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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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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绮罗听到林勋也在,身子僵了一下。曹晴晴回头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绮罗有点想打退堂鼓,毕竟她不想碰到那个人。因为每次碰到他总是无法泰然处之。

    此时,月三娘从门内走出来,一袭广袖绿罗衫,衣上绣着荷叶和荷花。手里撑着一把小巧的檀香木摺扇,扇尾坠着红色流苏。她把四个人往门内引,低声说:“一会儿就在雅间里呆着,千万别乱跑。”

    绮罗和曹晴晴皆点头,绮罗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只低头看着脚底下的路,压低帽子。曹晴晴则好奇地四处张望,还用摺扇遮住胸前。

    一楼是大堂,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千瓣莲。花心的部分是一个圆形的舞台,顶上是用鲜花扎成的巨大花团,配色明艳,牵引着四根红绸到二楼的四个方向。舞台周围放置着许多的座椅,已经有客人陆续入席。舞乐坊是按照时辰来表演歌舞的,晚上才会有大型的表演。但今日既然是太子包场,估计演出什么全要听从太子的安排。

    月三娘到了楼梯口,两个护卫模样的人伸出手,其中一个道:“二楼的雅间已经被全数包下,我们正在清场,闲杂人等不得上去。”

    月三娘扑哧一笑,手指摩挲着说话之人的领子,声音柔媚:“这位小哥,奴家的闺房也在二楼,身后这几个都是奴家的朋友,您连我们都要拦着?”

    那护卫立刻面红耳赤,眼眸一垂,刚好看到月三娘胸口呼之欲出的两团雪白,顿时像是火烧一样,闭着眼睛不会说话了。还是旁边那个护卫说:“既然是月老板的朋友,就请上去吧。只是别乱走动,惊扰了太子和诸位大人。”

    月三娘冲他眨眼一笑:“还是这位小哥哥懂事,过会儿奴家找你。”

    那护卫立刻目视前方,但耳根全红了。

    曹晴晴看得是瞠目结舌,不知道原来月三娘还有这样的手段。绮罗拉着她上楼,低声道:“别乱看。”

    走到半路,楼梯上似乎有人下来。月三娘顿了下,侧身让道。绮罗抬头,看到一个红衣女子从上面下来。她梳着坠马髻,鬓旁簪大黄花,额上贴着繁复的花钿,衬托得一双水目更增几分妖娆。她的身材傲人,外面披着红色的纱衣,里头似乎是舞服,能看见撑的饱满的抹胸和腰带上金色的纹饰。

    “你这个人,烦不烦?”女子双手抱在胸前,只冲月三娘点了下头,就不耐烦地往楼梯下面走。她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儿,轻扯着她的衣角说:“宝贝儿,我就单独跟你说两句话,好不好?”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你都成亲了,难道还要纳我做小,伺候你那位夫人?”女子把衣袖扯回来,冷冷道。

    “她算什么啊?姿色平平,不过出身好些,养在家里管事生孩子便罢了,跟宝贝你怎么比……”男子欲扑上去,女子轻盈一闪,下到一楼去了。男子立刻追了上去。

    绮罗感到身边的曹晴晴动了动,连忙抓紧她的手,摇了摇头。那个女子正是沈莹,而缠着她的公子哥儿是苏从砚。曹晴晴咬着嘴唇,眼眶红透,没想到一进来就遇上多日未见的夫君,却听到了这样一番话。她在他眼里就是个管家生孩子的工具?哈哈,多可笑。

    大堂门口起了喧哗,先是一队禁军列队跑进来,排开阵势,接着进来一些宫女和内侍,擦拭座椅,分别在座位上摆了绣金丝的绸缎垫子。月三娘知道大人物要来了,连忙催着绮罗她们快上楼。等快走到月三娘房间的时候,绮罗偷偷往楼下看了一眼,林勋赫然站在人群之中。他穿着素底的湛蓝色斗篷,脚穿黑色银纹翻云靴,面容冷峻,棱角刚毅。若单论相貌,这人在人群之中绝对算不上是头挑。可论沉稳如山的气质,威武刚猛的气势,周围却没有一个人能及得上他。

    有时候绮罗会想,说他是真龙天子,恐怕也没有人不信吧。

    月三娘把她们几个推进房间,又叮嘱了几句,才关上门离开了。

    曹晴晴低垂着头不说话,翠萍站在她身旁劝道:“夫人不若便想开些,您日后总归还有小公子可以仰仗。而且老爷也不会让公子纳这样的女人进门的。”

    曹晴晴凄惨地笑道:“心都不在了,要个空壳子的人有什么用?他竟然都没有认出我来,一门心思扑在那个女人身上。……不行,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曹姐姐!”绮罗连忙把她按在位置上,“你忘了自己答应过我和三娘什么?不冲动,一切听我们的安排。”

    “我不甘心,不问个清楚,我真的不甘心!”曹晴晴握紧拳头狠狠砸着桌面。

    绮罗连忙抓着她的手劝道:“稍安勿躁。你若是要见苏公子,我们让三娘想办法将人引来就是。今日外面来了那么多人,你又不知道苏公子在哪里,万一冲撞了太子那边就不好了。”

    曹晴晴想想也觉得有理,只能按耐着性子。可坐了一会儿,她肚子就不是太舒服了,在房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可以行方便的东西。

    “不行,我憋不住了!我得去一楼的大堂解决。”曹晴晴捂着肚子去开门,绮罗连忙让翠萍和暮雨都跟上去照顾。原以为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哪知道左等右等,都不见曹晴晴回来。绮罗心想,莫非是遇上了什么事儿?

    她心中着急,坐立难安。人是她带出来的,万一有什么差池,回家了也没法交代。偏偏三娘也一直不来,她只得开门出去寻人。

    大堂里正表演着歌舞,座无虚席。二楼的回廊上,站着好些禁军,没有人在走动,静悄悄的。绮罗猫腰蹲在栏杆下面,从栏杆镂空花纹的缝隙里,梭巡着一楼,企图找到曹晴晴的踪影。忽然,歌舞谢幕了,一个儒雅的声音说:“再去楼上检查一下,我们接着回去喝酒。”

    “是!”接着便传来嘈杂的声音,好像有一大群人上楼来了。

    绮罗暗道不好,转过身想回房间,却看到两个禁军正低头打量着她。她怔住,下意识地用背靠着栏杆,露出一个笑容来。

    “你是什么人?怎么上来的!”禁军逼问道。他们从未见过长得这么明丽好看的少年,尤其当他笑的时候,魂魄都似要被他勾走了。但他们奉命负责守卫太子和诸位大人的安全,不敢有所怠慢。

    “我是……月老板的朋友。我不是坏人。”

    禁军狐疑地看着她:“为了安全起见,你得跟我们一起去见下都虞侯大人,确认身份。”说着,就要去提绮罗的领子。

    “那边怎么了?”二楼的楼梯口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林勋慢慢地走过来,看到两个禁军站在绮罗的面前,正欲动手,目光陡然往下一沉。这丫头是疯了不成?顶着这么一张脸,竟敢就这样肆无忌惮地乱走?!

    “启禀侯爷,这个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形迹可疑,卑职等正打算把他拉去检查身份。”禁军抱拳回禀道。

    林勋把绮罗拉起来,抬手护在身后,淡淡地说:“这是我带来的人,不用查了。你们就当没看见她。”

    “属下不知,请侯爷赎罪。”禁军连忙行了个礼,便退开了。

    林勋把绮罗拉到面前,刚要责备她两句,身后有人说:“侯爷在那边做什么呢?不是说上来喝酒的吗?”

    林勋忙把绮罗拉到墙边,伸手撑在她两侧。因为他穿着斗篷,身量又高大,刚好把绮罗整个人遮住。她跟他贴得很近,她仰头似乎就能碰到他挺拔的鼻梁,呼吸到他吐出的气息,心跳一时全乱了。

    似有几个人走过来,停在旁边。他们看见林勋这个样子,便知道他藏了个人在怀中,便揶揄道:“侯爷莫不是藏了什么美人,要自个儿偷偷享用?”有个人好奇,要过来查看,林勋索性把绮罗抱在怀里,整个儿包住:“王公子先过去,我一会儿就来。”

    “哟,就如此宝贝,都不肯旁人看?”

    其余的人讪笑,有一个很轻的声音说:“既然侯爷这么说了,别打扰他,我们先走吧。”

    “那侯爷可要快些来。”那位王公子也不敢多做纠缠,与旁人一道走了。

    等他们走远一些,林勋把绮罗直直地抱起来,就近撞开旁边一个房间的门。等把她放在地上之后,转身便上了锁。他皱着眉回头,却见她的脸低垂着,红得像是一朵芍药花,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绮罗现在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刚才抱起她的时候,她大惊之下,双手撑住了他的肩膀,胸口差点就撞到他的脸……他刚刚,是没注意到吗?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发育得却比同龄人要好许多,从外表看起来就像是十五六岁了一样。

    林勋的确是没有注意到,只是生怕叫别人发现了她。京中那些纨绔子弟,喜欢漂亮女人都是出了名的。在这种地方,万一发生了什么,也只有吃哑巴亏的份。月三娘究竟在做什么!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来这种地方?他握着拳头,强压下怒火,上前抓起绮罗的手,把她拉到桌旁。

    桌子上有砚台,他用手指蘸了墨,放在掌心搓了搓,要往她脸上涂去。她下意识地要躲避,却叫他用双掌捧住了脸,轻轻地搓揉了起来。她的皮肤很嫩,他不敢太用力,只觉得触手仿佛是一块豆腐,碰一碰就会碎。

    绮罗微微抬眼看他。他很高,她只到他的胸前,琥珀色的眸正专注地盯着她的脸。他的掌心很温暖,手指的关节处全是又厚又硬的茧,但他擦得很小心,丝毫没有弄疼她。

    她知道不该跟这个男人如此亲密,但她贪恋地看着他英气的眉毛,挺拔的鼻梁,不算厚的两片嘴唇——这曾经熟悉如今陌生的一切。他刚才护了她,就跟前世一样。每当她有什么麻烦,他总是会不动声色地过来解围。就是这样的温柔,把她的心给吞噬了。可他拿走了她的心,又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她曾经那么痛。

    “为什么?!”她不禁问了出来。为什么明明不喜欢她,却要一次次地维护她。她不要这样的温柔!

    林勋停下动作,不解地看着她:“什么?”

    这一世,她绝对不可以再犯同样的错误!绮罗扯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林勋,你离我远点!”她声嘶力竭地叫出来,转身就要跑过去开门。

    林勋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腰,将她按在了怀里。她挣扎,他却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压着声音问:“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恨我?”

    “你放开我!”绮罗推他,打他,他却像铜墙铁壁一样,毫不动摇。泪水不争气地滚落下来,她呜咽着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曾是那么卑微却毫无保留地深爱着你。

    她的眼泪砸在他的手臂上,他仿佛被烫了一下,心隐隐抽疼,忍不住低头吻住了她。绮罗摇头要避开,他却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倾身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丫头,莫名地让他心疼。他好像对她有种难以名状的亏欠。不管她是不是小白,不管她是不是恨他,因为什么而恨他……这个女人,他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