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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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梦魇
“……婉娘，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四*库*书^小说网siksh\]不过，此时只能暂且忍耐。”何氏目光深幽平静，口中吐出话语却透出一股令人心寒凉意：“等过几个月，我送几个有经验稳婆过来。婧娘若是生了女儿也就罢了，若是生是男婴，那就……”
后几个字，何氏声音压极低，却让当时崔婉脸色一白，骇然说不出话来。
何氏像是知道她想什么，不动声色笑了笑，只是笑容里有一丝平日没有狠戾：“放心好了，只要安排妥当，谁也不会起疑心。女人生孩子本就是生死难关，产后血崩而亡女子多是。”
她说若无其事，崔婉心却沉入了谷底，一片冰凉黑暗。
从那一天开始，她再也没有安稳踏实睡着过。何氏说那几句话她脑海中不停盘旋，挥之不去。每天见到崔婧，她都有种莫名心虚和恐慌。
可这份恐慌无措中，似有一个细弱声音蛊惑着她：就照何氏意思去做好了，只要小心些不露马脚，就能解决后患……
不，她怎么能这么想！那可是一条活生生人命！是她自小就看着长大堂妹。她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就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被这种矛盾又复杂心情折磨着，白天还好些，一到了晚上，便彻夜难眠。偶尔睡着了，总会做一个相同噩梦。梦见崔婧惨白着脸躺血泊里，凄厉喊着：“堂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想到纠缠了她多日梦魇，崔婉心里狠狠一颤，呼吸有些不稳。
叶元纬敏感察觉到了她情绪波动，低头看向怀中崔婉：“你还没睡吗？想什么？”
崔婉定定神，挤出一个笑容来，轻声说道：“没什么，我这就睡了。”说着，柔顺伏叶元玮怀中，闭着眼睛。不一会儿便似睡着了，呼吸细弱平稳。
叶元玮见她睡着了，便也放松了下来，不到片刻便沉沉睡去。
又过了许久，崔婉才悄悄睁开眼。
屋里烛台早已被吹熄了，窗外莹白清冷月光悄悄透过窗棂撒落纱帐里。借着月光，崔婉静静凝视着叶元玮熟睡面孔，心里一阵酸涩和痛楚。
这一夜，崔婉几乎又是彻夜未眠。直到了天微微亮时候才合了会儿眼。可刚一睡着，那个梦魇又来纠缠她了……
“还我孩子！”崔婧惨白着脸嘶喊，眼中满是恨意：“崔婉，你这个蛇蝎妇人，你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来抢我儿子。你把我孩子还给我……”
崔婉满头大汗梦呓：“相公，救救我！”
可此时床榻另一边，却已没了叶元纬身影。
崔婉霍然惊醒，坐直了身子，怔怔看着空空如也床榻。叶元纬人呢，去哪里了？
门外值夜大丫鬟朝云，听到屋里细微动静立刻推门走了进来。见崔婉失魂落魄坐床上发呆，忙上前笑道：“少奶奶醒了，奴婢伺候你衣吧！”
崔婉似自言自语问道：“相公人呢？”
朝云笑着答道：“少爷刚起床不久，去了崔姨娘屋子里。”崔婧怀了身孕之后并不算娇气，只是每天起床时候会吐上一会儿。每天少爷这个时候都会陪着崔姨娘。
崔婉听到意料中答案，脸色愈发苍白，身子微微晃了一晃。朝云有些不安，忙又补了一句：“少爷特地叮嘱奴婢，别打扰了少奶奶休息，所以，奴婢刚才没敢喊少奶奶起床……”
“你先出去吧！”崔婉垂下眼睑，淡淡吩咐。
朝云一愣，想劝慰几句，却又不敢多嘴，只得退了下去。
门被轻轻关上，偌大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这两个月里，她已渐渐习惯了这样凄清，可这一次，心却分外疼痛。似被一把钝钝刀，不停来回割着……
崔婉将头埋进膝盖中，双手环着自己，竭力压抑啜泣声闷闷传了出来。
这一天，崔婉没有去落梅院请安，只打发朝云陪着崔婧去了。
郑氏见崔婉没露面，不由得一愣，反射性问道：“朝云，少奶奶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崔婉过门几年了，晨昏定省从未迟过。
朝云忙应道：“回禀太太，少奶奶这几日受了些凉，懒懒没什么精神。所以特地命奴婢来说一声，今日就不过来请安了。”
崔婉是隔着门吩咐她这么说。所以，朝云其实也不太清楚崔婉到底是不是真病了。不过，既然主子这么吩咐了，做丫鬟只有照做份。
郑氏嗯了一声：“请大夫了没有？”
朝云照着崔婉吩咐说道：“少奶奶已经打发人去抓药了，请太太不用担心了。”
郑氏不疑有他，随意应了一声，便喊了崔婧上前问道：“你近来胃口怎么样？若是有什么特别想吃，交代一声，让厨房做就行了。”
崔婧温驯应对了过去。她心里很清楚明白，郑氏现对她这么重视，都是因为她肚子里孩子。正因为如此，她不能因为怀了身孕就变轻狂。说话行事反而要比以前谨慎小心才是……
叶清宁对这样对话不感兴趣，听了两句便移开了目光。见叶清兰蹙着眉头，叶清宁不由得笑着打趣：“你是不是担心大嫂？”
叶清兰点了点头。崔婉近来心事重重又经常失眠。今天又无端端不来请安了，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叶清宁不以为然笑道：“你真是杞人忧天。大嫂不过是受了凉，喝上两副药休息两日也就好了。有什么可担心。”
叶清兰随意笑了笑，眸光微闪。
这受凉什么，一听就知道是借口。崔婉确实生了病，可这病根不身上，却心里。心病还需心药医，若是听之任之，只会越来越严重。心理阴暗扭曲偏执，大多都是这么来。所以，绝不能等闲视之。
今天一定要找个机会，单独去见崔婉。
叶清兰暗暗思忖着，下意识瞄了叶清宁一眼。得想法子避开叶清宁才行……
说来也巧，今天正好是曾娘子来教琴日子。叶清宁吃了午饭，便打发知夏去荷风院请叶清兰到环翠阁去。
叶清兰早已想好了借口，笑着对知夏说道：“上一次曲子我还没练熟，实没脸见曾夫子了。你和六姐说一声，让她帮着我和曾夫子告个假，就说我身子不舒服不去了。”
知夏不疑有他，听了只觉得好笑，应了一声便走了。
瑞雪诧异看了叶清兰一眼。小姐根本是撒谎，这两天明明把那首曲子练很熟悉了……
“瑞雪，随我去一趟沁芳园。”叶清兰随意吩咐一声，便走了出去。
瑞雪又是一怔，却也不敢多问，忙跟了上去。
环翠阁和沁芳园离很近，要去沁芳园，就得经过环翠阁。叶清兰特意绕了一圈，避开了环翠阁。瑞雪跟叶清兰身后，忍不住嘟哝了一句：“小姐，要去沁芳园，从那边走过去就行了。”绕这么大一圈做什么。
叶清兰笑了笑，却并未解释。瑞雪见她不肯明说，便识趣住了嘴。
主仆一路无话，很就到了沁芳园。
时值盛夏，又是正午，天气炎热自不必说。叶清兰走了这么长一段路，额上早已冒出了细密汗珠。白皙脸蛋晒红通通。
守门丫鬟见是她来了，忙开了门，飞奔着跑去通传。
等了片刻，等来却是：“十小姐，少奶奶说了，她今日身子不适，还请十小姐改日再来。”话说虽然委婉，意思却很清楚。崔婉此时不想见任何人！
崔婉反应早意料之中，叶清兰自然不会就这么走了，淡淡笑道：“堂嫂身子不适，我正好去陪陪她。”说着，便往里走。
那小丫鬟急满头是汗，却又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叶清兰走到回廊下，又进了内室。
叶清兰不疾不徐走进内室。她出入沁芳园不知多少回，对这里十分熟悉。很走到崔婉寝室外，正要上前敲门，朝云忙迎了过来，陪笑着说道：“十小姐，您怎么过来了？少奶奶正屋里休息呢……”
言外之意很清楚，少奶奶不想见人，您就别来打扰了。
叶清兰只当没听出朝云言外之意，笑吟吟说道：“生病了，总屋子里闷着可不好。我陪堂嫂说说话解闷，说不定堂嫂病还能好些呢！”说着，便从朝云身边走了过去。
……
朝云简直傻了眼。她跟着主子崔婉到昌远伯府也有几年了，何曾见过这样脸皮厚主子。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不该上前拦着叶清兰。
就这么一愣神功夫，叶清兰已经走到了门边，轻轻敲了敲门，清晰声音透过厚实门板，直直传到屋里**耳中。
“堂嫂，是我来了，些开门。”
半晌，才听到一个声音闷闷应道：“十妹，我今日……不太舒服，你改日再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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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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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几个字，何氏声音压极低，却让当时崔婉脸色一白，骇然说不出话来。
何氏像是知道她想什么，不动声色笑了笑，只是笑容里有一丝平日没有狠戾：“放心好了，只要安排妥当，谁也不会起疑心。女人生孩子本就是生死难关，产后血崩而亡女子多是。”
她说若无其事，崔婉心却沉入了谷底，一片冰凉黑暗。
从那一天开始，她再也没有安稳踏实睡着过。何氏说那几句话她脑海中不停盘旋，挥之不去。每天见到崔婧，她都有种莫名心虚和恐慌。
可这份恐慌无措中，似有一个细弱声音蛊惑着她：就照何氏意思去做好了，只要小心些不露马脚，就能解决后患……
不，她怎么能这么想！那可是一条活生生人命！是她自小就看着长大堂妹。她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就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被这种矛盾又复杂心情折磨着，白天还好些，一到了晚上，便彻夜难眠。偶尔睡着了，总会做一个相同噩梦。梦见崔婧惨白着脸躺血泊里，凄厉喊着：“堂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想到纠缠了她多日梦魇，崔婉心里狠狠一颤，呼吸有些不稳。
叶元纬敏感察觉到了她情绪波动，低头看向怀中崔婉：“你还没睡吗？想什么？”
崔婉定定神，挤出一个笑容来，轻声说道：“没什么，我这就睡了。”说着，柔顺伏叶元玮怀中，闭着眼睛。不一会儿便似睡着了，呼吸细弱平稳。
叶元玮见她睡着了，便也放松了下来，不到片刻便沉沉睡去。
又过了许久，崔婉才悄悄睁开眼。
屋里烛台早已被吹熄了，窗外莹白清冷月光悄悄透过窗棂撒落纱帐里。借着月光，崔婉静静凝视着叶元玮熟睡面孔，心里一阵酸涩和痛楚。
这一夜，崔婉几乎又是彻夜未眠。直到了天微微亮时候才合了会儿眼。可刚一睡着，那个梦魇又来纠缠她了……
“还我孩子！”崔婧惨白着脸嘶喊，眼中满是恨意：“崔婉，你这个蛇蝎妇人，你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来抢我儿子。你把我孩子还给我……”
崔婉满头大汗梦呓：“相公，救救我！”
可此时床榻另一边，却已没了叶元纬身影。
崔婉霍然惊醒，坐直了身子，怔怔看着空空如也床榻。叶元纬人呢，去哪里了？
门外值夜大丫鬟朝云，听到屋里细微动静立刻推门走了进来。见崔婉失魂落魄坐床上发呆，忙上前笑道：“少奶奶醒了，奴婢伺候你衣吧！”
崔婉似自言自语问道：“相公人呢？”
朝云笑着答道：“少爷刚起床不久，去了崔姨娘屋子里。”崔婧怀了身孕之后并不算娇气，只是每天起床时候会吐上一会儿。每天少爷这个时候都会陪着崔姨娘。
崔婉听到意料中答案，脸色愈发苍白，身子微微晃了一晃。朝云有些不安，忙又补了一句：“少爷特地叮嘱奴婢，别打扰了少奶奶休息，所以，奴婢刚才没敢喊少奶奶起床……”
“你先出去吧！”崔婉垂下眼睑，淡淡吩咐。
朝云一愣，想劝慰几句，却又不敢多嘴，只得退了下去。
门被轻轻关上，偌大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这两个月里，她已渐渐习惯了这样凄清，可这一次，心却分外疼痛。似被一把钝钝刀，不停来回割着……
崔婉将头埋进膝盖中，双手环着自己，竭力压抑啜泣声闷闷传了出来。
这一天，崔婉没有去落梅院请安，只打发朝云陪着崔婧去了。
郑氏见崔婉没露面，不由得一愣，反射性问道：“朝云，少奶奶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崔婉过门几年了，晨昏定省从未迟过。
朝云忙应道：“回禀太太，少奶奶这几日受了些凉，懒懒没什么精神。所以特地命奴婢来说一声，今日就不过来请安了。”
崔婉是隔着门吩咐她这么说。所以，朝云其实也不太清楚崔婉到底是不是真病了。不过，既然主子这么吩咐了，做丫鬟只有照做份。
郑氏嗯了一声：“请大夫了没有？”
朝云照着崔婉吩咐说道：“少奶奶已经打发人去抓药了，请太太不用担心了。”
郑氏不疑有他，随意应了一声，便喊了崔婧上前问道：“你近来胃口怎么样？若是有什么特别想吃，交代一声，让厨房做就行了。”
崔婧温驯应对了过去。她心里很清楚明白，郑氏现对她这么重视，都是因为她肚子里孩子。正因为如此，她不能因为怀了身孕就变轻狂。说话行事反而要比以前谨慎小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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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兰点了点头。崔婉近来心事重重又经常失眠。今天又无端端不来请安了，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叶清宁不以为然笑道：“你真是杞人忧天。大嫂不过是受了凉，喝上两副药休息两日也就好了。有什么可担心。”
叶清兰随意笑了笑，眸光微闪。
这受凉什么，一听就知道是借口。崔婉确实生了病，可这病根不身上，却心里。心病还需心药医，若是听之任之，只会越来越严重。心理阴暗扭曲偏执，大多都是这么来。所以，绝不能等闲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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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兰暗暗思忖着，下意识瞄了叶清宁一眼。得想法子避开叶清宁才行……
说来也巧，今天正好是曾娘子来教琴日子。叶清宁吃了午饭，便打发知夏去荷风院请叶清兰到环翠阁去。
叶清兰早已想好了借口，笑着对知夏说道：“上一次曲子我还没练熟，实没脸见曾夫子了。你和六姐说一声，让她帮着我和曾夫子告个假，就说我身子不舒服不去了。”
知夏不疑有他，听了只觉得好笑，应了一声便走了。
瑞雪诧异看了叶清兰一眼。小姐根本是撒谎，这两天明明把那首曲子练很熟悉了……
“瑞雪，随我去一趟沁芳园。”叶清兰随意吩咐一声，便走了出去。
瑞雪又是一怔，却也不敢多问，忙跟了上去。
环翠阁和沁芳园离很近，要去沁芳园，就得经过环翠阁。叶清兰特意绕了一圈，避开了环翠阁。瑞雪跟叶清兰身后，忍不住嘟哝了一句：“小姐，要去沁芳园，从那边走过去就行了。”绕这么大一圈做什么。
叶清兰笑了笑，却并未解释。瑞雪见她不肯明说，便识趣住了嘴。
主仆一路无话，很就到了沁芳园。
时值盛夏，又是正午，天气炎热自不必说。叶清兰走了这么长一段路，额上早已冒出了细密汗珠。白皙脸蛋晒红通通。
守门丫鬟见是她来了，忙开了门，飞奔着跑去通传。
等了片刻，等来却是：“十小姐，少奶奶说了，她今日身子不适，还请十小姐改日再来。”话说虽然委婉，意思却很清楚。崔婉此时不想见任何人！
崔婉反应早意料之中，叶清兰自然不会就这么走了，淡淡笑道：“堂嫂身子不适，我正好去陪陪她。”说着，便往里走。
那小丫鬟急满头是汗，却又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叶清兰走到回廊下，又进了内室。
叶清兰不疾不徐走进内室。她出入沁芳园不知多少回，对这里十分熟悉。很走到崔婉寝室外，正要上前敲门，朝云忙迎了过来，陪笑着说道：“十小姐，您怎么过来了？少奶奶正屋里休息呢……”
言外之意很清楚，少奶奶不想见人，您就别来打扰了。
叶清兰只当没听出朝云言外之意，笑吟吟说道：“生病了，总屋子里闷着可不好。我陪堂嫂说说话解闷，说不定堂嫂病还能好些呢！”说着，便从朝云身边走了过去。
……
朝云简直傻了眼。她跟着主子崔婉到昌远伯府也有几年了，何曾见过这样脸皮厚主子。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不该上前拦着叶清兰。
就这么一愣神功夫，叶清兰已经走到了门边，轻轻敲了敲门，清晰声音透过厚实门板，直直传到屋里**耳中。
“堂嫂，是我来了，些开门。”
半晌，才听到一个声音闷闷应道：“十妹，我今日……不太舒服，你改日再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