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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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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只看喝倒那么多个,谁都不能说四阿哥这次请客没让大家尽兴。所以当下午四点多,客人们纷纷告辞时,福晋和三位格格都认为今天非常圆满。

    李薇一是高兴今天来办酒席的是阿哥所膳房的大师傅们,让她又吃到了喜欢的口味。再就是难过没听成戏。原来唱戏的只在前院四阿哥还有福晋两边唱,她们这里来的是两个丑角逗乐。虽然也笑的肚子痛,但宴会结束后还是感觉不足。

    而四阿哥,他又回到书房生·闷·气去了。

    其他人都不知道前院发生的事,就是福晋也只是听说娘家来的堂兄巴克什喝倒了,担心的让福嬷嬷告诉家里人好好照顾。而福嬷嬷则听说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拼酒拼的很痛快,三阿哥是横着让人送回府的。

    于是,一直到几天后她们都没发现四阿哥在书房生闷气,她们都以为他在忙才不回后院来。

    倒是那天从阿哥所膳房借来的刘太监,想方设法请托给苏培盛送了礼。他今年也快六十了,自觉舌头也钝的快尝不出味儿了,眼睛也花了,手也抖了,阿哥所膳房里侍候的全是龙子凤孙,他也怕熬了一辈子再出个错,不但把一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再丢了性命就亏大了。

    如今出宫建府的三位阿哥,若是有一个愿意接他到府上侍候,他也有了后半辈子的着落。

    但三阿哥请客,请的大厨是三福晋董鄂家的。五阿哥托的是宜妃,就只有四阿哥托到他这边来了。

    缘份啊。

    于刘太监而言,去哪个阿哥家都无所谓。他是去哪家都能侍候好喽。这群小祖宗毛都没长齐的时候就是吃他做的饭,别看到如今娶了福晋生了孩子,只怕他们嘴都不用张,他都知道该做什么来填他们的肚子。

    但要往阿哥的府里钻,总要有个由头。这宴席侍候的好,才能引得阿哥想起以前的情谊来。不然他贸然开口,阿哥知道你是哪根葱呢?

    刘太监自觉这次席面侍候的万无一失,他还特意给李格格的席上送了她平日爱吃的菜品。等宴席摆完过了几天,他才悄悄给苏培盛递了话。

    话说的很可怜,年老将死之人,希望能在死前看一眼家乡,所以才想从宫里出来。四阿哥人品贵重,心地善良,是个念旧情的人,这才让他仗着老脸生了投效之心云云。

    苏培盛接了礼却暗暗叫苦。大家都是太监,刘太监还是个老前辈,以前也没有龌龊,他是很愿意让这么个老人进府来也好取取经的。但现在的时机真的不好啊。请客那天的事他全看在眼里,最近四阿哥闷在书房,天天写大字读书不回后院,一看就是气冲霄汉!

    他怎么敢去摸虎须呢?

    但回绝了刘太监也不合适,只好偷偷暗示了下,再指点他去找别的门路。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刘太监一直对李格格很关照的。

    于是转了一圈后,以前侍候李薇的许照山笑嘻嘻的带着亲手做的点心上门了。他打的是来看望旧主,给旧主请安的旗号。庄嬷嬷没有多问就让他进来了。

    见到许照山,李薇等人都生出恍然隔世之感。

    一进门许照山就跪下给李薇磕了几个响头,一抬头热泪盈眶:“好久没见主子了,奴才想的很……”这话里三分真,七分演。从李格格那里换到膳房,他也是吃尽苦头的,当然不如在阿哥所里的时候轻闲。

    刘太监从他过去后就一直挺照顾他,他也承他的情。所以这次才答应出来替刘太监关说。但送上他学做的最好的一道水晶五仁包后,倒是很痛快的把刘太监的来意给倒出来了。

    李薇正打算试试他做的水晶五仁包,就是糯米粉揉的皮子,蒸成半透明,里面是松子、榛子、核桃、花生、芝麻,炒香后一半磨成粉,一半碾成粗粒,加冰糖、蜂蜜团成的馅。

    这个点心是越嚼越香的,李薇一听他说就想尝尝看了。

    许照山起来后道:“虽说刘爷爷待奴才有恩,可奴才心里最重的却是主子,是以不敢瞒骗主子。刘爷爷大概是想请主子帮忙在四爷跟前讲讲情,他想进四爷府来侍候。”

    李薇一怔,想了下再看周围都是自家人,就直接问他:“我们才搬出来不过一个多月,你这爷爷若是真想跟着出来,怎么早不出来?”

    许照山道:“主子聪慧,小的也不敢胡扯,只是二十多天前,阿哥所那边的膳房突然说上头要拨两个人进来侍候。想是为了这个……”

    三阿哥等人搬出来,就是为了给小的阿哥们腾地方。只是修屋子搬家具,还要折腾一段时间。刘太监听到的消息不是拨两个人进来侍候那么简单,而是说要换掉一半的人。把年纪大的,平常手脚不干净、不灵便的,懒惰不听使唤的,一口气全撤出去。

    撤出去的只有两个去处,都算不上好。不会手艺的拨去干粗使,会点手艺的可能会被拨到宫监处的膳房,就是专给粗使宫人做饭的,兼着辛者库和看守闲置宫室的宫人饭食。

    这可真是一落千丈啊。

    刘太监年纪大了,虽说一年半载的还不会把他换下来,可之前他在膳房里是一言九鼎,如今倒要看外面来的人的眼色?等他因年老力衰被人换下来,自然不愿意临到老了去给一群奴才做饭。给他们做饭吃什么啊?不就是馒头咸菜吗?用得着他这双手吗?

    也亏得他耳目灵便得了消息,本以为还能在阿哥所混上十几年,谁想到这么快就要出来?幸好他也不算毫无准备,瞧准了人家就开始拼命刷好感了。

    许照山说完并不再多替刘太监说好话,就像他说的,他的主子是李格格,再往上是四阿哥,再再往上是万岁爷。他跟刘太监,或许同根同缘有一份香火情,愿意给个方便,却不能因此忘主。

    李薇听完,略想了想,摇头道:“这事……我帮不上忙。”对她来说,四阿哥比刘太监亲近是一回事,另一个就是这毕竟是宫里的事啊。她不懂最好就不要插手。

    不过刘太监确实让人同情。李薇对他虽然没印象,但在阿哥所里的时候,想吃个什么膳房里都送的挺快,不管人家是想巴结四阿哥还是谁,反正是她受了,她自然也领这份情。

    她道:“这位大太监的事,我虽然同情,却无能为力。你回去他要是问起,替我赔个不是,说帮不上忙很不好意思。”

    许照山只是随着宫中采买的车出来一趟,不能久留。李薇让玉瓶给他包了五两银子,告诉他在宫里若是受了罪需要打点,千万不要舍不得银子。

    赵全保送许照山出去的路上,道:“如今格格赏的你是看不在眼里了吧?”膳房,那是多肥的地方啊。

    许照山把银子塞进怀里:“你也不必拿话来激我。我许照山还不至于眼皮子浅得离了主子没两天就忘了本。”

    赵全保没再说话,一路送到二道门处,离门远远的,他小声道:“既然你真这么忠心,我就多添一句:这几日变了天,格格已经有好几日不曾好好用膳了。”

    许照山虽然机灵,但一时半刻还真听不懂这句话。他似有所觉的上下打量了赵全保几眼,发现他瘦了些,眉目寡淡,居然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许照山临走前喃喃道。

    站在原地目送他出去,赵全保转身往回走。

    书房里的消息,如今后院里只怕没人比他更灵通。虽然他不曾打听,可书房里人人话少了,来去匆匆的样子,无不表示现在情形不大好。

    能影响书房里上下的气氛,又能瞒住消息不露一丝给后院的,只有四阿哥了。

    所以,虽然赵全保不知道四阿哥怎么了,但肯定不是好事。他也给玉瓶透了个底,这些天她整日找些事缠着格格,免得她想起四阿哥来。

    给许照山那句话也是他想过再出口的。刘太监人精一个,一点消息就能让他闻出味儿来。再说,格格人小,人情上有些欠缺的地方,他就要替她补足。以刘太监的手腕,进四阿哥府是迟早的事。

    透个消息,让他记着他赵全保一份情,日后总有好处的。

    这边,许照山出去站在路口小等了一刻,宫里的骡车就过来了。他刚跳上车,车上的人就扔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给他。

    那人扬扬下巴示意袋子:“这是你的份,点点吧。”

    许照山打开袋子,把银子倒在手心上看看成色,再拿起一个试试牙口,掂一掂重量,方满意笑道:“差不多。”

    那人笑呵呵的拿起车里放着的茶壶、茶杯给他倒了杯茶,双手捧着送到许照山面前,道:“以后许哥哥有好东西,不妨还拿过来。有好处大家分嘛。”

    许照山也笑呵呵的,接过茶来两人一起笑起来。

    回了宫后,他怀里揣着银子进了阿哥所的膳房。对外自然是他出宫看家人去了,回来后要先去刘太监那里说一声。

    刘太监的屋子是膳房里距离厨房最远的一处,离库房最近。平日没什么烟火气,死鱼烂虾的臭味也传不到这边来。

    许照山站在门前也不敲门,而是贴着门小声叫了句:“刘爷爷,是我小许子回来了。”

    屋里咳嗽一声,刘太监沙哑道:“进来吧。”

    许照山将门推开一条缝,闪身进去,门也迅速的掩上。进屋后,他先把怀里的银袋子掏出来,恭敬的放在刘太监屋里的桌子上,然后退到三步外,低头不吭声。

    刘太监只看他进门的脸色,就知道这事不成,于是也没有再问。

    许照山见他不像恼的样子,眼珠转了转,恭维道:“刘爷爷,要说还是您老的手艺高超。我们格格出去后,吃不着您的手艺,就吃什么都不香了。”

    刘太监呵呵一笑:“是吗?”

    许照山道:“可不是吗?我们格格都好几天没好好用膳了。”

    这话一说,刘太监才算有了点反应,脸上带了笑,道:“行了,知道你是个有忠心的。去吧,你梁师傅可骂了你一天了,说你这一走,筛面的人就没了,让他这一天手忙脚乱的,等你回来要踢你的屁股呢。”

    许照山立刻就要出去:“那我去了,刘爷爷。”

    “等等,”刘太监道,“那袋子拿出去吧。一丁点的小东西,还看不在你爷爷眼里。”

    那是今天刘太监让他出宫的借口。膳房里吃的东西多,自然有贵重的。但一碗鱼翅羹放多少鱼翅,一锅人参鸡放几两人参,这都是厨师手一抖的事。多多少少,很难计量。刘太监身为主管对此也是不得不和光同尘。

    早上,他拿了些燕窝给许照山,让他出去换成银子。别看只是七两多的燕窝,换回银子却有四十多两。

    这里本来是刘太监拿大份,他再分一点出来给另两位主管太监。但现在显然是刘太监不要这份给许照山了。

    就当是他带回那句话的谢礼。

    许照山见此也知道是赵全保那句话起的作用。响鼓不必重捶,看来赵全保出去不到两个月是上进了。

    许照山拿着银子出去,心里挺复杂。有一点点小嫉妒,因为赵全保突然变得比他聪明的多了,都能跟刘太监打哑谜了。剩下很大一半都是在替他担心。

    他肯定是吃了大亏了。

    苏培盛的推拒和许照山带来的那句话,让刘太监死了从四阿哥府打通关系的心,转而向内务府使劲。要不是内务府的人太心黑,手太狠,他也不至于想另寻门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好事要趁早,再磨蹭一会儿,说不定四阿哥府他也轮不上就只能去给辛者库的贱人们做饭了。

    谁知过不到半个月,内务府就有好消息传来。

    四阿哥府想从阿哥所的膳房要个厨子,刘太监感激涕零啊!他话都顾不上多说,管库的钥匙和册子扔给剩下两个主管太监,收拾了箱子包袱就坐着骡车出宫了。

    见他这样,让本来想治桌酒席送送他的牛太监和马太监都摸不着头脑。

    马太监奇怪道:“这老刘,真是人老了想回家乡了?”

    牛太监稍稍灵醒些,虽然奇怪,更多的是担忧。刘太监都这么颠儿了,难道阿哥所这边的膳房真有大事发生?

    许照山送刘太监出了宫门才回转。他一半是羡慕刘太监能去四阿哥府,那里说到底是他出身的地方。一半却是想,还是留在宫里多往上爬,日后到刘太监这个年岁想出去,到时再去求格格吧。

    四阿哥府,刘太监被直接领进了前院的膳房。张德胜亲自来接,亲热的喊:“刘爷爷,您老可算来了!”

    刘太监现在跟他是风水轮流转,既然到了这边地头,自然要拜山头见小鬼。他掏出一个荷包,趁人不留神塞到张德胜手里。

    张德胜收了,他才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主子?不然也容我去洗漱一番再来侍候啊。”

    张德胜亲手接了他的包袱,半扶半拖的把他哄进膳房,悄声道:“可不是位不得了的主子?你最清楚了。”说着口里做出个‘李’字来。

    刘太监恍然大悟,感叹道:“这位主子如今可好啊?”在宫里就让四阿哥宠的眼里看不到别人,出来了还这么宠?

    “好着呢。没人比她更好了。”张德胜摇头叹笑,声音更轻道:“如今那位贵重了,龙肝凤髓也吃不出滋味,不然咱们爷也不会特意要厨子。说是他想吃以前的口味,府里新进来的都侍候的不美,可……呵呵……”

    刘太监明白,可之前在宫里也没见四阿哥多爱膳房做的饭啊。

    虽然李格格没答应帮他关说,可他能来四阿哥府,还真是又托了这位李格格的福。刘太监摇头,真是……缘分啊。

    他一激动,撸起袖子道:“那就让我老刘来露一手!”

    张德胜在旁边不错眼珠子的等着,一会儿四道点心两份汤品就出炉了。看着也没什么稀奇的啊?

    但想想那位祖宗不过十来天胃口不开就把有志在书房坐到天荒地老的四阿哥引去了,等阿哥去了不到半天,就请来了太医,等太医来了不到一刻,就传出那位祖宗肚子里真揣了个祖宗的消息。再等四五天见她胃口还是不开,四阿哥就把刘太监给要回来了。

    理由不过是四阿哥觉得她在阿哥所的时候就吃的挺开心的,于是那边的厨子好,于是厨子请回来就能做出她吃的饭了。

    脑子里转了一圈,张德胜还是亲自带人把这几道点心和甜汤送过去了。

    第21章

    当四阿哥在书房生闷气的时候,李薇被玉瓶以看戏本子,染指甲,玩抓拐,玩双陆,打牌,赌骰子,玩投壶等各种游戏缠的不能分神。

    虽然也很奇怪为什么很久不见四阿哥,但想到四阿哥目前可能正在努力夺嫡,大概无暇在后院流连,就没太放在心上。

    ……反正四阿哥不是西门庆,会去偷别人家的媳妇。

    既然没有野花的困扰,李薇就很放心四阿哥天天不来。但玉瓶可不放心,她和赵全保一头盯着书房的消息,一头盯着她。

    盯着盯着,就发现她最近吃的实在是少。

    以前每天每到饭点,格格都会冒出来各种想吃的东西。到了吃点心水果的时候也很高兴,可最近问要吃什么,都是‘随便’,等估算着她以前爱吃的送来了,又‘没胃口’。

    玉瓶担忧道:“格格肯定是想四爷了。”她还以为她玩的开心没顾上想呢。但想一想以前四阿哥几乎天天都来,现在一下子十几天没来,怪不得格格会想的吃不下饭。

    赵全保更加紧盯着书房,就盼哪天他过去的时候,那里人人喜气洋洋,他就该知道四阿哥不生气了。

    但等啊等,转眼又是十几天过去了,天渐渐热了,格格不吃饭,肚子里没东西,早上又有了反胃的症候,可干呕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别提多难受了。

    李薇以为是咽炎,开始多喝水不再吃炒菜。但她本来就吃的少,连炒菜都不吃后,每天等于只吃几块点心几口米。

    这边的膳盒提回去总不见少什么,到后面几乎纹丝不动。苏培盛心道,可别这边四阿哥的气还没消,那头那位又出事了。

    既知道了就不能不问。这天晚上,见赵全保回到书房这边的太监房,苏培盛把他叫出来,也不绕圈子,直接在院子里的背人处问最近李格格是不是有什么不畅快的?

    “是哪个不张眼的侍候的不好了?你这不省心的就是自己办不了,不会给张德胜说一声?天天往这边跑的勤快,哥哥弟弟认了一堆了,关键时候怎么不见你用?”

    顶着天上的月亮,赵全保只管跪下磕头,半句求饶也不敢讲。

    “起来!”苏培盛踢了他一脚,气道:“你只管跟我说,你家主子这段日子是为的什么不用膳?如今出来了咱家自己有庄子,李主子想吃个稀罕她不敢提,你这侍候的也不会讨个巧?你自己给膳房递一句,你看撵着奉承的有多少?”

    这话是真的。后院四个女主子,只有李格格跟着阿哥书房这边的膳房用,谁是瞎子看不出来吗?赵全保天天在书房这边窜,难道真是他脸够大才人人都乐意搭理他?看着谁的面子多明显啊。

    只可惜李格格虽然有些小放肆,却只在四阿哥面前。赵全保和玉瓶吃了顿板子收敛不少,有多少想抱李格格小院大腿的,抱不上又哭天喊地的。

    赵全保喃喃半天,想起玉瓶说的,就小声道:“……格格是想四爷了。”

    话音刚落,周围灯火大亮。

    四阿哥背着手站在小径上,周围有两个打灯笼的,刚才大概是吹了蜡烛才没被这两个在树影后说话的人发现。

    苏培盛出来甩袖跪下。要不是特意把人叫到屋里去太显眼,他才不会跟这蠢货在外面说话。既然被四阿哥听到了,少不得要背个背后议论主子的罪名。

    赵全保现在一见四阿哥就想起那二十板子,哆嗦着原地跪着迅速蹭过来。

    就连两个旁边打灯笼的都有些哆嗦。谁让刚才赵全保那句‘格格想四爷了’大家都听到了呢?太倒霉!

    四阿哥转身进屋,扔下一句:“一人十板子,押到院子里打。”

    苏培盛就苦逼的喊人来,然后把所有人连自己押在长条凳上,啪啪啪打满十板子,再爬下来一瘸一拐的进屋谢恩。

    然后出来喊赵全保进去。

    赵全保进去就看到四阿哥黑着张脸,不用吓就骨碌到地上趴着了。

    其实四阿哥黑脸是真的生气了,听到赵全保说出李氏想他的时候,他真的想把这个太监推出去打到死。但人命在他眼里没有这么不值钱,所以虽然恨他把李氏的私事随便说出来,但也不得不饶他一命。

    为了不让人再打听此事,他甚至也不能重罚他。只能这么意思意思的打十板子。

    还是太轻!

    赵全保已经吓掉了魂儿。他本意是替李格格争宠,而且他们太监在私底下连宫妃也不少说,都是男人,虽然少了条根,也不代表就没了男人的心。所以他给苏培盛说的时候,并不以为如何。但现在看到四阿哥气的眼睛都瞪圆了,不必再多说什么,他已经唬的没了胆子。

    “再有下次,爷不打你。井里填一两个人还是容易的。”四阿哥轻轻的说。

    赵全保拼命磕头,舌头都吓没了。

    四阿哥扔下一句:“滚出去跪着。”就见赵全保连滚带爬的退着出去,跪在外面的青石板上时,才突然喘了口气,险些再让气给噎死。

    苏培盛就守在门外,他是挨了打,可四阿哥没说他可以回去歇着,就只能继续守夜,再说下板子的人又怎么敢下重手?他看到赵全保却并不同情。这人再不开窍,早晚玩掉自己的小命。

    什么是主子?那就是天。给他苏培盛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把四阿哥的任何事往外漏一句。李格格可以没个主子样儿,可她有四阿哥护着。你赵全保有人护着吗?奴才是这么当的?就算李格格再不像个主子,你才更要像个奴才,主子不管你,你就要加倍警醒,时时勒着自己,不能越界。

    赵全保跪了一夜,两个膝盖肿的像馒头,脸色青里透白,浑身冷汗还打哆嗦,简直像个鬼似的。苏培盛没让人管他,进屋侍候了四阿哥起床出门。

    上午十点时,张德胜打发了来问赵全保的全福和全贵,回来叫人把跪到现在的赵全保给抬到屋里的炕上去。屋里烧了火盆,张德胜把还烫嘴的药灌到他嘴里,让人拿开水烫了毛巾给他擦腿。

    赵全保在炕上疼的挣扎,青筋直冒。四五个人按住他,直擦到他两条腿都是红的,才换了热盐袋给他敷着。

    让屋里的人都出去后,张德胜难掩羡慕的看着赵全保。

    赵全保拼命喘气,腿疼的都不像他的了。他看到张德胜复杂的眼神,多少明白他的意思。

    张德胜道:“安心吧,这是主子还要用你。”不知道他有没有赵全保这样的运气,犯了错主子罚了却还是不打算把他换掉。

    赵全保怎么会不知道?昨天他简直就是死里逃生。李格格一向温和,极少管束他们,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从今后,四阿哥肯定已经有些看不惯他了。只是一时半刻没好使唤的人给格格换上,不然……

    赵全保打了个哆嗦。不然,跪完不必叫人管他,他这人就已经半废了。以后不出几年肯定就办不了差,格格身边用不上的人肯定是要挪出去的。

    他紧闭着眼,浑身发寒。幸好,幸好格格这里还用的上他。他日后必须抱紧格格大腿!让格格离不了他!

    如果说,以前他还打着借李格格的东风爬到书房来的念头,现在是全数打消了。四阿哥以后绝不会用他。他只有格格这一条路可走了。

    小院里,李薇听全福和全贵说昨晚赵全保着了凉,挪出去养病了,就对玉瓶说:“送几两银子过去给他吧,让他打点下人,免得养得不好再越病越重了。”

    宋格格那个拉肚子的太监到底也没回来。

    玉瓶笑着答应,回头就把全福和全贵叫下去细问,当听说见这两人的是张德胜时,心里已经有数了。

    这些天,赵全保一直不安生的想替格格传信给四阿哥,该不会这小子昨晚……

    玉瓶吓白了脸,但更恨赵全保自作聪明替格格惹祸!天天蹦的那么欢腾,是格格这小院放不下你了吗?

    她让全福和全贵出去后,在屋里转了几圈。虽然有心去打听,可没了赵全保,书房的消息她们是一点打探不到的。连出了什么事都不清楚,这不是让人等死吗?

    一天下来,玉瓶虽然面色如常,但总是望向通向书房的小门的方向。她一半是怕张德胜再带着人来,自从上次被他带走后,玉瓶做恶梦时常梦到他,每回都吓的一身冷汗的醒来。

    一半却是在盼。就算赵全保受了罚,也盼四阿哥没生格格的气,能来看看格格。

    忐忑不安等到日已偏西,见小径上还无人前来,玉瓶心如死灰,几乎要回屋蒙着被子大哭一场。回屋见格格望着膳桌发呆,半晌挥手要让撤膳,仗着胆子拦了一句:“格格,您已有近十天不曾好好用膳了。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多少用一些吧。”

    以前在宫里时,玉瓶还常打趣她,好像自从挨了那顿打后,玉瓶稳重不少,但也很少这么拦她的话了。李薇一想,就没让撤膳,可看遍膳桌上所有的菜色,居然没有一道想吃的。

    既然不想吃,肯定就是身体不需要。

    当中医疗养师的妈妈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李薇在初中时,曾经有段时间非常喜欢吃鸡肉,一周能吃十斤。天天吃顿顿吃都不烦。一般人再馋鸡肉也不会这样,所以妈妈把她抓去医院看了中医,号了脉看了舌苔面色,问了起居饮食后,开了个方子给她补脾,说她这是脾虚。

    从小这样,就算换了个世界,李薇也无比信奉妈妈说的话。李薇曾经很着迷中医,可她没这方面的天分,看到那么多书就发愁。后来也是妈妈教她,如果真的只是想养身,犯不着专门学中医疗养。人的身体非常神秘,当你的身体缺少什么的时候,你自然而然就会去吃什么。

    同理可以反推出上面那句话。

    所以,李薇并没把这段时间的胃口减弱放在心上。现在不吃,可能是各种原因引起的,但身体又没有别的不良反应,她就觉得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于是最后还是放下筷子,道:“算了吧,或许我明天就想吃了呢?撤下去吧,摆在这里菜味儿闻着可不舒服了。”

    玉瓶壮起胆子也只敢说那一句,见李薇坚持,脸上也看出是实在不想再闻菜味,只好赶紧让人把膳桌撤下去。

    这时,四阿哥进来了。

    他一进来就盯着李薇的脸色看了又看,也不要她起来迎接,坐下按住她道:“不必动了。”这时膳桌还没往外搬,他看了眼膳桌上的菜色,见几道菜都是李薇常吃的,却几乎都没动过。他摆摆手,让其他人都下去。

    屋里只剩他们两个了。他皱眉问她:“怎么不吃饭?”

    李薇好久没见他了,而且最近时常心潮起伏,总是想起他。这时忍不住倒在他怀里,娇声娇气的道:“不想吃。不过我挺好的,没不舒服。”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这声音里至少掺了两斤的蜜,真是甜的倒牙。

    我肯定是太想他了。

    李薇自我安慰了下,顺从心意搂上去,整个人像没长骨头一样赖在他身上。四阿哥也很配合的揽着她,一下下抚摸她的背,没有一点的不耐烦。享受了一会儿后,李薇回神了。

    呃……她这样是有点忘了自己的身份喽。

    她想直起身改过来侍候四阿哥,他却按住她,道:“不必动了,太医一会儿就到。”

    太医?

    李薇奇怪之下不忘解释:“四爷,我没有不舒服。”

    四阿哥摸摸她柔嫩的脸颊,没听她的。他出宫前就叫了太医,正好已经搬到宫外了,不必当值的太医回家前过来看看,也不会太引人注意。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太医才到。因为四阿哥说是私底下请太医过来一趟,不必记档。太医就明白这肯定不是四阿哥、福晋或是刚满月的小格格不舒服,而是某位四阿哥的内宠。

    明着叫太医担心太惹眼,才这么悄悄拜托。

    王太医年约四十,在太医院里平时只给低等的妃嫔如小答应等看病,四妃的宫里包括阿哥所他都没去过。不过四阿哥打听过,他家祖孙三代都是专研妇科。

    他从太医院出来,悄悄到了四阿哥府上。让人从角门领进来后,从正门进的内院。所以这边太监领着王太医刚进来,那边福晋的正院就有了消息。

    四阿哥本来想的是,就算太医没看出问题来,也要提醒下内院的人李氏的身体不舒服了,给她身上盖个戳,让那些想找事的都掂量一二。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福晋虽然从不多事,但她手下的人就难说了。

    谁知王太医进来后,号了两手的脉,又请面见看了脸色和舌苔,出来跪下就扔了个炸弹。

    “格格这是有喜了。”王太医道。

    四阿哥惊喜之下不忘先把太医扶起来,旁边的苏培盛替他问道:“既然是这样,请问王太医,李主子这个总不想吃东西,会不会对她的身体有什么妨碍?”

    王太医从小就跟着爷爷和爹爹看病,家中各种脉案药方子堆了有一屋子,怀孕的人习惯千奇百怪的多了,他见得多自然不出奇,只是不吃饭算什么,还有怀孕了就想吃生泥鳅的呢,那才叫怪。

    可他也不能就这么回话,略思量了下,在腹内把这话来回颠倒三次才道:“臣观格格的气色尚可,一时脾胃不和也是有的。但不必用药,也不必强要她进食……”话说到这里他偷瞄了下四阿哥的面色,虽然什么都看不出来,王太医还是把话转了个风向:“总要格格愿意进食才好。”

    换句话说:让她想吃就行。

    怎么让李格格开胃,这等小事自然不必四阿哥亲自操心,他只是一句话交给了苏培盛。苏培盛又交给了张德胜,张德胜去请出大嬷嬷。

    大嬷嬷道:“有了?”看李格格得宠的劲头,这下阿哥必定上心的很。“她不想吃还是想吃的不敢说?”大嬷嬷虽然觉得李格格略显不够沉稳,但对她的个性也有所了解,知道这位不是趁机拿娇,装腔做势的。相反,她还有些胆怯。

    张德胜这两天也快吃不下饭了,苦着脸道:“咱们也是这么想,可大嬷嬷您想,阿哥书房那头的膳房可都是阿哥的供给,如今尽着她开口。有时都是阿哥特意点了,也没见她动筷子。”

    就连四阿哥也是怕她想吃的不敢说,所以最近几天点了好几道平时他碰都不碰的东西。可什么样端上来,什么样端下去。

    大嬷嬷于是把宋格格身边的柳嬷嬷送了过去。柳嬷嬷直接搬进了小院,到了以后也是细心侍候了两顿,见不到起色后,柳嬷嬷问李薇,吃不下是什么感觉?

    李薇道:“就是好像已经吃饱了似的。”

    “那平时饿吗?”

    “不饿。”

    其实李薇也挺着急的。在知道有了孩子后,她肯定觉得这样不行啊。怀疑是胃动力不足,可听声音胃里也是叽哩咕噜的叫的。她试着喝过酸辣汤、酸梅汤等开胃,也试过喝酸奶来帮助消化,都不见有效。

    四阿哥是个急性子,什么事都喜欢尽快看到结果。等几天见张德胜办不了这事,大嬷嬷和柳嬷嬷也都没辙,他问过他们后,干脆自己动手了。一头从李家借了个厨子,又觉得李家小门小户,厨子再好也有限,一边又跟内务府打招呼,从阿哥所的膳房要了厨子,当然理由是侍候自己。

    不到三天,两个厨子都就位了。李家那个送到了内院膳房,阿哥所的刘太监就进了前院膳房。

    这天晚上,四阿哥又来到小院,刚好就是晚点的时间。他一进来就看到给他打帘子的玉瓶一脸的喜色。

    看来是有用啊。还是要他亲自出马才行。

    于是他也觉得今天李氏看起来气色是好多了,脸都比昨天红润呢。

    “叫他们上晚点吧。”他坐下后道。

    两个厨子都是使尽浑身解数的,堂屋的八仙桌摆的满满当当。李氏又变回了笑盈盈的说这个也好吃,那个也好吃的样子。

    李薇今天胃口一开,感觉自己就像饿了三年似的。一边给四阿哥挟着,一边自己不忘了吃。“这个香煎小笼包好吃!特别的香!四爷你也试试?还有这个香辣豆腐!”

    这两道菜其实都是李薇从小折腾李家厨子的。香煎小笼包就是小笼包拿去煎,上面撒香葱和芝麻。这是她想吃上海生煎包时做的代替品。香辣豆腐是她想吃麻婆豆腐时,不过跟麻婆豆腐的正宗做法完全不同,算是她在现代家里的自创菜。

    五花肉切薄片煎出油,加干辣椒和花椒熬出红油,加高汤加嫩豆腐加青菜,出锅前再撒上青椒粒和香葱香菜。配米饭她能吃两大碗。

    吃完正餐,刘太监送上的乌梅糕她又吃下去半盘子。

    四阿哥怕她饿了那么久,突然吃这么多会更受不了,拦下道:“行了,想吃让他明天再给你做就是。”

    李薇意犹未尽的端起了茶碗,叹道:“我可算活过来了。”不饿的那段日子想想看,连精神好像都没有了。

    四阿哥脸黑了,放下茶碗道:“胡说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了!”见李氏被唬的立刻放下茶碗不敢再说话,他轻叹道:“你如今身上重了,自己知道保重——怎么就吓成这样?过来。”

    李薇坐过去,他握住她的手道:“爷待你如何,你还能不知道?一句半句话就让你怕了?”

    那不是被主子骂就要装做反省的样子嘛……

    可这种话说了肯定更糟啊,于是她只能往他身上一倒,揪他的扣子扮单蠢……果然把他逗笑了,拉住她道:“好了又来闹爷。”

    因为您吃这套嘛……李薇突然很担忧,让四阿哥这么养下去,她的智商会不会越来越退化?

    第22章

    说起在李家时,李薇也是以早慧闻名的。刚会说话就能说的很顺溜儿,读书写字都是闻一知十。很聪明的好吗?不然李家上下亲戚朋友也不会从小就盼着她有大出息。那时李薇真的觉得自己很有苏的风范……

    为免苏过头,李薇一直很克制,每逢觉得自己快要得意忘形了就赶紧冷静冷静……然后又得了稳重、大气、懂事的评价。

    可进了阿哥所侍候四阿哥后,貌似这些评语已经离她越来越遥远了。

    因为四阿哥喜欢看人快活天真嘛,他喜欢人有话直说不爱绕弯子,他喜欢人本分不惹事不自作聪明。

    于是李薇就被释放天性了。于是她就越活越小了。

    四阿哥喜欢的是小学生那款,每天只要吃喝玩乐就很开心了。长大了就活的艰难了,有社会有责任有种种顾忌。但这些四阿哥统统不需要,他不需要你悲天悯人充满社会责任感,甚至连你想担负自己的人生都不用。你想寻找自己的人生价值?不用,四阿哥替你找好了。

    而进了四阿哥的后宫,她也确实只需要吃喝玩乐开开心心的。社会和责任都离她太遥远了。她不需要考虑李家的未来和四阿哥的前途,这个前者由她阿玛操心,后者她操不上心。她也不需要知道四阿哥一家子一共多少人,一年花多少银子赚多少银子。这些是福晋的工作。

    所以,李薇在这种*的环境里越陷越深。艾玛她被*的好开心!恨爹不成刚没关系,她有四阿哥!当然她不会像坑爹一样去坑四阿哥。

    既然四阿哥付出这么多,就是希望她保持天真,她没有理由不听他的。一是他是她的衣食父母和天(绝对货真价实),二是她需要为此付出的实在太少了,几乎什么都不必改变,只需要将身上背的包袱全卸下,变回没心没肺的样子就行。

    有时她也会在一闪念间心生恐惧,万一失宠或年老色衰或者红颜未老恩先断呢?但看到四阿哥后,她又会想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能碰上四阿哥已经值回本了,简直就是得了绝症预告死期后又发现了新药还中了两亿的彩票,不疯狂一把还等什么呢?

    从此珍惜生命力图活到一百岁远离四阿哥不要爱上他?

    李薇看着四阿哥心想:我舍不得。

    能在他最美好最真诚的年华里被他所宠爱,哪怕日后会被别的女人抢走,我也不会在此时此刻就推开他,就为了恐惧不确定的未来。

    这必须是真爱。

    感动自己一把的李薇在晚上睡觉时,又偷偷去亲四阿哥了,亲完还特满足的趴到他耳边小声说:“我爱你哦,胤禛胤禛胤禛!”

    可虽然她不敢出声,但喷出来的气也扑在四阿哥的耳边,搞的刚有点睡意的四阿哥无奈的被她闹醒。睁眼看着帐顶听她自己一个人说的好开心……就没发现他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吗?

    只好把这晚上胡闹不睡觉的东西拉过来,用力打了几下屁股。

    然后李薇就浑身僵硬的听四阿哥跟她解释:“你如今刚怀上,不能胡闹。等月份大了,爷再陪你啊。”

    让她埋在被子里羞的没法说。

    不是啦……人家不是想要那个啦……

    难道在四阿哥眼里,她就是这么狂野的一个女人吗?想要敢直接跟男人说的?这是古代又不是现代,女人的标配不是矜持吗?

    可显然她在四阿哥眼里是不矜持的。为了安抚半夜胡闹睡不着的小格格,四阿哥亲了她好几口,长长长长的吻。亲完摸摸头摸摸脸,“乖,睡吧。”

    她只好幸福的去睡了。看她一秒入睡后,四阿哥怀着羡慕又复杂的心情,又花了一刻钟背《金刚经》才重新入睡。

    之后,四阿哥结束了在书房驻扎的时间,开始重新回归后院。

    在李格格放出怀孕的大雷前,正院里福晋刚刚结束和她额娘的谈话。

    福晋的问题当然很严重。乌拉那拉氏也是很担心,早在四阿哥还在宫里时就听说过李格格的盛宠,虽然福晋一再表示李格格并无不恭敬的地方,乌拉那拉氏还是忍不住掉了泪。

    看到额娘的眼泪,这让福晋感觉都是她的错,都是她没做好才让额娘伤心。如果她做得更好些,能过得更好,就能让额娘放心了吧?

    两母女说话时,周围并无旁人。

    乌拉那拉氏除了问及四阿哥,还提起了这些陪嫁而来的下人。

    几个丫头倒是都还好,只是福嬷嬷自从出府后,一直希望她能给李格格点颜色看看,或者将阿哥安排的几个嬷嬷要么拉拢,要么架空。无论宠或权,福晋总要抓紧一样才能立足。

    因为福晋自觉刚刚摸到四阿哥的脉,很不乐意在此时生事。可她又拿不准主意,此时不免拿出来问额娘。

    倒把乌拉那拉氏吓的几乎蹦起来,恨道:“这不安分的老奴!她这是要毁了你啊!”言罢生怕福晋被说动,赶紧劝道:“你可千万不要糊涂!四阿哥是龙子凤孙,不是一般人家。一般人家你刚进门时还要夹着尾巴熬三年呢,怎么能跟阿哥要强?你要记得,你是奴才!阿哥是主子!”

    是啊。她是奴才,阿哥是主子。

    福晋有些明白了。她待四阿哥,可不就是对着阿哥主子?诚惶诚恐。她不是天生的主子,指婚后要学着当福晋,她模仿的那么辛苦才发现,她在外人或下人面前是福晋主子,在四阿哥面前,他却要她当福晋奴才。

    可她也真没有当过奴才啊。

    今天额娘给她敲了记警钟。她之前老是在四阿哥面前也要当福晋主子,可事实上从头到尾,她都是他的奴才。

    也是她的心先大了,才影响的福嬷嬷也跟着心大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先把福嬷嬷调到了闲差上。她还年轻,心志不坚,总有个人在她耳边说的话,只怕她也未必能把持住自己的本心。

    之后就传来了李格格有孕的消息,四阿哥还特意从李家要了个厨子放在内院厨房。福晋心中刚有一点动摇,就立刻告诫自己。然后才吩咐下去,给这个李家的厨子单立一个灶眼,分一个帮厨给他。让他专做李格格的饭食。

    因为李格格有身孕,四阿哥开始流连后院。当他到正院时,福晋竟然刚刚才发现好像很久没见到四阿哥了。

    回想一下,发现之前四阿哥竟然独处书房十几天。

    宴会后她这里也有很多的事,一时也没想到这个。现在想想,当时四阿哥难道是有什么不对吗?生气?

    可惜事过境迁,也无法查问了。

    福晋心中警告自己,这就是她的失误。想想额娘,从来阿玛那里有什么事,她都是第一个发现的。有时不过是阿玛骂了小妾,或者踢了小厮一脚,或者突然不喝原来喝惯的茶这样的小事。

    一夜过去,福晋学着当四阿哥的奴才。而四阿哥,却觉得今晚的福晋有些过于小心了。是因为李氏有孕而不安吗?想到这个,他按住福晋的肩说:“不用着急,你我的孩子肯定很快就会来了。”

    福晋明显是做的越来越好了。只要她保持现在这样不变,等上一两年,他也可以期待嫡出的子女了。

    之后,他常常到正院来,宋、武两位格格却从来不去,李格格又有身孕。一时之间,福晋在后院中独宠。

    玉瓶和回来的赵全保把小院把的严严实实的,一丝风声都传不到李薇的耳边。偶尔她问起来,也是说四阿哥在书房。

    虽然四阿哥常在正院歇息,但和福晋总是有那么一点不顺当。他以前觉得福晋不驯,总要与他一争长短。如今她驯顺了,却也太驯顺了。这根本是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

    四阿哥生出无能为力之感。但他安慰自己,这至少表示福晋也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心思纯粹,做什么事就要做到最好。

    只是他奇怪,之前她不驯不知道是别人教的还是她自己悟的,现在她这么伏低做小,又是谁教的?要教怎么不早教?教也不教对!

    他只好自己告诉福晋:“你我夫妻一体,不必太拘束了。”

    福晋恭敬应下,以后照旧。

    四阿哥:“……”

    有时候意志坚定也未必是好事……特别是当她拿定主意,而这个主意又是错误的时候。

    四阿哥心道,反正时间还长。以后总能一点点教会她的。最让他纳闷的是,他喜欢什么样的不是早就有个例子了吗?福晋怎么不照着李氏学一学?

    后院里,想跟李薇学的人是大有人在的。武氏最近就学了好几手,就是点心。她做好后先拿去给李薇尝。

    宫斗中常有送点心里面加各种料然后给人落胎的桥段,让李薇奇怪的是好像在这里并不时兴?武格格就很平常的每天送点心过来给她,玉瓶和赵全保也从来不拦,直接拿给她吃。

    ……这画风不对吧?

    她悄悄问玉瓶,表示心有不安。万一有东西呢?

    玉瓶说武格格的点心都是在大厨房做的,用的都是那里的米面,周围人多着呢?

    李薇问:“那她要是自己带点东西加进去呢?”

    玉瓶说:“那她全家和大厨房里所有人都死定了。”

    李薇:“……”好、好夸张!

    大概她的表情太震惊,玉瓶索性给她解释起来。

    武格格去大厨房做东西,并不是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动手,事实上每一步几乎都有人代劳,她可能只是动动嘴。

    “比如这道柿子饼,这型肯定就不是她揉的,而是师傅揉的,涂油烤制的也肯定不是她,调馅、和馅、填馅的也肯定不是她。武格格绝没这份手艺!”在玉瓶嘴里,这点心最多就是武格格从膳房提过来的而已。

    这么一说,李薇眼里这柿子饼顿时就去掉阴谋只剩下美味了。柿子饼是面做的,揉成柿子的形状后,外面涂了油烤成柿子黄色,里面填着羊奶的馅。叫她说,有点像现代的奶黄包蒸熟后放在火上烤焦一面的口感。

    一头焦脆,一头软绵,咬一口奶香奶油往外淌。

    想起现代的奶黄包,李薇馋了。一碟点心下午配着茶吃完了还不够,晚上叫晚点时特意点了这个配粥吃。之后几天都是各种奶制品,还往熬的浓浓的藏茶里加牛奶,最后屋里所有的茶都被她用这种方法喝遍了,专配加了牛奶或羊奶的饽饽、馒头、饼。

    我肯定是缺钙了,这么馋乳制品。

    李薇心道。不过不是怀孕后期才会腿疼吗?难道我这么早就有这样的症状?

    中医好像不治缺钙,应该说现在的中医还没有这个概念。李薇只好自救,她把每天的大米粥换成小米粥,顿顿吃虾,而且把虾壳全嚼嚼咽了。然后每天都在小院里晒太阳,不到十天就晒黑了。

    等四阿哥过来看她时,就看到一张晒成淡淡小麦色的脸,身上还带着奶香。

    玉瓶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怀孕后李薇拒绝涂粉和胭脂,晒黑了也不肯再涂粉白回来。凭心而论,这样的肤色并不难看,就是不是如今的主流审美。

    四阿哥也是吃了一惊,转头就训斥玉瓶:“怎么侍候的?你家主子没粉用了吗?”

    玉瓶跪着连连磕头却不加辩解。

    李薇连忙解释:“是我!是我去晒太阳的!粉还有,是我不要涂。”然后连连使眼色让玉瓶出去。

    玉瓶迟疑的不肯走,跪着偷瞄四阿哥的脸色。格格可能是不清楚,素面朝天见主子也是不恭敬的。万一四阿哥生气,她在这里还能替格格挡一挡。

    四阿哥一怔,伸手去解她领口的盘扣,见玉瓶不知道出去还瞪了一眼。

    玉瓶只好担心的退了下去。

    等屋里只剩下他们,四阿哥解开她的扣子,看到她的脸和脖子简直就是两个肤色,领子的边缘还特明显。

    四阿哥知道她必定有理由,只是这样实在让人看着生气。于是也不扶她,自已坐下问道:“怎么回事?”

    李薇自己坐过去,扯着他的手指道:“这个是偏方,我奶娘说的。说是有孩子后多晒晒太阳孩子才好。”

    四阿哥没那么容易被她哄:“胡扯,你奶娘没事做天天跟你说生孩子的事?”上次的事也是一时被她哄了,事后他就明白了。但看在小格格确实好转的份上没跟她计较,如今又来这套!

    偏方之说被戳穿,李薇只好承认:“好吧,是我猜的。”

    四阿哥黑着脸,看她怎么编。

    这次李薇编了个小丫头,说小丫头老跟大丫头讲家乡的事,就说地主家新娶的姨奶奶天天在屋里坐着,生的孩子还没天天在地里干活的农妇结实。

    “我就想干农活是不行的,但在外面多站站,不要老在屋里坐着还是行的。”编完,她眨着眼睛向四阿哥求饶……不要再拆穿了啦,我真的编不出来了。

    四阿哥:“这次编的倒挺像。”

    李薇刚要沮丧一下,就听他道:“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许再晒成这样,粉不用也由你,横竖也不必出门。”

    四爷您真好!

    李薇感激死了!只看她的眼神,四阿哥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没忍住在她额头上狠狠点了几下,刚怀了两天就心野了,坐不住,后面还有十个月呢,她怎么熬?

    想来想去,四阿哥让人采买了许多绣花册和戏本子来给她。之前看她常捧着看的就这两种,放着给她解闷吧。

    虽然这些戏本子几乎全是种马文,但至少也是小说啊。而且里面品种多样哦,仙野狐怪应有尽有哦。还有写和尚的,写道士的,写尼姑的。让她奇怪的是,和尚尼姑多数都是一个人出场,道士一般带小徒弟出场。

    看多了脑洞开太大,她把那个著名的微小说‘秃驴!你敢跟贫道抢师太!’写下来,然后自己看着笑到快岔气。

    但这张纸不小心被四阿哥看到,事后被罚每天读一卷经书。

    第23章

    上书房里,三、四、五这三个搬出宫住的阿哥正各自霸着一个两个弟弟,表现兄友弟恭。正因为他们搬出宫了,想在皇阿玛的面前刷存在感的机会大大的减少,于是这三人每天都不辞劳苦的一大早来,熬到要闭宫门下千两了再走。

    四阿哥领着章佳氏的十三阿哥和他自己的亲弟弟十四阿哥,对着十三阿哥不好要求太多,但十四阿哥是真·天魔星降世!可能知道是自己亲哥,各种花招层出不穷,让四阿哥十分想抄起板子给他来一顿!

    无奈为了表示兄友这一属性而必须忍耐。心里安慰自己,没事,弟弟越不恭敬越能衬出他有多么的友爱!

    另一边,五阿哥领着的九阿哥也是一样。让四阿哥顿生同病相连之感,可他对着五阿哥求认同时,眼神没被对方接收到。

    五阿哥正焦头烂额的应付小兄弟的各种刁钻问题,没办法,他汉学真的不行啊……

    三阿哥注意到了,他身边的是十二阿哥,从小被苏麻拉姑养大的十二阿哥一般的功课还没问题,但跟三阿哥毕竟差了那么多年的岁数,所以三阿哥秀优越感秀的比较爽,完虐十二阿哥没一点问题的他摇着折扇,盯着四、五两个阿哥笑的别提多得意了。

    八和十阿哥三个既不想教人,也不想被哥哥们抓住教,所以三人躲的老远。九阿哥发现完虐五阿哥不是那么有趣,玩一阵就扔下可怜的五哥跑去跟这三人玩了。五阿哥没辙,可看到那四个人觉得自己更玩不转,只好转到四阿哥这边。

    当四阿哥说点什么的时候,五阿哥就在一旁做赞许状点头。

    好容易熬到午时,用完午膳还有一个时辰的午休。五阿哥表示他要去太后那里回一下蓝。宜妃的宫里要时刻准备着康熙驾到,他不宜去妨碍自家额娘。三、四两位阿哥表示同去。

    到了慈宁宫,后殿的佛香袅袅传来。四阿哥突然想起李氏那个极不恭敬的小文。

    四阿哥:“噗……”

    他赶紧掩饰的掩住嘴,咳嗽两声,假装没事。三阿哥拍了拍他的背:“老四,怎么了?不是着凉了吧?一会儿多喝几碗汤。你就是太瘦了。”

    五阿哥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说:“谁六月着凉?”

    三阿哥道:“老五,这你就不知道了。夏天感冒才最严重,还不容易好。”

    四阿哥连忙说:“三哥,老五,我没事。”

    但话题早已转移。五阿哥正纠结夏天到底会不会感冒,三阿哥为了说服他,不惜拿自己做例子,说他当年就在夏天吃太多冰又去游水,然后就着凉了,足足病了二十多天。

    四阿哥也记得,但他想说:三哥,你那不是拉肚子吗?后来想想拉肚子这事不雅,还是别说了。

    五阿哥就当真了。

    等三人午休后再去找弟弟们时,九阿哥和十阿哥拉着十三、十四要去宫里的池子里游水。五阿哥连忙拦着,挨个问中午都吃冰了没?

    四个小阿哥表示,天太热,用过午膳都吃了一碗冰。

    五阿哥就说不许游泳。

    这就捅了马锋窝了。

    三阿哥直捂脸,四阿哥上前喝斥,却只喝住一个十三阿哥,剩下三个扯着嗓子鬼嚎,五阿哥一着急就用蒙语,呜噜咕噜一大串,说的三个小阿哥都听傻了。

    五阿哥回过神来,发现三个小弟弟都仰脸看着他,老九还是一脸不服,气哼哼的。毕竟是亲弟弟,他也心疼,干脆拉来三阿哥现身说法。

    三阿哥见这火终于烧到他身上了,现在也不能说五弟刚才其实我说的没那么严重,我是连拉肚子带发烧,发烧完继续拉,拉完再发烧这样反复好几次才病了二十多天,而且我也不止吃了一碗冰。刚回宫时额娘太疼我,由着我吃了七八碗。

    所以三阿哥一脸‘我是温和的好人’对三个还挂着眼泪的小阿哥点头说没错,你们五哥说的都是对滴。

    五阿哥就被哄的背了这个锅,很严肃的把三个小的拉到了马场,说你们既然想运动,不如我们来玩扔飞镖啊?

    四个小阿哥一脸黑线,谁想玩飞镖?没见这么大太阳吗?这里一棵树都没有热死人了!

    可五阿哥很热情的已经叫人拿来了飞镖,九阿哥见这毕竟是自己亲哥,三个兄弟都不肯先去玩第一把,他只好去捧场,免得自己五哥下不了台。接过亲亲五哥递过来的飞镖时,看着他笑的无比阳光的脸,心道回去看我不找额娘告你的状!

    玩起来就好玩了。何况飞镖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三个年纪大些的阿哥也上去一起玩,还把七、八和十二也喊来了。三阿哥见这三个小的已经不闹了,为了让他们忘掉游泳,特意让人去庆丰司要来了几笼鸡鸭,撒开后让大家用飞镖打乱跑乱窜的鸡鸭。

    没过一会儿,鸡鸭彪悍的战斗力就显示出来了。九阿哥被腾空飞起的鸡鸭扬起的尘土眯了眼,还被一只鸡跳到了身上。十阿哥和十四阿哥被几个鸡追着啄,哭天喊地。十三被一群鸡欺负的倒在地上,十二脱了褂子啊呀呀的去赶鸡,脸上还带了几道被鸡爪挠出来的红道子。

    八阿哥跳出来同样解了褂子给九阿哥罩在头上,七阿哥四处找扫帚想点着了去吓鸡。

    一团混乱。

    最后连三、四、五也被搅合进去了,老三喊小太监去抓鸡,老四上去救弟弟也一同被鸡鸭欺负,老五喊人拿弓他要射死这些扁毛畜生!被小太监们抱住拦下。

    再然后,一群人连大带小被领到康熙面前。康熙黑着脸先把小的都哄下去,然后三个大的一个没饶全都罚回去拉弓五十次!

    七、八两位阿哥无奈陪绑。

    “被一群鸡鸭给欺负了!你们可真有脸!!”

    太子和大阿哥都赶过来劝,太子道:“皇阿玛息怒,这三个不争气的就交给我和大哥了,你消消气。”

    大阿哥不屑的看了几个狼狈的弟弟一眼,从鼻子里用力哼出来:“一群鸡就能把你们弄成这样,那要是老虎狮子,你们还不直接趴下喊虎大王饶命啊?”

    三个人不敢直接顶他,心里都不忿。

    三阿哥心道:你厉害!把你扔鸡群里,你以为你能撑多久?

    四阿哥:鸡那么小还会蹦,扑翅膀扬起的尘土能把人给盖住,再说当时还有那群小的呢,箭也不能用刀也不能用。五十只鸡在一起不比一只老虎好捉!

    五阿哥:小九好像被叨的挺厉害的,回去前要去看看他。

    七阿哥:倒霉催的!

    八阿哥:“……呵呵,大哥教训的是。”

    大阿哥看到小八,到底是养在一个宫里的亲近些,上前拉过来揉着他的脑门说:“不赖你,一群哥哥在呢,你不过刚好倒霉赶上了。下回再遇上这种事,记得跑快点来找大哥。”

    康熙把这群不省心的兄弟全撵了出去,出宫的三个都被罚回去闭门读书。

    “别以为出去了就能不读书了!下次朕来考你们!考不好的全都要罚!连这次一起罚!”康熙怒道。

    只是轮到七阿哥时,康熙只道了句‘好生念书’就算了,到八阿哥则是‘把你那笔字好生练练!每天五十张大字!’。

    四阿哥和五阿哥出宫前分别去看了小九和小十四,然后被两人的妃母骂了一顿。宜妃是边叹边骂:“你就没想到把他抱起来举起来?这样那些鸡不就叨不住了吗?你看小九那脸上给啄的,七八个小坑!”

    五阿哥看着坐在旁边的九阿哥,上前心疼的摸摸头,被小九不耐烦的甩开。

    九阿哥道:“额娘你别骂五哥,他这脑子再骂就更笨了。嘶……小爷今天晚上要吃鸡!”五阿哥在旁边连声道,“吃,咱吃鸡,哥哥今晚也吃鸡。”

    宜妃冷笑,对着两个儿子道:“小九不能吃,你这一脸的伤,先素几天吧。青菜豆腐就行了。老五你也不能总这么宠着他!你是当哥哥的,拿出哥哥的样子来!”

    五阿哥苦笑点头,这么鬼精鬼精的弟弟,他这哥哥架子也要能摆的起来啊。那头,九阿哥背着宜妃对他哥做了个鬼脸。

    那边永和宫里,德妃是早把十四阿哥给罚了一顿,四阿哥到的时候,他正面对着墙罚站。这还是德妃当宫女时,嬷嬷们训她们的办法。小十四被康熙宠的太皮,德妃又不好打他,为了杀杀他的性子才总是罚站。

    见到四阿哥,德妃一句没提小十四的事,让茶让座,还让嬷嬷拿了些东西给他,道:“这都是最近太后和皇上赏的,我这里也用不了。你刚开府,手里必定拘束。先拿去用吧。”

    四阿哥道:“额娘这里也不宽,儿子在外面东西便宜的多,开销倒比在宫里省。”

    德妃道:“行了,当着额娘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如今皇上待我们这些老人都挺好的,再说我这里还养着小十四,东西是不缺的。”

    两人推了半天,四阿哥才收了东西。然后就提起了小十四这次的事,他站起来道:“这次的事都是儿子考虑不周,才让小十四受了伤。”

    德妃挥挥手,道:“什么事都不会只是一个人的责任,就算你如今替他担了这次的事,日后总不能叫你替他担一辈子。你们两个我都是一样的话,有些事,别人能做,你们不能做。你们的额娘是宫女子出身,从根上就比别人低一等。所以,你们更要警醒些。”

    四阿哥只好站着领训。

    德妃稍稍说了几句就道:“皇上既然说了叫你回府读书,就别在宫里久待了。赶紧回去吧。”

    四阿哥告退后,德妃把小十四叫到身边,看着他倔强的小脸,叹道:“你明白了没有?”

    十四阿哥眼里含着两泡泪点点头。

    德妃道:“额娘罚你,不是因为你做错了。而是这件事错了。所以额娘才会罚你,你皇阿玛才会罚你这三个哥哥。”

    十四阿哥年纪虽小,却也能举一反三,道:“那要是这件事是对的,我做错了也没关系吗?”

    德妃满意一笑,不做回答,让小十四自己回去想。然后告诉他,因为皇上罚了三个阿哥,所以在四阿哥能够再进宫前,他都不能出门了,每天只能上书房-阿哥所-永和宫三点一线。

    说完这个坏消息,德妃又安慰他道:“你不是想吃鸡吗?我告诉膳房,今晚就给你做好不好?”

    十四阿哥小心翼翼的说:“我不吃鸡……让我出来玩好不好……”

    德妃笑眯眯的:“不好。”

    十四阿哥苦兮兮的在德妃这里吃了一顿全鸡宴回阿哥所了。那边,四阿哥回了府,沉着脸进了书房。

    苏培盛从头看到尾,此时猜出四阿哥这是又生闷气了。转头交待前院的人都把身上的皮紧一紧,没事不要出来乱转,撞到阿哥跟前被当成出气筒可没人能救你。

    后院里,福晋早些日子正想着要好好关注四阿哥,所以这次四阿哥一回来就钻进书房,没过去看看李格格,她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是在宫里出事了吗?

    但前院的人手全是四阿哥原班从宫里带出来的,没有一个后面来的人。实在是水泼不进,苏培盛和他手下的人全是一个样,问到什么事,只要是不能说的,就跪地磕头死不开口。

    平常还不觉得,当她想从前院打听点四阿哥的事时,才发现那简直是狗咬王八无处下嘴。

    一直到第二天,她发现四阿哥没进宫,而原来在上书房侍候四阿哥的两个侍读学士居然搬进了前院,正陪着四阿哥苦读,她才觉得这事大概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生四阿哥的气了?

    福晋枯坐半天,向宫里递了道牌子。永和宫倒是很快有轿子来接,只是见了德妃后,德妃只跟她聊了两句府里的事,问了小格格,又听说李格格了有身孕,嘱咐她好好照顾。

    她提起四阿哥,担忧道:“额娘,我们四爷这是……”

    德妃止住她的话,道:“皇上也是关心老四,怕他这一出去就懒惰了。你别的不要多管,老四读书,你多替他准备些吃的用的就行了。”

    坐不到两刻钟,德妃就让人将她送了出来。

    福晋回到府里,坐下细想。从德妃的样子来看,不像是大事。只是德妃嘴太紧,什么也不肯透给她。

    她在宫里虽然住了两年,可也就是阿哥所和永和宫熟悉些。如今离了阿哥所,永和宫那里又纹丝不透,她算是成个聋子瞎子了。

    想照德妃说的关心下四阿哥的饮食起居,可书房另有膳房和库房,一应供给都不过她的手。她连四阿哥今天吃什么都打听不出来,如何关心?只好转头给两位侍读学士送了些衣食,给他们的家人送了些吃用之物。

    四阿哥是知道福晋一直在四处蹦哒,见她又跑了趟永和宫,心里多少觉得她太多事。想让大嬷嬷去训她一顿,告诫她女子要娴静为要。可觉得这也太打福晋的脸了,只好做罢。心道,还是太年轻,经不住事。

    后来又知道她给两位侍读学士家里都送了东西,既不起眼也显得关爱,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可见福晋还是十分周到的。

    第24章

    三、四、五几个阿哥全都被要求闭门读书,京里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一些嗅觉灵敏之辈都怕宫中这是有事发生,皇上大怒?纷纷向太子和大阿哥打探。

    太子和大阿哥倒都是一个态度:没事。

    太子是笑呵呵的,好好的接待来客,好好的送人走,就是不给个实在话。大阿哥脾气暴烈些,被问烦了就骂说没事就是没事,哥的弟弟们懂事好学不行啊!

    三位阿哥府上倒也不是关着门谁都不让进,门房见有人来也是好好的接待,女眷上门福晋们也会请进来喝杯茶。只是想见阿哥却没那么容易。

    这三人中间,只有三阿哥是真心轻松的。他倒不是附庸风雅,而是真心喜欢跟书啊画啊的打交道。天天跟着自己的侍读学士品诗论画,过的别提多惬意了。只是想起两个弟弟,不免有些担心。

    老四拗一些,从小时候就是这个脾气。被皇阿玛罚了肯定要自己躲着生闷气的。老五对书本是十窍只通了九窍,只怕现在也在府里发愁呢。

    他跟三福晋道:“这次的事,我这个当哥哥的要负大半的责任。”慈宁宫前,话头是他提起来的。校场里,鸡是他让人拿来的。几个弟弟心疼他,没在皇阿玛前告他的状,他领着他们的情,也不能此时就不闻不问。

    三福晋笑道:“三爷,不如这样,我去瞧瞧两个弟妹。也宽宽她们的心,四弟、五弟都是闷葫芦,只怕她们两个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荣妃早已无宠,现在只有一个三阿哥在身边。三福晋孝顺知礼,既得三阿哥的意,荣妃待她自然亲近的多。那天三个阿哥被赶回来后,三阿哥晚上就跟三福晋透了底,交待她收拾书房,给两位侍读学士准备屋子。

    第二天,荣妃就让人来看望了三福晋刚生的小阿哥,再安慰她这事没什么要紧的,皇上不会冷落几个儿子太久。

    所以,三福晋看两个弟妹,不免有些优越感。老四还肯给福晋留面子,虽然宠爱格格,也没越过福晋。老五就不是个东西了,屋里已经立起了个侧福晋,五福晋更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夫妻都是近的更亲,远的才疏。这次三个阿哥被罚,自家三爷是早早的就告诉她原委了。老四和老五却未必肯在福晋跟前丢这个脸,只怕是什么都没说。

    说实话,都一样是女人,她也很奇怪她们是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的。就算爷们一开始不喜欢你,不会先顺着他吗?顺着顺着,不就把人给‘顺’过来了吗?

    她刚进门时,三阿哥屋里也有两个格格。三阿哥又读多了书,一肚子风花雪月,待格格们真是温柔多情。可现在又怎么样呢?可见,人心都是多变的。三阿哥以前再喜欢她们,也不代表这辈子就只喜欢她们了,心里再多加她一个,一点也不难不是吗?

    只要能在男人心里扎下根,慢慢加重份量不就行了?

    五福晋是一开始就明火执杖,太心急了。四福晋则是骨头太硬,心气太高。虽说她们都是皇子福晋,嫁了人就成了主子。可谁让她们嫁的才是真正的主子呢?连这都没看清还想压住男人,蠢不可及。

    第二天,三福晋要去看望四、五两位福晋时,她的奶娘却道:“福晋慢些,以老奴来看,福晋倒不必亲自去。虽说三爷爱惜兄弟才托福晋走这一遭,但您毕竟是嫂子,您一去知道的说您疼惜小辈,不知道的还不知道嘴里会说什么呢?”

    三福晋就迟疑了。话怎么说还不是都听别人的?反正她知道夸她的肯定没有骂她的多。可只让下人走一趟又显得太冷淡了。思量再三,三福晋下了个贴子请两个弟妹到府赏春。

    说话听音。现在三位阿哥都在府里待着,赏春一听就不是真的。五福晋在府里气闷,接到贴子就来了。四福晋倒是犹豫了下,担心四阿哥会生气她跑出去玩,可回绝三福晋肯定更不行。想了想还是去,到时早些告辞就行了。

    两人到了以后,三福晋意思意思的领她们在花园前的小厅前坐了坐,然后分别找机会跟她们聊了儿。于是四福晋才知道宫里出了什么事,四阿哥确实是惹怒皇上被罚了。这一知道她更坐不住了,三福晋看出来也不多留,亲自送她出门上车。

    五福晋自然也是没有从五阿哥那里得到消息,知道后却也不担心,还挺有心情的留下用了顿饭才回去。有三福晋陪着说话解闷,比她一个人在府里舒服多了。

    送走她后,三福晋自己都要叹气了。五福晋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刚才五福晋借花喻人,说这花自已开自己的,下有地,上有天,它自己过的自自在在。旁人是赞它还是不喜欢它,对它都没有妨碍。

    三福晋听懂了,道再美的花,也要花匠的细心呵护,寻一个惜花人不是更好吗?花也有灵,有了惜花人,花也会开的更美。

    五福晋道:“人人都是惜花人,只是有的惜花人爱芍药,有的却爱腊梅。爱芍药的爱它艳丽富贵,爱腊梅的爱它幽香袭人。对着一个专爱腊梅的夸芍药,他也不会领情的。”

    三福晋听明白了,知道她这是死心了,但看她还年轻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忍不住最后说了一句:“没人能一辈子只爱一种花,会烦会厌。就算他能一辈子都爱枝头的腊梅,那芍药就不能变成腊梅?”又不是真花!

    五福晋就再也没吭,只是看脸色就没听进去。

    三福晋也懒得管了,你骨头硬,你挺着,挺到你人老珠黄了,想变也没人想看了。

    四阿哥府里,福晋回来的路上就在想怎么宽解四阿哥。可两年下来她也看出来了,四阿哥不是那种喜欢把什么事都往后院倒的人。就算是有人惹着他了,他也不会当面给人难看,而是自己回去消气。

    以前这就让福晋很为难,老是不知道什么地方惹着他了,就十天半月的不进正院。

    回到正院,福嬷嬷迎上来。最近她也改了不少,不会再对福晋叨叨四个嬷嬷和李格格的事了。福晋看到她就笑了下,把手递给她。

    “福晋回来了?”福嬷嬷挺高兴的赶紧扶着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难得出去散散心,福晋该多玩一阵才对。”

    福晋想想还是没把三福晋说的告诉她。进了屋,卸下钗环,换了衣服。福晋歪在榻上闭目沉思,福嬷嬷见她累了就要带着人都出去。

    福晋想到了李格格。李格格在四阿哥面前一向得宠,她一定能看出四阿哥什么时候生气。这时她是怎么做的?

    她叫住石榴,让其他人都下去,然后小声问她:“李格格最近如何?”

    福嬷嬷闲下来后,四个大丫头都让她给派了活。葡萄去照顾宋格格和小格格了,石榴就看着李格格。此时她问,石榴道:“李格格最近叫膳叫的勤快多了,听膳房的人说,李家那厨子最近做什么菜都是使劲的放辣椒。听说李格格还让那厨子专用油炸了一碗干红辣椒,用来配米饭和饽饽吃。”

    福晋:“哦。她那里的人跟书房有没有联系?”

    这可让石榴为难了,想了想道:“那小院里近身侍候的全是宫里带出来的。庄嬷嬷倒是送过去四个,却都在外面做些跑腿的小事,倒是什么都打听不出来。”她没说的是,玉瓶和赵全保调|教人的手段和宫里是一脉相承,新进的那四个小的让他们调|教的嘴死严死严的。

    她见福晋不说话,又凑过去小声道:“只是听说,李格格那小院后面有道小门,可以通到书房……”所以他们的人就是去书房了,他们也不知道啊。又不是走内院的一正门四角门。

    福晋一下子坐了起来:“小院后面有道门?”她不知道!前院那边的人手不归她统管,连名册她都没有。内院外院相通的一个正门四个角门都有人看门,那个小门外看门的人必定是前院的!

    这府邸的营造图她也没见过,竟然连那里开了个门都不知道!

    石榴小心跪下,轻声道:“也是上次宴会后才发现的。之前李格格不从内院膳房这边叫膳,咱们得到的消息本来就晚。还是之前看到各位格格供给没有李格格这一项才知道的。可虽然知道李格格肯定不会不吃饭,但咱们猜的都是那小院有个单独的小厨房,供给是书房那边拨的。宴会后有人乱走,才发现那道小门……”

    只是这事她们商量着一直不敢报给福晋,今天福晋问起她才不得不说。

    福晋吃惊之后,迅速冷静了下来。但冷静完了却并不是生气,而是担心。四阿哥这样保护李格格,是以为她要害她?

    这个猜测让福晋的心狂跳起来!

    不论如何,这个黑锅绝不能背!她必须要打消四阿哥这个念头!

    石榴跪了半天,听到福晋说:“以后不要再盯着李格格了。”

    “福晋?”石榴愣了,可看福晋居然是认真的。

    福晋严肃的道:“我知道福嬷嬷和你们都担心我,但我和李格格都是侍候四阿哥的,出身地位虽有差别,可都是你们的主子。”

    石榴赶紧低下头,心扑通扑通的跳。

    福晋道:“有些事,咱们心里有数,别人心里也有数。我坐在这个位子上,有时就不能错一步。你们有心帮我是好的,但也要注意分寸。日后李格格那里,只管精心照顾,别的什么也不许做!”

    石榴抖着应了声‘是’就退下了。

    小院里,李薇面前一碗炸辣椒,闻着这油辣的香气她就馋,没事就挟一个炸焦的红辣椒扔进嘴里,嚼着辣的微微发苦还透点酸。玉瓶看她吃的陶醉,自己都替她觉得辣。

    见她一会儿就吃了四五个,端开辣椒碗道:“格格,这东西不能多吃,伤胃。”

    李薇也知道,玉瓶把辣椒盖上,笑道:“看格格这样,必定是个小格格。”

    “我也觉得是个女孩呢。”李薇小心翼翼的捂着肚子,虽然现在肚子还没有鼓起来,可她已经非常注意保护了。

    玉瓶为了引开她的注意力,抱过来了很多丝线和小块的衣料,逗着她道:“不如咱们给小格格做些衣服?”

    李薇却道:“这些可以先放放,我倒觉得先做几件等我肚子大了要穿的衣服。”

    孕妇服嘛。

    玉瓶倒是被她说的有些糊涂,但还是顺着她道:“格格说的是,我都忘了。是该做些腰身宽的衣服了。”

    喊来玉盏和玉烟抱来去年的夏衣,抖开来铺在榻上。柳嬷嬷也过来了,听说李薇要做怀孩子时穿的衣服,道:“这个倒是不用急。”

    她拿起一件夏天的柳叶黄的薄旗袍,放在李薇身上比道:“五个月时格格肚子起来大概有这么大,这衣服完全不会觉得紧。”

    李薇看着上下一直筒的旗袍,这悲摧的衣服!

    柳嬷嬷道:“入秋后的夹衣和棉袍倒是要重新做,不过到时候也该裁新衣了,到时再做也来得及。”

    玉瓶就去看李薇的脸色,看她一脸丧气失望,赶紧道:“做几件也好,格格这两年正在长个子,就是不瘦也该短了。”

    柳嬷嬷也发现李格格是想找事来做,她就是无聊了,也不再泼冷水,凑趣道:“既然这样,不如大的小的做成一样的,等小格格生下来,跟额娘穿一样的衣服多有趣啊。”等小格格真下来,明年这衣服李薇肯定也不能穿了。

    不过李薇显然很喜欢这个主意,眼睛都发亮了。

    屋里的人都不肯扫她的兴,玉盏和玉烟再去开箱子拿整匹的衣料,玉瓶把绣花册子拿出来,柳嬷嬷陪着李薇一起挑什么颜色的衣料配什么样的绣花。

    正挑着,李薇突然想起四阿哥说过要给她两个绣娘,把那本汉家女子裙衫的图册找出来,指着里面四阿哥折起的几页:“四爷还说要给我做这几套呢。”

    四阿哥闭门读书的事小院里的人都知道了,只是瞒着李薇而已。

    玉瓶是知道因为怀孕的事太兴奋了,李薇最近没想起四阿哥,这一问……

    果然,李薇愣了愣,眼睛一转让所有人都退下,把玉瓶叫到身边问道:“四爷有几天没来了?”她扳着手指数了数,有好几天了。再一看玉瓶的脸色,就自己猜道:“是不是去正院了?你不要怕我生气。那是福晋,福晋跟四爷好了我才放心呢。”一个人独宠压力很大的好吗?

    可玉瓶脸色一点没好转。四阿哥闭门读书,还有两个侍读学士陪着。虽然宫里发生的事他们不知道,但赵全保和玉瓶几个全是从宫里出来的,这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四阿哥突然一心向学要当学霸,而是被上面罚了。

    能罚他读书还不能出门的,连宫里的太后都不行。这必须是皇上。

    四阿哥被皇上罚了。

    这简直是个晴天霹雳。赵全保说最近书房那边比上一次还要愁云惨雾。这么悲惨的事他们当然不想格格□去。

    之所以瞒着格格,也是怕她知道了主动去找四阿哥。

    李薇看她脸色,知道没猜对,仔细想想还是猜不出来能有什么事他们这么害怕,不敢告诉她。干脆沉下脸直接问:“还不说?”

    玉瓶扑通一声跪下,把四阿哥从前几天起就没再进宫去上书房,之后一直有两个侍读学士陪着读书的事说了,再把赵全保和她的猜测告诉李薇,求道:“格格,这事不是玩的,您千万别想着去找四爷。”

    我有那么傻吗?

    李薇差点把这话问到玉瓶脸上。在这群宫女太监的眼里她到底有多蠢啊。

    明知道皇上罚四阿哥读书——虽然不知道真假,至少有七八成是真的,她再跑过去,那不是勾引阿哥不学好吗?

    就算不管这个,四阿哥被罚总不会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吧?肯定是在生气中啊。你会去故意招惹生气中的四阿哥吗?李薇表示她还没苏到失去理智。

    她把玉瓶喊起来,道:“院子里的人都小心些吧。”想了想道,“最近叫膳就从内院膳房叫吧。就说我吃惯了家里的口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四阿哥既然在生气,她就不要跑去刷存在感了。

    可惜,把她当救火队员的人不少。苏培盛就是一个。

    刚从宫里回来的前几天,四阿哥的心情确实不怎么好。可几天后他自己就想通了。别的不说,这回一口气罚了三个阿哥,皇阿玛肯定不会让他们长时间的在府里闭门读书,不然就会引起京中大臣的注意了。

    最迟半个月,皇阿玛肯定会找机会宣他们进宫。

    四阿哥就把心事放下,专心读书。皇阿玛既然说他要考他们,那就肯定会考。为了不到时被考糊,他抓住两个侍读学士使劲虐,他自己在书房废寝忘食,也不让侍读学士回家。不到几天,侍读学士就戴着黑眼圈出现了,自言除了当年考试时就没这么辛苦过。

    苏培盛也看出四阿哥心情有好转,怕他读书太用功再对身体有碍,自己不好劝,就拿李格格做筏子。话也是现成的:最近李格格不叫刘太监的膳了,都是在内院那里用。

    四阿哥深知李薇的个性,必定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她才往后缩。苏培盛趁机把那道小门估计已经被发现的事报了。

    按说小门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毕竟李格格在这边叫膳,到月末内院膳房一结算,肯定能看出李格格没用过内院的东西。只是他往外散的话是小院有个小厨房。

    被发现的太快,让苏培盛有些生气。这属于是他的工作不到位。但就这么直接报给四阿哥,他还没那么笨。

    这次两件事放在一起说,只是语序略有不同,听在四阿哥耳里肯定就不是一回事。

    四阿哥果然想到糟糕的地方去了。可这事是他做的不地道,也不好为这个去问福晋。好吧,当初是他脑袋一热才定下李氏从书房叫膳的事,这次既然李氏自己改过来了,以后就这么办吧。

    他道:“一点小事也值得你说?既然你李主子更爱家里的口味,那也罢了。日后她想用刘宝泉的手艺时,再让刘宝泉侍候。”

    嗯?苏培盛听出来这是叫李格格从此就在内院用了?不过,意思好像是李格格想从书房这边叫时,他们也要侍候着。

    只是个主次颠倒,算不上大事,只是还要交待下去。

    苏培盛还想这是不是说李格格要失宠了,四阿哥就说:“晚上去看看你李主子。”

    得,是他想多了。

    天刚刚擦黑,小院里,李薇正在用膳。四阿哥刚进小院就闻到了酸辣冲鼻的气味,被这股酸辣味一冲,口水立刻就出来了。

    进屋磕头换衣服一系列撸过,四阿哥坐下看着一桌子菜都是红艳艳的,就道:“怎么都要的这个?”

    中间一大盘的香辣虾,周围辣子鸡丁,虎皮尖椒,李家香辣豆腐,酸笋炒火腿(配辣椒),酸辣牛肉羹,唯一一道用来清口的炒芹菜是清炒的,没辣椒。

    他摇摇头,笑道:“这真是要生个格格了。”

    李薇笑嘻嘻的,她看这一桌都没四阿哥能吃的,道:“让刘师傅再做几道吧?不然,您吃这个可不行。”

    苏培盛早料到了,李薇话音刚落,张德胜就带着人提着膳盒到了。两人挪到堂屋支大桌子,一张桌子上简直是泾渭分明的两边。刘太监进上的菜摆盘都很精致,相比较李家厨子送上来的就是都乱成一盘。

    李薇吃惯了平民款,在宫里享受两年还是觉得平民款的更亲切。

    四阿哥却不能忍,道:“你爱吃这一味也就算了,叫那厨子好生学学,这一盘一盘的简直是猪食!”

    李薇一口香辣虾呛到喉咙口,赶紧连吞两大口米饭,就这也是双目含泪,红着鼻头道:“还行吧。”好影响胃口……不过他是主子……忍了吧……

    四阿哥尝了一口酸笋,感觉滋味是足的,就是料太重。不过挺下饭。有李薇在一边比着,他也吃了两碗米。吃完后抚着胃想今晚吃的多了,为免伤胃,拉着李薇去写字了。

    他写字,李薇读经。

    听着听着,他听不下去了。经书无断句,但只要理解意思总不会解错,李薇读的显然不对!于是字也不写了,拿过经书教她读经。

    读完一卷后,四阿哥道:“虽然世人不曾见过神仙,但心存敬畏是好的。你记着神佛,心里有了敬畏,行事才有法度。”

    明白,佛教是封建统治的工具,小学的课本上就有了。

    李薇赶紧答应,表示以后一定诚心礼佛。佛祖慈悲,肯定不会怪她上次的冒犯。

    四阿哥想起那个小文,没忍住又笑出来,点点她道:“你啊……”

    怀孕了当然不能OX,两人洗漱过后,不过八点就躺床上睡觉觉了。但两人都睡不着,躺在床上望着帐子顶。

    四阿哥抓住她的手揉啊揉,李薇却一点点钻到他的被窝里,伸手去摸他的肚子。上次四阿哥说她想要她还想这不可能!

    但这次是真想要了……

    主要是一看到四阿哥,就好想上手摸摸他。她觉得自己变□的了。

    四阿哥按住她的手,他也想要啊。在书房读书时还不觉得,回到后院就有些心痒痒。可在她这里,又不能动她,也不好现在起来去别人的院子。只能自己闭着眼背书消火。

    她一靠过来,还伸手,他刚消下去的火又冲上来了。

    两人的手交叠着放在他的小腹上,四阿哥还要表示他很冷静,李氏本来就是个小女人,他可要把持住。

    “又不乖了。”他道,耳朵通红。

    连孩子都有了,李薇当然知道他耳朵红成这样,就是很激动了。

    原来他也很想,却不想伤害我而忍耐。艾玛,好感动!想到他是古代男人还是皇子就更感动了!

    李薇一激动,小声在他耳边说:“爷,我侍候你。”

    四阿哥被她闹的再也没办法闭着眼,睁开后看着帐子顶,不敢去看她的小模样,半天才沉声道:“别胡闹!爷没把你当那种人。”他也有点感慨,格格这个身份实在太拿不出手,也难怪李氏看轻自己。可他盛宠李氏,为了保证福晋的地位,暂时不打算给她请封。

    想到这里有些替她委屈,翻身带着她的手一起去摸她的肚子,轻声道:“好好的给爷生个漂亮的小格格吧。”

    提起小格格,两人的火都消了不少。李薇依偎四阿哥的怀里,闭上眼甜蜜的睡着了。

    看到她又是秒睡,四阿哥心道都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大概就是她这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