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中文网 > 清和 > 第102章

第102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奋斗中文网 www.fdd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道衍的辩才一流,却无法说服孟清和。

    “徒儿需知,一叶障目,意气而为非智者所为。”

    “大师的话,我记住了。”孟清和道,“但事有不为,亦有必为。孟某终究是俗人,做不到超脱物外。”

    道衍摇头,不等他开口,孟清和又道:“忍字头上一把刀,孟某自认不是挨刀的材料。谁让我不痛快,我也不能让他好受。一报还一报,种因得果,刚刚大师不是也这样说?”

    “阿弥陀佛。”道衍双手合十,“即便此人不该惹?”

    “大师,是别人先惹我。”

    “位高权重亦不惧?”

    “不怕叫大师知晓,孟某只忠于今上,何人能重于今上?”

    风过庭院,院中的古木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道衍垂下双眸,宣了一声佛号,“要下雨了。”

    孟清和愣了一下,“大师?”

    “天色渐晚,徒儿早些回城吧。”道衍捻起了佛珠,“徒儿灵台清明,是为师障了。”

    转头看向窗外,果然,风起时,天空已有乌云聚集,远处云层中隐有闪电爬过,又将是一场雷雨。

    孟清和起身,向道衍告辞。

    此间寺院建在山里,离城中有一段距离,他可不想中途淋雨。身上的伤没好利索,再受了寒,怕是再离不开赵大夫的苦药。

    “徒儿。”

    正跨出房门,背后又传来道衍的声音。

    “大师?”

    “记住你同为师说过的话,忠于今上。但凡事需留一线,当是为今后结个善缘。”

    孟清和停下脚步,转身行礼,道:“多谢大师教诲。”

    “若事无可解,来找为师。”道衍笑得十分慈祥,“为师定为徒儿出头,找回场子。”

    孟清和:“……”

    他听错了吧?这是个出家人该说的话吗?

    孟十二郎的神情很是微妙,道衍却不再多言,摆摆手,闭上眼,开始念经。

    乌云黑沉,室内未点烛火,十分幽暗。一身僧衣的道衍盘膝坐在蒲团之上,烫着戒疤的光头锃光瓦亮,堪比两百瓦的日光灯。

    这就是所谓的佛光?

    孟清和顿时囧了。忙道一声罪过,大和尚明言会罩着他,他却吐槽和尚的光头,当真是太不应该。

    再次向道衍告辞,回手带上房门。

    一个小沙弥站在门外,见孟清和出来 ,躬身施礼。

    “檀越有礼。”

    孟清和长相不错,脸上总是带笑,又是道衍大师的高徒,寺庙里的和尚对他都很和善。

    对小沙弥笑了笑,孟清和从口袋里取出一包豆沙糕点,递给小沙弥,眨眨眼,“小师父笑纳。”

    三头身的小沙弥很是苦恼,该不该收?

    “没有猪油,只有豆沙和绿豆,不算破戒。”

    小沙弥依旧苦恼,很是犹豫,真不破戒?好像很甜,很好吃……

    “方丈不是会外出化缘?寺庙也受信徒的香火供奉,小师父就收下吧。”孟清和继续道,“权当是在下对佛祖的诚心,完全不用有心理负担。”

    即使不明白何谓“心理负担”,小沙弥还是被孟清和说服了,双手合十,“檀越美意,贫僧却之不恭。”

    三头身的小和尚摆出一副高僧的样子,一个字,萌;两个字,很萌;三个字,非常萌。

    孟清和忙把点心递过去,告诉自己,不能笑,坚决不能笑。

    吱呀一声,房门突然打开。

    道衍和尚站在门口,捻着佛珠,视线扫过小沙弥手里的糕点,再看孟清和,意思很明白,阿弥陀佛,没有为师的份?

    “徒儿如此,为师伤心矣。”

    孟清和:“……”

    可以再不要脸点吗?

    当他不知道未来的永乐大帝给了大和尚多少好东西?传说中的金元宝都是用马车拉!

    如此土豪,用得着和他这个还要养家糊口的俗人哭穷吗?

    “大师,给。”

    孟清和犹在腹诽,小沙弥已将糕点献上。

    “净悟甚好,可愿听贫僧讲经?”

    眼见大和尚笑眯眯的从小沙弥手里取走两块糕点,孟清和当真很想指着那颗光头骂,和个三头身抢吃的,还有没有点羞耻心了?

    小沙弥却很高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谢大师!”

    傻乎乎的样子,让人很难将他同今后的某位高僧联系到一起。

    果然单纯的人进步快?

    孟清和挠挠下巴,很是无解。

    往来多次,孟清和对此处寺庙的布局已十分清楚。不用僧人带路,三绕两绕就走出了山门。

    扫地僧告知孟清和,山门前有人在等他。

    “那位施主,身上煞气着实有些重。”

    以扫地僧沉默寡言的性子,能让他做出这番评语,可见山门外的果然是尊凶神。

    “多谢。”

    孟清和笑呵呵的同扫地僧道别,脚步加快,果然在石阶转角处见到了一身蓝色常服的沈瑄。

    深山古刹,满目葱茏。

    一弯幽径,君子盎然而立,黑发乌眉,俊雅卓然。

    孟清和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沈瑄,若是不动,眼前这人,当真像是一尊白玉雕琢的艺术品。

    只不过,温润的表象之下始终隐藏着迫人的锋锐。

    被这样盯着,常人都能发现不对,何况沈瑄。

    山风吹过鬓边,沈瑄抬起头,见到石阶上的人,如玉面容似乎冰雪初融,笑的温和,却令人不由得脸红心跳。

    战场上的凶神,战场下的王孙贵篑。

    同一个人,却有着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

    孟清和拍拍胸口,腹诽一声,十足非人类。

    “指挥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拜会一下道衍大师?”

    沈瑄摇头,“佛门清净,非我踏足之地。”

    孟清和不解。

    “十二郎不用明白。”沈瑄单手覆上孟清和的腰侧,凑近了些,“伤口可还疼?”

    孟清和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幸好山门已关,现在又没有香客,没人看见。

    “不疼了。”忙一把握住沈瑄的手腕,用力拉开,没人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指挥,咱们快些下山吧,眼瞅着就要下雨了。”

    “的确。”

    沈瑄点点头,在孟清和以为警报解除之际,突然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指挥?”

    “你身上有伤,脚程慢,这样快些。”

    天空中闷雷声声,沈瑄迈开长腿,孟清和知道抗议没用,老实环住了他的脖子。抱就抱吧,能早点下山也好。

    经验告诉孟十二郎,在侯二代面前,任何挣扎都是没用的。

    山脚下,两人的亲卫正牵马等着。见沈瑄抱着孟清和下山,眉毛都没挑一下。

    孟同知受伤的时日,一直被沈指挥抱来抱去,大家早习惯了。反正孟同知一副小身板,还没沈指挥的长枪重,和抱只羊羔也没多大区别。

    沈指挥体恤下属,多好的上司。

    亲卫递上马缰,沈瑄没要求孟清和与他同乘一骑,这让孟十二郎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自己好歹是从三品的武官。军汉们大大咧咧不在乎,朝中文官的弯弯肠子可不好对付。和沈瑄同乘一骑,被朝中哪个文官,尤其是是言官看到了,参上一本,肯定又是一场官司。

    他们可不在乎是不是今上从北平带出的人马,况且,能逮住一两个燕王嫡系扎刀子正和人意。今上为安定人心,必定不会包庇。

    自从建文自-焚,今上登基,被列入奸臣名单的文臣武将都是杀的杀砍的砍。哪怕自尽,家人也会被诛连。托关系走门路请人在朱棣面前说情也未难被赦免。

    刽子手每次举刀,砍掉的脑袋都是以百为基数。

    朝中许多人明白朱棣要以杀立威,部分人挟私报复,趁机诬告,还有小吏无赖侮辱犯官家眷,劫掠私财。

    很快,燕王滥杀,燕军残暴,不恤百姓之声四起。

    一股暗潮正在涌动,朱棣察觉到了,却没马上处置,他在等,等幕后的推手露出痕迹。

    朱棣是一个出色的猎人,要么不杀,要么一刀毙命。

    看不清形势,妄想浑水摸鱼给他找不自在,绝对是自寻死路。

    正如沈瑄之前所言:一切,才刚刚开始。

    一行人快马加鞭,却还是被大雨阻在了途中。

    幸好路边有茶寮可供避雨,孟清和给的茶钱多,店家特意送来一个火盆,以免众人淋雨后着凉。

    七月天,淋一场雨,对习惯在冰天雪地里和北元玩躲猫猫的军汉们不算什么。抹一把雨水,喝一碗热茶,身上的热气都能把衣服烤干。

    难受的只有孟清和。

    坐在火盆边,脸色仍是发白。沈瑄单手按在他的腕上,神色间带着担忧。

    “指挥也会号脉?”孟清和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不由得苦笑一声,继续这样下去,他会不会变成个纸片人?不成,他还有大好的人生,还有远大理想,不能就这么纸片下去。回城就去看大夫,药再苦他也认了。

    沈瑄没回答孟清和的话,半晌,移开手指,“回去后便告假吧。我在东城有座宅院,请赵大夫开些补身的药,好好休养些时日。无事不要出门,道衍大师那里,我去解释。”

    “现在告假?”孟清和有些迟疑,“这样好吗?”

    “无碍,有安陆侯等人在先,依例行事即可。”

    燕王已在宫中处理国事,但继位的诏书还草拟,大典也未举行。五军将士和军中谋士自然未得封赏,品级仍以王府官属论。

    吴杰有侯爵位,曾任都督,告假需要在五军都督府打声招呼,孟清和在朝中无职,不用走这个程序,只要沈瑄批准,假条都不用打,直接回家就成。

    雷声轰鸣,闪电刺目,大雨倾盆。

    几个军汉蹲在茶寮门前,无聊中,竟扯开嗓子吼起边塞胡曲,吼声几乎盖过了雷声,茶寮主人是一对老夫妇,被吓得脚软,军汉们却在哈哈大笑。

    孟清和叹气,又取出不少铜钱,权当是赔偿精神损失。

    “老丈,请多担待。”

    孟清和打着喷嚏安慰老人,沈瑄转头,冷眼扫过去,吼得兴起的军汉们顿时收声。

    不闭嘴不成,脖子发冷,头皮发麻,简直与被人砍刀子没多少区别。

    老丈颤巍巍的接过铜钱,连声道谢,又给孟清和送上两盘小菜,味道竟是格外的好。

    切成条的猪皮,卤得入味,嚼起来十分劲道,加了辣味的咸菜,配上馒头铁定味道更好。

    孟清和的肚子突然开始叫,想问老丈买干粮,却被沈瑄按住了手。

    “雨快停了,回城再用饭。”

    虽有些可惜,孟清和还是听了沈瑄的话,放下筷子,端起茶盏,一口温茶水入口,咸味被冲淡不少,似乎也没那么饿了。

    未时中,大雨终于停了。

    孟清和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众人从茶寮离开,赶到城门前时,一支车队正在入城。

    马车简陋,也没打出任何仪仗,却有内廷中官出迎。

    见到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的中年人,沈瑄当即下马,带着孟清和退后,低声道:“是周王。”

    周王?永乐帝的同母胞弟,建文帝第一个开刀的藩王?

    周王之后是他的几个儿子,随后才是女眷。

    朱元璋武功盖世,龙马精神,亲子义子能组成个加强排。可惜的是,皇子们继承了老爹的文治武功,却没继承老爹生儿子的能力。

    从太子朱标往下数,朱家第三代加起来,勉强才能够上三位数。

    朱棣有三个儿子,周王朱橚还比不上哥哥,就两个。

    相比之下,朱标活到成年的儿子有四个,在兄弟中算是多的。

    周王被建文帝从云南召回,担忧皇帝会对他一家不利,想方设法拖延进京的时间。行到中途,闻听燕王破了京师,立刻快马加鞭。如今皇位上坐的是亲哥,还有什么好说的,加速前进就对了。

    到南京时,除了周王本人,包括王妃,世子和郡主都是面有菜色,强撑着才没直接晕过去。

    周王一家在城门前停留时间不长,很快被迎进城内,送到周王府安顿。

    等在城门前的车马和百姓这才陆续入城。

    进城后,孟清和没有回下榻的驿舍,直接被带到了沈瑄在东城的宅院。

    沈瑄爵位未复,侯爵府尚未发还,这座宅院是他的私产。

    黑油大门,厅堂五间。屋脊用瓦兽,梁、栋、檐桷以青碧绘饰。

    厅堂摆设严格按三品规置,从墙壁上挂着的名家笔墨,到檐角上的雕刻绘饰,再到堂内的桌椅,没有任何僭越的地方,也不见奢华,身处其间,却时刻能感觉到厚重的底蕴。

    “十二郎可还满意?”

    亲卫已退了下去,只有两名长随候在门外。

    孟清和点点头,这样的建筑,搁在后世绝对属于豪宅级别。

    沈瑄笑了,拉着孟清和穿过堂屋,走到后宅,沿路都用砖石铺就,二堂之后还有一处演武场。

    看着演武场内的兵器架,想起之前看过的几幅名家笔墨,孟清和嘴角抽了抽,好吧,谁说武将就没有文化?

    孟清和以为自己会被安排在西厢,不料沈瑄直接把他带进了正房。

    黑色大岸,山水屏风,简洁的陈设,明显是沈指挥的风格。

    “这是正房吧?”

    “是。”

    “我睡这里合适吗?”

    “十二郎不满意?”

    “不是,可……”

    这里毕竟是京城,不是北平,也不是军营。孟清和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满意就好。”沈瑄坐到孟清和身边,“其他的,十二郎不用在意。”

    当真不用在意?

    突然,孟清和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指挥也睡在此处?”

    “自然。”

    “……”

    “怎么?”

    “没什么。”孟清和揉了揉额角,好吧,早晚有这么一天。不过他的伤还没好,沈瑄应该不会乱来。

    “十二郎放心。”沈瑄俯身,轻啄了一下孟清的额角,“六礼未成,瑄自会守礼。待再次见过伯母,礼成,方可……”

    一把捂住沈瑄的嘴巴,孟清和面红耳赤。

    明明没说多露骨的话,可他就是受不了。

    大明朝的侯二代,他服了,彻底服了。

    自此,孟清和正式在沈瑄家中安营扎寨。

    至于会不会有流言传出,反正沈指挥说他会解决,用不着担心,担心也没用。

    孟同知休养期间,京中又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起因是方孝孺。

    因杨铎等人的暗中运作,方孝孺的清贵之名已不复往昔。因两次征调民夫,京城白性对他也颇有怨气。

    起草继位诏书这件事本不该落到他的头上,不想,刚从广西调回的陈瑛向朱棣进言,方孝孺名满天下,门生故友众多。虽名声有损却瑕不掩瑜,由他起草诏书,也可对天下人表态,陛下仁慈豁达,不责旧事。

    仔细考虑之后,朱棣采纳了陈瑛的建议,下令将方孝孺从狱中提出,到文华殿觐见。

    方孝孺来了,却没向朱棣行礼,而是当殿大哭。听到朱棣让他起草继位诏书,哭得更加伤心,几乎是肝肠寸断。

    朱棣很不高兴。

    老子饶你一命,还把起草继位诏书的光荣使命交给你,你就给老子这个态度?

    刚想叫人拖出去,冷不丁想起道衍和尚说过的话,朱棣勉强把火气压了下去。大和尚说此人不能杀,杀了他,天下读书人的种子就要绝了。

    朱棣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好声好气的劝了方孝孺几句,不想方孝孺顽固不化,几乎是朱棣说一句他顶一句。

    朱棣说,他是效仿周公辅成王。

    方孝孺言:成王安在?

    朱棣皱眉:伊自-焚死。

    识相点的,就该在这里打住。不想方孝孺硬气到底,成王不在,还有成王的弟弟和儿子,王爷不是要学周公吗?没听说周公撇开成王自己坐上皇位的。

    朱棣怒了,“别扯这些没用的,老子叫你来写诏书,你写不写?!”

    硬汉方孝孺一梗脖子,“坚决不写!”

    朱棣不玩怀柔了,直接令左右送上纸笔,“不写,你休想走出此殿!”

    方硬汉执起笔,在纸上写下篡位二字,笔一扔,继续大哭;“死即死尔,绝不草诏!”

    朱棣被气得头顶冒烟,“汝安死,不顾九族?”

    方硬汉一甩头,“便十族奈我何!”

    换成建文帝,被方孝孺如此顶撞,最多斥责几句,顶天吓唬一下打板子。

    可朱棣是谁?洪武帝的儿子,杀人不眨眼的藩王。

    不写?想死?

    好,老子成全你!

    灭十族也不怕?

    很好,老子也成全你!

    于是,方硬汉的直系和旁系血亲统统被杀,为凑够十族,师生好友也没能逃过一刀。

    方孝孺的死只是个开始。

    同朱元璋一样,朱棣举起屠刀,不杀到够本绝不会放下。

    之前捉拿奸臣是按章办事,方孝孺之后的杀戮却让许多朝臣想起了洪武朝最黑暗的那一段岁月。

    户部侍郎卓敬,礼部尚书陈迪,刑部侍郎暴昭,右副都御使练子宁……

    一个个名字被朱砂划去,一个个家族走上法场。

    在原佥都御史景清诈降,伺机谋杀朱棣不成,被剥皮充草之后,整场杀戮达到了顶峰。

    方孝孺被夷十足,景清却被赤族,籍乡,便是所谓的瓜蔓抄,同里之人一个不留,十余个村落成为了废墟。

    朱棣对自己人宽容,对胆敢同他作为的人却绝不手软。

    既然开了杀戒,那便一直杀下去。

    杀到所有人人胆寒,杀到没人再敢反对他为止!

    奉天殿中,一身冕服的朱棣高坐龙椅,在礼乐声中受百官朝拜。

    孟清和立在右班武将的队列之中,一身绯色朝服,戴五梁冠,随着礼官的声音,跪在石砖之上叩首。金绶上的玉环击在砖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诏:今以洪武三十五年为纪,明为永乐元年。建文中更改成法,一复旧制。山东、北平、河南被兵州县复徭役三年,未被兵者与凤阳、淮安、徐、滁、扬三州蠲租一年,馀天下州县悉蠲今年田租之半……”

    听着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嗓音在殿中响起,孟清和微抬起头,越过站在身前的沈瑄,看向御阶之上。

    奉诏的是身着紫色葵花衫的郑和。

    “臣等领旨,陛下万岁万万岁!”

    山呼声下,奉天殿中,孟清和同群臣一起再拜。

    法场之上,刽子手举起屠刀,又是一排人头落地。

    血色之中,彪悍的战马在北疆驰骋,巨大的战船即将远航。

    大明最彪悍时代,即将从永乐帝的手中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