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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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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忧,你怎么了?”昭怀太子低头,看向怀里哭得泣不成声的妹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哄道:“好了,好了,有事先说别哭了。”

    无忧公主仍旧哭个不停,只是哽咽,“杀……,杀了长孙曦。”

    这丫头该不会是疯了吧?许玠在旁边听得脸色微变,又不好喝斥,不由沉了脸。因为事情关系到外甥女,不便就走,问道:“公主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你说出来,大家也好分解分解。”

    无忧公主刚才一头扎进哥哥怀里,没注意对面是许玠,只当是东宫的清客,眼下认出对方声音,不由泪眼婆娑抬起头,愤怒哭道:“误会?!都是你养的祸害精!她、她,她害了我……”抬头看向哥哥,忍不住又是一通嚎啕大哭。

    昭怀太子猜疑着,难道又是许嫱挑唆无忧,去跟长孙曦怄气了不成?不对啊,长孙曦这几天被江陵王给缠住了,人在泛秀宫,怎么会遇到无忧呢?不知道其中出了什么岔子。心下不免十分怪异,又担心,问道:“无忧,你先说说出什么事了?”

    无忧公主刚才去找许嫱,听她说完“长孙曦在人参里面放了不孕药,以至于害了我们两个”的惊天消息,吓得没了魂儿。来不及细细思量,第一反应就是跑来找哥哥哭诉,找哥哥帮自己报仇。

    眼下见了哥哥,不免愤怒上心交加,哭了好一阵才哽咽止住。

    “来。”昭怀太子端了茶水给她,“先喝点水,嗓子都干了。”他并没有往特别坏的消息上面想,以为顶多是女孩子拌嘴,微笑哄道:“别急,慢慢说,哥哥会给你做主的。”

    无忧公主一抽一抽的,喝了茶,还是哽咽,一双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

    昭怀太子和许玠都是很有耐心的人,等着她平复情绪。

    半晌了,无忧公主才像是被抽尽力气一般,转头看向哥哥,扁着小嘴道:“长孙曦她在人参里面下了药,我……,我和嫱姐姐都吃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们俩……,再也,再也不能生小宝宝了,呜呜……”

    此言一出,昭怀太子和许玠都是脸色大变。

    许玠急忙问道:“人参?什么人参?”他不相信,外甥女那样单纯良善的人,会做出如此恶毒的事,“灵犀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公主殿下,你说清楚一点儿。”

    “还要怎么清楚啊!”无忧公主尖叫道:“就是你的外甥女,害了我,我……,我一定要杀了她!把她剁成肉酱,剁成泥,让后喂狗吃!”

    妹妹不能怀孕了?昭怀太子目光清亮无比,脸上笼罩一层寒霜似的隐隐怒气,好似利剑待鞘,转瞬就要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他强行压抑住了心头怒火,转而道:“无忧,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不要听风就是雨。”

    “是真的!”无忧公主哭道:“嫱姐姐告诉我的,她、她也不能生小宝宝了……”

    许玠听得心乱如麻,“这……,这是怎么回事?”

    昭怀太子不肯就这么相信,妹妹真的不能怀孕,或许许嫱挑拨离间也是有的。当即喊了宫人,“快去,传太医过来。”继而又叫住,“等等!还是让府里的章大夫过来一趟。”

    他是一国储君,东宫自有大夫整日坐镇。

    无忧公主能不能怀孕的事,事关机密,自然不便闹得人尽皆知。很快,章大夫脚步飞快赶来。因见无忧公主哭得两眼肿泡,心下惴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待到昭怀太子让给无忧公主请平安脉,更是紧张,把脉的手都忍不住微微发抖。

    昭怀太子脸色阴沉,说道:“仔细,别出错。”潜台词是出错就可以去死了。

    “是。”章大夫紧张应下。

    无忧公主比他心情更加紧张,心下也盼望着,事情未必就有那么糟糕。还记得,那天的人参汤自己喝得不多,也许……,没有中毒太深了?再不然,还可以慢慢调养啊,未必就是一锤定音了。

    章大夫细细诊脉了一会儿,又让她换了手,再诊脉了片刻。

    “怎样?”昭怀太子焦急问道。

    章大夫缓缓跪了下去。

    昭怀太子一见这个情形就知道不好,不由闭了闭眼睛,努力平息心中奔腾不息的气流,然后才睁眼道:“如实说,孤听着的呢。只要你的诊断没有错,不管是什么结果,孤都不怪你。”最后忍不住提高声调,“赶紧说!”

    章大夫吓得不敢抬头,结巴道:“公主殿□□内宫寒,似乎……,似乎受了某种药物所致,恐怕将来难以坐胎。”不敢把话说死了,“想来,想来需要慢慢调养。”

    昭怀太子一听他这个说话口气,便心都凉透了。

    无忧公主还在着急道:“你是说,我这病还是可以调养好的?”对呀,宫里那么多的太医名医,自己想吃什么药材都有,未必就不能治了啊。她心中生出一抹希望,高兴道:“章大夫,你快点给开方子,治好了,我重重有赏。”

    章大夫如何能打包票说治好她?可又不敢说实话,只是低头不语。

    昭怀太子怜惜的看了看妹妹,将她搂在怀里,然后说道:“章大夫,你下去给无忧开方子罢。”

    章大夫错愕的抬起了头。

    昭怀太子递了一个眼色,沉声道:“还不快去?”为了哄住妹妹,又道:“不管是奇珍妙药,多难得的东西,只管开了,孤好让人去给无忧找来。”

    章大夫知道他这是在哄人了,不敢揭穿,“是。”当即应了退下去。

    无忧公主满面欣喜抬起头,“太子哥哥,你放心,这次不管药有多苦多难喝,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虽然对她而言,怀孕生子还早了一点儿。但这是关系到女人幸福一辈子的大事,自然懂得,只盼着能够快点痊愈起来。

    昭怀太子微笑道:“我们的无忧也懂事了。”

    无忧公主心里舒坦了一阵,继而又是恼火,“即便我的病可以调养医治,也不能放过长孙曦!太子哥哥,你一定要替我杀了她!”

    许玠急道:“公主,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大姑父别急。”昭怀太子摆摆手,示意先别说话,然后看向妹妹问道:“无忧,你刚才说什么人参,具体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无忧公主现在以为自己的病能治了,没那么慌张,只是生气。

    一脸忿忿道:“原是大姑母送了太子妃一支三百年的老参,结果不知怎地,被长孙曦那个祸害精要走了。之前父皇不是责罚我,让我禁足吗?嫱姐姐生气,就去找长孙曦理论,结果看到了那支人参,就顺手带了回来。”说到此处,不由一阵后悔郁闷,“当时嫱姐姐也是好心,让人熬了独参汤,叫我和她一起喝了。”

    无忧公主恨声道:“没想到,长孙曦竟然在人参里面下东西!”

    许玠顿时脸色大变,“你是说,那人参原本是汾国长公主的?!不,不……”翻出记忆中的残片,那天……,自己遇到公主府的侍女出去,多问了几句。那侍女当时分明说的是,“长公主殿下听说表小姐在宫中受了惊吓,所以让送一支三百年老参过去,给表小姐做独参汤压压惊。”

    当时灵犀才被楚王劫持过,的确受了惊吓,自己也就没有多想。

    谁想得到,那个毒妇是因为灵犀撞破了她的丑事,就要做手脚呢!是了,人参里面的东西,肯定是就是汾国长公主下的!她送给灵犀吃,想让她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

    许玠想到此处,不由气得浑身发抖。

    无忧公主见状却是冷笑,“想起来什么了?哼,该不会你早就知道长孙曦的阴谋!甚至那药就是你找来的吧。”

    “无忧!”昭怀太子呵斥道:“不得胡说。”

    许玠脸色惨白惨白的,呵呵的笑,“那人参……,是汾国长公主送给灵犀的。”

    “什么?”无忧公主闻言花容失色,不可置信,“人参是大姑母送给长孙曦的?难道是大姑母准备要害她,结果……,结果被嫱姐姐不小心拿走,反而害了我们。”

    对了,那次嫱姐姐生病的时候,大姑母进宫来看望她,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晕倒了。自己问过嫱姐姐,她说她也不明白,刚刚说了人参大姑母就晕了过去。当时她还很生气,说是大姑母偏心,连自己吃了一棵人参都不乐意。

    难道说,大姑母早就知道人参有问题?那药真的是大姑母下给长孙曦吃的?等等,脑子里面好乱,好痛,好似乱成了一巢麻。

    昭怀太子一阵沉默不语。

    许玠的话,想来多半是真的。大姑母弄了有药的人参,送去给长孙曦吃,结果长孙曦还没有来得及吃,就碰巧被许嫱要走了。

    毕竟长孙曦一介孤女,哪来的胆子去害许嫱?况且她怎么知道许嫱要来,怎么断定许嫱一定要拿走人参?若真的是她做了手脚,平白无故塞给许嫱,许嫱岂有不怀疑的?岂能傻到再吃下去?自然是汾国长公主下了药。

    昭怀太子叫了魏廷安过来,吩咐道:“去问问,汾国长公主是不是送过一支人参,说是给长孙司籍补身子用的。”

    他是东宫的主人,东宫四处角落都有他的耳目。

    魏廷安不一会儿跑了回来,“是的,确有此事。”

    “怎么可能?!”无忧公主怔了怔,继而尖叫起来,“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追根究底,竟然是大姑母害人不成,反而害了自己和许嫱!这这算什么?!不由哭了起来。

    昭怀太子脸色阴沉好似下雨。

    许嫱这个身世不清白的外人孽种,心肝都黑了。

    她被自个儿母亲害得不孕是活该,偏生不巧,把妹妹也给一起害了!而且她还想借刀杀人?以为妹妹过来一哭,自己就会去替她杀了长孙曦?呵呵,在她眼里自己得多蠢啊?是她脑子坏掉了吧。

    无忧公主哭道:“我和嫱姐姐怎么这么倒霉,呜呜呜……”

    “倒霉?”昭怀太子眼中锋芒毕露,实在是忍无可忍,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妹妹,“无忧,你怎么这么傻啊?大姑母在人参里面做了手脚,反而许嫱中了招,她还敢对许嫱说出事实真相吗?自然全都推到长孙曦身上了。”

    无忧公主还是没有解过来,哽咽道:“就算如此,嫱姐姐……,嫱姐姐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呵呵。”昭怀太子气得冷笑,一叠声反问道:“她不知道,就敢挑唆你过来找孤告状?她不知道,就敢借刀杀人,让孤去杀了长孙曦?她不知道,就把你这个一心对她好的姐妹,拿来当枪使?”

    无忧公主被问得怔了怔,还在替许嫱分辨,“没有,嫱姐姐没有让我来告状,是我自己来找太子哥哥的啊。”

    “你真是……”昭怀太子气得,简直要怀疑母亲生妹妹的时候,是不是少生了一块儿脑子?怎么会糊涂到这步田地?他鬓角上青筋隐隐乱跳,直接点破道:“许嫱既然认为是长孙曦害了她,让她不能身孕,岂不恨长孙曦恨到死?既如此,她为何不让大姑母去杀了她?不急着报仇,居然还有闲情在你面前哭诉。”目光清亮看着妹妹的眼睛,“如果这样都还不是利用你,那到底还要怎样,才叫利用?!”

    “咚!”的一声,像是巨钟一般撞击在无忧公主的心口上。

    她不是真傻,只不过年纪有点小、有点天真,加上身份使然,根本就没有人敢对她用阴谋诡计,所以不是太懂人性的阴暗面。更不会,无缘无故去怀疑一直对自己温柔、体贴,好似亲姐姐一般的许嫱。

    此刻被哥哥说穿道破了,仔细想想,无论如何都没法给许嫱找个借口。

    她……,是真的在利用自己!

    母后死得早,虽然有一个嫡亲的太子哥哥,可是年纪相差太大,再者皇子和公主也不能天天腻在一起。哥哥又是太子,自然有读不完书,学不完的东西,还有各种朝堂大事等着他去襄助父皇,平时见面的时间并不多。

    幸好母后把许嫱养在了宫里,她又温柔、又大方、又体贴,像是亲姐姐一样,什么事都为自己着想,还为自己解闷儿。自然而然就把她当做亲姐姐一样看待,好吃的分给她,漂亮衣服也分给她,谁让她受了委屈,自己就第一时间替她出头。

    “呜呜……”无忧公主忽地伤心哭了起来,这一次,比刚才得知不能怀孕还要伤心,彻头彻尾的寒了心,“呜呜,我……,我拿她当亲姐姐一样看待,什么都为她好。”被人背叛的泪水,像是泄洪一般倾泻下来,“为了她,我连父皇都顶撞过,还被禁了足。她……,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呜呜呜……”

    “无忧,别难过了。”昭怀太子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一抹愧疚,将妹妹搂入怀中,“都怪哥哥,是哥哥平日对你照顾不周,往后哥哥会多陪陪你的。”

    至于许嫱,那个黑心孽种本就不该存活在人世间。

    ******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黑了。

    等用了晚饭,消了食,江陵王仍旧要让长孙曦□□脚踏。

    长孙曦对他真是无可奈何,只盼这位小祖宗新鲜劲儿快过去,腿上的伤快好,自己赶紧回御书房清静清静。不说别的,去了御书房就再也不会碰到楚王,省心了。

    她今儿一整天都是心绪不宁,神思劳顿,倒下去便睡着了。

    江陵王起初也困,谁知道睡到半夜醒了。

    原本翻来覆去烦躁的,忽地想起脚踏上面还有一个人,便趴在床边往下看去。那张恍若莲瓣一般娇美的脸,被火盆熏得红扑扑的,好似开在六月盛夏的娇嫩红莲。咦……,怎么还带“露珠”?在她嘴角,居然挂了一滴口水,肯定是梦见什么好吃的了。

    哈哈!江陵王在心里笑得肚子疼。

    他伸出手去,想给她擦一擦那点可爱口水。

    长孙曦脸上痒痒的被他弄醒,猛地睁眼一看,刚好看到一个俯身下来的暗色身影,“谁?!”她吓了一大跳,本能便是挥手推人,“啊!走开!”

    “别打!”江陵王赶紧抬手遮挡,“是我……”结果两人推推挡挡,拉拉扯扯,一个不小心,他就“扑通”掉了下去。

    不偏不倚,正好掉在长孙曦的身上。

    “哎哟!”

    “啊,好疼!”

    长孙曦疼得牙齿打架,待到看清楚身上的人是江陵王,不由不由哭笑不得。揉了揉自己的肩头,又是疼,又是气,忍不住埋怨道:“殿下,你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没事儿吓我做什么?都快要被你吓死了。”

    江陵王皱着眉头吸气,连声叫唤,“哎哟……,好疼,好疼啊。”

    长孙曦气笑道:“你喊什么疼啊?我才是人肉垫子,要喊,也该是我喊。”

    江陵王赶忙忍痛去看她,“磕着哪儿呢?磕坏没有?”

    “还好啦。”长孙曦不是那么娇气的姑娘,疼就忍一忍,过会便好,但是担心眼前的这位豆腐脑儿,“你没事吧?腿上的伤有没有碰着?我看看……”

    江陵王忙道:“腿上没事,就是磕的好几处都有点疼。”

    “没事就好。”长孙曦心里当他是小孩儿,倒也没多想,只是嗔怪道:“快起来,沉甸甸的,我都要被你压坏了。”

    “吱呀”一声,外面跑进来一个宫人,“殿下!出什么事了?”进门一看,便是这么一副“男上女下”的画面,顿时脸色大变,以为撞破了什么好事。

    那宫人吓得没了魂儿,赶紧挥退身后的同伴,关门退了出去。

    长孙曦气笑道:“你看看,让人瞧了误会。”用力推他,“快点起来。”

    江陵王咬牙吸气爬了起来,又是泪盈于睫,“我的手肘,还有腿。”一面检查,一面嘟哝道:“哎哟、哎哟……,到处都是疼的呢。”

    “行了。”长孙曦这些天和他同吃同睡,不免熟络,加上他好脾气,说话也就带了几分随意,“娇滴滴的像个姑娘似的。”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捏,“我还没找你麻烦呢,赶紧回去躺着,别再冻得受了凉气了。”

    “谁像姑娘了呢?!”江陵王不服气,只是咬牙,再也不敢喊疼,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你别捏我,我可不是三岁小孩子。”嘀嘀咕咕的,钻回了被窝里面,“总是这么毛手毛脚的,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长孙曦故意打趣,“你这么娇气,也当心回头娶不到娘子。”

    江陵王斥了一句,“胡说!”他嘴上抱怨长孙曦捏了自己,其实心里并不反感,反而有点恋恋不舍。见她要躺下,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等等!我睡觉很轻很轻的,万一……,等下你打呼噜怎么办?刚才都流口水了。”

    “我什么时候打呼噜了?”长孙曦好笑道:“行行,让你先睡。”

    江陵王那双清澈似水的乌黑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赶紧合上了眼皮儿。

    长孙曦一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小祖宗给抓着的,再看看他,似乎快要睡着的样子。因而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只得忍着,然后侧身坐下。

    江陵王心里可开了花,虽然闭着眼睛,眼珠子却在转来转去停不下来。

    长孙曦想要说他几句又怕他羞恼,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

    只不过,被那单薄的好似融雪一般的少年握住手,又细、又软,又温柔熨帖,好似晒过太阳的棉花云朵一般,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异样。

    这位……,该不会是,把自己当成早恋对象了吧?

    其实说他是孩子有点不准确,说是少年,倒是更合适一些。而且他这个年纪,在现代固然算是有点稚嫩,在古代却不算是很小了。想来要不是他身子有些弱,只怕身边都已经有了通房丫头。呃……,这么一想,心里不由觉得怪怪的。

    看来,往后不能拿他当小孩子看了。

    ----还得保持距离。

    次日清晨,宫人把这事儿悄悄回禀皇贵妃。

    “晗儿和长孙司籍搂在一起?”

    “是。”宫人低着头,回道:“奴才进去,就见江陵王殿下正趴长孙司籍身上,长孙司籍喊疼,江陵王也喊疼,不知道是不是……”难不成是刚破了瓜?可是这话,到底没敢直接说出口来。

    皇贵妃淡淡道:“知道了,退下。”

    宫人低头出去,旁边的大宫女奉珠道:“依奴婢看,殿下有几分孩子气,未必就是解了男女之事。也许是刚巧从床上掉了下来,也许是闹着玩儿。不过……”语气微顿,“看得出来,殿下的确很是喜欢长孙司籍。”

    皇贵妃轻轻一声叹息,“哎……”

    那语气幽幽,似有说不尽的复杂难言味道。

    ******

    长孙曦在泛秀宫住了差不多小半个月。

    江陵王小腿上的那道划伤,不仅结了疤,而且都掉了一、两块小的血痂了。他在床上连着躺了十几天,躺得浑身酸疼,实在是不好意思再继续装下去,只得下了床。

    长孙曦好说歹说,说是回头让江陵王随时来御书房找自己,见面机会多得很,而且御书房那边还有事儿,这才被放了行。因为担心楚王会随时冒出来,提醒梵音他们,“都长点眼睛,看着点儿,别让疯狗跑过来咬我一口。”

    谁知道,路上风平浪静并没有碰到楚王。

    等回了御书房,长孙曦像是安全着陆一样松了口气。

    先和倪司籍打了个招呼,笑道:“这几天我不在,辛苦倪司籍一个人忙碌了。”和面瘫脸没多少话说,寒暄几句,就进了平时休息的屋子,彻底放松下来。

    长孙曦在那张躺椅上面一躺,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三千六百个毛孔都通泰了。

    太子妃那边的事,自己暂时没有办法出宫,还得像个法子见昭怀太子一面才行。至于楚王那个神经病,那天神叨叨的非说自己是他的妹妹,呵呵,脑子被门夹了吧?偏生他说的道理一串串的,还有点像那么回事。

    什么许氏和皇帝生了他,什么许氏和长孙珩生了自己,什么汾国长公主因此厌恶自己,继而把自己送进皇宫,什么汾国长公主想让自己和他兄妹乱.伦。

    别说,还真有点道理的样子。

    要不……,改天找机会问问汾国驸马?好像不太妥。

    这种*丑闻,汾国驸马肯定是要为许氏遮掩的,自己作为许氏的女儿,又怎么能不为尊者讳?反倒赤眉白眼去询问的?估计问不出什么,最后还会被汾国驸马训斥一通。

    算了,管得呢?而且这事儿牵扯到了皇帝,还是不问的好。

    楚王不是自己的哥哥无所谓,是更好,他往后就不会再纠缠自己了。

    想到此,还有点盼着楚王是自己的哥哥呢。

    长孙曦忍不住轻轻一笑。

    “心情不错嘛。”皇帝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长孙曦吓了一跳,猛地从躺椅上面弹起站立,上前福了福,“给皇上请安。”有点不好意思,“我回头再让人搬一个椅子。”忘了,那可是皇帝的御用专座啊。

    皇帝笑道:“那是你的椅子,又不是朕的。”拣了旁边的太师椅坐下,“你也坐,不用这么拘束。朕就是闲了,过来……”想说过来找你说说话,不合适,要想说过来找她捏头的,又没有躺在躺椅上,因而改口道:“晗儿怎么样了?”

    长孙曦回道:“回皇上,江陵王殿下腿上的伤已经好了。”

    皇帝当然知道江陵王的伤势,不过搭话罢了。转而又道:“你在泛秀宫的时候,可见着皇贵妃?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语速微迟,“她的身子可还好?”

    长孙曦忙道:“妾身没有见过皇贵妃娘娘的金面,不过听娘娘说话,声音平和,想来身子应该是康健的。这几天,也没有听说娘娘有不适之处。”

    皇帝静默了一阵。

    长孙曦当然知道他不是真的闲逛,不然哪有那么巧,自己椅子还没坐热,皇帝就刚好闲逛到御书房了。担心皇帝一举一动都有深意,因而提起心弦。

    谁知道,皇帝却没有再继续问,而是起身到躺椅里面躺下,“给朕捏捏头。”

    长孙曦不敢迟疑,赶紧先去旁边净了手,然后上前捏头。

    皇帝一直闭着眼睛,忽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嫁人?”

    啊?这是从何说起?长孙曦心思飞转,皇帝曾经打算收自己为妃,自己要是说打算嫁人的话,岂不是在打皇帝的脸?再说,也没人可以嫁啊。

    因而谨慎回道:“妾身觉得一辈子不嫁人,也挺好的。”

    “挺好的?”皇帝轻笑,那语气明显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