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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游必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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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滢快一岁时,开口第一句叫的是爹,然后才是娘,喜的庞晋川半夜才阖眼。

    长滢三岁时,被如至带进宫去照顾了两天,太子和公主表示叫这个比自己年纪小,而且喜气洋洋的小屁孩做舅舅压力有些大,但见到可以做小舅舅爹的父皇搂着他很顺口的喊长滢为小弟,太子觉得或许也是可以接受的。

    如至很疼这个小弟,就带了两天的功夫就舍不得他了,到庞晋川来找时,她依依不舍的嘱咐父亲要时常画一些长滢的画像送进宫,又亲自给他穿了衣服小鞋,领着送到了宫门口,哭的泪流满面。

    长滢很奇怪的看着姐姐,他不了解在深宫之中难得见到家人的辛酸。只是在落日金黄色光辉下,他搂着父亲,笑嘻嘻的和姐姐挥手,高声大喊:“姐姐也要去长滢家里玩!”

    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不和他们住在一起,但他知道姐姐很疼他。

    姐姐和娘长得很像,姐夫看她的样子和长滢的爹爹看长滢的娘的是一样的。

    如至狠狠的又抱了他一回,咬上他粉嘟嘟的小脸,久久的看着父亲和他的身影越走越远,远到被一道高大的朱雀门隔断了。

    长滢长到四岁时,谢英给长汀生了女儿,长滢去看了三嫂后闷闷不乐的回到公府。

    晚饭也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月琴嘱咐人给他做他最喜欢的鸡蛋面,长滢也一口没动,后来晚上回他自己屋里睡觉时,长滢一手拉着爹一手拉着娘,踢着路上的石子,石子滚到湖里,乍起一圈涟漪,他说:“爹,娘。长滢也想要有一个妹妹。”

    ……

    庞晋川抬头望向容昐,容昐横了他一眼,他略微有些尴尬的抚须。

    小孩子的好奇心并没有因为父母的沉默而消散,反而长滢第二天就恢复了精神,他来请安时,特意摸了摸容昐的肚子,眼中闪动着亮晶晶的光芒。

    第一天,第二天,乃至整整一周他都很有耐心,但到了第九天,他突然瘪嘴问容昐:“娘的肚子为什么还不大?”太子和敬白说,晚上不要缠着爹爹和娘,娘就会给长滢生妹妹,他这几天都没缠着他们。

    屋里月琴也在,她愣了下,好奇的盯向婆母的肚子。

    难不成婆母又有喜了?

    容昐穿着沉香色的水纬罗衫,连忙把长滢抱在膝盖上,她苦笑解释道:“娘的肚子里没有妹妹,上次爹爹不是跟你说过了,长滢是爹娘的宝贝,要是生了小妹妹长滢就没办法这么受宠了。”

    长滢很纠结,拧着眉毛,低头沉思了许久。

    月琴让敬白过来,带小叔下去玩。

    晚上,庞晋川回来时,容昐把这件事和他一说,庞晋川有些诧异儿子的早熟。但明显,两人再生一胎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就算容昐肯,他也不肯。

    后来几天,碰上庞晋川休沐,容昐把长滢丢给庞晋川,进宫去见皇后。

    书房内,庞晋川坐在横条大桌后看书,屋里没点香,特意放了果子取香。

    长滢坐在一旁的小桌上练习写大字,字写完后庞晋川正在给他批改,长滢满眼委屈的盯着父亲,庞晋川问他:“怎么了?”

    长滢道:“长滢不要小妹妹了,父亲不要再娶姨娘。”

    庞晋川震怒了,叫来旺送走长滢后,开始彻查此事。他绑了他身边的奴才关进柴房里,一个个审下去,最后扒出是他书房里磨墨侍候的婢女侍香蛊惑长滢身边的小婢教长滢。

    侍香在书房已经侍候了两年,庞晋川阴测测的盯着地上跪着瑟瑟发抖,花容失色的女人。

    来旺躬身问:“爷,如何处置?”夫人还没回来。

    庞晋川面色冰冷,张开单薄的双唇:“许配给别庄上年纪大了,还未成家的奴才,不许她再踏入公府一步。”

    侍香惊恐的不已,连忙爬上去,扒住他的膝盖哭道:“爷,夫人不会在意的,您,您让奴婢侍候您吧。奴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在小公子面前乱说话了!”她哭得两颊绯红,梨花带雨。

    庞晋川捏住她的下颚,眯着眼望了许久,冷笑道:“你拿什么与她比?”

    侍香一怔,还不待她回神,就已经被人拉下去了。

    等几日后,容昐才发现庞晋川书房里侍候的人全部换成了男仆,她问了庞晋川,庞晋川正在看长滢放风筝。

    这日风极大的很,红色锦鲤的风筝飞得极其的高,长滢和敬礼,敬白雀跃的拉着细线,正在比谁放的最高最好。

    庞晋川回过头拉着爱妻,淡淡笑道:“早前就想换了,只是没找到好用的人。”容昐望了他一眼,也不知是真还是假,但也没有多余的功夫让她细想,几个孩子的风筝纠缠在一起,哇哇大叫。

    时间匆忙的流过,从不为了谁而停留。

    到长滢七岁那年的上元灯节,容昐感染了风寒,长滢被庞晋川带出去看花灯。

    晚上回来,父子两人脸都是臭臭的,长滢扑在容昐腿上,大哭问:“为什么别人家小孩的爹爹都是黑头发,我爹爹不是!”

    容昐咳了几声,捂嘴望向庞晋川,却见他头上果真又半白了。

    想来是这几日忙的,给忘记了。

    而长滢,一直养在公府,接触的人不多,再加上这个年岁,莫名的虚荣心发作,乍然见到其他的小孩,自然是起了攀比之心。

    为什么他爹爹都是白发?

    因为他确实老了。

    容昐哄了他几声,叫秋香带他下去睡觉。

    深夜了,她昏沉之间,感觉到身旁人下了床,容昐微眯着眼问:“怎么不睡了?”

    庞晋川披了一件斗篷,回身给她捏了捏被角,笑道:“我去看看长滢,担心他夜里又踢被子着凉。”说罢,穿了鞋拉开门出去。

    容昐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躺会到床上。

    第二日傍晚,灯节进入尾声,容昐喊长汀过来带长滢出去逛逛。

    她送长滢到二门外时,蹲下一边替他整好领子,一边问:“等会儿你爹爹从衙门回来,要不要娘让他去接你?”

    长滢抬头望着三哥,跟拨弄着拨浪鼓一样大力摇头。

    容昐笑笑,也不再说了。

    他送走长滢没多久,庞晋川就回来了,他问了容昐长滢去哪里?容昐替他结下衣襟上的扣子,柔声道:“长汀带他出去看花灯了。”

    庞晋川一怔,容昐扫着他肩膀的落尘,随后将衣服递给婢女,小手覆上他的大掌。

    庞晋川低头望向妻子。

    容昐望进他双眸之中,道:“他没有什么资格埋怨你我,只是他如今年纪小还不懂事,你莫要着急。”

    他长叹一声,沉沉的点了点头,当夜用的膳却并不多。

    长滢看完花灯,直接住在了庞府,回来后他兴高采烈的拿了好几盏造型各异的花灯送给容昐,长沣,月琴和敬白,唯独只漏了他父亲那盏。

    庞晋川失落的望着容昐手中的花灯,想上前和长滢说话,长滢却躲避他的目光拉着敬白飞速的跑到外面玩去。

    容昐叫他带上敬礼,敬礼却气汹汹的瞪着长滢气道:“我不要和抢我爹爹的小偷一起玩!”长滢小脸猛地一白,谢英拉住敬礼低斥:“不可无礼,怎么和小叔叔这般说话?”

    敬礼红了眼眶:“小叔叔和我抢爹爹,昨晚花灯上他一直拉着爹爹的手,还骑在爹爹的脖子上!”

    谢英很是尴尬的拉着敬礼向容昐赔罪,容昐只是挥挥手,给了敬礼一枚玉佩。

    等人都走了,长滢依然低着头坐在她身边。

    他问:“娘是因为长滢才给敬礼玉佩的吗?”

    容昐盯着他漆黑的眸子,不答反问:“你羡慕敬礼的爹爹,那你没有爹爹吗?”

    长滢哑然,他发愣了许久,容昐拉着他的手走进内间,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紫檀木的盒子。

    盒子依然有些年头了,她打开铜锁。

    一份份信赫然出现在长滢跟前。

    容昐取了一份递给他:“你已经习字了,自己念念,这是你父亲写的。”

    从长滢出生起,庞晋川就养成了记下好玩趣事的习惯。

    可能是长滢第一声喊爹,也可能是长滢第一次学会走路,还有是长滢做了坏事被他打屁股的事情。

    长滢坐在凳子上,打开了信函,他从中午看到日落西山。

    庞晋川夜深了才回来,他下了马车看见一道身影飞快的朝自己急速飞驰过来。

    “爹爹!”他扑到他怀中,哽咽大哭,不断的抽噎着:“是我虚荣……儿子,儿子不该如此对您。”

    庞晋川怔然了许久,后猛地一把将他牢牢抱在怀中,满是沧桑的眼眶中慢慢被迷雾弥漫。

    容昐站在门内,看着父子两人,不由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怪长滢,也不怪庞晋川,只是他们两人的年岁的确已经能当他的爷爷奶奶了,当初把他生下来,是因为实在太寂寞了。

    可到如今,竟对这个小人也觉得有些愧疚。

    这件事很小,但却养成了长滢宽厚的性格,他开始懂得父母的辛酸,也从不在庞晋川容昐跟前提起年岁的事,一夜之间竟是成长了许多。

    到他十岁时,长沣要带着月琴去江南了。

    容昐和庞晋川商量:“让长滢和他们一起去吧。”

    庞晋川蹙着眉,容昐说:“孩子长大了,总归是要离开我们的。长滢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早慧,性格柔和,若只一味的养在这深宅大院之中不出去见见世面,只恐压制了他的天性。”

    庞晋川一夜都未睡,他坐在长滢床前许久。

    到了第三天天刚蒙蒙亮,他叫长沣到他书房去。父子两人谈了很久的话,最后长滢还是被长沣带走了。

    公府,长达十年的欢声笑语,也好像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了一般。

    容昐看着庞晋川的华发丛生,却懒得再去染黑。

    她干脆就端了染料去他书房里。

    庞晋川身前放着奏折,但眼睛却望着长沣给寄回来的长滢画像,发闷。

    容昐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去,对他笑道:“我替你染发吧。”

    七月的午后,暖阳正好,四周花簇萦绕,鼻尖是融融的味道,嗅的人心眼都跟着柔软了。

    庞晋川脖子上围了白帕,容昐站在他身后,细心的替他染发,她的动作很轻柔,没有让黑色的染料沾染了他的头皮,那一根根白的亮眼的发丝迅速的又被染黑了。

    容昐问他:“长滢现在好吗?”

    庞晋川颔首:“到了江南了,来信说是喜欢那边的气候。”

    容昐又问:“他语气如何?”

    “很是明朗。”他笑道。

    两人的对话停了一会儿,就在她转身要去拿手帕时,他忽然拉住她,把头深深埋入她腰间。

    一瞬间的功夫,容昐薄薄的秋衫就被一股湿意染透。

    她摘下手套,反手搂抱住他的头,任由那丑陋的东西沾到她衣襟上。

    此刻,他身边仅仅有她,而她一路走过来,也只剩下了他。

    “容昐,为夫我老了。”他终于心甘情愿的承认了。

    容昐扬起嘴角笑了笑,笑容依然很美,带着看透后的淡然,她低声在他耳边安抚道:“老不老,不在乎年岁,而在于你的心态。”

    世间好的东西太多了,人不可以这般贪心,什么都想要。

    有得到,就有付出的。

    他汲汲功名半生,位极人臣,权倾天下,这可不是三十年前的庞晋川能做到的。

    从此,庞晋川恢复到以往的作息,但是替他染发却成了她必要的事情之一。

    她若是有时没空,他也不让人来染,只等她忙完了,两人再坐在庭院之中。

    长滢十一岁的除夕夜,正好赶上南方的一场暴雨,没有回来。

    十二岁时,他长了一岁,回来第一件事是和大哥三哥一起给庞晋川和容昐磕了三个响头,庞晋川望着三个儿子,紧紧的握住妻子的手。

    过年后,他待到十五元宵节过后,那一夜他牵着父亲和母亲的手去了街上赏灯。

    三人手上都提着如至送来的玻璃宫灯,长滢就牵着父母的手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街道的尽头,他才道:“明日就要离行了,爹娘保重。”

    短短一年多的功夫,他长高了不少,庞晋川只是望着老儿子,不住的点头:“好,好,好。”他轻易不夸人,连长汀小时候那般勤奋苦读他也很少点头的,可对于长滢,他连说了三声。

    长滢转过头望向容昐:“娘,儿子今晚回去想吃您做的夜宵。”

    容昐抽出帕子,点了点头,长滢接过上前替她擦掉眼角的泪花。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他实在是不孝的,但依然选择要走。

    庞国公府已经拦不住他向往外面世界的炙热,容昐很早就知道,庞晋川如今也知道了。

    因为这是他和她的儿子。

    长滢十九岁时,庞晋川给他写信,问他要不要回来考取功名?长滢拒绝了,那时他在藏南一代已经颇有名声,那里没有大夫,都用着祖上留下来的老方子,很多人吃不对药,活不过四十岁就没了。

    他就将长期以来的庞晋川和容昐还有几个兄长给的积蓄,全部买了药,从江南拉了大夫,在藏南开了一间药店,药店仅收取药材的本钱,初一十五免费问诊施药。

    钱花光了,他就再挣,他买了几块很好的肥田,专门种植药材,再将藏南极好的药材贩卖到北方,南方,以及华南地区。

    期间,他吃了很多苦,药材还没种起时,一度关门大吉,入不敷出。

    等药种好了,他忙着看人采摘,制作成药材,一整年都在外奔走着。

    长汀路过藏南来看他时,他黑的很,浑身瘦的快皮包骨了,可却笑得很精神,拉着长汀到药店中去。

    药童上来招呼,但看见东家身边跟着的威严中年男子,不由有些退却。

    长滢就自己给他倒了水,笑道:“三哥不许告知父母这些事儿。”

    长汀默默的望着小弟,常年的宦海生涯,他早已练就了感情的深藏不漏。

    他低声问:“值得吗?”

    长滢目光闪了闪:“除了不能侍奉在爹娘身边,还是值得的。”

    他见了很多市面,看尽了生老病死,人生百态。

    这也让他心智变得更加成熟和稳重。

    他从开起这药铺的那一刻就明白,有些责任既然已经扛起来了就不可能轻言放弃。

    做这一切他甘之如饴。

    ……

    长滢送走兄长后没几日,他就收到了一封从京都来的八百里加急快件,是母亲寄来的,字迹凌乱,上面只有两个“速回”。

    他心下一惊,转身要离开时,刮到桌面上的笔洗。

    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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