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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总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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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春的怒意,九月感觉到了,当晚,做好了菜,把中午的饭重新炒了炒,便单独均出一份来送到了隔间,他盘腿坐在那儿闭目打坐,对九月进去的声音充耳不闻。

    “吃饭了。”九月把饭菜连同托盘摆到了他前面的凳子上,看了看他,便退了出来。

    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让九月没了胃口,所以,她也没给自己留菜,出去后打了水去洗了澡,又到河边抹黑洗了衣服晾到了隔壁,这才回到屋里,锁了门,坐到桌边拿出她的文房四宝,慢慢的磨墨。

    她并没有立即为祈喜作画,而是铺开了宣纸,在纸上用小楷字慢慢的默写着心经的经文,在落云山时,外婆便经常接了寺里的经书回来让她抄写,其中心经和金刚经便是她经常抄写的,后来,每每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便会默写几篇心经,让自己的心静下来,这几乎已经成了她最好的平复心情的良药。

    这倒不是说这些经文有多么神奇,而她很享受这种全神贯注书写的乐趣,就好像,有些人压力太大的时候喜欢跑到海边或是爬到高山上大声的狂喊、有的人喜欢到ktv里嘶声裂肺的唱一顿、有的人喜欢下到舞池疯狂的舞动般,她的发泄方法就是一个人静静的待在屋子里,默默的写上几篇字。

    几篇下来,之前的烦躁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她才换了张纸,重添了墨开始画外婆的画像,祈喜话中的意思似乎说祈丰年对外婆有些不满,所以,这画不能太大,九月便把原来的宣纸横过来折了三折,拿刀裁下,然后又把纸折了几折,就好像连环画似的,一张连着一张,外婆做饭时、洗衣时、生气时、高兴时、制符时、制香烛时……各种各样的外婆,活灵活现的浮现在她脑海里,通过她的笔端,留在了一张张纸上。

    此时的她,专注,心无旁骛,她甚至忘记了夜已深,忘记了屋里还有一个盛怒中的游春。

    游春此时,也没有入眠,他在九月走出隔间时就睁开了眼睛,只是,看着那饭菜,一时之间也是了无食欲,他放松了下来,单膝支着手肘看着那饭菜发呆。

    算上第一次的相遇,他们认识连一个月都不满,可偏偏,他的心却被这个小女人牵动了,一笑一颦,一举一动,甚至,他还常常想起那一天温香软玉满怀的悸动,他不是没有过女人,事实上,他的手下中美女如云,各种环肥燕瘦都有,可偏偏,他却对这样一个不识好歹的容貌只能算是清秀的女人动了情。

    也许,这就是人家说的一见钟情?

    荒唐,却又让他舍不得放不下。

    她说他是报恩,可他知道并不是,报恩很简单,他大可以拿大把的银钱来报,为她盖个大宅院,买大块的良田,置大把的丫环下人,他犯得着低声下气的屡次说自己要娶她为妻么?

    游春想到这儿,再次觉得憋屈,侧头看了看竹墙中透过来的灯光,他皱了皱,也许,是他太着急了?可是,她可知道今天他躲在这儿任由那些人对她辱骂时的无力感吗?他明明有这个能力为她遮风挡雨,却偏偏只能躲在这儿如同阴暗中的老鼠般见不得人,他明明可以让她衣食无忧不用这么辛苦,却偏偏……

    “该死……”游春懊恼的捶了一下地,扶着凳子站了起来,她说过,他这几天不能太大力动作,不然会扯到伤,她的话似乎还在耳边,他不由自主的就放轻了动作,走了出去,只见,九月竟然俯在桌上睡着了,肘下压着一张白纸,而她的前面则放着两张长的纸,上面画满了她外婆的身影。

    游春的心情不自禁的软了下来,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略略弯腰抱起了她,虽然腹部和后背的伤有些疼,他却只是微皱了皱眉,抱着她往床边走。

    九月似乎感觉到了温暖,竟自觉的在他胸前蹭了蹭,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脸也埋在了他颈项间。

    游春顿时停住了,整个人僵硬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他才苦笑着再次迈开了腿,到了床边,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了下去。

    小心的原因一来是怕吵醒了她,二来也是他身上的伤实在不便。

    直到成功放下她后,替她盖好了被子,他才顺势坐在床边上,低头打量着她。

    睡梦中,她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稳,眉心紧紧的皱着。

    游春的手抚着她的脸颊,大拇指揉平了她的眉心,低头落下一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跟我走……”

    九月一觉醒来,已是午后,看着茅草屋顶,她还有些没有清醒,昨晚,她居然梦到游春了,对她那样温柔……唉,一定是她天天对着他那张脸,所以做梦的时候也下意识的把他当成了楠竹……

    九月觉得有些丢脸,昨天才对人家说了那一番冠冕堂皇的话,结果呢?一转身居然就梦到他了,还……咳咳。

    游春似乎感应到她的想法般,从隔间走了出来,四目相对,却又彼此飞快的移开。

    一个是故意板着脸,一个却是因为心虚。

    九月心虚的起床,叠好了被子,穿好鞋,假装很镇定的去了外面打理自己的个人卫生。

    等她磨磨蹭蹭的去了茅房、待了会儿灶间,熬上了药,煮上了饭也烧好了菜,发现再没有什么可做之后,才回到屋里,却见游春站在桌边上,手上拿着他的那把宝剑,桌子上还摆了些瓶子和葫芦,她不由愣了一下,脱口问道:“你要走了?”

    游春微微一愣,抬头瞧了瞧她,眼中笑意一闪而过,他看到了她眼中的不舍,捉狭的心思乍起,便没有理会九月。

    九月却误会了,昨天那样说他,作为一个有血性的男人,怎么可能不生气?这会儿,他一定觉得她是在假惺惺。

    算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他们又只是萍水相逢,怎么可能不走呢?想到这儿,九月便把自己的气闷藏在了心里,平静的看着他说道:“饭好了,药了也好了,先吃了再走吧。”

    说罢,便回灶间端药和饭菜去了。

    游春忍不住脸色一黯,把手上的剑重重的放在桌上,得,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