道:“住手!快住手!”

    数十条大汉一听得这喝声,立刻全退了下去。

    只见这黄衫客站在一堆乱石上,自水中抓起一条大汉,正正反反掴了七八个耳刮子,顿足怒骂道:“你们这些蠢材都瞎了眼么?也不瞧清是谁在船上,就敢动手。”

    史老头长篙一点,江船竟在这急流中顿住。

    黄衫大汉立刻躬身赔笑道:“在下实在不知道是史老前辈和姑娘在船上,否则天胆也不敢动手的!这长江一路上,谁不是史老前辈的后生晚辈。”

    史老头冷冷道:“足下太客气了,老汉担当不起。老汉已不中用了,这长江上已是你们的天下,你们若要老汉的命,老汉也只有送给你。”

    黄衫大汉头上汗如雨下,连连道:“晚辈该死,晚辈也瞎了眼,晚辈实未想到史老前辈的侠驾又会在长江出现,否则晚辈又怎敢在这里讨饭吃?”

    史老头冷笑道:“讨饭吃这三字未免太谦了。江湖中谁不知道‘横江一窝黄花蜂’做的全是大生意、大买卖。”

    他眼睛一瞪,厉声道:“但老汉这一艘破船,几个穷人,又怎会被足下看上,这倒奇怪得很,莫非足下是受人所托而来么?”

    水上的黄花蜂满头大汗,船上的江玉郎也满头大汗。只听黄花蜂连连赔笑道:“前辈千万原谅,晚辈实在不知。”

    史老头道:“你不肯说,你倒很够义气。好,冲你这一点,老汉也不能难为你。”

    长竿一扬,江船箭一般顺流冲了下去。

    那黄花蜂长长松了口气,望着史老头的背影,喃喃道:“你们知道么,二十年前,不但长江一路全是他的天下,就算是天下三十六水路的英雄,又有谁不怕他。咱们今天遇着他,算咱们命大,若是换了二十年前,这一带江里的水,只怕都要变红了。”

    那大汉激灵地打了个冷战,道:“他莫非是……”

    黄花蜂大喝道:“住口,我不要听见他的名字,也但愿莫要再见着他,老天若保佑我不再和他沾上任何关系,那就谢天谢地了。”

    江上生风,船已出巫峡。

    史老头手掌着舵,又不住咳嗽起来。

    江玉郎瞧着他那在风中飞舞的白胡子,终于忍不住嗫嚅着问道:“老前辈莫非是……是昔日名动天下的……”

    史老头冷冷道:“你能不能闭上嘴!”

    小鱼儿突然笑道:“史老头,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想来你必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你居然会为我撑船,我不但要谢谢你,实在也有些受宠若惊。”

    他居然还是叫他“史老头”,江玉郎眼睛都吓直了。

    哪知道史老头反而向他笑了笑,道:“你莫要谢我,也不必谢我。”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笑道:“那么我又该谢谁呢?是不是有人求你送我这一程,求你保护我……你年高德重,我若猜对了,你可不能骗我。”

    史老头弯下腰去,不住咳嗽。

    小鱼儿笑道:“你不说话,就是承认了。”

    史老头脸色突然一沉,瞪着他道:“你小小年纪就学得如此伶牙俐嘴,将来长大如何得了?”

    小鱼儿也瞪起眼睛,大声道:“我长大了如何得了,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莫要以为是你救了我,我就该怕你,没有你送我,我照样死不了,何况我又没有叫你送我。”

    史老头瞪了他半晌,忽又展颜一笑,道:“像你这样的孩子,老汉倒从未见过。”

    小鱼儿道:“像我这样的人,天下本来就只有我一个。”他赌气扭转了头,但心头还是在想:“这老头必定大有来历,如今竟降尊纡贵,来做我的船夫,那么,托他来送我的那人,面子必定不小。这人处处为我着想,却又为的是什么?他既然能请得动像这老人般的高手,想来也不致有什么事要求我。”

    小鱼儿实在想不到这人是谁,索性不想了,转首去看江玉郎,江玉郎竟似不敢面对着他。

    小鱼儿突然笑道:“你那位紫狮子听说在云汉就上岸了,是么?”

    江玉郎道:“大……大概是吧。”

    小鱼儿笑道:“保镖的勾结强盗,你却勾结了保镖的,叫保镖的通知强盗,来抢这艘船,否则那些强盗又怎会将别的船都挂上黄带子,只等着咱们这艘船过去?否则那些强盗又怎会只要我的命,不要银子?”

    江玉郎汗流浃背,擦也擦不干了,咯咯笑道:“大哥莫非是在说笑么?”

    小鱼儿大笑道:“不错,我正是在说笑,你也觉得好笑么,哈哈,实在好笑。”他大笑着躺了下去,又喃喃笑道:“奇怪,这么凉快的天气,怎么有人会出汗?”

    云姑一直在旁边笑眯眯地瞧着他。江风,吹着他零乱的头发,他脸上的刀疤在阳光下显得微微有些发红。

    顺风顺水,未到黄昏,船已到了宜昌。

    大小船只无论由川入鄂,或是自鄂入川,到了这里,都必定要停泊些时,加水添柴,采购伙食。

    一入鄂境,江玉郎眼睛又亮了起来,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在考虑着该怎么才能说出口。

    小鱼儿笑嘻嘻瞧着他,突然跳起来,道:“咱们就在这里上岸吧,坐船坐久了,有些头晕。”

    他话未完,江玉郎已掩不住满面的喜色。

    小鱼儿大声道:“史老头,多谢相送,将船靠岸吧。你虽然有些倚老卖老,但到底还是个好人,我不会忘记你的。”

    史老头凝目瞧了他许久,突然大笑道:“很好,你去吧,你若死不了,不妨到……”

    小鱼儿摆手笑道:“你不必告诉我住的地方,也不必告诉我名字,因为我既不会去找你,也不想以你的名字去吓唬别人。”

    船还未靠岸,江玉郎已在东张西望。

    史老头喃喃道:“要寻找危险的,就快快上岸去吧,你绝不会失望的。”

    渡头岸边,人来人往,穿着各色的衣裳,有的光鲜,有的褴褛,有的红光满面,有的愁眉苦脸,有的刚上船,有的正下船。

    空气里有鸡羊的臭味、木材的潮气、桐油的气味、榨菜的辣味、茶叶的清香、药材的怪味……

    再加上男人嘴里的酒臭,女人头上刨花油的香气,便混合成一种唯有在码头上才能嗅得到的特异气息。

    小鱼儿走在人丛中,东瞧瞧,西闻闻,瞧见这样的热闹,他简直开心极了,就连这气味他都觉得动人得很。

    江玉郎却仍在直着脖子,东张西望。

    忽听人丛外有人呼道:“江兄……江玉郎……”

    江玉郎大喜道:“在这里……在这里……”

    他分开人丛,大步奔出去,小鱼儿也只得跟着他。

    只见渡头外,一座茶棚下,停着三辆华丽的大车,几匹鞍辔鲜明的健马,几个锦衣华服的少年,正在招手。

    江玉郎欢呼着奔了过去,那几个少年也大笑着奔了过来,腰畔的佩剑,叮叮当当地直响。

    小鱼儿冷眼瞧着这几人又说又笑,却没有人理他,他却像是毫无所谓,等到他们笑过了,他也笑道:“奇怪,你的朋友怎会知道你要来的?”

    江玉郎脸一板,冷冷道:“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他非但称呼改了,神情也变了,方才还是满嘴“大哥小弟”,此刻却像是主子对佣人说话。

    一个脸色惨白的绿衫少年,皱眉瞧着小鱼儿,就好像瞧着一条癞皮狗似的,满脸厌恶之色,道:“江兄,这人是谁?”

    江玉郎道:“这人就是世上第一风流才子、第一聪明人,女孩子见了他都要发狂的,你看他像么?”

    少年们一起大笑起来,像是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小鱼儿却仍然声色不动,笑嘻嘻道:“你的朋友,也该给我介绍介绍呀!”

    江玉郎眼珠子一转,指着那绿衫少年道:“这位便是荆州总镇将军的公子,白凌霄白小侠,人称‘绿袍灵剑客’,三十六路回风剑,神鬼莫测。”

    小鱼儿笑道:“果然是人如其名,美得很。不知道白公子可不可以将脸上的粉刮下来一点让我也美一美。”

    白凌霄笑声蓦地止住,一张白脸变得发青。

    江玉郎指着另一位又高又大的黑大汉道:“这位乃是江南第一家镖局,金狮镖局总镖头的长公子李明生,江湖人称‘红衫金刀’,掌中一柄紫金刀,万夫莫敌。”

    小鱼儿拊掌道:“果然是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但幸好你解释得清楚,否则我难免要误会这位李公子是杀猪的。”

    李明生两只铜铃般的眼睛,像是要凸了出来。

    另一个珠冠花衫,眉清目秀,倒有七分像是女子的少年,咯咯笑道:“我叫花惜香,家父人称‘玉面神判’,若是没有听过家父的名字,耳朵一定不大好。”

    小鱼儿瞧了他半晌,突然摇头道:“可惜可惜。花公子没有去扮花旦唱戏,实在是梨园的一大损失。”

    花惜香怔了怔,再也笑不出来。

    还有个又高又瘦、竹竿般的少年,叫“轻烟上九霄”何冠军,乃是轻功江南第一的“鬼影子”何无双之子。

    最后一个矮矮胖胖、嘻嘻哈哈,但双目神光充足,看来竟是这五人中武功最强的一人,小鱼儿不免特别留意。

    江玉郎介绍他时,神情也特别郑重,道:“这位梅秋湖兄,便是当今‘崆峒’掌门人一帆大师关山门的弟子,他武功如何,我不说你也该知道。”

    梅秋湖哈哈一笑道:“过奖过奖,不敢当不敢当。”

    小鱼儿想说什么,但瞧他眼睛里似无恶意,竟只是拱了拱手,笑道:“久仰久仰。”

    他目光一扫,就知道这几个名人之子虽然油头粉脸,一面纨绔子弟的样子,叫人瞧着就讨厌,但瞧他们的眼神步法,却又发现他们的武功竟都不弱,五人只要三人联手,自己只怕就不是对手。

    这几人瞧着小鱼儿,眼睛里却像是要冒出火来。

    忽听一人娇声道:“好个没良心的江玉郎,知道我在这里,也不过来。”

    车厢中走下个十来岁的女孩子,严格说来,这少女并不难看,只是小鱼儿一瞧就要恶心,但江玉郎瞧了却是眉开眼笑,大笑道:“孙小妹,我若知道你也来了,我早就过去了,只怕连李兄也拉不住我。”

    那孙小妹就像是唱戏似的,张开双臂,扑了过来,一头扑入江玉郎怀里,嘴里哼哼嗯嗯,道:“你这死鬼到哪里去了?我真想死你了。”

    少年们拍手大笑,小鱼儿实在忍不住叹起气来,他若不是还没有吃晚饭,只怕此刻早已吐了一身一地。

    孙小妹眼睛一瞪,手叉着腰,大声道:“喂!你这人怎么这样讨厌,还不快走开。”

    小鱼儿叹道:“我若能走开,真是谢天谢地了。”

    小鱼儿伏在车窗上,头几乎已伸在车窗外,那位“孙小妹”就坐在江玉郎怀里,小鱼儿实在受不了她那香气。

    奸狡深沉的江玉郎,怎会也变得这么浅薄、这么俗?小鱼儿忍不住去瞧他一眼,只见他面上虽笑得像只鸟,但一双眼睛却仍闪动着鸷鹰般的光芒。

    他哪里是真的这么浅薄,他原来只不过是装出来的。他若不装得和这些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纨绔子弟一样,他们又怎会将他当作自己的好朋友?

    小鱼儿笑了,头又伸出窗外,那“红衫金刀”李明生正在那里得意扬扬地打着马,乌油油的鞭子,“噼啪”直响。

    街道上的人瞧见这一群人马走过来,远远就避开了,尤其是大姑娘小媳妇们,更像是瞧见瘟神恶煞一样。

    这澡盆看来就像是个特大的木桶,比人还高,桶下面,居然还有生火的地方,桶里的水热腾腾地冒着气。

    江玉郎整个人就泡在这个大木桶里,他眯着眼睛,嘴里还不断发出舒服的呻吟,而小鱼儿呢?小鱼儿却只有站在桶外,眼巴巴地瞧着,一只手还得吊在木桶旁边,简直是不舒服已极。

    那位总镇之子、“绿袍美剑客”白凌霄就坐在对面,两条腿高高跷在个黄铜衣架上,摸着还未长出胡子的下巴笑道:“这澡盆乃是我家老头子属下的一个悍将,自东瀛三岛带回来的,叫作‘风吕’。据说东瀛岛上的人不讲究吃,也不讲究穿,就是喜欢洗澡,只有洗澡是他们生活中的最大享受,一个澡最少要洗上半个时辰。”

    江玉郎笑道:“我这澡却洗了有一个时辰了。”

    他终于爬了起来,娇笑声中,两个胴体健美、赤着双足的短衫少女,已拿了块干布过来,替他擦身子。纤柔的玉手,隔着薄薄的轻布,摩擦着他发红的身子,那滋味简直妙不可言。

    少女们娇笑着,替他穿上了雪白中衣,轻柔的锦袍。江玉郎但觉满身舒畅,长长伸了个懒腰,大笑道:“这样洗澡,我也愿意每天洗上一次……洗了这澡,我全身骨头都好像散了,人也好像轻了十斤似的。”

    小鱼儿叹道:“我却像是重了十斤。”

    江玉郎冷冷道:“抱歉得很,此间主人,并没有招待你的意思,你要洗澡,不妨到外面去洗,但在下却不能奉陪。”

    小鱼儿道:“自然自然,我要洗澡,就得将手砍断,自己出去洗,是么?”

    江玉郎道:“你总算明白了。”

    只听孙小妹在门外娇笑道:“江玉郎,你淹死在澡盆里了么?还不快些出来,我等你吃饭哩,今天花惜香在玉楼东为你洗尘接风。”

    江玉郎笑道:“玉楼东,可是长沙那玉楼东的分店?”

    孙小妹道:“谁说不是。”

    江玉郎拊掌道:“想起玉楼东的蜜汁火腿,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玉楼东的蜜汁火腿,果然不愧是名菜,在灯下看来,那就像是盆水晶玛瑙似的,闪动着令人愉快的光芒。

    但小鱼儿却不愉快极了。他刚伸筷子,就被白凌霄打了回去。

    花惜香咯咯笑道:“我根本不认识你,所以也用不着为你洗尘接风,是么?”

    小鱼儿道:“是极是极,我若要吃,就得割下只手,自己出去吃……”

    白凌霄大笑道:“你真是愈来愈聪明了。”

    于是小鱼儿就只得看着他们开怀畅饮,看着他们狼吞虎咽,他脸上虽还在笑,肚子却不觉在叫救命了。

    忽听一阵楼梯响动,几个人大步走上楼来。这几人年纪俱在四五十岁,穿着俱都十分体面,顾盼之间,也都有些威棱,显然不是等闲角色。

    花惜香、李明生、何冠军……这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少年,瞧见这几人,竟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都垂着头低着眉,突然变得老实得很,有的恭声唤道“师父”,有的垂首唤道“爹爹”。

    小鱼儿不觉皱了眉头,哪知道这几人却瞧也不瞧他们的徒弟儿子们一眼,反而都走到小鱼儿面前,齐地抱拳笑道:“这位莫非就是江小鱼江小侠么?”

    这一来,小鱼儿更觉奇怪,眨着眼睛道:“我就是。”

    当先一条白面微须的中年汉子立刻招手道:“店家,快摆上一桌酒菜,我等为江小侠接风。”

    花惜香、白凌霄,一个个怔在那里,像是呆了。

    非但“玉面神判”来了,“鬼影子”何无双、“金狮”李迪,这城里的武林大豪,居然来的一个不漏。

    小鱼儿吃完了整整一盆蜜汁火腿,终于忍不住笑道:“儿子们拿我当狗屁,老子们却对我客客气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可不可以说给我听听?”

    玉面神判笑道:“犬子无礼,江小侠却莫见怪。”

    又瘦又长、面色铁青的“鬼影子”何无双接口笑道:“我等受了一位武林前辈所托,要我们对江小侠务必尽到地主之谊,这位武林前辈德高望重……”

    小鱼儿道:“他究竟是谁?”

    玉面神判想了想,笑道:“那位前辈本令我等守秘,为的自然是不愿江小侠回报于他。”

    小鱼儿笑道:“你放心,我向来不懂得报恩的,报仇嘛,也许还可能,但报起仇来若太麻烦,我也就算了。”

    玉面神判拊掌道:“江湖中人若都有江小侠这样的心胸,为武林开此古来未有的新风气,倒真的是人群之福……”

    小鱼儿道:“现在,你可以说出他是谁了么?”

    玉面神判缓缓道:“峨眉掌门,神锡道长!”

    小鱼儿拍案道:“原来是他……这一路上原来都是他,他倒没有忘记我……”

    数日疑惑,一旦恍然,于是开怀畅饮,大吃大喝。玉面神判、鬼影子等人只是含笑望着他,谁也没有动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