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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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且走且行,容昐一路都撩着帘子观察外面情况。
街道上依旧人声鼎力，店铺林立，年气氛还，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挑着担子沿街叫卖,布铺里拉扯坯布,沿街行人踩了后跟争吵，似乎还和以前一样，但容昐注意到两旁站岗士兵却比往日多了一倍,拿着尖刀来来回回巡逻,城门处盘查也越发详细。
节日热闹气氛下,掩盖不住紧张气氛渐渐发酵。
容昐撩下帘子，深吸一口气，冬卉连忙问道：“太太，可是腹中疼痛？”自那天早上见红，冬卉就格外小心，如今林嬷嬷被派遣去送长沣和长汀回顾府，她身边没个老人侍候，到底没那般稳妥些。
容昐她抚弄着小腹，眼中安潮涌动：“冬卉，不用担心我。”
已经没什么好担心了，这孩子若是命大她也绝不相弃。
马车越走越远离繁华路段，后驶入内城，容昐下了马车换了软轿直走内院。
从轿中看去，来来往往奴仆多了许多生面孔，便是守内院小厮也似换了一拨。
“太太，到了。”冬卉声音从帘子外传来，又道：“乔姨娘外等候。”
容昐撩开帘子，乔月娥果然等外头，一见着她连忙扑上去紧紧拉住她手，神色紧张。乔月娥要说，容昐伸手拦住她嘴巴，四处瞧了一圈，眼神示意乔月娥跟她走。
众人连忙跟上，冬卉冬珍两人护她两边，提醒她注意脚下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来朱归院，沿途之中有几个陌生婢子抬头看她，等容昐望去时对方又慌慌张张转过身跪地请安。
一进朱归院，容昐刚坐定，乔月娥捧着隆起下腹跪地：“太太，这几日您和爷不，院子里处处透着古怪。”
容昐喘着粗气，冬卉递上茶，冬珍拿了几个靠垫过来垫她腰后减轻她压力。容昐感觉小腹坠坠，不由深吸着轻抚，乔月娥一看她这样便明白了全部，眼中又是羡慕又是酸涩。
“哪里古怪？”她缓了一口劲儿，问。
乔月娥目光这才从她小腹上移开，紧张道：“府里就这几日又添了许多丫鬟小厮，以前有得说病了，有说死了，还有说手脚不干净被赶了出去。昨夜里我屋里门廊上婆子突然便病了，今早就被人赶出，又重换了一个。”
守门婆子？
平日里看着不起眼，但若有事要进院第一个过便是这关。
“赶出去没？”容昐想了想问。
乔月娥面色极其难看：“赶不走，说是二夫人命令。”容昐冷冷一笑，回过头问她：“你身边可有可用人？”乔月娥还没反应过来，容昐速解释道：“你若有靠得住，就把那个来婆子赶走，换上你人，若那婆子不肯走，你就说是我意思。”
容昐语气虽不似平日温和，但听乔月娥耳中却比以往来亲切，她顿时跟有了主心骨一样，心思也安定了不少，连忙点头应是。
“去吧，若没事晚上就不要出门了，这几日吃注意一些。”容昐又嘱咐了几句话，乔月娥见她脸上似有倦色也不敢久留，行了万福就出来。
她刚走，容昐就叫冬灵进来。
“咱们院子里这几日可进了什么人没？”她问。
冬灵前几日并未随她去顾府，她们几个人虽是庞晋川人，但现却是比任何人都来可信。
冬灵连忙道：“来了几个小丫鬟，二夫人说爷升了官，太太屋里丫鬟配置也该比别处多才是，这样才合规矩。”
容昐靠暖垫上，案上青烟袅袅散开散开，似把她面容搁云烟之外，让人看得不透彻。
“你随意找个理由把她们都撵出去。”容昐缓缓开口，冬灵连忙点头，她又道：“再去庞府把秋香秋意几个以前我身边服侍丫鬟都接回来。”
冬灵犹豫了下，看向冬卉。
冬卉沉声道：“太太说什么便是什么。”刚才爷对太太嘱托，她都看眼里，此刻府里没有谁比太太尊贵人了。
冬灵虽不解，为何才出门一趟冬卉就对太太言听计从，可她知晓其中定是有爷授意，当下也不敢再拦着，连忙往外走去。
有自己人身边，容昐心才安一些。
冬珍递上牛乳把刚才茶换下，茶水还泛着滚烫，容昐没有喝，她半眯着眼靠暖垫后，见冬珍捧碟模样，心肝处猛地一跳，喊住：“茶留下。”
冬卉不解：“太太，茶可有问题？”
容昐打开茶碗，从她头上拔下一根银簪，道：“你还记得林嬷嬷之前说过，我孕中不可再用茶事儿？”
冬卉猛地一惊，容昐已经将银簪探入茶碗之中，才触碰到热气，那银簪已现黑色，再没入水中，瞬间功夫整个银簪从尖头处到半截全部黑发紫。
好狠，若她只吃一口也定是立马毙命！
容昐眯着眼儿，将银簪掷到门外，冬卉扑通一声跪地：“太太，不是我下毒。”
众人望着冬卉目光复杂无比，那盏茶就是她亲手捧上。
容昐没理她，又叫人去拿了一根银簪插入牛乳之中，牛乳未曾变色。
容昐这才道：“你起来，我知道不是你。”
若是冬卉下毒必定是下牛乳之中，因为她跟她身边多日，早已知晓她不吃茶了。
可是，这毒是千真万确下了，是要置她于死地！
容昐问：“这茶过了几道手？”
冬卉浑身战栗，颤抖回道：“沏……沏茶一道，从耳房送出一道，转到，转到我手里一共三道。”
好毒心思，知她刚回府第一件事定是用茶，冬卉匆忙之间哪里会想到牛乳，定是习惯性先拿茶，若非这孩子她也定是命丧于此了。
容昐稳住心思：“把那两人抓来。”
话音才刚落，就听外头一声尖叫，一个小丫鬟惊慌失措跑进来：“太太，茗香死了，茗茶要撞头被来旺爷救了下来。”
“死了！”容昐怒极，嘭一声击案站起。来旺提着茗茶进来，她头上磕了一个血窟窿，还腾腾冒着血，只胡乱拿了草灰塞上止了一点血，嘴巴里不知是用什么布塞住了。
来旺道：“太太，是为了不让这丫鬟咬舌自。”
容昐沉下心思，缓缓坐下，那血腥味冲她有些恶心。
“我知道是谁要害我。”容昐轻声道，答案她心中早有了。
茗茶昏昏沉沉看她，眼中透着一股迷惑。
容昐说：“你知道下毒谋害主母是何罪，你想死，我成全你。”茗茶昂起头，冷冷一笑，冬卉气上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你们好毒心肠！”
这样人，敢给她下毒定是做好了死准备，容昐道：“你爹是庄上主管，你娘和你两个哥哥都那边，我知道。”
茗茶浑身一震，嗯哼哼瞪向她，嘴巴里呜呜啊啊不停摇头。
容昐走下来，蹲她身旁，挑起茗茶下颚，认真看了许久，对她道：“只要你替我指正是二夫人和二太太要害我，我就放过他们。”
茗茶犹豫了下，眼中似看到一线希望，但忽想起什么，眼泪直流，大力摇头。
容昐早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她抽出帕子擦干茗茶侧脸灰尘。
“茗茶，你服侍我许久，也知道我是什么人。”容昐道。
茗茶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容昐继续说道：“你既然敢做这件事，必然你父兄命都拿捏他们手中，你告发了他们也是死，所以你决计是不会做，我说可有错？”
茗茶已经只剩下哭了，容昐叹了一口气：“好，我放过你父兄，但是你得告诉我，可是二房人要谋害我？”
茗茶低下头，沉默着，许久重重点头。
容昐阖下眼，起身对来旺道：“束她下去，当众打死。”
众人皆是心惊，唯有茗茶跪地朝容昐拜了又拜。
待她被来旺推出去了，冬灵才敢上前问：“为何？”为何茗茶反而朝太太叩拜？
冬卉回道：“出了这事儿，她却没死。你说二房岂不疑她都告诉了太太？那她父兄定是不保，太太当众打死她，也算成全了她衷心，二来也算是杀鸡儆猴了。”
听完她话，冬珍已经是满心敬畏。
她敬畏太太心思缜密，也敬畏自己跟了这样一个主母。
有她，好像很多事都变得没有那么难了，冬灵这才知晓为何冬卉和冬珍会对太太言听计从。
————————————
茗茶，就像这深水潭中一颗石子，投下去迅速就没了声音。
容昐让人好好将她安葬了。
茗茶死给她敲响了一个警钟，一个下午时间，她都排查各处人，只要遇到一些可疑，都一律打发出去。
她不想再有人死她手上。
如此下去，便出去了四五个人，有她以前用，也有来。
秋香秋意等人回来，容昐重安排了一下朱归院布局。
守门婆子由原来两个变成四个，晚上一律不许吃酒赌钱，隔一个时辰有人自会去查岗。
秋字和冬字丫鬟全打乱，三个分成一班，轮流她跟前侍候，到了夜里，守夜由来旺负责安排，这样朱归院各处容昐都安排妥妥当当。
晚膳时，容昐让人给吴氏和何淑香一一送了一碗粥去。
来人回来报：“二夫人她们一看见粥脸都绿了，不肯吃。奴婢还没出来，就听到碗筷噼里啪啦砸地声音。”
容昐冷冷一笑，还没完呢。
待吃安胎药时，庞晋川叫人送来了信。
信中已知午后事，容昐猜想估计是来旺去报了信。
庞晋川笔迹锐利锋芒，潦草之间似透着股怒气。
他让她按兵不动，等他回来处理，又派了几个有些臂力婢女过来侍候。
容昐阖上信，递给秋香。
迟了。
“太太，大夫人来看您了。”屋外通传小丫头进来报。
容昐连忙放下药碗迎接出去，才刚起身，大夫人已经跨进来，笑着摆手：“你坐下。”眼睛亮晶晶对她肚子瞧。
大夫人笑眯眯问：“可是有孕了？”
容昐扶着她坐主位上：“本来还想三月后胎像稳了再告诉您，不曾想您竟知晓了。”
“你午后这边闹得这么大，哪里能瞒得住，是你父亲叫我过来看你。”大夫人拍拍她手，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她，心下忽又觉得心疼，将她耳边散下青丝别耳后，道：“委屈你了。”
容昐抬头看她，眼眶有些红。
张氏道：“容昐啊，这么大家业和产业总归你是，旁人就算想夺也夺不走，但此刻是多事之秋，即便知道是她做，你也得咬牙忍下，现雍王那边还没动静，所以咱们庞府也不能撕破了脸皮。”
她都知道，容昐低头一笑：“母亲都知晓？”
张氏阖眼点头：“嗯。”她话锋忽一转，摸向她小腹，轻道：“昨夜里我做了一个梦，心道正奇怪呢，原来是应了你这胎。”
容昐眨眼看她。
张氏笑道：“这个梦着实奇怪，所以我记得极牢。”她缓缓道来：“我也不知为何一个人走到了河边，河里游着许多锦鲤，大有手臂那样粗，我正看入迷，这时河中间忽然缓缓飘起一朵极大莲花。”
容昐含笑听她说。
张氏目光有些迷离：“那莲花金光闪闪，耀眼很。我正要将那莲花取回，它却飘到半空，忽一闪天上忽布满了彩霞，从远处一路蔓延到天边，美极了。”
“莲花呢？”容昐问。
张氏笑眯眯道：“那莲花越变越小，慢慢飘到我脚下。如此吉祥胎梦，可见你这孩子是有福。”
正说着，外头忽然火光簇拥，容昐站起打开窗户望去。
秋意急走进来道：“太太，二夫人刚才园中撞到影了。”
容昐眼中冷漠：“撞着什么了？”
秋意道：“说是起先看到一个白影模模糊糊，后走进了才发现竟是宋姨娘两眼都是血泪，张开嘴里头鲜血直流！”
大夫人看向容昐，心下已心知肚明。
秋意继续道：“她出来时只带了四五个婆子，那些婆子又素来迷信，当场吓得屁滚尿流只留下二夫人一人呆站原地。”
“后来呢？”
她正问着，门外忽传来一声脚步声，庞晋川撩开帘子进来：“吓得昏了过去，我去看时，说话断断续续，看样子是口吃了。”
他看见张氏，作揖行礼：“母亲。”依旧穿着早上那套朝袍，眼底下是青黑，人显得有些疲惫。
张氏见他有话和容昐说，也不多留。
容昐和庞晋川送她出了院门，两人一起回来时，庞晋川无奈看她，容昐问：“你怎么回来了？”
“不放心你。”他道：“今天午后，是她做过分了。”
容昐踢着小石子：“她一向不喜欢我，趁着你外头，毒死我不正好？”
庞晋川叹了一口气：“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你别再想这些烦心事。”
容昐没点头：“我若是今天下午死了，你会不会再娶？”她问很认真。
庞晋川幽幽看了她许久：“你想听什么？”
容昐停下脚步，拽住他手，紧紧：“我若是死她手下，有七八层是因为您，就单单为了这点，您也不许再娶了。”
她难得主动，看得出午后受惊吓不小，知道她一直撑着，庞晋川忽冷不住抱她怀中，问：“为何？”
寒风吹得紧，刮得两人貂皮呼呼响，四周婢女纷纷地头，或者望向别处。
容昐却已说到：“你若是娶了其他人，长沣和长汀怎么办？没有我拿命去拼却有其他女人坐我位置上享福道理！”今天她已经想很清楚了。
容昐张开嘴巴，紧紧咬住他肩膀，咬牙齿都酸了，才恶狠狠道：“我不做这样吃亏事！”
庞晋川挑眉，想跟她说别咬了，衣服穿得多怎么咬都不疼。
他嘴角紧抿，这让他侧脸线条显得刚硬，他问：“那你想如何？”
“你知道。”容昐他怀里挣扎了下，要出来和他仔细说。
庞晋川却搂着她：“容昐，你得好好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纯牛奶美眉扔了一颗地雷～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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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依旧人声鼎力，店铺林立，年气氛还，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挑着担子沿街叫卖,布铺里拉扯坯布,沿街行人踩了后跟争吵，似乎还和以前一样，但容昐注意到两旁站岗士兵却比往日多了一倍,拿着尖刀来来回回巡逻,城门处盘查也越发详细。
节日热闹气氛下,掩盖不住紧张气氛渐渐发酵。
容昐撩下帘子，深吸一口气，冬卉连忙问道：“太太，可是腹中疼痛？”自那天早上见红，冬卉就格外小心，如今林嬷嬷被派遣去送长沣和长汀回顾府，她身边没个老人侍候，到底没那般稳妥些。
容昐她抚弄着小腹，眼中安潮涌动：“冬卉，不用担心我。”
已经没什么好担心了，这孩子若是命大她也绝不相弃。
马车越走越远离繁华路段，后驶入内城，容昐下了马车换了软轿直走内院。
从轿中看去，来来往往奴仆多了许多生面孔，便是守内院小厮也似换了一拨。
“太太，到了。”冬卉声音从帘子外传来，又道：“乔姨娘外等候。”
容昐撩开帘子，乔月娥果然等外头，一见着她连忙扑上去紧紧拉住她手，神色紧张。乔月娥要说，容昐伸手拦住她嘴巴，四处瞧了一圈，眼神示意乔月娥跟她走。
众人连忙跟上，冬卉冬珍两人护她两边，提醒她注意脚下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来朱归院，沿途之中有几个陌生婢子抬头看她，等容昐望去时对方又慌慌张张转过身跪地请安。
一进朱归院，容昐刚坐定，乔月娥捧着隆起下腹跪地：“太太，这几日您和爷不，院子里处处透着古怪。”
容昐喘着粗气，冬卉递上茶，冬珍拿了几个靠垫过来垫她腰后减轻她压力。容昐感觉小腹坠坠，不由深吸着轻抚，乔月娥一看她这样便明白了全部，眼中又是羡慕又是酸涩。
“哪里古怪？”她缓了一口劲儿，问。
乔月娥目光这才从她小腹上移开，紧张道：“府里就这几日又添了许多丫鬟小厮，以前有得说病了，有说死了，还有说手脚不干净被赶了出去。昨夜里我屋里门廊上婆子突然便病了，今早就被人赶出，又重换了一个。”
守门婆子？
平日里看着不起眼，但若有事要进院第一个过便是这关。
“赶出去没？”容昐想了想问。
乔月娥面色极其难看：“赶不走，说是二夫人命令。”容昐冷冷一笑，回过头问她：“你身边可有可用人？”乔月娥还没反应过来，容昐速解释道：“你若有靠得住，就把那个来婆子赶走，换上你人，若那婆子不肯走，你就说是我意思。”
容昐语气虽不似平日温和，但听乔月娥耳中却比以往来亲切，她顿时跟有了主心骨一样，心思也安定了不少，连忙点头应是。
“去吧，若没事晚上就不要出门了，这几日吃注意一些。”容昐又嘱咐了几句话，乔月娥见她脸上似有倦色也不敢久留，行了万福就出来。
她刚走，容昐就叫冬灵进来。
“咱们院子里这几日可进了什么人没？”她问。
冬灵前几日并未随她去顾府，她们几个人虽是庞晋川人，但现却是比任何人都来可信。
冬灵连忙道：“来了几个小丫鬟，二夫人说爷升了官，太太屋里丫鬟配置也该比别处多才是，这样才合规矩。”
容昐靠暖垫上，案上青烟袅袅散开散开，似把她面容搁云烟之外，让人看得不透彻。
“你随意找个理由把她们都撵出去。”容昐缓缓开口，冬灵连忙点头，她又道：“再去庞府把秋香秋意几个以前我身边服侍丫鬟都接回来。”
冬灵犹豫了下，看向冬卉。
冬卉沉声道：“太太说什么便是什么。”刚才爷对太太嘱托，她都看眼里，此刻府里没有谁比太太尊贵人了。
冬灵虽不解，为何才出门一趟冬卉就对太太言听计从，可她知晓其中定是有爷授意，当下也不敢再拦着，连忙往外走去。
有自己人身边，容昐心才安一些。
冬珍递上牛乳把刚才茶换下，茶水还泛着滚烫，容昐没有喝，她半眯着眼靠暖垫后，见冬珍捧碟模样，心肝处猛地一跳，喊住：“茶留下。”
冬卉不解：“太太，茶可有问题？”
容昐打开茶碗，从她头上拔下一根银簪，道：“你还记得林嬷嬷之前说过，我孕中不可再用茶事儿？”
冬卉猛地一惊，容昐已经将银簪探入茶碗之中，才触碰到热气，那银簪已现黑色，再没入水中，瞬间功夫整个银簪从尖头处到半截全部黑发紫。
好狠，若她只吃一口也定是立马毙命！
容昐眯着眼儿，将银簪掷到门外，冬卉扑通一声跪地：“太太，不是我下毒。”
众人望着冬卉目光复杂无比，那盏茶就是她亲手捧上。
容昐没理她，又叫人去拿了一根银簪插入牛乳之中，牛乳未曾变色。
容昐这才道：“你起来，我知道不是你。”
若是冬卉下毒必定是下牛乳之中，因为她跟她身边多日，早已知晓她不吃茶了。
可是，这毒是千真万确下了，是要置她于死地！
容昐问：“这茶过了几道手？”
冬卉浑身战栗，颤抖回道：“沏……沏茶一道，从耳房送出一道，转到，转到我手里一共三道。”
好毒心思，知她刚回府第一件事定是用茶，冬卉匆忙之间哪里会想到牛乳，定是习惯性先拿茶，若非这孩子她也定是命丧于此了。
容昐稳住心思：“把那两人抓来。”
话音才刚落，就听外头一声尖叫，一个小丫鬟惊慌失措跑进来：“太太，茗香死了，茗茶要撞头被来旺爷救了下来。”
“死了！”容昐怒极，嘭一声击案站起。来旺提着茗茶进来，她头上磕了一个血窟窿，还腾腾冒着血，只胡乱拿了草灰塞上止了一点血，嘴巴里不知是用什么布塞住了。
来旺道：“太太，是为了不让这丫鬟咬舌自。”
容昐沉下心思，缓缓坐下，那血腥味冲她有些恶心。
“我知道是谁要害我。”容昐轻声道，答案她心中早有了。
茗茶昏昏沉沉看她，眼中透着一股迷惑。
容昐说：“你知道下毒谋害主母是何罪，你想死，我成全你。”茗茶昂起头，冷冷一笑，冬卉气上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你们好毒心肠！”
这样人，敢给她下毒定是做好了死准备，容昐道：“你爹是庄上主管，你娘和你两个哥哥都那边，我知道。”
茗茶浑身一震，嗯哼哼瞪向她，嘴巴里呜呜啊啊不停摇头。
容昐走下来，蹲她身旁，挑起茗茶下颚，认真看了许久，对她道：“只要你替我指正是二夫人和二太太要害我，我就放过他们。”
茗茶犹豫了下，眼中似看到一线希望，但忽想起什么，眼泪直流，大力摇头。
容昐早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她抽出帕子擦干茗茶侧脸灰尘。
“茗茶，你服侍我许久，也知道我是什么人。”容昐道。
茗茶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容昐继续说道：“你既然敢做这件事，必然你父兄命都拿捏他们手中，你告发了他们也是死，所以你决计是不会做，我说可有错？”
茗茶已经只剩下哭了，容昐叹了一口气：“好，我放过你父兄，但是你得告诉我，可是二房人要谋害我？”
茗茶低下头，沉默着，许久重重点头。
容昐阖下眼，起身对来旺道：“束她下去，当众打死。”
众人皆是心惊，唯有茗茶跪地朝容昐拜了又拜。
待她被来旺推出去了，冬灵才敢上前问：“为何？”为何茗茶反而朝太太叩拜？
冬卉回道：“出了这事儿，她却没死。你说二房岂不疑她都告诉了太太？那她父兄定是不保，太太当众打死她，也算成全了她衷心，二来也算是杀鸡儆猴了。”
听完她话，冬珍已经是满心敬畏。
她敬畏太太心思缜密，也敬畏自己跟了这样一个主母。
有她，好像很多事都变得没有那么难了，冬灵这才知晓为何冬卉和冬珍会对太太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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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茶，就像这深水潭中一颗石子，投下去迅速就没了声音。
容昐让人好好将她安葬了。
茗茶死给她敲响了一个警钟，一个下午时间，她都排查各处人，只要遇到一些可疑，都一律打发出去。
她不想再有人死她手上。
如此下去，便出去了四五个人，有她以前用，也有来。
秋香秋意等人回来，容昐重安排了一下朱归院布局。
守门婆子由原来两个变成四个，晚上一律不许吃酒赌钱，隔一个时辰有人自会去查岗。
秋字和冬字丫鬟全打乱，三个分成一班，轮流她跟前侍候，到了夜里，守夜由来旺负责安排，这样朱归院各处容昐都安排妥妥当当。
晚膳时，容昐让人给吴氏和何淑香一一送了一碗粥去。
来人回来报：“二夫人她们一看见粥脸都绿了，不肯吃。奴婢还没出来，就听到碗筷噼里啪啦砸地声音。”
容昐冷冷一笑，还没完呢。
待吃安胎药时，庞晋川叫人送来了信。
信中已知午后事，容昐猜想估计是来旺去报了信。
庞晋川笔迹锐利锋芒，潦草之间似透着股怒气。
他让她按兵不动，等他回来处理，又派了几个有些臂力婢女过来侍候。
容昐阖上信，递给秋香。
迟了。
“太太，大夫人来看您了。”屋外通传小丫头进来报。
容昐连忙放下药碗迎接出去，才刚起身，大夫人已经跨进来，笑着摆手：“你坐下。”眼睛亮晶晶对她肚子瞧。
大夫人笑眯眯问：“可是有孕了？”
容昐扶着她坐主位上：“本来还想三月后胎像稳了再告诉您，不曾想您竟知晓了。”
“你午后这边闹得这么大，哪里能瞒得住，是你父亲叫我过来看你。”大夫人拍拍她手，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她，心下忽又觉得心疼，将她耳边散下青丝别耳后，道：“委屈你了。”
容昐抬头看她，眼眶有些红。
张氏道：“容昐啊，这么大家业和产业总归你是，旁人就算想夺也夺不走，但此刻是多事之秋，即便知道是她做，你也得咬牙忍下，现雍王那边还没动静，所以咱们庞府也不能撕破了脸皮。”
她都知道，容昐低头一笑：“母亲都知晓？”
张氏阖眼点头：“嗯。”她话锋忽一转，摸向她小腹，轻道：“昨夜里我做了一个梦，心道正奇怪呢，原来是应了你这胎。”
容昐眨眼看她。
张氏笑道：“这个梦着实奇怪，所以我记得极牢。”她缓缓道来：“我也不知为何一个人走到了河边，河里游着许多锦鲤，大有手臂那样粗，我正看入迷，这时河中间忽然缓缓飘起一朵极大莲花。”
容昐含笑听她说。
张氏目光有些迷离：“那莲花金光闪闪，耀眼很。我正要将那莲花取回，它却飘到半空，忽一闪天上忽布满了彩霞，从远处一路蔓延到天边，美极了。”
“莲花呢？”容昐问。
张氏笑眯眯道：“那莲花越变越小，慢慢飘到我脚下。如此吉祥胎梦，可见你这孩子是有福。”
正说着，外头忽然火光簇拥，容昐站起打开窗户望去。
秋意急走进来道：“太太，二夫人刚才园中撞到影了。”
容昐眼中冷漠：“撞着什么了？”
秋意道：“说是起先看到一个白影模模糊糊，后走进了才发现竟是宋姨娘两眼都是血泪，张开嘴里头鲜血直流！”
大夫人看向容昐，心下已心知肚明。
秋意继续道：“她出来时只带了四五个婆子，那些婆子又素来迷信，当场吓得屁滚尿流只留下二夫人一人呆站原地。”
“后来呢？”
她正问着，门外忽传来一声脚步声，庞晋川撩开帘子进来：“吓得昏了过去，我去看时，说话断断续续，看样子是口吃了。”
他看见张氏，作揖行礼：“母亲。”依旧穿着早上那套朝袍，眼底下是青黑，人显得有些疲惫。
张氏见他有话和容昐说，也不多留。
容昐和庞晋川送她出了院门，两人一起回来时，庞晋川无奈看她，容昐问：“你怎么回来了？”
“不放心你。”他道：“今天午后，是她做过分了。”
容昐踢着小石子：“她一向不喜欢我，趁着你外头，毒死我不正好？”
庞晋川叹了一口气：“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你别再想这些烦心事。”
容昐没点头：“我若是今天下午死了，你会不会再娶？”她问很认真。
庞晋川幽幽看了她许久：“你想听什么？”
容昐停下脚步，拽住他手，紧紧：“我若是死她手下，有七八层是因为您，就单单为了这点，您也不许再娶了。”
她难得主动，看得出午后受惊吓不小，知道她一直撑着，庞晋川忽冷不住抱她怀中，问：“为何？”
寒风吹得紧，刮得两人貂皮呼呼响，四周婢女纷纷地头，或者望向别处。
容昐却已说到：“你若是娶了其他人，长沣和长汀怎么办？没有我拿命去拼却有其他女人坐我位置上享福道理！”今天她已经想很清楚了。
容昐张开嘴巴，紧紧咬住他肩膀，咬牙齿都酸了，才恶狠狠道：“我不做这样吃亏事！”
庞晋川挑眉，想跟她说别咬了，衣服穿得多怎么咬都不疼。
他嘴角紧抿，这让他侧脸线条显得刚硬，他问：“那你想如何？”
“你知道。”容昐他怀里挣扎了下，要出来和他仔细说。
庞晋川却搂着她：“容昐，你得好好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纯牛奶美眉扔了一颗地雷～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