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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章 清心滚痰(九千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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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毅回到长宁山,刚好是平时给翟浩辉治病的时间。

    小楼前的院子里,药汤已经煮好,小炉子也烧得正红火,只等曾毅来施治了。

    翟老坐在一张木椅上,看着远处的山水林木,面色威严,腰板直挺,一生戎马让他永远都是站有军风,左坐有军威,当兵的那种风骨已经彻底沁进了他的生命之中。

    “快走两步!”张杰雄小声说了一句,带着曾毅快速走了过去,“老首长,曾毅回来了!”

    翟老“唔”了一声,道:“治疗吧!”

    曾毅上前道:“翟老,对不起,我今天差点就耽误了给浩辉的治疗,等治好浩辉的病,你处理我。”

    翟老一摆手,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远处的大瓮。

    曾毅就知道翟老这是生气了,他是责怪自己今天差点误了给翟浩辉的治病,曾毅也不解释,打开药箱,取出针炎袋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然后就架起小砂锅还是烧水。

    翟老心里确实有点生气,他觉得曾毅太没有把自己孙子的病当回事了,换了别的医生,就是不用吩咐,他也得24小时兢兢业业地守着我翟荣泰的孙儿,一刻也不敢放松。这曾毅倒好,每天早上惯例复诊,下午照常治疗,除了这两个时间非,几乎不见他的人影,今天更是为了一点点鸟事,差点就把治疗给耽搁了,如此做事,也太不把我翟荣泰放在眼里了,当我和普通的患者有什么区别。

    翟老习惯了别人的奉承和尊敬,突然冒出曾毅这么个例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和往常一样,曾毅两药同用,大概四十分钟后,治疗就算结束了。

    曾毅收拾了银针、砂锅,锁好自己的行医箱,道:“把浩辉附近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再来复诊,药先不用再抓了!”

    看着翟浩辉被扶进去,曾毅上前对翟老道:“翟老,那我就先告辞了。”

    翟老此时突然竖眉道:“我给你的枪,它不是个摆设!”说完,抬脚进了屋里。

    曾毅有些莫名其妙,这跟枪有什么关系,在门口等了一会,张杰雄走了出来。

    “翟老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曾毅问到。

    张杰雄就皱眉道:“兄弟,翟老这是在生气你今天差点误了大事,以后谁敢再暗中捣乱,你直接崩了他,我看哪个王八羔子还敢找事。”

    曾毅有点摇头,心道我敢崩谁啊,你以为我是中丵央警卫团的吗,我就是一小小的局长,我哪怕朝天放一声空枪,怕是也要被抓起来审查,他道:“对了,翟老明天的行程有没有变动?”

    “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怕走过不了几分钟,楚振邦就要来了!”张杰雄微微摇头,“明天翟老应该不会出去了,不过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走,我把注意事项给你叮嘱一下。”

    当下两人就一起往汤修权的小楼那边走,等走到地方,张杰雄该交代的事情也交代完了,他道:“今天不要再出去了,就待在长宁山上。”

    “好,我知道了!”曾毅微微一点头,“今天的事,多谢张将军了。”

    张杰雄在曾毅的肩膀上使劲一拍,笑道:“别客气了,说这些干什么,今天箱子要是找不回来,比你糟糕的人多了去,感谢的话,就留着让他们来说吧!”

    刘强早上从家里出门,骑着个电动车,准备去上班。快到招商局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门口趴着一辆霸气十足的“破鞋儿”,当即加大功率,急速冲了过去。

    南云县的招商形势眼下是大好,有很多慕名而来的投资商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局里有几个运气好的,就给碰上了,谈下了项目,还白得一大笔奖金。刘强一看那车,就知道是个大财主,南云县可没有这样的好车啊。

    “嘎炭!”

    刘强把车停在了保时捷的前面,笑着问道:“您好,是找招商局的吧?”

    白家树就点点头,道:“是,我找你们曾局长。”

    刘强一听,赶紧把电动车放在一边,道:“原来是我们局长的客人啊,快进,快进,进去先喝杯热茶,实在是对不住啊,让您在门口久等了。我是办公室的主任刘强!”

    “不打紧,不打紧。”白家树急忙一摆手,“我就在门口等吧!”

    “那不行!”刘强上前抓住白家树的胳膊,“曾局长平时一直教育我们,说对待投资商,那必须是春天般的温暖,您要是不进去,一会曾局长来了看见,又得批评我们呢。”

    “真不用了,我就站在门口等曾局长吧!”白家树哪敢进去坐下等啊,他是来负荆请罪的。

    刘强就觉得纳闷,平时来了投资商,可都是有些架子和脾气的,今天这个倒是邪门了,咋这么低调呢。

    他上下一番打量,也是觉得奇怪,看样子,这人在外面应该站了很久了,身上沾了一身的雾气,都湿漉漉的,难不成他就在外面站了一夜?

    “那这样吧,你说个姓名来历,我向曾局长[百度首席御医吧最先发布,复制可耻]汇报一下。”刘强笑着,“你可能不知道,曾局长平时比较忙,出了招商工作,他还要负责县里将军茶的一摊子事,有时他也到将军茶领导小组那边去办公,不一定会来这里。”

    白家树一听就瞎了,这曾毅竟然还有两个办公室,他今天要是不来的话,难道自己就在日头下站一天吗?

    “我是咱们市里云帆集团的,我叫白家树!”白家树掏出一张名piàn,递给刘强,“这是我的名piàn!”

    “您就是白总啊!”刘强吃了一惊,他早就听过白家树的名字,那可是上一任市长的公子,云帆集团在龙山市,那也是鼎鼎有名的龙头企业,“白总,快请进,快请进,真是怠慢了,我可是久仰您的大名了。”

    刘强不由分说,就招呼白家树进去,心道曾局长真是好牛气,白公子过来求见,也得在门口站着等候,我的妈呀,啥时候咱招商局的门槛也有这么高了!

    白家树不想进去,奈何刘强十分热情,拽着他就进了招商局。

    “白总先到我那里坐着吧,咱们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就是上好的将军茶,您尝尝!”刘强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十分得意,县里有哪个单位,能用这顶级的将军茶来招待客人啊!就是县委县政丵府,也只有几位重要的领导,才有这资格,可在招商局,咱们普通工作人员,喝的都是喝最顶级的将军茶,也就曾局长有这面子了。

    “茶就不喝了,我在曾局长的办公室外面等一会吧!”白家树说到。

    “那可不行!”刘强笑着,“我正要去打扫收拾曾局长的办公室呢,我这就去开门,白总您坐曾局长的办公室等吧。”

    白家树摆摆手,“曾局长不在,这不好吧!”

    “以前来了贵客,也都这么办的!”刘强就笑着上楼“1咱们招商局条件有限,就这几间房,真要是来了贵客,让贵客坐在会议室也不好看呐,所以曾局长就特许局里用他的办公室来招待客人。招商局不比孙的单位,没什么机密,再者曾局长也忙,平时很少能有时间坐在办公室,整天都扑在投资商上的工地上,发现问题就及时解决。”

    “曾局长可是一心为公啊!”白家树说到。

    哈哈,流氓刚去睡觉就更了!!嗯,银子威武!妖风也不错……

    “那是!”刘强土了梭,就掏出钥匙打开曾毅办公室的门,伸手道:“白总,快请进!”

    白家树客气着,“刘主任先忙,我在门口站一会,看看风景。1,“坐在里面一样看!”刘强非常热情,极力邀请着。

    轻,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樊亮亮是死是活。樊亮亮在龙山市是多牛气的一个衙内啊,完全就是横着走竖着躺,可怎么样呢,就因为撬了曾毅的车,转眼就被弄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以前进招商局这种衙门,白家树眼皮子都不带夹一下的,对方还得小心伺候着,可现在进南云县的招商局,他感觉比进省委大院还紧张。

    两人正在客气,楼道里露出个脑袋,往这边看了一眼,就又往楼下去了。

    “是小晏吧?”刘强就喊到。

    楼道口就露出晏容的一张笑脸,她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手里抱着一台煮咖非的设备,道:“李主任,您这有客人呢!”

    刘强呵呵笑着,一眼看到晏容手里的东西,就道:“你这咖非机,是给曾局长买的吧?”

    晏容先是一愣,随后赶紧点头,道:“是啊是啊,昨天在市里买的!”

    嫣强就一拍脑门,对白家树歉然一笑,然后道:“你瞧我这记性,曾局长喜欢喝咖非,说了好几次,让添一台煮咖非的机器,我都给忙忘了。还是小晏上心啊,你这事办得好,来,这机器就交给我吧,我给你放进去。”

    晏容一脸的纳闷,曾毅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咖非啊,从没听说过啊!整个局里,也就只有我自己喝咖非,还整天被人说成是小资情调严重。这台咖非机,是我自己的珍藏,从英国带回来的,可不是给曾毅买的。

    刘强一把抱过那咖非机,笑呵呵就进了屋里,左看右看,最后只得先放在茶几上,道:“一会我就让人弄张桌子过来。”

    晏容不知道刘强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自己昨天到家里搬来这台咖非机,是准备给自己煮咖非用的,速溶的实在不好喝。

    刘强当然明白这咖非机是谁用的,但曾局长都不说什么,他当然就更不会说什么了,曾局长对晏容如此宽容,肯定有一定的道理。

    白家树左右看了晏容几眼,道:“你是晏容吧?”

    晏容这才注意到刘强的这个“客人”,一看就笑了一声,道:“这不是白大少吗?”

    白家树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熟人,有点尴尬,道:“你在这里上班?”

    晏容点了点头,“是啊,晏老头把我抓回来后,就塞到这里来了。”

    白家树挤出个笑脸,陪着笑了两声,心道晏治道倒是有眼光啊,早就把他闺女安排到曾毅身边了,这是准备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晏容是副市长晏治道的掌上明珠,人长得漂亮,还留过洋,不是那些花瓶可比的,市里惦记她的公子衙内不在少数,没想到却是在曾毅手下工作。

    “曾局长今天来不来办公?”白家树就问到。

    晏容一摊手,叹气道:“可能不来见!”

    白家树就问道:“那走到将军茶领导小组那边去办公了?”

    “估计是忙着修车去了吧!”晏容一耸肩膀,道:“昨天曾局带我一起到市里去办事,结果就在你们公司的楼下,让人把车给砸了,那车最后还是我给弄回来的,搞得我丢死人了,从那到现在,我也还没见到曾局呢。”

    白家树一听就咯噔一声,道:“这事全怪我,是我疏于管理,才发生了这样的事。公司的那几个保安,已经让我全辞退了,今天我过来,就走向曾局长道歉的。”

    晏容顿时又是一脸纳闷,奇了怪,今天怎么全是怪事啊,自己说这些,只不过是想挤兑挤兑白家树,怎么这小子今天变这么谦虚了,童然跑来向曾毅道歉,邪了门,白大少在龙山市可从没向谁道过歉啊!

    “那车不会是你让人砸的吧?”晏容就问到,然后一脸关切,道:“曾局受伤了?”

    白家树差点没被吓死,急忙道:“不是不是,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曾局长也没受伤,昨天车被撬的时候,他正好在楼上跟我谈事呢。”

    晏容这就放了心,昨天曾毅半路消失,打电话让她把车弄回去,她就担上了心,怕是曾毅也有什么闪失呢。

    刘强这时刚好出来,一听白家树是来道歉的,当时脸就变了,马匹的,原来曾局的座驾就是在你楼下被人砸了,曾局长何曾丢过这么大的人啊,活该你狗丵日的在门口站一晚上!当下茶他也不沏了,道:“小晏,别在这里站了,快去工作吧!”

    晏容就朝白家树摆了个手,下接去了。

    “那个“白总“”刘强摸了摸鼻子,“曾局长今天很有可能是不来上班了。”

    “没事,我等一会!”白家树早就预计到了这种情况,也做好了在这里站上好几天的准备了。

    “白总要是想等,那就等着吧,不过多半是要白等了。”孙强一摇头,道:“我楼下还有工作,那……”

    “刘主任忙!”白家树说到。一个小小的招商局办公室主任,也敢给自己脸子看了,自己何曾受过这等待遇啊,白家树心里生气,但也不敢发火。

    此时的长宁山干休所。

    吃过早饭,翟老就坐在客厅里,等着曾毅前来复诊,张杰雄送来了今天的内参,翟老却看不进去,曾毅说了浩辉用完三次药就会恢复神智,可今天的情况比起昨天,丝毫没有好转啊,浩辉还是不认识自己这个爷爷。

    张杰雄一旁就捏了把汗,他对翟老的喜怒是有把握的,眼下翟老心里是窝了火的,随时会爆发。

    隔着窗户看到曾毅提着药箱子走了过来,张杰雄就快步走到门口,迎了上去,不着声色地低声道:“情况不妙,自己小心!”

    曾毅笑了两声,就跟在张杰雄的身后走了进去,先跟翟老打了个招呼,翟老没有理会,曾毅也就把箱子往地上一放,去给翟浩辉复诊。

    翟浩辉的情况,比起之前是要好了很多,坐在那里不再胡乱念叨了,也安静了很多,看起来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但却没有达到曾毅所说的恢复心智的地步,只要他一动,立马就露出原形,让人一眼看出这就是个傻子。

    曾毅摸了脉,就站起来笑道:“好了,好了,彻底好了!”

    翟老差点就要拍了桌子,王八羔子的,敢跟老夫我耍心眼子,这就叫彻底好了,欺负我老眼昏花吗?

    “体内生机盎然,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只有最后一口老痰还蒙在心窍之上,就像那高压锅被堵的阀门,现在只要打开这个阀门,这只锅子就能正常说话了!”曾毅一脸喜色,对自己治疗的效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你可别再说什么锅子不锅子的了,还是想想怎么向翟老解释吧!

    张杰雄心里为曾毅着急,一滴冷汗都从鬓角流了下来,他也看出翟浩辉确实是好转了,曾毅的治疗也起了效果,但怪只怪曾毅当时把说得太死了,还是年轻啊,治病的事,怎么能随便打包票。

    “张将军,让人找一只痰盂来,另外,把屋子里所有的窗子都打开!”曾毅说到。

    张杰雄就看着翟老。

    翟老看曾毅这么讲了,只好先按住自己的脾气,也罢,就看你小子能折腾出什么。

    张杰雄看翟老没有表示,立刻让人去拿痰盂,然后冉己亲自动手,把屋子的窗户全部打开。

    曾毅打开自己的行医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黑乎乎的药丸一颗,看着翟老道:“这是我自制的清心滚痰丸!”

    翟老一抬手,示意曾毅尽管去治,他也不想再验什么药的成分了,之前的两药齐用,比这个可要凶险多了,天底下怕是也只有曾毅敢用,自己也让他用了。现在情况见好,没必要怀疑曾毅的医术,翟老只是气曾毅敢戏耍自己,说了三次用药好,结果没好。

    等人把痰盂拿来,曾毅就把那颗药丸塞进翟浩辉嘴里,灌了口温水,然后让人把翟浩辉平趴在沙发上,脑袋伸在外面,正对痰盂。

    只见曾毅撸起袖子,就在翟浩辉背上推拿了起来,从下往下,一节一节,一直推拿到脖颈下面的一块脊椎骨那里。

    推拿的时候,能听见翟浩辉喉咙里“咕噜咕噜”作响,曾毅往上一节,喉咙里的声音就越大,最后大到如有一架破烂的风箱,在屋子里呼呼作响。

    此时就见曾毅大拇指猛在翟浩辉背上一拧[百度首席御医吧最先发布,复制可耻],翟浩辉就“啊”地一声,脑袋一下直了起来,嘴巴长得非常大。

    “啪!”

    曾毅再一掌拍在翟浩辉背心。

    翟浩辉就“噗”一声,吐出一块半只鸡蛋大的一块浓痰,黄中透黑,腥臭无比,屋子里顿时比六月天的茅坑味还大。

    曾毅再一拍,翟浩辉就接着吐,一连吐出好几块浓痰,直到最后吐出一口白色的痰,曾毅再扶起翟浩辉,道:“把痰盂里的浓痰埋了!”

    张杰雄立刻土前,捧着痰盂就朝门口走去,交给人去处理。

    曾毅拿出汗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掏出几颗自制的九转乌梅,道:“这不是药,是乌梅,有酸涩收敛之效,可以收敛浮热、引气归元,最适合现在用,吃了之后,体内气息各回本位,今后就再没有后顾之忧了。”

    翟老就点了点头,刚才那几口浓痰咳出,他就信了曾毅的话,普通人体内咋可能有核桃似的浓痰存在呢。

    曾毅往翟浩辉嘴里塞了几颗乌梅,然后坐在沙发上开始歇息,这一番推拿,确实费了不少力气,主要是他前几天跟张杰雄动手,伤了气,虽然不重,但也需要几天调养。

    翟浩辉此时眼神有些迷茫,坐在沙发里晃晃悠悠,犹如神游天外似的,嘴角还淌着一线口水。

    曾毅歇了一会,就收好药箱,观察了一下翟浩辉的气色,道:“好了,他很快就能清醒,不过需要睡一觉。”

    说完,曾毅突然长长一声叹息,对翟浩辉道:“花开花飞终有时,缘起缘灭天注定。英雄与美女,最后都归了尘土,你又何必痴念!得有何欢,失亦何苦,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翟老和张杰雄一时都不怎么明白曾毅是从哪里来的这番感慨,正在愣神,曾毅就提着箱子,迈步出了翟老的屋子。

    插他前脚刚出屋子,后脚翟浩辉就“呼”地长长出了一口气,眼里就回复了光彩,看到对面的翟老,翟浩辉的嘴角动了两下,道:“爷和“”,就这一声,让翟老脸上的素日威严顿时荡然无存,翟老激动地站了起来,上前道:“你刚才……刚才喊什么……”

    “爷爷“,“翟浩辉像是刚从梦中醒来一般,一手摸着额头,脸色看起来非常地疲惫,道:“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啊,梦得我好累……”

    “杰雄!杰雄!”翟老连喊了两声,道:“你快听听,浩辉都在说什么?”

    张杰雄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看翟老这副舔犊情深的样子,张杰雄差点一把眼泪就出来,激荡道:“老首长,浩辉在喊你爷爷呢,他说他做梦梦得好累!”

    “他喊我爷爷?哈哈,哈哈哈!”

    翟老放声大笑,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年多了,自己整整守了一年多,就为这一声啊,可守得自己好苦啊,守得自己最后都绝望了。

    当初曾毅说三天让翟浩辉恢复神智,翟老高兴,但也不抱多大的希望,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浩辉这辈子都醒不来,一直都这么疯傻下去,那自己就给他娶上一个漂漂亮亮的媳妇,雇上几个人,一起照顾他,让他这辈子就这样衣食无忧地生活下去。

    “好啊!好啊!”翟老的老泪差点迸出来,实在是太高兴了。

    翟浩辉说完那一句,就头一歪,躺倒在了沙发上。

    张杰雄立刻上前一看,道:“老首长,浩辉这是睡着了。”

    “让他睡,让他睡!”翟老抬着手,高兴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看刚才翟浩辉说话时那清明的眼神,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孙子活回来了。

    之前翟老对曾毅心里还有点不快的想法,此时全都烟消云散,非但不怪罪,反而是高看一眼。

    这曾毅为什么就敢撒手不闻不顾呢,那是他的医术达到了一种境界,就算不来,心里也是对病情了如指掌。再说了,曾毅有错吗?他办的那是公事,是为了南云县的几十万百姓在操劳奔波,要说对不住,也只是对不住你一人,但曾毅对得住南云县的几十万百姓。相比之下,自己这个老革丵命就太自私了,为了一人的孙子,就要让曾毅放下本职工作,去给你做着做那,人家欠了你翟家的吗?

    翟老哈哈大笑,心中顿时释怀。

    可笑啊可笑,翟荣泰,你当年提着脑袋干革丵命,死了那么多的部下战友,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一个朗朗乾坤,百姓富足吗?比起那些死去的战友,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可笑啊可笑,翟荣泰,你平时总嚷着让别人把你当做一个普通人看待,可真有人把你当做普通人看了,你为什么又要生气呢?你应该高兴,应该非常高兴才对!

    张杰雄让人扶翟浩辉进屋里休息,然后对翟老道:“老首长,浩辉醒来,我高兴差点都要掉眼泪,但您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啊,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

    “是要走走!”翟荣泰爽肆笑着,“杰雄啊,我现在觉得浑身都是力气!”

    张杰雄就陪着翟荣泰出了屋子,站在屋子门口,张杰雄问道:“要不就到山上走走?”

    “不去!”翟荣泰现在是要把自己的喜悦与人分享,到山上去跟鸟分享吗,“找姓汤的老家伙下棋去!”

    张杰雄就笑道:“听说汤院士是围棋专业六段的水平,曾经跟一个世界冠军下得不分胜负呢。”

    翟荣泰眉毛顿时竖起来,喝道:“混账,你还怕我下不赢那个老秀才吗?告诉你,下象棋的话,我能甩他八条街。”

    张杰雄就嘿嘿笑着,平时他可不敢跟翟老开玩笑,今天也就是看翟老非常高兴,所以才敢逗他开心。

    果然,翟荣泰并不生气,两手往背后一操,就奔汤修权的住处去了,张杰雄紧紧跟在后面。

    走了两步,翟荣泰又道:“浩辉醒了,马上让我知道!”

    张杰雄道:“是,我都安排好子!”

    看曾毅提着箱子回来,汤卫国就一把捭住曾毅,问道:“小毅,怎么样了?”汤卫国满脸焦急神色,“那帮浩辉清醒了没?”

    曾毅把箱子往桌上一放,“应该是清醒了!”

    “什么叫应该啊!”汤卫国牛眼一瞪,“你去了一趟,难道还不知道清醒了没?”

    曾毅就笑道:“翟老对我昨天的事有看法,不大愿意看见我,所以我没等翟浩辉清醒过来,就先回来了。不过应该没有问题,一会张将军会来告知结果的。”

    汤卫国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我的祖宗啊,你可真是祖宗,有你这么大脾气的吗,翟老就是给你脸色,那你也得受着啊,想看濯老脸色的人可多了去,还都看不着呢。

    “刚才给翟浩辉推拿,费了一把子力气,现在浑身是汗,我去洗把脸。”曾毅说着,就走进里面,去洗脸去了。

    汤卫国一跺脚,拿曾毅没一点脾气,现在也只能相信他的医术了,汤卫国闷闷走到外面,对着沙袋砸了两拳,然后坐在石凳上喝茶。

    “汤秀才!汤秀才!”

    汤卫国的眉毛一竖,谁喊汤秀才呢,这里只有我这个汤大炮,没有汤秀才,他扭头一看,吓得差点摔了茶杯。

    只见翟老背着个手,正站在小院的门口冲着里面喊呢,身后还站着张杰雄,“汤秀才,快出来陪我下盘棋!”

    汤卫国惊得嘴巴都合不住,翟老竟然亲自上门找自己的老子下棋,自己不会是看错了吧。

    汤修权只是个少将,跟翟老的身份中间还差了十万八千里远,以前翟老找汤修权,都是派人过来通知一声,汤修权就过去了,如果没有通知,汤修权是不能随便过去的,就这,还是很高的待遇了呢,想见翟老的上将中将,都得排队呢!

    谁见过翟老亲自上门来找人下棋啊,就是一号首长见了翟老,那也得尊敬地喊一声“翟老”,逢年过节,都得有个问候过来。

    汤卫国回过神来,“啪”一个敬礼,道:“首长好!”

    张杰雄把一张小垫子往石凳上一放,翟老大步走进来,坐了下去,然后一摆手,道:“汤秀才呢?”汤修权是军方的热动力专家,在翟老看来,那是有大学问的人,所以就喊他为汤秀才。

    “山上遛鸟去了,我这就去找!”汤卫国慌张从桌上拿起自己的军帽戴上,就要出门去找汤修权。

    “不用找了,我就在这等他一会。”聚老呵呵笑着,又道:“你叫汤卫国是吧?”

    汤卫国又是一个立正,“报告首长,我就是汤卫国!”

    翟老摆摆手,“你不用拘束,我又不是你的上级。听张杰雄讲,你的功夫很不错。”

    汤卫国怎能不拘束呢,道:“我负责警备区的处突工作!”

    翟老就明白了,能负责这个工作的,那都是尖刀,他道:“你们汤家一文一武,倒是有些意思啊。不过现在是高科技时代了,除了会武,还要加强科技知识的学习,有机会的话,就到军校深造深造!”

    “是!”汤卫国虽然站得笔直,心里却是无比激动,翟老能对自己说这番话,那就是有意栽培自己啊,怕走过不了几天,自己就要去深造了。

    曾毅此时洗完脸,手里拿着毛巾往外走,看见坐在院子里的翟老,也是吃了一惊,赶紧走过来,道:“翟老,我刚才洗了个脸,不知道您在外面……”

    堤老脸一板,道:“你们一个比一个拘谨,是不欢迎我呢,还是准备要赶我走啊!是不是我来了,打搅到你们了?”

    曾毅一听这话,就知道翟浩辉肯定是清醒了,翟老也不生自己的气了,就笑道:“怎么会,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汤卫国跑进屋里,一会端着水果点心出来,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会下棋吗?”翟老问曾毅。

    曾毅点头,“懂一点,以兼常陪我爷爷下。”

    “把这些都撤了,拿象棋出来,今天就让我考验考验你的水平!”翟老笑着。

    汤卫国就把水果往旁边的石凳上一放,然后跑进屋里,很快拿了棋盘棋子出来。

    摆好红黑,翟老道:“我以老压小,传出去不好听,就让你一个马。”

    曾毅笑着,“以前跟我爷爷下,我都是让一个车,我怕别人说我不尊老。”

    翟老哈哈一笑,“你小子嘴还挺硬,一会就让你知道我这老姜有多辣!”

    这两人一个让车、一个让马,就这么奇怪地斗了起来,虽然嘴上一个比一个硬,其实谁也没把胜负放在心上。

    翟老当头炮一架,道:“这几天辛苦你了,浩辉已经醒了。”骤老是有身份的人,不可能直接说谢的,他说这话,就是在表达谢意,问曾毅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走了。

    “拿了翟老的珍藏手丵枪,总觉得受之有愧,现在我这心里可好受多了,不算是无功受禄。”曾获笑着。

    翟老就一抬眼,心道这小子真不是一般聪慧啊,放在这南云县,真是可惜了了。

    张杰雄也是暗赞,像翟老这种级别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欠你的人情呢,只要你把事情办好,就算只字不提,翟老也会给你安排好一切的。

    偏偏有人就想不清这个道理,立了芝麻大的一点功劳,就要这要那,完全是脑子坏掉了的表现。如果曾毅今天提了要求,那么就落了下乘,就把给翟浩辉的治疗,变成了一桩交易,在翟老眼里,曾毅只不过是图了升官发财,才会拼命给翟浩辉治病的,翟老满足了你这个要求,心里也就不再有亏欠了,以后永无瓜葛。

    反而是你不提要求的话,翟老会觉得你是真心实意在治病,不图回报,有医者之风,他会一直都记着你对翟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