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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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府一时混乱,萧老夫人赶紧让人将安月婵先扶走,可是她拽着萧绎的喜服不松,最后只得新郎官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先送去安静的地儿,旁的让路的宾客皆能看到萧大将军的脸色很是阴郁。

    萧侯爷也赶紧站出来客气的请诸位宾客先回去,只道招待不周,以后定当亲自登门拜访以表歉意。

    前来道喜的宾客们纷纷告辞,唯独宋子郡隐在宾客中望着被丫鬟搀扶着也要离开的红衣背影,嘴角上扬了满意的弧度。

    沈婳回了喜房呆呆的在床边坐了许久,木葵就陪在旁边也不敢出声打扰,心里暗暗着急嘀咕,出了这事,夫人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少将军怎么还不来看看夫人,喜案上的红烛沉默的燃烧着,一点点的缩短,直到窗外最后一抹绚丽的朝霞褪去颜色,萧绎还是不曾出现。

    沈婳终于有了一点点反应,露出一丝苦笑来,那嘴角似乎还有着蔓延上来的落寞。

    “木葵,给我准备便服。”她红唇微启,淡淡吩咐。

    挽着云鬓,头戴金钗步摇的新娘子洗去妆容,散了发又重新随意的挽起发髻,斜插一枝珠花,带上白玉耳环,坐在妆镜前点了些杏油膏在唇上,木葵从妆镜前打量少夫人,不着粉黛却依然盈白的肌肤在烛光下分外迷人。

    “夫人是不是饿了?我去小厨房给您端点儿肉粥来。”

    “不必了,我们去蘅芜苑看看。”

    木葵一惊,想要劝夫人还是呆在喜房的好,可她已经站起来身子,灯影交错下的面容不再是刚才的落寞,却被一抹淡然的神色取代,木葵瞧着强装镇定的少夫人,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两人到了麒麟居,木葵打听了少将军正在厅堂,而那安月婵却在偏房休息,沈婳道:“我们先去看看安小姐。”

    木葵犹豫了下,真心劝说,“夫人,咱们还是别去了。”

    去了,岂不是自找不痛快。

    沈婳深吸一口气,这事总的面对,也总的有个解决的办法,不是她想躲就能躲掉的,她不怨安月婵今日在婚礼上闹事,萧绎也定然和她一般现在心里很是煎熬,当初萧绎娶她是为了给煜哥儿一个名分,如今她活着出现,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事情,他了解萧绎的为人,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会弃前妻于不顾。

    踏入偏房,先遣退了伺候的丫鬟,她走进去屋子,一眼便瞧见软榻上正斜靠着一个女子,她肤色凝白,眉目如画,侧脸望去竟然有三分与自个儿相似,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肩头,隐约可见纤长而优美的脖颈,在望见沈婳过来时,原本有些怜人的眸光瞬间愣住了。

    “你是……”女子淡淡开口询问,脸上神色茫然又带着惊慌无措。

    沈婳抿了抿唇,勉强笑着开口,“沈婳,侯府的表小姐。”她没有说出自个儿是今日大婚的新娘子,也是因为瞧她脸色苍白,一副柔弱受不得刺激的模样,才一时瞒下。

    安月婵慌乱的神色渐渐消散,嘴角上扬,对着她温婉一笑,“我离了侯府三年,竟是都不认得府里的人了。”

    “不打紧,以后慢慢便会熟悉的。”

    她再是一笑,淡淡的叹息,继而就落了泪,“都变了,夫君却不曾变,还是那般的高大俊朗,还有我的煜哥儿都长那般高了,只是我当时落入崖下被一商贾夫人救下,一直在她的府上为奴为婢,竟是如何都记不起来自个儿是谁?我失忆了三年,如今才算是想起来,历尽千辛万苦回来,却不知夫君今日大婚。”

    沈婳听着她落泪说起以前的经历,呼吸微微不顺,也甚是同情,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嘴唇苍白的安月婵,“月姐姐先喝点茶水吧,那些难过的事情先不要想了。”即便这个女人也许要和她抢夺夫君,可现在她不能说谁对谁错。

    安月婵笑着伸手,只是沈婳瞧着她嘴角原本温婉的笑容却渐渐紧绷起来,忽而像是被鬼怪附身了一般,或者说像是见了鬼怪一样瑟瑟的抖起来身子,并将那茶水猛然打翻在自个儿腕子上,茶水滚烫,瞬间就烫出了水泡,紧接着就见她蜷缩着身子,哭的更是凄惨可怜,“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要故意破坏妹妹你的婚事,你即便将我烫的面目全非,我都不会怨你的。”

    沈婳脑袋嗡的一响,她惊讶的转身,便看到外祖母拉着煜哥儿的手进来,后面是萧绎和一众侯府的小姐、丫鬟、婆子,一个个盯着她甚是吃惊。

    沈婳知道自个儿是着她的道了,她回转眸子瞧着安月婵的神色陡然一冷,原以为是可怜之人,却不想走了一个墨兰,又来了一个安月婵。

    老夫人一瞧见这情形,连忙叫海妈妈去喊大夫过来,她虽然没有张嘴训斥沈婳,可眼神却微微沉了几分,只担忧着细声问,“还烫着哪里?”

    安月婵连忙低垂下眸子,痛的“嘶嘶”吸着气似是要掩埋什么慌乱道:“老祖宗,是婵儿没接好茶杯烫着了。”此话一出道好似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提醒别人她是被沈婳烫伤的,萧老夫人转了眸子再次深深的瞧了一眼。

    沈婳并不在乎萧老夫人如何看她,反而去瞧萧绎的态度,却见他紧锁着眉头,冷声道:“婳儿今日定是太累了,才会如此的不懂事,你先回去歇息吧,以后没有事情,就不要来偏房了。”

    沈婳只觉得胸口被什么狠狠堵了一下,老祖宗不信她也就算了,为何萧绎也不信她,难道这半年多来的相处,他竟还不知她的为人。

    “煜哥儿,我的儿啊,快到娘亲这边来。”安月婵已然入戏,眼中泪光点点,若不是沈婳早就知道煜哥儿的身世,倒还真以为她是十月怀胎生下煜哥儿的母亲。

    萧老夫人拉着煜哥儿往前,“这便是你的生母!快过去让她好好瞧瞧。”

    煜哥儿眨眨眼睛,充满了探究,忽而转过身子望着曾祖母,“什么是生母?”

    老夫人柔声道:“就是煜哥的娘亲啊。”

    “可煜哥儿已经有了小娘亲了,不想再要娘亲了。”

    安月婵掩面哭的更是厉害,“是娘亲对不住你……”

    萧绎却上前一步,“煜哥儿,叫娘亲,别让她太难过。”

    安月婵抬手抹了眼角晶莹的泪珠,伸手过去,“煜哥儿过来,让娘亲好好抱抱你。”

    煜哥儿摇摇头,“不要。”他反射性的后退,便直接抱住不远处沈婳的腿,“煜哥儿不要娘亲,煜哥儿只喜欢小娘亲抱抱。小娘亲,我们走,我们不在这里呆着,小娘亲陪煜哥儿呼呼。”

    萧绎直接沉声命令道:“婳儿你先离开。”

    他竟再次赶她走,沈婳心中更不是滋味,就连木葵也瞧不下去了,劝道:“夫人,咱们先离开吧。”

    沈婳这回转身直接出去,她回了喜房,吹灭了蜡烛睡觉,薄薄的锦被盖在身上,胸口却被压的喘不过气来,想到今日的种种,她如入云端,又从云端跌落,本想为萧绎坚强起来,却不想……沈婳忍不住落泪,她紧握着手掌,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想让那疼痛减轻些心里的撕扯,可仍然辗转难眠,不知过了多久,喜房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沈婳知道是萧绎,她并不想跟他怄气,只是她现在就要问清楚,若是他真的不信她,沈婳大约也没有留下来的决心了。

    她穿上鞋子去开门,只是刚打开一条缝隙,一个力量猛的一冲,萧绎人已经进来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婳儿。”这个声音和刚才的赶她离开时的冰冷截然不同,低沉而又温柔,。

    “你来做什么,不好好陪你的妻子么?我是个毒妇,见不得你们好,还要故意烫伤她。”

    沈婳原本是想好好说话的,可是一见到人便想到刚才他的冷漠,她挣扎,萧绎将她抱的更紧,“婳儿,我的好婳儿,你千万别不要多想,那不过是做给她看的。”

    沈婳身子一怔,抬头看他。

    萧绎叹了一口气,“总之我的婳儿不要胡思乱想,她的回来并不会影响你和我,你永远是我萧绎明媒正娶的妻子,很快,事情就会结束,相信我。”

    沈婳现在想想突然意识到萧绎今日的态度确实有些古怪,“那你为何不提前告诉我,是不是总拿我当小孩子看。”

    他吻了吻她的鼻尖,“可不是,瞧那哭的红肿的眼睛,哪里像个新娘子,分明就是个爱哭鼻子的小女娃。”

    “我是个小女娃,萧将军是不是要哄一哄才好。”沈婳被他这般说,自然有些负气,她哭还不是因为他。

    “哄一哄?现在就给夫人一个洞房花烛夜,可能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