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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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旨太监今儿心情好，到各府传旨，都得了重赏。虽然没打开瞧江府荷包，可他几乎能用鼻子闻嗅到里面应该是金子，而非银子，右相府向来对宫里人极为敬重，又甚是大方，道：“文忠候留步，咱家还要去另外几家府邸传旨呢。”
送走传旨太监，江舜诚看着会客大厅上放着牌匾，铁笔银勾，金光闪闪，道不出刺人眼目。他几十年劳累，不就是想挣过封赏福荫子孙。
高兴莫过于江书鸿一房，他一回府就得了信，府中下人生怕他不知，连连道喜，问明原因，给道喜下人都赏了二两零碎银子。
折入会客厅，却见江舜诚捻着胡须，看着那块皇帝亲书大匾陷入沉思。
“爹，皇上真给你封候赐爵了？”
颇有些不敢相信，江家不是什么皇亲贵戚，与皇家无半分关联，却能靠着弟弟妹妹西北军功，父亲朝中忠心耿耿得以封候，这本身就是对江舜诚一种认同。
江舜诚道：“文忠候，鸿儿，你说皇上给咱们家赐个文忠候，这是什么意思？”
江书鸿看着匾上字，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他是长子，待江舜诚百年之后，“文忠候”爵位就是他来承袭，他自然是欢喜，这不仅是整个江家荣耀，是属于他们父子。
“父亲忠心皇上，一心一意为朝廷办差，皇上和百姓眼里，可是真正忠臣、良臣。”
江舜诚俯身看着匾上字，自打从奸相变成良臣，江舜诚已经不大拍马屁，这会子把能用词汇都背诵了一遍。不是为了应付。而是真心赞扬。“皇上这字写得好，刚劲有力，气拔山河……”江书鸿听得云里雾里，心下欢喜，附和着江舜诚高赞了皇帝几句，唱了一阵赞歌，江舜诚方回过神来，“鸿儿，你和大管家亲手把这匾额挂到大门上，记得好好放放鞭炮。热闹热闹！”
江书鸿应声，带了下人、大管家买了上好鞭炮，噼噼啪啪放了大半个时辰。引得邻里都出来瞧热闹，看到“文忠候府”匾额时，所有人都意外了：江舜诚被封候赐爵。
可谓是文臣里难有封候，如这样被封候爵，还能世袭罔替三代。真真屈指可数。大多封候文臣，或因女儿、妹子嫁了皇帝为后妃，或是嫁入得宠皇子妃，一时皇帝高兴，赐个公候爵位，像江舜诚这样。并非皇亲国戚封爵当真少见。
到了晚上，整个右相府里灯火通明，江舜诚特意将府中儿子、媳妇携着孙子欢聚一堂。坐如意堂花厅，亦有满满两桌。
大奶奶沈氏乐得合不拢嘴，特意把娘家侄儿也叫入府中聚宴，沈诗宁坐一侧，想到这几年江家越来越兴旺。可是她却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父亲了。
“书鸿、书鹏，现咱们家得皇上隆恩。封了文忠候，往后外行事是谦逊有礼，不可张狂，尤其是书鸿，你得束缚好自己三个儿子，勤奋学习，诚实为人。”
江书鸿一一应承，又当着众人面，训示三个儿子：“传嗣已有功名，传业、传良你们俩还得加把劲，尤其是传业现是订了亲人了，曹府就等着你得了功名便让你曹小姐完婚……”
传业颇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红脸道：“父亲放心，儿子会用心。”
“还有传良，你亦得加把劲。”
传良起身，认认真真地应了，规规矩矩地坐到位置上。小时候他，学堂里并不被人喜欢，可这几年便有些不同了，因为江舜诚百姓、朝堂上好名声，他书院也被先生高看两眼，有时不明白地方，先生也会用心教他。
江舜诚疏了口气。
虞氏看着一屋子欢欢喜喜地儿媳、子孙，突地就想到素妍，那是她小孩子，又是个女儿，西北风沙大，也不知怎样了，从皇城到边关仅只用了七天，听说是不眠不休，心头一阵疼痛。
“你们倒是乐了，我妍儿不知这会子可吃过饭了？是否跟我们一样，也有大鱼大肉，那日杨家家宴上，我可是听人说，边城极苦，便是许多男子也承不住……”一说着，那眼泪便扑簌簌地滑落下来。
江书鸿看了眼大奶奶沈氏，她立时起身，走到虞氏身边，安慰道：“边城有二弟、六弟照应着，小姑还带了丫头去，想必也不会吃了苦头。临走时候，大爷、三爷可都给小姑拿了银子，就是几个丫头那儿都是留了，吩咐她们要小心服侍着……”
虞氏听到此，没有再哭了，反怨怪起自己来：“你们都知道拿些银子备了，我竟忘了这事。”
小三奶奶何氏现是江府里名符其实三奶奶，孟氏去了庵堂静修，瞧这样子，是再不会回来了，她甜甜一笑，道：“婆母，今儿是大喜日子，可不能哭。小姑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她不是世外高人弟子么，就是世外神仙亦是与她有交情，这些神仙也会护佑着小姑。”
虞氏原本几分难受，这会子全都没了，笑道：“你们都很孝顺，回去坐着吃饭。老大媳妇，明儿上午请个人挑个吉日，咱们府也热闹热闹，再办次宴会。老三媳妇，你嘴巧，到时候多留些心，看看哪家有没定亲儿郎，给妍儿瞧着些……”
大少奶奶张双双听到这儿，嘻嘻笑道：“祖母，谁不知道右相府安西县主，那可是天仙般人物，这皇城都是数一数二好呢，你老太忧心了。”
这边尚未落音，沈氏与江传嗣就使劲冲张双使眼色，生怕她一不小心就触了虞氏逆鳞，这可是家里老祖宗，便是江舜诚也是让着七分，也唯有江素妍能使法应对人物。
但是，已经晚了。虞氏本被哄好心情，此刻又不高兴了，板着一张脸，指着屋子里成双成对人：“都是些个没良心，妍儿西北为你们拼死拼活，一个个就只顾自己，老婆孩子热炕头，全不记得妍儿……”
沈氏恨不得把张双双给扒了吃了，虞氏怕就是有人说她女儿太好，已经被皇城两大世家公子给拒了。原因都是他们不敢高攀，想起这事，虞氏就来气。这下好了。江家有爵位了，岂不真是殷贵之家，公候门第。
沈氏立时正色道：“母亲放心，到时，儿媳会特别留心。这几日。也托了与我交好姐妹帮忙物色着，到时候定好人选，会一一禀给母亲知道，让母亲来订。”
虞氏又道：“亏得你有心了。妍儿婚事现下可是江家头等大事，你们一个个可别忘了自个儿还有个亲妹子。”
江书鸿与江书鹏连连应声，表示一定会记着此事。
虞氏见他们似真上了心。这才道：“吃饭吧！”
一家人用罢丰盛饭菜，这才各自散去，今儿因家里有喜事。传业、传良特意皇城书院赶回来，明儿一早又要回书院去。
三房孩子小，两个孩子没吃几口就吵困了，尤其是二小姐眉姐儿早奶娘怀里睡着了。
三奶奶与江书鹏并肩而行，问道：“这文忠候爵位。翁爹会给我们吗？”
江书鹏一愣，看着夜色中三奶奶：“你想什么？我上面。还有大哥、二哥呢？”
“二哥边城二十年了，又立有军功，封候赐爵也是早晚事儿。大哥……大哥现已经左侍郎，大嫂也算是有身有诰命，就……咱们家……”
江书鹏这回算是明白了，以前温顺可人何氏，现瞧上文忠候爵位了，道：“那爵位是大哥，你也不要多想。”
“为什么？这些年，翁爹、婆母帮衬他们还少么？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想。”
“我可告诉你，按照朝中各家规矩，世袭爵位从来都嫡长子。我俸禄已经不少，从来没交公，都是给你保管着、花销着，每月公中又发给你月例银子，你嫁妆也是你保管着，可不许再打旁主意。”末了，他又加一句“我父母可都健着呢，家和万事兴。”
上有两位兄长，就算要袭爵，也轮不上他。
他不要这些，只求家里和睦顺遂。
何氏有些不服，不知道是哪家定下来规矩，为什么袭爵就得嫡长子，而自己心有不服，却又不甘心，大房三个儿子，大奶奶已是诰命，又主持相府中馈，日子过得火火红红，现翁爹得了爵位，将来也要传给大房。
江书鹏见她似有不悦，道：“还记得你嫁我前，你大心愿便是寻个待你一心一意丈夫，如今怎了，还想那么多做甚。咱们安安心心地将孩子拉扯大，就算没有我爹爵位，没有旁，你打理好嫁妆，我拿回俸禄，也够你母子几个吃好穿暖……”
何氏半句也听不进去，从天而降爵位，就像是肥美肉一般诱惑人心。她痴痴地想着，都是嫡子，都是父母孩子，为什么得了好处就得给大房。她心里很是不甘，却又不能继续闹腾。
“还记得五房事么，五弟生了二心，就被父亲打发到扬州磨练了。家里，父亲和大哥容不得便是生出二心人。你可不能再说这些没边话……”
何氏嘟着嘴，道：“小姑从来对我们三房好，这爵位是小姑拿命拼来，到时候小姑来说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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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传旨太监，江舜诚看着会客大厅上放着牌匾，铁笔银勾，金光闪闪，道不出刺人眼目。他几十年劳累，不就是想挣过封赏福荫子孙。
高兴莫过于江书鸿一房，他一回府就得了信，府中下人生怕他不知，连连道喜，问明原因，给道喜下人都赏了二两零碎银子。
折入会客厅，却见江舜诚捻着胡须，看着那块皇帝亲书大匾陷入沉思。
“爹，皇上真给你封候赐爵了？”
颇有些不敢相信，江家不是什么皇亲贵戚，与皇家无半分关联，却能靠着弟弟妹妹西北军功，父亲朝中忠心耿耿得以封候，这本身就是对江舜诚一种认同。
江舜诚道：“文忠候，鸿儿，你说皇上给咱们家赐个文忠候，这是什么意思？”
江书鸿看着匾上字，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他是长子，待江舜诚百年之后，“文忠候”爵位就是他来承袭，他自然是欢喜，这不仅是整个江家荣耀，是属于他们父子。
“父亲忠心皇上，一心一意为朝廷办差，皇上和百姓眼里，可是真正忠臣、良臣。”
江舜诚俯身看着匾上字，自打从奸相变成良臣，江舜诚已经不大拍马屁，这会子把能用词汇都背诵了一遍。不是为了应付。而是真心赞扬。“皇上这字写得好，刚劲有力，气拔山河……”江书鸿听得云里雾里，心下欢喜，附和着江舜诚高赞了皇帝几句，唱了一阵赞歌，江舜诚方回过神来，“鸿儿，你和大管家亲手把这匾额挂到大门上，记得好好放放鞭炮。热闹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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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谓是文臣里难有封候，如这样被封候爵，还能世袭罔替三代。真真屈指可数。大多封候文臣，或因女儿、妹子嫁了皇帝为后妃，或是嫁入得宠皇子妃，一时皇帝高兴，赐个公候爵位，像江舜诚这样。并非皇亲国戚封爵当真少见。
到了晚上，整个右相府里灯火通明，江舜诚特意将府中儿子、媳妇携着孙子欢聚一堂。坐如意堂花厅，亦有满满两桌。
大奶奶沈氏乐得合不拢嘴，特意把娘家侄儿也叫入府中聚宴，沈诗宁坐一侧，想到这几年江家越来越兴旺。可是她却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父亲了。
“书鸿、书鹏，现咱们家得皇上隆恩。封了文忠候，往后外行事是谦逊有礼，不可张狂，尤其是书鸿，你得束缚好自己三个儿子，勤奋学习，诚实为人。”
江书鸿一一应承，又当着众人面，训示三个儿子：“传嗣已有功名，传业、传良你们俩还得加把劲，尤其是传业现是订了亲人了，曹府就等着你得了功名便让你曹小姐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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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舜诚疏了口气。
虞氏看着一屋子欢欢喜喜地儿媳、子孙，突地就想到素妍，那是她小孩子，又是个女儿，西北风沙大，也不知怎样了，从皇城到边关仅只用了七天，听说是不眠不休，心头一阵疼痛。
“你们倒是乐了，我妍儿不知这会子可吃过饭了？是否跟我们一样，也有大鱼大肉，那日杨家家宴上，我可是听人说，边城极苦，便是许多男子也承不住……”一说着，那眼泪便扑簌簌地滑落下来。
江书鸿看了眼大奶奶沈氏，她立时起身，走到虞氏身边，安慰道：“边城有二弟、六弟照应着，小姑还带了丫头去，想必也不会吃了苦头。临走时候，大爷、三爷可都给小姑拿了银子，就是几个丫头那儿都是留了，吩咐她们要小心服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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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氏原本几分难受，这会子全都没了，笑道：“你们都很孝顺，回去坐着吃饭。老大媳妇，明儿上午请个人挑个吉日，咱们府也热闹热闹，再办次宴会。老三媳妇，你嘴巧，到时候多留些心，看看哪家有没定亲儿郎，给妍儿瞧着些……”
大少奶奶张双双听到这儿，嘻嘻笑道：“祖母，谁不知道右相府安西县主，那可是天仙般人物，这皇城都是数一数二好呢，你老太忧心了。”
这边尚未落音，沈氏与江传嗣就使劲冲张双使眼色，生怕她一不小心就触了虞氏逆鳞，这可是家里老祖宗，便是江舜诚也是让着七分，也唯有江素妍能使法应对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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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恨不得把张双双给扒了吃了，虞氏怕就是有人说她女儿太好，已经被皇城两大世家公子给拒了。原因都是他们不敢高攀，想起这事，虞氏就来气。这下好了。江家有爵位了，岂不真是殷贵之家，公候门第。
沈氏立时正色道：“母亲放心，到时，儿媳会特别留心。这几日。也托了与我交好姐妹帮忙物色着，到时候定好人选，会一一禀给母亲知道，让母亲来订。”
虞氏又道：“亏得你有心了。妍儿婚事现下可是江家头等大事，你们一个个可别忘了自个儿还有个亲妹子。”
江书鸿与江书鹏连连应声，表示一定会记着此事。
虞氏见他们似真上了心。这才道：“吃饭吧！”
一家人用罢丰盛饭菜，这才各自散去，今儿因家里有喜事。传业、传良特意皇城书院赶回来，明儿一早又要回书院去。
三房孩子小，两个孩子没吃几口就吵困了，尤其是二小姐眉姐儿早奶娘怀里睡着了。
三奶奶与江书鹏并肩而行，问道：“这文忠候爵位。翁爹会给我们吗？”
江书鹏一愣，看着夜色中三奶奶：“你想什么？我上面。还有大哥、二哥呢？”
“二哥边城二十年了，又立有军功，封候赐爵也是早晚事儿。大哥……大哥现已经左侍郎，大嫂也算是有身有诰命，就……咱们家……”
江书鹏这回算是明白了，以前温顺可人何氏，现瞧上文忠候爵位了，道：“那爵位是大哥，你也不要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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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书鹏见她似有不悦，道：“还记得你嫁我前，你大心愿便是寻个待你一心一意丈夫，如今怎了，还想那么多做甚。咱们安安心心地将孩子拉扯大，就算没有我爹爵位，没有旁，你打理好嫁妆，我拿回俸禄，也够你母子几个吃好穿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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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五房事么，五弟生了二心，就被父亲打发到扬州磨练了。家里，父亲和大哥容不得便是生出二心人。你可不能再说这些没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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