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蛰伏 （7K，含粉红60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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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常回头吩咐自己亲卫，“带着人马赶紧回驻地，这里事情到此为止。
他本是离长安城五百里左右一个山区剿匪，近追踪那些山贼时候，他无意中得到一个消息，说有人跟山贼勾结，要血洗长安郊外田庄。
安子常本来没当回事，只是派了斥候跟着那群山贼。
结果今天傍晚时分，那斥候使人回来报信，说不止山贼，还有一帮别能人异士，似乎是江湖中人，跟那群山贼勾结一起，要对付，是长安郊外几个田庄，其中就有萧都尉家庄子。
安子常知道杜恒霜萧家郊外田庄养病，几个月前他带兵出来剿匪时候，还去庄子上见过她，知道她正恢复当中。
得到这个消息，安子常立刻觉得有问题。就算是巧合，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萧家庄子被流民洗劫。
何况庄子上还有三个女人，沾上流民这种事，下场肯定是很惨。
安子常便偷偷带了自己亲卫五百人，离开剿匪驻地，回到长安近郊。
差一点就来不及了。
安子常亲卫头儿忙应了声“是”，又问：“去追小骡车三百人，要不要叫回来？”
安子常想起刚才从小路上逃走小骡车，他本以为是杜恒霜里面，现看起来，她们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只要杜恒霜安全，安子常对旁人也懒得管。
挥挥手，安子常翻身上了马，“不用追了，让他们回来……”
诸素素着急地道：“什么不用了？知画里面啊！”
安子常知道杜恒霜贴身大丫鬟就叫知画，是个很俏丽机灵丫鬟，对杜恒霜忠心耿耿。忙改口道：“那就继续追吧，记得把追击流民杀了，一个不留。再把小骡车接回来。”说着，命诸素素带路，带着杜恒霜就要回正屋。
安子常亲卫是斥候出身，非常警醒，正要拱手称是，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鼻子里闻到一股焦焦气息。
一抬头，顺着那气味飘来地方看过去。东面夜空里，如同绽放了一簇烟花，一股又一股带着火焰羽箭从天而降。落庄子上屋顶、草垛和树丛上面。
整个庄子霎时间成了一片火海。
连他们这里车马棚都有火星波及。
安子常黑了脸，低声骂了一句，抬头看着诸素素问道：“你们到底惹了谁？——这明明就是要赶杀绝！”
诸素素抱着晕迷杜恒霜，十分委屈，嘟哝道：“您老人家是不是发错了火？不去骂那些要杀我们人。反而怪我们惹是生非？！我要知道是得罪了谁就好了……”说完又有点心虚，杜恒霜一个内宅女子，似乎没有得罪谁得罪到这种程度，而她诸素素得罪人，却好像真不少，就是不知道有谁这样大手笔……
安子常带来战马越来越浓烈焚烧气味中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
整个夜空被大火照透亮。
田庄四周也有些村人居住。
之前流民袭庄。那些人还不太知晓。
可是现大火映亮了半个夜空，村庄里狗吠鸡叫，被大火吓得不可开交。
不少村人从睡梦中惊醒。开始敲锣打鼓地四处宣告，“走水了！大家去帮忙灭火啊！”
“走！这里不能待了！”安子常从诸素素臂弯里抱起晕迷杜恒霜，放到自己马背之上，然后翻身上马。
安子常亲卫也牵来一匹马，让诸素素上马。
一行人风驰电掣一般。大火掩映之下，悄没声息地离开萧家田庄。来到五十里开外安子常田庄。
安子常长安城外也有田庄，而且比萧士及多得多，大得多。
安子常爹本来是大周安国侯，他自己是大齐安国公，要说根基地位权势，要甩萧士及几条街。
而且他田庄守卫森严，不像萧士及长安城外庄子，就真是个农庄，除了农户庄头，连护卫都没有几个。
这一次跟着杜恒霜她们来十二个护卫，还是萧义为了萧家大少奶奶，临时派来。
当然，这也不能说是萧士及错。
他跟着毅郡王出征之前，本来只是个小小六品官儿而已，而且一向暗中活动，外头名声不显。可以说他战场上声名雀起之前，他就是一个无名小卒。萧家长安城外置一个小小田庄，也是近几年事。
谁会跟一个商人，或者是六品小官田庄过不去呢？
再说长安城外田庄如麻，都是长安城各种权贵世家，以及皇室外戚做主子。
要说安全，除了长安城，就属这一片安全。
谁都没想到，这里也会出现这样大乱子。
而安子常田庄需要戒备森严，是因为他自己麻烦太多。
大周皇帝就是死他手上，大周公主至今没有臣服大齐，依然私底下活动，既动摇大齐根基，又一直派人企图暗杀安子常。
安子常早就习惯了狡兔三窟，每天晚上换一个地方睡觉都有。
他长安城内还好一点，住京兆尹许绍府上也还算安全。
但是一出城，他身边就护卫重重，从来没有单独行动过。
这一次带着杜恒霜和诸素素来到他田庄，他也只从后庄悄悄进院，没有惊动前庄人。
只有后庄守卫通知了前庄守卫，知道有人进庄暂住。
安子常别亲卫并没有跟过来。
他们这一趟无诏悄然返城，若是被人抓到把柄，都会有麻烦。
那些军士都是安子常心腹，知道安子常若是吃了亏，他们都讨不到好。而且武将不像文官，两面三刀人从来没有好下场，所以也没有人想着要去卖主求荣。
当然。重要，还是安子常这个人本来就油盐不进，而且朝堂上出了名睚眦必报。你想阴他，除非一鼓作气将他阴死，否则他必十倍回报于你。
这些“恶名”外，他做些出格事儿，也没人敢深究。
况且永昌帝对他宠信有加，谁会吃饱撑去拿草棍儿捅老虎鼻子眼儿？
当下安子常安排杜恒霜和诸素素他田庄住下，前庄人不用管，后庄人只说是安家亲戚。从安西过来投亲。
反正安子常还没有娶亲，京城安国公府大家都知道不能住人，有个把打秋风亲戚送到田庄来住。也是正常。
诸素素将杜恒霜放到里屋床里，安置她睡了过去。
出到外屋，诸素素看见安子常手里把握着一根马鞭，俊美如玉脸上有一股说不出阴郁和杀气。
“多谢安国公援手，这一次真是多亏安国公。不然我们两人真是逃不出去了。”诸素素诚心诚意地谢过安子常。
安子常站起来，对诸素素道：“刚才我亲卫回来，对我说，那辆小骡车找到了。”
诸素素一喜，“知画呢？她人哪里？”
“知画不里面。”安子常声音淡淡地道，却如一记重锤。敲诸素素心口。
“不里面？那她到哪里去了？”诸素素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安子常眼神黯了黯，语音沉沉，“不知道。我亲卫将能看到流民都杀了。没有找到知画尸体。”
诸素素面色惨然。知画遭遇，会很惨么？虽然她一向不认为，女子被强暴了，非要自以表清白。可是落入那群畜牲手里，知画真还不如死了好……
“所有追击知画流民都杀光了吗？”诸素素满脸愤恨地问道。手里不由自主握成拳头，让那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里面。
安子常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淡淡地道：“反正他们能看见，都杀掉了，至于有没有漏网之鱼，就不知道了。”说完安子常又不耐烦地道：“别老说知画了。她八成是活不了。等恒霜醒了，你跟她说一声就是了。还有一件事，我说完就要走了。”
诸素素默然半晌，心里腹诽两句安子常冷酷和狗眼看人低，便问道：“什么事？你不能送我们回长安吗？”
安子常四下看了看，走到诸素素身边，放低了声音道：“就是这件事。——你们暂时不能回长安。”
“为什么？！”诸素素瞪大眼睛，满脸不解，“萧家庄子都被烧了，我们没有地方住，不回长安，难道住你这里？——你愿意，我可不愿意，恒霜也不会愿意！你让萧大哥回来知道这件事，他会怎么想？你是有意让萧大哥误会恒霜吗？”说完诸素素又眯起双眸，表情不善地道：“你不会觊觎萧夫人吧？——你是外男，不应该叫恒霜名字，你应该尊称她萧夫人。”
安子常倒是笑了笑，摸了摸鼻子，慢条斯理地道：“我对恒霜怎么样，用不着你管。萧士及如果因为这件事就对恒霜生了隔阂，这样男人不要也罢。”
不说别事，单单这句话，倒是很对诸素素脾气。
但是问题是，诸素素本不是这个世间人，千年之后后世，女人地位没有这么低，也不会因为被别男人叫声名字就被认为不贞不洁。
她对这里许多规矩不以为然，可是安子常却不同。——他又不是来自后世人。
诸素素翻了个白眼，“人家夫妻间事，就算吵吵闹闹、猜忌吃醋也是一种情趣，要你来判断别人是不是值得，你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非要拆散别人夫妻你才高兴是吧？”
安子常跟诸素素虽然不算很熟，但是对诸素素事情也颇有耳闻。
从她嘴里听见这种话，安子常一时无语，过了半晌，毒舌脾气发作，淡笑着道：“我却不知一个为了攀附权贵，连小妾都肯做女人，也会说出这种话。”
诸素素脸皮厚。自动过滤了不好听声音，挑了挑眉道：“做妾怎么啦？我又没有挤掉正妻想要自己上位？——不许做妾，那你们男人不纳妾啊。让皇帝下旨，所有男人不许纳妾，违者诛九族！你看还有没有女人做妾！”
安子常愕然。这是他头一次被人这样堵回去，而且堵了之后，他还真没话说。
“看什么看？再看我也这么说。女人做妾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有碗饭吃，有几件好衣裳穿，有好首饰戴。以后生了孩子，也不用像自己一样劳作？——若不是为了活得好，你以为女人真愿意去做个名份低下妾啊？！”诸素素说起这事儿就一肚子火。她是想给权贵做妾。那还不是因为以她身份，她没法做正室！
若是有个位高权重高富帅愿意娶她为妻，她得有多脑残才表示自己愿意做妾，不愿意做妻？！
她也是被这万恶社会逼好不好！
安子常无语，听了半天。歪着头道：“听你这么说，女人做妾就跟乞丐找个金饭碗一样。”
“当然。把男人当东家，小妾都是伙计而已。大家都活得不容易，出来混碗饭吃，你用不着这样鄙视吧？”
安子常摇摇头，“我却没有听过这种话。我只听见。女人说是因为心悦男人，才不顾一切屈居做妾。——若不能嫁为正妻，就只能做妾。不计较名份。只因为她心悦他。”
诸素素简直想叉腰哈哈大笑，乐道：“安国公，说实话，这话您信吗？”见安子常表情怪异不说话，诸素素又追着道：“安国公就不要砌词狡辩了。您若是真信这种鬼话。您身边早就莺莺燕燕不少人了。”
安子常反倒笑了，“其实真真假假又何必深究呢？——我身边莺莺燕燕本来就不少。你不用为我担心了。”然后又略做解释，“……说起来，恒霜跟我是亲戚，我们不算外人。而且萧都尉跟我还有些交情。你们住这里没关系，我会使人给他送信。”
这样应该就不会有误会了。
诸素素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您早说啊，吓得我白担心一场。”
安子常攥着马鞭鞭梢额头轻轻敲了敲，道：“不跟你废话了。我跟你说正事。——你们暂时不能回长安。我刚刚接到消息，那伙袭庄流民，跟宫里头有个很厉害人有关系。若是她想对付恒霜，你们回长安就是送死。还不如先我这里躲一躲，先静观其变。而且萧都尉出征外，我担心恒霜独木难支。还是等萧都尉回来，你们再回长安吧。”
诸素素被说得一愣一愣地，过了许久才道：“原来是跟恒霜有关。我还以为是我得罪人了……”
安子常叹口气，拿马鞭指着诸素素道：“你以为跟你没关系？加上你，那人才加想要了恒霜命。总之你惹得麻烦也不少。且先躲着吧，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诸素素皱着眉头，抱着胳膊屋里走来走去，想了半天，摇头道：“我觉得不妥。正因为有人要对付恒霜，我们加不能躲着。我们应该光明正大回到长安，看那个躲暗处阴险小人会不会再施奸计。”
安子常恨不得对着诸素素榆木脑袋狠敲一记，低声呵斥道：“你也知道那人暗，你们明，为什么要送上去做靶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可是躲这里，若是让那人知晓，将我们暗中做掉……”诸素素狐疑地盯着安子常，“宫里人……宫里谁？”
安子常见诸素素这副样儿，加不想跟她说实话，打着哈哈道：“宫里贵人，哪里是我们这些人能够揣摩？”顿了顿，又道：“你们躲我这里，别人一定不会知道。这个你可以放心。”
“放心？你凭什么让我放心？”诸素素对安子常不是很了解，除了知道他是陛下亲封安国公，如今和萧士及一样，并称为“帝国双璧”军中战神，不知道他别本事，对他事迹也不是很清楚。
安子常笑着道：“等恒霜醒了，你问问她吧。就知道为啥躲我这里，外面人绝对找不到了。”说完，安子常看了看窗外泛起鱼肚白天空。提点诸素素道：“我要走了。你们安心住下，这里人都是我心腹，而且知道你们是从安西来亲戚，不会起疑。过两天，我就让人去散布消息，很你们葬身火海消息，就要传到长安了。”这是要死遁了？
诸素素对这个法子半信半疑，但是想到安子常说会给萧士及送信，她也觉得应该不会有问题。
只要萧士及不对杜恒霜起疑心，别人不管传什么谣言。应该都动摇不了两人夫妻感情。
而且这件事，确实滋事体大，关系到她们两人小命。绝对不能莽撞。
往深处想，不管将来有什么误会，只要人还活着，就有解释清楚那一天。
若是只顾着枝枝蔓蔓，为了所谓“名节”矫情乱作。把小命儿给作掉了，那么，哪怕萧士及一世怀念杜恒霜，又有什么意义呢？
杜恒霜成了死人，萧士及会有妻子。到时候人温香软玉抱怀里，哪个男人还会记得黄土垄中孤零零躺着那个原配发妻？
人生长着呢。不能争一时之气。
所以她们需要，是活着，一定要活下来。
只有活下来。才有为自己报仇雪恨那一天，也才有去揭穿对方阴谋诡计那一天。
想要踩着我诸素素和我闺蜜尸骨去享受你荣华富贵，不管是谁，我都咒你死无葬身之地！
安子常走了之后，诸素素一时心情激荡。硬是拿纸扎了小人，上面写了“贵人”两个字。拿了鞋帮子狠抽了十几下，才略解心头之恨。
这一晚，诸素素只是合衣窗下炕上睡了一晚。
后半夜，酝酿已久一场大雷雨终于倾盆而下。
将萧家庄子上大火很就浇熄了，但是同时也将昨夜厮杀痕迹洗刷干干净净。
庄子上没有一个活口。
外面村民不敢进去，只是烧成一片断屋残垣，被大雨一浇，又冒出黑烟大门口指指点点，张望一番。
城里官差是足足过了十天，才姗姗来迟，调查萧家田庄灭门之案。此是后话不提。
诸素素第二天安子常田庄里醒来，看看对面床上杜恒霜，果然不出她所料，昨天又逃命又厮杀，还有夜风吹习，大病初愈杜恒霜又发起高热。
幸好诸素素昨夜逃命时候还是带着自己从不离身药箱。
她给杜恒霜诊了脉，确定她不是旧病复发，只是外感风寒。但是六月天风寒，不是很好治，特别是杜恒霜身子正虚弱，搞不好，会伤了她元气，让她从一个健康人，变成常年缠绵病榻，要靠药罐子养着人。
所以诸素素这一次对杜恒霜治疗，就不同上一次。上一次是要下猛药。这一次却是要用温药滋补，慢慢驱赶风寒，固本培元，将养身体。
好郎中，不仅能治病，而且能调理身体。治病容易，调理身体却不是每个郎中都做得到。大部分郎中以为调理身子是好做，其实不然。就跟做菜一样，考功夫菜，不是山珍海味，而是普通家常菜蔬，比如说，炒白菜。这样才能真正看出一个厨师功底。
同理，对郎中来说，考本事不是医治疑难杂症，而是将一个身体虚弱人，调理得健康正常。
杜恒霜昏睡了几日才慢慢苏醒过来。
诸素素慢慢跟她说起来知画。
“知画姑娘失踪了。我觉得她好人有好报，一定会没事。”诸素素不忍说知画一定遭遇了不测，还是用了婉转法子规劝杜恒霜。
杜恒霜默默地听了，眼神有些空洞。
“安国公说，让我们这里安心住下，他会给萧大哥送信，让他不要担心。”
杜恒霜听了这话，才有些动容，冰雕一样面上有了些许人气。
“真？他会跟大爷写信？”杜恒霜问道。因萧士及和毅郡王北方同刘周苦战，听说这一年突厥也大举南下，杜恒霜担心得不得了。
诸素素点点头，“他说会。”
杜恒霜又沉默下来，过了良久，问道：“素素，我们什么回长安？”
诸素素心里沉了一沉。没想到杜恒霜一醒过来，就问这件事。
“……霜儿，这件事，咱们要从长计议。安国公说，这件事有些棘手。咱们暂时不能回长安。而且……”诸素素顿了顿，见杜恒霜双眸充满疑惑，忍不住一鼓作气地道：“安国公说，有人想要咱们命。咱们现回去，没有萧大哥旁边，他担心还会出别事，到时候出大乱子，就没法挽回了。我也觉得有道理。”
杜恒霜叹口气，用手揉揉额角，想了半天，还是摇头道：“不妥，咱们住这里算怎么回事？还是回去吧。如果担心萧家护不住咱们，咱们可以回许家。”
许绍是京兆尹，又深得陛下器重，不会护不住她们吧？
诸素素苦笑，“安国公难道不知道许大人身份？可是他说，许大人也未必奈何得了那个人。”
杜恒霜沉下脸来，不虞地道：“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我们过不去？”
“不是要跟我们过不去，而是想要我们命。霜儿，你不能再妇人之仁下去了。”诸素素正色道，一锤子打消杜恒霜所有幻想。
杜恒霜抿了抿唇，脸色渐渐变得加苍白，连双唇都消失了血色。
“这世上总有这种人，你挡了她们道，她们是一定要除你而后。总之到了现，就是你死我活关系。你若是大仁大义，非得要以身饲虎，也由得你，你一个人回长安，我可是要猫这里躲一阵子，避避风头。”诸素素毫不客气地道，“还有，你回去之后，不久肯定也要遇难。到时候，我祭祀知画时候，会跟她说一声，你舍命相救主子，已经蠢到把自己作死了。——知画你可死得真冤啊……”
说得杜恒霜终于保持不了冷静情绪，捂着脸哇一声哭出来。
说起来，杜恒霜才十八岁，不像自己活了两世，加起来已经和龙香叶、方妩娘年纪差不多了，自然比杜恒霜这个正宗小姑娘要成熟得多。
自己经历了这么多事，杜恒霜却一直是温室里面长大花朵。就连她爹杜先诚过世，她都没有受到多少冲击，还是方妩娘护持下，平平安安长大了。
嫁人之后，萧士及对杜恒霜感情自不必说，除了婆母龙香叶偶尔让她不舒服，真没有什么不舒心事。
诸素素觉得自己很是明白杜恒霜心情。
但是她不能让杜恒霜这样下去。
每个小孩子都会长大。
每个姑娘也会变成妇人。她已经为人母，为人|妻，她要肩起她责任。
“你有没有想过你两个孩子？我看你病了两年，真病糊涂了吧？”诸素素毫不客气地敲打杜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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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常本来没当回事，只是派了斥候跟着那群山贼。
结果今天傍晚时分，那斥候使人回来报信，说不止山贼，还有一帮别能人异士，似乎是江湖中人，跟那群山贼勾结一起，要对付，是长安郊外几个田庄，其中就有萧都尉家庄子。
安子常知道杜恒霜萧家郊外田庄养病，几个月前他带兵出来剿匪时候，还去庄子上见过她，知道她正恢复当中。
得到这个消息，安子常立刻觉得有问题。就算是巧合，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萧家庄子被流民洗劫。
何况庄子上还有三个女人，沾上流民这种事，下场肯定是很惨。
安子常便偷偷带了自己亲卫五百人，离开剿匪驻地，回到长安近郊。
差一点就来不及了。
安子常亲卫头儿忙应了声“是”，又问：“去追小骡车三百人，要不要叫回来？”
安子常想起刚才从小路上逃走小骡车，他本以为是杜恒霜里面，现看起来，她们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只要杜恒霜安全，安子常对旁人也懒得管。
挥挥手，安子常翻身上了马，“不用追了，让他们回来……”
诸素素着急地道：“什么不用了？知画里面啊！”
安子常知道杜恒霜贴身大丫鬟就叫知画，是个很俏丽机灵丫鬟，对杜恒霜忠心耿耿。忙改口道：“那就继续追吧，记得把追击流民杀了，一个不留。再把小骡车接回来。”说着，命诸素素带路，带着杜恒霜就要回正屋。
安子常亲卫是斥候出身，非常警醒，正要拱手称是，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鼻子里闻到一股焦焦气息。
一抬头，顺着那气味飘来地方看过去。东面夜空里，如同绽放了一簇烟花，一股又一股带着火焰羽箭从天而降。落庄子上屋顶、草垛和树丛上面。
整个庄子霎时间成了一片火海。
连他们这里车马棚都有火星波及。
安子常黑了脸，低声骂了一句，抬头看着诸素素问道：“你们到底惹了谁？——这明明就是要赶杀绝！”
诸素素抱着晕迷杜恒霜，十分委屈，嘟哝道：“您老人家是不是发错了火？不去骂那些要杀我们人。反而怪我们惹是生非？！我要知道是得罪了谁就好了……”说完又有点心虚，杜恒霜一个内宅女子，似乎没有得罪谁得罪到这种程度，而她诸素素得罪人，却好像真不少，就是不知道有谁这样大手笔……
安子常带来战马越来越浓烈焚烧气味中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
整个夜空被大火照透亮。
田庄四周也有些村人居住。
之前流民袭庄。那些人还不太知晓。
可是现大火映亮了半个夜空，村庄里狗吠鸡叫，被大火吓得不可开交。
不少村人从睡梦中惊醒。开始敲锣打鼓地四处宣告，“走水了！大家去帮忙灭火啊！”
“走！这里不能待了！”安子常从诸素素臂弯里抱起晕迷杜恒霜，放到自己马背之上，然后翻身上马。
安子常亲卫也牵来一匹马，让诸素素上马。
一行人风驰电掣一般。大火掩映之下，悄没声息地离开萧家田庄。来到五十里开外安子常田庄。
安子常长安城外也有田庄，而且比萧士及多得多，大得多。
安子常爹本来是大周安国侯，他自己是大齐安国公，要说根基地位权势，要甩萧士及几条街。
而且他田庄守卫森严，不像萧士及长安城外庄子，就真是个农庄，除了农户庄头，连护卫都没有几个。
这一次跟着杜恒霜她们来十二个护卫，还是萧义为了萧家大少奶奶，临时派来。
当然，这也不能说是萧士及错。
他跟着毅郡王出征之前，本来只是个小小六品官儿而已，而且一向暗中活动，外头名声不显。可以说他战场上声名雀起之前，他就是一个无名小卒。萧家长安城外置一个小小田庄，也是近几年事。
谁会跟一个商人，或者是六品小官田庄过不去呢？
再说长安城外田庄如麻，都是长安城各种权贵世家，以及皇室外戚做主子。
要说安全，除了长安城，就属这一片安全。
谁都没想到，这里也会出现这样大乱子。
而安子常田庄需要戒备森严，是因为他自己麻烦太多。
大周皇帝就是死他手上，大周公主至今没有臣服大齐，依然私底下活动，既动摇大齐根基，又一直派人企图暗杀安子常。
安子常早就习惯了狡兔三窟，每天晚上换一个地方睡觉都有。
他长安城内还好一点，住京兆尹许绍府上也还算安全。
但是一出城，他身边就护卫重重，从来没有单独行动过。
这一次带着杜恒霜和诸素素来到他田庄，他也只从后庄悄悄进院，没有惊动前庄人。
只有后庄守卫通知了前庄守卫，知道有人进庄暂住。
安子常别亲卫并没有跟过来。
他们这一趟无诏悄然返城，若是被人抓到把柄，都会有麻烦。
那些军士都是安子常心腹，知道安子常若是吃了亏，他们都讨不到好。而且武将不像文官，两面三刀人从来没有好下场，所以也没有人想着要去卖主求荣。
当然。重要，还是安子常这个人本来就油盐不进，而且朝堂上出了名睚眦必报。你想阴他，除非一鼓作气将他阴死，否则他必十倍回报于你。
这些“恶名”外，他做些出格事儿，也没人敢深究。
况且永昌帝对他宠信有加，谁会吃饱撑去拿草棍儿捅老虎鼻子眼儿？
当下安子常安排杜恒霜和诸素素他田庄住下，前庄人不用管，后庄人只说是安家亲戚。从安西过来投亲。
反正安子常还没有娶亲，京城安国公府大家都知道不能住人，有个把打秋风亲戚送到田庄来住。也是正常。
诸素素将杜恒霜放到里屋床里，安置她睡了过去。
出到外屋，诸素素看见安子常手里把握着一根马鞭，俊美如玉脸上有一股说不出阴郁和杀气。
“多谢安国公援手，这一次真是多亏安国公。不然我们两人真是逃不出去了。”诸素素诚心诚意地谢过安子常。
安子常站起来，对诸素素道：“刚才我亲卫回来，对我说，那辆小骡车找到了。”
诸素素一喜，“知画呢？她人哪里？”
“知画不里面。”安子常声音淡淡地道，却如一记重锤。敲诸素素心口。
“不里面？那她到哪里去了？”诸素素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安子常眼神黯了黯，语音沉沉，“不知道。我亲卫将能看到流民都杀了。没有找到知画尸体。”
诸素素面色惨然。知画遭遇，会很惨么？虽然她一向不认为，女子被强暴了，非要自以表清白。可是落入那群畜牲手里，知画真还不如死了好……
“所有追击知画流民都杀光了吗？”诸素素满脸愤恨地问道。手里不由自主握成拳头，让那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里面。
安子常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淡淡地道：“反正他们能看见，都杀掉了，至于有没有漏网之鱼，就不知道了。”说完安子常又不耐烦地道：“别老说知画了。她八成是活不了。等恒霜醒了，你跟她说一声就是了。还有一件事，我说完就要走了。”
诸素素默然半晌，心里腹诽两句安子常冷酷和狗眼看人低，便问道：“什么事？你不能送我们回长安吗？”
安子常四下看了看，走到诸素素身边，放低了声音道：“就是这件事。——你们暂时不能回长安。”
“为什么？！”诸素素瞪大眼睛，满脸不解，“萧家庄子都被烧了，我们没有地方住，不回长安，难道住你这里？——你愿意，我可不愿意，恒霜也不会愿意！你让萧大哥回来知道这件事，他会怎么想？你是有意让萧大哥误会恒霜吗？”说完诸素素又眯起双眸，表情不善地道：“你不会觊觎萧夫人吧？——你是外男，不应该叫恒霜名字，你应该尊称她萧夫人。”
安子常倒是笑了笑，摸了摸鼻子，慢条斯理地道：“我对恒霜怎么样，用不着你管。萧士及如果因为这件事就对恒霜生了隔阂，这样男人不要也罢。”
不说别事，单单这句话，倒是很对诸素素脾气。
但是问题是，诸素素本不是这个世间人，千年之后后世，女人地位没有这么低，也不会因为被别男人叫声名字就被认为不贞不洁。
她对这里许多规矩不以为然，可是安子常却不同。——他又不是来自后世人。
诸素素翻了个白眼，“人家夫妻间事，就算吵吵闹闹、猜忌吃醋也是一种情趣，要你来判断别人是不是值得，你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非要拆散别人夫妻你才高兴是吧？”
安子常跟诸素素虽然不算很熟，但是对诸素素事情也颇有耳闻。
从她嘴里听见这种话，安子常一时无语，过了半晌，毒舌脾气发作，淡笑着道：“我却不知一个为了攀附权贵，连小妾都肯做女人，也会说出这种话。”
诸素素脸皮厚。自动过滤了不好听声音，挑了挑眉道：“做妾怎么啦？我又没有挤掉正妻想要自己上位？——不许做妾，那你们男人不纳妾啊。让皇帝下旨，所有男人不许纳妾，违者诛九族！你看还有没有女人做妾！”
安子常愕然。这是他头一次被人这样堵回去，而且堵了之后，他还真没话说。
“看什么看？再看我也这么说。女人做妾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有碗饭吃，有几件好衣裳穿，有好首饰戴。以后生了孩子，也不用像自己一样劳作？——若不是为了活得好，你以为女人真愿意去做个名份低下妾啊？！”诸素素说起这事儿就一肚子火。她是想给权贵做妾。那还不是因为以她身份，她没法做正室！
若是有个位高权重高富帅愿意娶她为妻，她得有多脑残才表示自己愿意做妾，不愿意做妻？！
她也是被这万恶社会逼好不好！
安子常无语，听了半天。歪着头道：“听你这么说，女人做妾就跟乞丐找个金饭碗一样。”
“当然。把男人当东家，小妾都是伙计而已。大家都活得不容易，出来混碗饭吃，你用不着这样鄙视吧？”
安子常摇摇头，“我却没有听过这种话。我只听见。女人说是因为心悦男人，才不顾一切屈居做妾。——若不能嫁为正妻，就只能做妾。不计较名份。只因为她心悦他。”
诸素素简直想叉腰哈哈大笑，乐道：“安国公，说实话，这话您信吗？”见安子常表情怪异不说话，诸素素又追着道：“安国公就不要砌词狡辩了。您若是真信这种鬼话。您身边早就莺莺燕燕不少人了。”
安子常反倒笑了，“其实真真假假又何必深究呢？——我身边莺莺燕燕本来就不少。你不用为我担心了。”然后又略做解释，“……说起来，恒霜跟我是亲戚，我们不算外人。而且萧都尉跟我还有些交情。你们住这里没关系，我会使人给他送信。”
这样应该就不会有误会了。
诸素素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您早说啊，吓得我白担心一场。”
安子常攥着马鞭鞭梢额头轻轻敲了敲，道：“不跟你废话了。我跟你说正事。——你们暂时不能回长安。我刚刚接到消息，那伙袭庄流民，跟宫里头有个很厉害人有关系。若是她想对付恒霜，你们回长安就是送死。还不如先我这里躲一躲，先静观其变。而且萧都尉出征外，我担心恒霜独木难支。还是等萧都尉回来，你们再回长安吧。”
诸素素被说得一愣一愣地，过了许久才道：“原来是跟恒霜有关。我还以为是我得罪人了……”
安子常叹口气，拿马鞭指着诸素素道：“你以为跟你没关系？加上你，那人才加想要了恒霜命。总之你惹得麻烦也不少。且先躲着吧，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诸素素皱着眉头，抱着胳膊屋里走来走去，想了半天，摇头道：“我觉得不妥。正因为有人要对付恒霜，我们加不能躲着。我们应该光明正大回到长安，看那个躲暗处阴险小人会不会再施奸计。”
安子常恨不得对着诸素素榆木脑袋狠敲一记，低声呵斥道：“你也知道那人暗，你们明，为什么要送上去做靶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可是躲这里，若是让那人知晓，将我们暗中做掉……”诸素素狐疑地盯着安子常，“宫里人……宫里谁？”
安子常见诸素素这副样儿，加不想跟她说实话，打着哈哈道：“宫里贵人，哪里是我们这些人能够揣摩？”顿了顿，又道：“你们躲我这里，别人一定不会知道。这个你可以放心。”
“放心？你凭什么让我放心？”诸素素对安子常不是很了解，除了知道他是陛下亲封安国公，如今和萧士及一样，并称为“帝国双璧”军中战神，不知道他别本事，对他事迹也不是很清楚。
安子常笑着道：“等恒霜醒了，你问问她吧。就知道为啥躲我这里，外面人绝对找不到了。”说完，安子常看了看窗外泛起鱼肚白天空。提点诸素素道：“我要走了。你们安心住下，这里人都是我心腹，而且知道你们是从安西来亲戚，不会起疑。过两天，我就让人去散布消息，很你们葬身火海消息，就要传到长安了。”这是要死遁了？
诸素素对这个法子半信半疑，但是想到安子常说会给萧士及送信，她也觉得应该不会有问题。
只要萧士及不对杜恒霜起疑心，别人不管传什么谣言。应该都动摇不了两人夫妻感情。
而且这件事，确实滋事体大，关系到她们两人小命。绝对不能莽撞。
往深处想，不管将来有什么误会，只要人还活着，就有解释清楚那一天。
若是只顾着枝枝蔓蔓，为了所谓“名节”矫情乱作。把小命儿给作掉了，那么，哪怕萧士及一世怀念杜恒霜，又有什么意义呢？
杜恒霜成了死人，萧士及会有妻子。到时候人温香软玉抱怀里，哪个男人还会记得黄土垄中孤零零躺着那个原配发妻？
人生长着呢。不能争一时之气。
所以她们需要，是活着，一定要活下来。
只有活下来。才有为自己报仇雪恨那一天，也才有去揭穿对方阴谋诡计那一天。
想要踩着我诸素素和我闺蜜尸骨去享受你荣华富贵，不管是谁，我都咒你死无葬身之地！
安子常走了之后，诸素素一时心情激荡。硬是拿纸扎了小人，上面写了“贵人”两个字。拿了鞋帮子狠抽了十几下，才略解心头之恨。
这一晚，诸素素只是合衣窗下炕上睡了一晚。
后半夜，酝酿已久一场大雷雨终于倾盆而下。
将萧家庄子上大火很就浇熄了，但是同时也将昨夜厮杀痕迹洗刷干干净净。
庄子上没有一个活口。
外面村民不敢进去，只是烧成一片断屋残垣，被大雨一浇，又冒出黑烟大门口指指点点，张望一番。
城里官差是足足过了十天，才姗姗来迟，调查萧家田庄灭门之案。此是后话不提。
诸素素第二天安子常田庄里醒来，看看对面床上杜恒霜，果然不出她所料，昨天又逃命又厮杀，还有夜风吹习，大病初愈杜恒霜又发起高热。
幸好诸素素昨夜逃命时候还是带着自己从不离身药箱。
她给杜恒霜诊了脉，确定她不是旧病复发，只是外感风寒。但是六月天风寒，不是很好治，特别是杜恒霜身子正虚弱，搞不好，会伤了她元气，让她从一个健康人，变成常年缠绵病榻，要靠药罐子养着人。
所以诸素素这一次对杜恒霜治疗，就不同上一次。上一次是要下猛药。这一次却是要用温药滋补，慢慢驱赶风寒，固本培元，将养身体。
好郎中，不仅能治病，而且能调理身体。治病容易，调理身体却不是每个郎中都做得到。大部分郎中以为调理身子是好做，其实不然。就跟做菜一样，考功夫菜，不是山珍海味，而是普通家常菜蔬，比如说，炒白菜。这样才能真正看出一个厨师功底。
同理，对郎中来说，考本事不是医治疑难杂症，而是将一个身体虚弱人，调理得健康正常。
杜恒霜昏睡了几日才慢慢苏醒过来。
诸素素慢慢跟她说起来知画。
“知画姑娘失踪了。我觉得她好人有好报，一定会没事。”诸素素不忍说知画一定遭遇了不测，还是用了婉转法子规劝杜恒霜。
杜恒霜默默地听了，眼神有些空洞。
“安国公说，让我们这里安心住下，他会给萧大哥送信，让他不要担心。”
杜恒霜听了这话，才有些动容，冰雕一样面上有了些许人气。
“真？他会跟大爷写信？”杜恒霜问道。因萧士及和毅郡王北方同刘周苦战，听说这一年突厥也大举南下，杜恒霜担心得不得了。
诸素素点点头，“他说会。”
杜恒霜又沉默下来，过了良久，问道：“素素，我们什么回长安？”
诸素素心里沉了一沉。没想到杜恒霜一醒过来，就问这件事。
“……霜儿，这件事，咱们要从长计议。安国公说，这件事有些棘手。咱们暂时不能回长安。而且……”诸素素顿了顿，见杜恒霜双眸充满疑惑，忍不住一鼓作气地道：“安国公说，有人想要咱们命。咱们现回去，没有萧大哥旁边，他担心还会出别事，到时候出大乱子，就没法挽回了。我也觉得有道理。”
杜恒霜叹口气，用手揉揉额角，想了半天，还是摇头道：“不妥，咱们住这里算怎么回事？还是回去吧。如果担心萧家护不住咱们，咱们可以回许家。”
许绍是京兆尹，又深得陛下器重，不会护不住她们吧？
诸素素苦笑，“安国公难道不知道许大人身份？可是他说，许大人也未必奈何得了那个人。”
杜恒霜沉下脸来，不虞地道：“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我们过不去？”
“不是要跟我们过不去，而是想要我们命。霜儿，你不能再妇人之仁下去了。”诸素素正色道，一锤子打消杜恒霜所有幻想。
杜恒霜抿了抿唇，脸色渐渐变得加苍白，连双唇都消失了血色。
“这世上总有这种人，你挡了她们道，她们是一定要除你而后。总之到了现，就是你死我活关系。你若是大仁大义，非得要以身饲虎，也由得你，你一个人回长安，我可是要猫这里躲一阵子，避避风头。”诸素素毫不客气地道，“还有，你回去之后，不久肯定也要遇难。到时候，我祭祀知画时候，会跟她说一声，你舍命相救主子，已经蠢到把自己作死了。——知画你可死得真冤啊……”
说得杜恒霜终于保持不了冷静情绪，捂着脸哇一声哭出来。
说起来，杜恒霜才十八岁，不像自己活了两世，加起来已经和龙香叶、方妩娘年纪差不多了，自然比杜恒霜这个正宗小姑娘要成熟得多。
自己经历了这么多事，杜恒霜却一直是温室里面长大花朵。就连她爹杜先诚过世，她都没有受到多少冲击，还是方妩娘护持下，平平安安长大了。
嫁人之后，萧士及对杜恒霜感情自不必说，除了婆母龙香叶偶尔让她不舒服，真没有什么不舒心事。
诸素素觉得自己很是明白杜恒霜心情。
但是她不能让杜恒霜这样下去。
每个小孩子都会长大。
每个姑娘也会变成妇人。她已经为人母，为人|妻，她要肩起她责任。
“你有没有想过你两个孩子？我看你病了两年，真病糊涂了吧？”诸素素毫不客气地敲打杜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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