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中文网 > 大汉情缘:云中歌 > 第71章 凝眸处,又添新愁(2)

第71章 凝眸处,又添新愁(2)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奋斗中文网 www.fdd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刘弗陵忙走了几步,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到了她身上,“怎么还没有睡?这里风大,我送你回屋。”

    她拽住了他的衣袖,示意他止步。

    云歌靠着栏杆坐下,侧头望着远处,将她在长安的经历淡淡道来:

    “发绳被娘亲拿走了,我已经到长安一年多。来长安前,我还一直犯愁没有了信物,该如何寻找陵哥哥,却没有想到第一日就碰见了陵哥哥……”

    刘弗陵听到有人和他长相相似,还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心中剧震,但让他更伤痛的是天意弄人。

    云歌淡淡地讲述着她又遇见了另外一个人,表情淡漠,好似讲着别人的故事。她不愿意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只简单地用一个“他”字,从相遇到别离,三言两语就交代过,可她扶着栏杆的手,攥得紧紧,脸色也是煞白。

    “……他是流水无情,我空做了落花有意。既然我已经违约,你也不必再遵守诺言。我的伤已经快好,也到我该告辞的时候了。”

    刘弗陵扳着云歌的肩头,让她看着他,“你没有违约,这只是……只是阴差阳错。云歌,如果你现在幸福,我会把珍珠鞋还给你,当年盟约一笔勾销。不过你已经决定斩断过去的事情,那我不想把珍珠鞋还给你。我不要你现在答应什么,但是希望你给我们一些时间,我只要一年。如果一年后,你还想走,我会把珍珠鞋还给你。”

    云歌再难维持自己的淡漠,眼内珠泪滚滚,她猛然偏过了头。

    她宁愿他骂她,宁愿他质问她既有盟约,怎么可以背约?宁愿他大怒,生气她的负心。

    可他只是这样看着她,面容平静,语气清淡,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可那暗影沉沉的眼睛内是心疼,是苦涩。

    刘弗陵用衣袖替云歌把泪拭去,“不要迎风落泪,太伤身子。”

    他微微一笑,语气刻意地放轻快,“云歌,至少也该把未讲完的故事讲完,这都九年了,别的小狼,儿子孙子都一大堆了,我们的那只小狼却还在被你打屁股,打了九年,什么气也该消了,只是可怜了小狼……”

    云歌扑哧一声,破涕为笑,可笑还未及展开,眼泪又落了下来。

    云歌不再拒绝见刘弗陵,只是两人之间的话依旧不多。

    刘弗陵本就是话少的人,云歌却是因为身心皆伤,很多时候不愿意说话。

    常常两人共在一屋,却半日都不说一句话。

    有时候时间久了,守在外面的于安和抹茶甚至会怀疑,屋子内真有两个人?

    虽沉默的时间很多,可两人自有自己的相处方式。

    刘弗陵帮云歌找了琴,又寻了一大卷奇闻异志,两人抚一段琴,看一会儿奇闻传说。看到滑稽好笑处,她会微抿着唇笑,他会凝视着她,眼中也盛了笑意。

    刘弗陵对云歌若对朋友,既不提起过去,也不提起未来,既未刻意亲近,也未刻意保持距离。

    他的淡然态度影响了她,她面对他时,紧张愧疚渐去,本性中的疏朗闲适渐渐显露。

    两人本就比常人多了一分默契,常常一言未说,对方已能知道自己的心意,此时相处日久,又慢慢地生了很多随意。

    刘弗陵把宫里能找到的菜谱都命人搬了来,让云歌闲时看着玩。

    有不少绝谱异方,还有一些讲述食材的相生相克,却多是只言片语,未成体系,云歌看得心神意动时,往往跺足叹气。

    刘弗陵鼓励她提笔写食谱。

    自古“君子远庖厨”,文人墨客不会愿意提笔去记录厨房里的事情,而厨师又不会写文章,难得云歌二者皆会,不如写一份食谱,记录下当代的饮食烹饪,为后来人留一份资料,省的以后的人也边看边叹气。

    云歌豪气盈胸,决定从现在开始就整理笔记,为日后写食谱传世做准备。

    刘弗陵却不许她动笔,只让她做好记号。

    他处理完公事后,会帮她把看中的菜谱仔细地誊抄下来。

    有些远古探讨食材使用的文章传说太多,文字又晦涩难解,他会帮她一一注释,把出处都写明,方便她日后寻根究底。

    刘弗陵写得一手好字,字字都可以拓下,供后人临摹。

    满幅小篆,仿如龙游九天,看得云歌忍不住击节赞叹:“传说李斯的一手小篆让荀子看后,三月不知肉味,当即决定破格收他做学生。荀子若还在世,肯定也非收你做学生不可,不过他若知道你用这么好的字来给我写菜谱,定要骂我无知妇人。”

    刘弗陵的博闻强识也让云歌惊叹,他的脑袋好像把所有书都装在里面,任何一个典故,不管如何生僻,他都不用翻书,看一眼就能想到出自何处,甚至哪一章哪一节。

    云歌的身体渐好,身上的萎靡之气也渐去,静极思动,常常刻意刁难刘弗陵。

    刘弗陵不在时,她就东翻西找,寻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字句来考刘弗陵,从诸子百家到诗赋,从典故到谜语。

    刚开始,刘弗陵提笔就给出答案,到后来,需要思索一会儿,时间有长有短,但也都能说出答案。

    只要刘弗陵答对,云歌就算输,需给他弹一首他指定的曲子。

    日日下来,云歌本来极糟糕的琴艺,突飞猛进,云歌也从音乐中窥得了一个被她疏忽的世界。

    云歌若赢了,刘弗陵就需做一件她指定的事情,只是云歌到现在都没有机会行使她的权利。

    云歌日日输,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绞尽脑汁地想了又想,恍然大悟,这些书都是他命人搬来给她的,既然是他的书,那他自然都看过,如此相斗,她当然赢不了,要想赢,只能跳出这些书。

    跳出这些书?

    说说容易,云歌想着堆满几个屋子的书,脸色如土。

    刘弗陵进屋后,看到云歌歪在榻上翻书,听到他进屋,眼睛抬都未抬,很专心致志的样子。

    丫头抹茶却是眉梢难掩兴奋,站在门侧,随时待命的样子。

    于安刚想帮刘弗陵净手,刘弗陵摆了摆手,让他下去,径直走到桌旁,拿起云歌出的题目。

    “天上有,地上无;口中有,眼中无;文中有,武中无;山中有,平地无。打人名。”

    话语直白浅显,却不好答。

    刘弗陵凝神思索,先典故,再拆字,到化形,竟无一人合这句的意思。

    刘弗陵想着不如放弃,让云歌赢一次。云歌生性好动,这个游戏是怕她闷,所以才不让她赢,好让她继续刁难着玩。

    却在放下绢帛的刹那,恍然大悟,他是钻入固定思路了,谁规定“打人名”就是一个古人或者名人?就是书册上的名字?

    这一个谜面,含了两个人的名字,云歌却故意不说清楚。

    虽然云歌这个谜题出得有些无赖,不过就对他们两人而言,也勉强说得过去。手指从她所写的字上抚过,眼中有了笑意。

    抬眼看到她唇角偷抿着的狡慧笑意,他心中一荡,放下了绢帛。

    “我猜不出。”

    云歌立即丢了书籍,拍手大笑,“抹茶。”

    抹茶忙搬了炭炉、茶釜进来,显然主仆两人早已商量好。

    云歌笑吟吟地对刘弗陵说:“我口渴了,麻烦陵公子煮杯茶给我。 ”

    立在帘子外的于安也带了笑意,陛下自小聪慧过人,所学广博,神童之名绝非白得,吟诗作赋、吹曲弹琴,陛下都是信手拈来,可这烹茶嘛……

    有得看了!

    刘弗陵很平静地蹲下,很平静地盯着炭炉,很平静地研究着。云歌等了半晌,看他只盯着炭炉看,十分纳闷,“这个炉子怎么了?不好吗?”

    刘弗陵平静地说:“我正在想这个东西怎样才能有火。如果你口渴,还是先喝点水,我大概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弄清楚。”

    他的表情太过坦然平静,让云歌想笑反倒笑不出来,云歌怔了下说,“我教你,不过只负责口头指点。你要亲手煮来给我喝,不然我就白赢了。下一次赢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刘弗陵微笑:“肯定会让你喝到口。”

    一个说,一个做,于安和抹茶在帘子外闷笑得肠子都要断掉。毕竟有几个人能看到堂堂一朝天子,捋着袖子,手忙脚乱地生火、汲水、烹茶?

    好不容易,茶煮好了,刘弗陵端了一杯给云歌,云歌喝了一口,顿了一瞬,才勉强咽了下去,微笑着问:“你放了多少茶?”

    “你说水冒如蟹眼小泡时放茶,我看罐子里茶不多,就都放了进去。放错了吗?”

    于安和抹茶都是身子一抖,一罐子都放进去了?陛下以为他在煮粥吗?

    于安有些心疼地暗叹,那可是武夷山的贡茶,一年总共才只有四两三钱,这壶茶实在是很贵重!

    贵重是极贵重了,可那个味道……

    于安此时忽地对云歌的微笑有了几分别的感触,也开始真正对云歌有了好感。

    起先坐得远,没有留意。云歌此时才看到刘弗陵的手有烫伤,脸侧有几抹黑迹,云歌的笑意慢慢都化成了酸涩,几口把杯中的茶尽数喝下,“不错,不错。”

    云歌看刘弗陵想给自己倒,忙一把抢过茶壶,顺手拿了三个杯子,恰好斟了三杯。

    自己先拿了一杯,“于安,抹茶,难得你家少爷煮茶,你们也尝尝。”

    于安和抹茶面面相觑,云歌眉毛轻扬,笑眯眯地盯向他们,“你们笑了那么久,也该口渴了。”

    于安立即快步而进,抱着壮士断腕的心,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

    抹茶握着茶杯,喝了一口,嘴里已经苦得连舌头都麻木了,脸上却要笑得像朵花,“谢谢小姐赐茶,奴婢到外面慢慢喝。”

    云歌的反应固然机敏,可刘弗陵自小到大,整日里相处的哪个不是心机深沉的人?

    心中明白,面色未动,只深深地看着云歌。

    看云歌面色怡然地品着茶。

    他想要拿过云歌手中的杯子,云歌不肯放,他索性强握着云歌的手,把剩下的半杯喝了。

    云歌愣愣看着他,他淡淡一笑:“从今往后,有我在,不会让你独自一人吃苦。”

    云歌心中一酸,装作没有听懂他的话,抽了一块绢帕给他,强笑着说:“你脸上有炭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