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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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德笑道:“他这个人不合群,自然在酒桌上就受人欺负。他又受不得人激,喝得多了自然便醉了。”

    “那晚在酒桌上欺负他的人都有谁?谁又是激他的人?”

    李德苦着脸站定:“人人都有份啊……”

    “那是谁带的头?”

    “那谁记得清啊……”李德的脸更苦了。

    阮玉珠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又道:“你为何会对他放心不下?你和他关系很好吗?喝醉一次,都会让你放心不下?”

    李德道:“哪里啊!师爷您不知道,他每次一喝醉,就会跟人说要偷了我表叔家藏在地砖下的钱财,那天表叔来开门,似乎听到了他这么说,我表叔当时的脸色很不好看,我怕出事,第二天就去看看喽。”

    阮玉珠冷笑道:“知道你表叔家的地砖下面藏着钱的有不少人吧,为什么一直没有人去偷?”

    李德吃惊地看着阮玉珠道:“师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知道别人家有钱就要去偷?那这世上岂非到处都是贼了?”

    阮玉珠一想,的确是自己问得太业余了——尼玛,主要是刚才的对话越来越往脑残的方向发展了,自己没hold住啊!

    再度深呼吸,再度平复一下心情——自从到了古代,阮玉珠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镇定和冷静有渐趋破功的迹象,难道是穿越后遗症,自己处于未知的世界,心虚了?

    这个心态可不好,要冷静!冷静!

    “好吧,我换个说法——你的表叔,朱老四,他虽然不知道你们都知道他在哪里藏钱了,但他平时表现怎么样?是不是很小心,不让任何人去他的家里?”阮玉珠又问道。

    李德想了想,道:“哎,这倒没有,如果他因为这个就怕人去的话,干嘛还让莫诚臣住进去嘛。”

    阮玉珠一想也是——他把钱埋在那个地方,就是觉得大家不会怀疑眼皮子底下的东西,如果小心翼翼连人都不让进,不是更让人怀疑吗?

    于是阮玉珠忽然想道——会不会是当时朱老四听到莫诚臣把自己藏钱的事到处乱说,所以两个人起了争执,导致被杀?

    于是问道:“那天你表叔是不是听到莫诚臣对你说他藏钱的事了?”

    李德道:“听是听到了,不过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柴贵说的——他那天醉得太厉害了,连路都走不了,我一个人都扛不动,是我和柴贵两个人扛他回去的。”

    阮玉珠道:“柴贵是谁?也是你们的同窗?”

    李德道:“是啊,不过他不学无术,秀才的功名是靠出钱捐纳的,谁的马屁都拍,想搭上个贵人,再助他一臂之力,不过我看也是没希望了。”

    阮玉珠心中好笑——这个李德自己也是吃喝嫖赌的货,居然还瞧不起别人,不过还是循例问了一句:“柴贵之前不知道藏钱的事吗?”

    李德道:“知道啊,整个文学院的人都知道,只不过大家都装作不知道罢了。莫诚臣那晚又喝醉了,说胡话。”

    “什么胡话?”

    李德笑:“还不是说王奢不就是有两个臭钱么,说自己要是从地砖下面取几两黄金出来,连请他十天半个月的都不在话下!”

    阮玉珠点点头,心想看来莫诚臣是私自翻过朱老四的钱了,连他的钱是什么面额的都知道。

    阮玉珠又道:“你们送他回去,一路上可有被别人看到?”

    李德道:“喝完酒,天都晚了,我们赶着宵禁的时间回馆驿,哪有心思管路上有什么人会看见我们。”

    阮玉珠点点头,又问:“你最近在赌场里春风得意啊,赚了多少银子?”

    李德一怔,忙从怀里摸出一串铜钱了,递给阮玉珠:“也没多少,就是运气好。这点意思,不成敬意,还请阮师爷笑纳!”

    阮玉珠又好气又好笑,站起身把他手一打:“谁管你要钱了,老实回答问题!”

    李德揉着手捡起铜钱,道:“前前后后都半年多了,也有好几百两了,具体数目谁记得清。”

    “在哪个赌场赌的?”

    李德道:“城里一共五家赌场,我每个赌场都是天天去的,每天每个都能起码嬴个七两八两的。”

    阮玉珠点点头,不再多言,而是站起身道:“这莫诚臣的案子,刺史衙门发还重审了,所以来问问你,你这几天再好好回想一下这案子前前后后的事,衙门还要找你问话的!”

    李德似是吓了一跳,但随即又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酒醉模样,笑着点头称是。

    阮玉珠也没有多说什么,这句话原本就是吓唬李德的——如果他真有问题很可能因此而露出什么马脚!

    阮玉珠辞别了一直守在一旁的驿长孙兴义,没有理会他的奉承,便与那跟着自己一起来的那个衙役一起回了衙门。等到了衙门,阮玉珠吩咐他道:“你让人暗中盯着李德,然后再去找李捕头或苏都头,让他们派人去各个赌场调查,看李德在每个地方到底嬴了多少钱——不需要准确的数字,大致的一个数目就行了。”

    那衙役应了一声,转身去了,阮玉珠这才去后衙找袁润。

    袁润这时还在埋头苦读呢——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她还在疯狂地吸收着,见到阮玉珠回来,这才笑咪咪地丢下书册迎了过来:“怎么样,调查到了些什么吗?”

    阮玉珠耸耸肩,把自己所得到的和所想的都告诉了袁润,结果连袁润也有些疑惑起来了:“那就是说,按李德所言,当时莫诚臣大醉,连回家都要两个人扶着了,他有可能杀人吗?”

    阮玉珠道:“且看赌场那边有什么线索吧,我下午再去朱老四的家里看看。”

    袁润笑道:“其实我是想自己去的,你的专业不在于此,实际上我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个脉络了。”

    阮玉珠道:“什么脉络?”

    袁润道:“你看,一个赌徒,最看重的是什么?”

    阮玉珠想了想,道:“是运气!”

    袁润笑道:“不错,所有人都说李德他赌运来了,他自己也这么说,说明不管是不是赌徒,在赌博这件事上,所有人都认为运气是最重要的。那么当一个迷信运气的人,在一个赌场赚了钱,怎么会跑到第二个赌场去呢?就算在第一个赌场先嬴后输,输了几把后想换换手气,也不可能在一天内把整个城里的赌场都转个遍吧?更何况他自己都说了,每个赌场他都是嬴的。”

    “你的意思是,他在撒谎?”阮玉珠道。

    “必然是在撒谎!”袁润斩钉截铁地道,“他到处逛赌场的原因,无非就是化整为零,让赌场的人都不注意自己,不管自己是嬴了钱还是输了钱,都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你想想,如果他总是在一个地方赌,连嬴了一二百两银子,就算分做几个月甚至半年,也会被人注意。但如果你在几个赌场里同时出没,只怕谁也不会知道你到底是嬴还是输,更不用说数目了。”

    阮玉珠“啊呀”一声,把手一拍:“果然是如此!你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行凶的那把刀,也必然是从庙会上买的——庙会上买东西的人太多了,摆出来的摊子也都是杂货摊,摊子上的货物那么多,就算只卖出去一把刀,他也记不住到底是谁买去的。”

    袁润叹了口气:“如果刀具实行管制就好了,可惜没有啊!”

    阮玉珠道:“那看来赌场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明天是庙会,也同样堪虞啊!”

    袁润道:“还是下午我陪你去朱老四的住处看看吧。”

    阮玉珠道:“你是微服还是带着排场去?”

    袁润道:“我要把这事闹得大一点,让真凶心里发慌。”

    阮玉珠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特地去提醒李德,看他会不会露什么马脚。”

    袁润笑着摇摇头:“真凶,也未必是他——我想他可能也是被真凶利用了。”

    阮玉珠道:“那你认为谁是真凶?”

    袁润道:“那我也不知道了。不过,我记得你有一把□□吧?上面的望远镜能拆下来用的吧?”

    阮玉珠道:“那当然可以。”

    袁润道:“下午我大张旗鼓地去,会在那里待上很久,我想真凶听到了,一定会来看的,你离得远点,找个狙击点,用望远镜看一下,记住有哪些人神色可疑。”

    阮玉珠道:“到时候人会很多啊,我又不认识这些学生,围观的人肯定神色各异什么都有,我哪知道谁是真凶?我又没有□□术,到时候怎么追查?”

    袁润笑:“你倒圈定了凶手必然是文学馆的学生了?我们倒是不谋而合嘛——既然如此,就不必跟踪追查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文学馆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