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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恒拉着晏殊青走出咖啡厅,像是多一秒也不愿在那里多待似的,走得又急又快。

    晏殊青仍然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没回过神来,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忍不住开口,“喂,你走这么快准备去哪儿。”

    靳恒明明听到了他说话,可是压根没有搭腔,甚至连头都没回仍然拉着他快步往前走,晏殊青实在没有办法,猛地停下脚步,“靳恒你先停下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刚才——”

    他的话还没说完,靳恒就突然转过头来,手腕猛地一收,把人直接拽到跟前,顶着一张风雨欲来的冷脸说,“我现在心情非常糟糕,如果你不想我把你打晕了直接扛走,就闭上嘴巴一句话也别说。”

    撂下这话,他近乎蛮横的把晏殊青半扛在身上,不由分说的继续往前走。

    幸好此时已经是深夜,没有什么人看见,否则看到靳恒这幅凶神恶煞的样子,还以为遇上了拦路抢劫,他的力气太大,把晏殊青的手腕都攥红了,疼的他呲牙咧嘴,忍不住吼道,“靳恒你他妈这个人渣放我下来!我胳膊都快被你拧断了!”

    说着他“嘶”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听到这话靳恒才陡然停住脚步,而此时两个人已经离希森咖啡厅十万八千里远了。

    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已经看不到咖啡厅的影子,靳恒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一些,这会儿看着晏殊青发红的手腕,心里当即一软,刚想给他揉揉,结果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硬生生把已经伸出来的胳膊收了回去。

    晏殊青揉着发痛的肩膀,瞥了一眼冷着脸站在眼前的靳恒,没好气的说,“你这家伙是土匪吗,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我大晚上的不愿跟你动手,你还真以为我打不过你是怎么着?”

    靳恒猛地蹙起眉头,“怎么,你为了李恪然还想跟我动手?”

    晏殊青实在不懂他怎么得出来的这个结论,揉了揉额角说,“谁为了他跟你动手了,明明是你一句话也不说,莫名其妙的就把我拽到这来。”

    一听这话,靳恒瞪了晏殊青一眼,冷哼道,“我要是不把你拽出来,你还打算在那里跟他眉来眼去多久?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我要不拦着你,你一双眼睛都快长在他身上了!”

    这栽赃来的莫名其妙,晏殊青直接被气笑了,“如果不是你把我约到咖啡厅,我怎么知道李恪然也会在那里。”

    靳恒冷笑一声,一双深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晏殊青,嘴角抿得死紧,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火气,“我把他约来不正好让你如愿,你今天可是口口声声的跟我说想和他见面的,我成全你难道不好?还是说有我在场妨碍了你俩,让你失望了?”

    晏殊青听得一脸懵逼,他今天的确是想约李恪然见面,可那只是为了说清楚两人的关系,不想让他再做那些引人误会的举动,怎么到了靳恒嘴里完全变了味,“我……”

    他张了张嘴,正不知道该怎么措辞,靳恒一抬手就打断了他“行了你不用多说,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么。”

    说完这话,他像是又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顿时没好气的说,“我告诉你晏殊青,我不管你之前对李恪然是什么想法,但你记住了现在是咱俩结婚了,你给我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

    “反正今天我已经断了你的后路,你以后别想指望再沾花惹草,否则来一个我约一个,靳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喜帖我有的是,就不怕堵不上那些人的嘴!”

    想起中午的时候,晏殊青刚接到李恪然的信息就把他晾在一边的情形,靳恒就一肚子火,这会儿太阳穴突突的跳,如果不是在大街上,直接把晏殊青生吞活剥咽进肚子里的心都有了。

    晏殊青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熟的盯着靳恒,脑袋里早就一片空白,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说,“所以……你是为了告诉李恪然咱们俩结婚的事情,今天晚上才约的他?”

    靳恒瞥了他一眼,露出一抹极其荒谬的表情,“要不然呢?”

    这么多年以来,他什么时候单独约过李恪然一次,哪次不都是为了晏殊青这个混蛋他才愿意露面,这次要不是为了斩断李恪然的念想,他怎么可能扔下筹备婚礼这么重要的事情跟这种人见面。

    听到这话,晏殊青楞了一下,接着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他妈到底叫什么事儿啊,原来他和靳恒从一开始竟然就是打的一样的主意,可为什么最后会搞成这样?

    太大的信息量让他一时有点词穷,抚了抚额,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一直喜欢他吗?”

    一听这话,靳恒倏地一下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难道你喜欢的人不是李恪然吗?”晏殊青对上他的视线,露出复杂的目光。

    靳恒猛地闭了下眼,像是受到了什么强烈刺激似的,整张脸都绿了,抬了抬手像是恨不得捏着晏殊青的脖子使劲摇晃摇晃,可手伸到一半又气的直接甩开。

    “你他妈到底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他了!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产生这么艹蛋的错觉?!”

    他一口血堵在胸口,耳边嗡嗡作响,连一直以来斯文贵公子的表象都顾不上了,一张嘴就爆了粗口却连自己都没发现。

    听到这话,晏殊青也是一脸懵逼,不知道靳恒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这家伙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怎么可能是不喜欢李恪然?

    当初两个人还没从军校毕业的时候,靳恒就喜欢横插一脚,只要看到李恪然跟他说话,他当天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找自己的麻烦,每次他跟李恪然见面,靳恒都会像防贼似的全程跟着,时时刻刻盯着他,一副生怕他会对李恪然意图不轨的护花使者德行。

    一个执剑者三番五次的为了一个服从者找他的茬,晏殊青就算是恋爱这根神经再不发达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靳恒现在却告诉他,他不喜欢李恪然?

    一个执剑者对服从者做到这种程度,你跟我说不是喜欢?你他妈好像在逗我!

    晏殊青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脑仁又开始疼了,面色古怪的瞥了靳恒一眼,“当初你说跟我结婚是因为家里催婚,所以想找个挡箭牌先避避风头,以后咱俩各取所需,你玩你的我玩我的,这话的意思难道不是你心里已经喜欢的人了吗?”

    一句话把靳恒噎在当场,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一张脸更绿了几分。

    “虽然你的私生活我并不怎么了解,但咱俩同学同事这么多年,除了李恪然以外,我也没见你身边有过其他服从者啊。”

    靳恒呼吸一窒,整张脸都僵住了,他从没想过自己为了骗晏殊青跟自己结婚随口瞎编的一个借口,如今竟然把他自己给堵的哑口无言,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直接抬手抽自己两巴掌,又想直接冲晏殊青吼一句:老子编这种借口还不是为了你!

    可话都到了嘴边又狠狠地咽了下去,现在他们已经登记领了证,只差一点点他就能把晏殊青整个吃进肚子里,现在晏殊青对他而言就是虎口前的一只兔子,虽然张嘴就能直接吞下去,可是稍有点风吹草动,这个人就会立刻跑的无影无踪。

    他太了解晏殊青的脾气,经过军部、李恪然还有养父母的连番打击,他已经对欺骗深恶痛绝,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机关算尽设下天罗地网,为的就是骗他主动入瓮,那两个人的关系可能今晚就得完蛋。

    想到这里,他面无表情的深吸一口气,硬邦邦地说,“我是有喜欢的人,可这个人绝对不是李恪然,也永远不可能是李恪然!”

    听了这话,晏殊青抓了抓脑袋,心里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但心情却没有转好多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如今知道两个人从来都不是情敌,一切都是一场乌龙,他本应该高兴才对,可听到这家伙说喜欢的另有其人的时候,他心里竟然生出一种古怪的失落感。

    晏殊青,你疯了吧,你俩只是合作关系而已,他喜欢谁跟你有关系吗?

    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他晃了晃脑袋赶紧回过神来,压住心里不舒服的感觉,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拖长声调说,“哦——原来靳上校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啊,爱你在心口难开什么的啧啧,喂,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如告诉我这个人是谁呗,我肯定帮你保守秘密。”

    靳恒冷硬的瞥他一眼,嘴角紧绷,一言不发。

    晏殊青以为他害羞了,忍不住凑上去拍拍他胸口,“喂喂,这个人是军部的吗,我认不认识?”

    “……”靳恒的耳朵诡异的红了,在他拍过的地方揉了揉,却仍然沉默。

    “哎呀说嘛,咱俩现在可是坚定的合作伙伴,ge命友情杠杠的,你让我当挡箭牌,总得告诉我是替谁挨得枪子儿吧?”

    晏殊青戳了戳他的耳朵,这里恰好是靳恒的敏=感带,他瞬间像被电到似的,猛地攥住他作乱的手,暴躁的撂下一句“你废话怎么这么多!”之后转身就走,直接把晏殊青一个人撂在了当场。

    盯着他硬邦邦的走路方式和路灯下越发鲜红的耳朵,晏殊青楞了一下才闷声笑了起来,这家伙该不会真是害羞了吧?

    心情莫名其妙的转好,他抄着口袋快步跟上去,斟酌了一下,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话说今天嗯……那个喜帖是怎么回事?”

    听到“喜帖”两个字,靳恒这才转头给他个正眼,硬邦邦地说,“还能怎么回事,就是那么回事。”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晏殊青被这家伙的说话方式打败了,摸摸鼻尖说,“我是说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喜帖这回事?而且既然准备了喜帖,肯定就得准备婚宴,可是我们这样的关系,还有必要办婚宴吗?”

    本来他基因突变的事情就够丢人了,因为这件事不仅被家人舍弃,还差点丢了饭碗,现在要是大肆铺张的举办婚礼,就等于告诉所有人他变成了服从者,而且还要嫁给一个男人,这怎么想都觉得很羞耻,再想象了一下收到这张喜帖的人会露出的表情……呃,真是画面太美……

    他不过随口一提的一句话,却让靳恒陡然停住脚步,倏地一下回过头来,“你什么意思?”

    晏殊青被咄咄的目光盯得一愣,“……什么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准备不负责了?”

    “……啊?”

    晏殊青一头雾水,彻底跟不上这家伙的脑回路了。

    结果他这副茫然的表情落在靳恒眼里,就变成了揣着明白装糊涂,顿时他憋了一整天的火气再也控制不住的爆发出来。

    “晏殊青,你以为我是你从路边捡来的童养媳吗,随随便便就把我打发了,不仅不想对我负责,现在连婚礼都不想给我了?我以后都是你的人了,你现在连这个名分也不想给我,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句话让晏殊青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呛死,目瞪口呆的张大了嘴巴。

    什么叫“我以后都是你的人了,你连个名分都不给我”,这话听起来怎么像自己白女票了他,还提上裤子不认账了?大哥,这话要说也该是我说,你拿错剧本了吧!

    他震惊的半天合不上嘴巴,这时抬起头对上靳恒那双漆黑的眼睛,似乎在其中还看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控诉……

    得,搞得他更像负心汉了……

    晏殊青顿时感到一阵蛋疼菊jin,无奈的抚了抚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咱俩这种关系实在……”

    “咱俩这种关系怎么了?”

    靳恒步步紧逼,凑近了一步,攥着他那只带着红痣的手指,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们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连结婚证都有了,你说咱俩现在这种关系怎么了。”

    他靠的太近,炙热的带着执剑者荷尔蒙的呼吸喷到了晏殊青的脸上,让他心口一窒,顿时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下意识的往后一躲,避开靳了恒幽深的眸子。

    可就在他偏过头的瞬间,靳恒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说啊,咱俩的关系怎么了,除了你不想对我负责以外,还有什么不办婚礼的理由吗,嗯?”

    他靠得越来越近,嘴唇几乎贴到了晏殊青的鼻尖,浓烈的草木香气带着须后水的味道刺激着肾上腺素,晏殊青瞬间有点腿软,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他仍然不发一言,靳恒很淡的笑了一下,“你看,你就是不想对我负责,不过你不肯承认也无所谓,我不介意让周围人都做个见证,明天要是被人拍到上了头条,正好连发喜帖的钱都省了。”

    说着他的嘴唇已经贴了上来,手指顺着晏殊青的脊背滑到了腰带上面。

    晏殊青毫不怀疑这会儿要是再不吭声,这家伙的手一定会钻进他的裤子!

    两个人现在路灯之下,周围还有三三两经过的行人,如果有人注意一定会发现此刻动作暧昧的他们,一想到这些,晏殊青的脸完全红了,这一刻甚至不敢挣扎,生怕闹出太大的动静明天直接上了社会版头条,两个军官半夜在路边公然上演限制级,想想头皮都麻了。

    鬼使神差,他摸了摸鼻子,在靳恒的手撩起他衬衫下摆的时候赶紧按住他的手,干巴巴一笑,“……你说得对,我也觉得咱俩关系……挺好,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婚宴就按你说的办吧……”

    说完这话他赶紧后退了一步,躲开靳恒那只做乱的手,靳恒不易察觉的蹙了下眉头,眼里闪过可惜的神色,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他还想趁机揩点油呢……否则岂不是一直要等到新婚之夜?

    心不甘情不愿的瞥了晏殊青一眼,撂下一句“这还差不多”之后,他冲他伸出了手。

    晏殊青当即往后跳了一步,警惕道,“你这家伙又想干嘛。”

    靳恒不由分说瞪他一眼,“你准备负责的诚意呢?还不快拉我的手。”

    “……”

    晏殊青无奈了,既好气又好笑的瞥他一眼,认命的牵住了他的手,“这样可以了吧?”

    靳恒哼哼两声没再搭理他,但是却收紧了手指,这时眼里才隐隐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像小朋友一样牵着手走在昏黄的路灯下,背影拉的很长很长,不经意的抬头一看,靳恒高大的身影被笼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映照在他刀削斧凿的五官上,英俊的让晏殊青有点嫉妒。

    不自然的挪开视线,他觉得心跳的有点不太正常,等晕晕乎乎的坐上飞行器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他还没来得及问婚宴的时间地点和宾客,所以他会不会成为史上第一个一无所知就答应出席的新郎官?

    真是好蛋疼……

    ******

    按照靳家的地位和权势,长子独孙的婚宴定然要办的无比盛大气派,本身靳荣公爵的身份就已经十分显赫,再加上跟皇室沾亲带故,出席婚宴的宾客定然少不了形形□□的达官贵人和公侯王爵。

    而正因为如此,随着婚期的临近,晏殊青的心情也愈发忐忑起来。

    先不必说他这苍蝇巷出来的贫民出身,在旁人看来能不能高攀的上靳家这根高枝,就以他现在的身份来说,恐怕到时候也会引来很多麻烦。

    因为他现在不管以执剑者还是服从者示人,都十分的尴尬。

    要是继续伪装成执剑者,宣布跟一个同类结婚,不亚于当众“出柜”,一个男人却要嫁给另一个男人,在旁人看来根本就是变态,到时候指不定会有多少人会像王重山那样对他指指点点,而靳家也会被他连累。

    可如果将他基因变异的事情公之于众,又势必会在军部甚至全国引起轩然大波,连从小把他养大的父母都把他当成怪物,又怎么让别人轻易的接纳他。

    一想到这些,晏殊青的头都大了,偏偏他当时稀里糊涂答应了靳恒举办婚礼,如今婚期将至,他却没有想到任何解决的办法,顿时悔的肠子都青了,恨不得立刻抬手抽自己两巴掌。

    都说美色误事,他当时一定是被靳恒灌了*汤子才会答应这种事情!

    但是无论他再发愁,该来的终究是躲不掉。

    这天是休息日,连续几个雨天过后难得的大晴天,晏殊青起了个大早,很早就赶到酒店,站在宴会厅大门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足了被人当成猴子围观的心理准备之后才推开了大门。

    可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吃了一惊,没有奢侈豪华的酒会,也没有谈笑风生的绅士名媛,更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多的达官贵人,整个婚礼现场就像一场普通的朋友聚会,除了象征着婚礼的玫瑰和花球以外,没有任何华丽耀眼的装饰。

    整个大厅里只摆了几张桌子,其中坐了零零散散十几个人,还都是一副休闲打扮,似乎完全没有因为来参加靳家的婚宴就盛装出席的意思。

    晏殊青一时愣在了当场,有点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这时靳恒从楼下下来,一眼看到他就快步走来。

    他今天罕见的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了一件黑色西装,天鹅绒缎面的质地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身材,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配上黑色的礼服领结,衬得他一双漆黑的眼睛更加深邃,也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端庄禁yu起来。

    虽然晏殊青非常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今天的靳恒实在是帅的有点过分……

    他不自在的干咳几声,下巴冲周围的人扬了扬,悄声打趣道,“你家是要破产了么,怎么你结婚才来了这么几个人?我以为就凭你皇帝外甥的头衔,今天怎么说也得来百十口子。”

    靳恒没急着说话,而是盯着他看了许久,从梳的整整齐齐的利落短发,到跟自己同款的白色西装,最后在他细瘦柔韧的腰线上停留了半天才恋恋不舍的回过神来,抿抿嘴唇,低咳几声道,“结婚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通知跟自己相熟的朋友和亲戚就足够了,你还想要多少人来?”

    这话说的随意,却莫名的戳到了晏殊青的心窝。

    他不知道靳恒是真的这么想,还是顾忌到他现在敏感的身份才故意一切从简,但以他的身份其实完全可以拥有一个无比盛大的婚礼,他这么耀眼,本应该成为万众焦点,受到更多人的祝福,可现在却把一场婚礼搞得如此简陋和……寒酸。

    一想到这些,晏殊青的心就像被热水烫到了似的,猛地蜷缩了起来,半响才拽了拽靳恒的小手指,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这一声感谢来的突兀又莫名其妙,甚至他都没有明说自己谢的到底是什么,可靳恒却一下子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顿时耳朵一红,瘫着脸强装无所谓的说,“我只是不喜欢那些没完没了的应酬才懒得请更多的人,又不是为了你,你不用自作多情。”

    跟他认识久了,晏殊青也渐渐能摸清他口是心非的说话方式,忍不住抿着笑了笑,连连点头道,“对对对,你只是怕我这样的变异怪物给你丢了面子,不好跟不熟悉的人交代,所以才故意请那些嘴巴严实的朋友,绝对不是怕我难堪,我懂的。”

    一句话说得靳恒的耳朵更红了,他发现自从登记之后妻子看穿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对上晏殊青打趣的目光,他越发的不自在,冷着脸硬憋出一句“厨房还有些菜色没有定下来我去看看”之后,转身就落荒而逃,虽然他的背影仍然沉稳威严,可是僵硬的步伐却暴lu了他此刻羞涩的内心。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能把人给臊走,晏殊青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禁失笑出声,连带之前一直紧绷的内心也终于放松下来。

    因为只通知了很少一部分亲朋好友,所以靳恒那些“皇亲国戚”都没有到场,一众关系亲厚的同辈人凑在一起,与其说是参加婚礼不如说是开party,那些靳恒请来的客人,完全没有因为晏殊青“执剑者”的身份就对他有所排斥,反而还打趣两人猴急的闪婚做派,这让晏殊青长舒了一口气,不禁放下了心防。

    他本来就是开朗的性子,再加上一直以来的好人缘,所以很快就跟在场的宾客打成了一片,而就在他们说笑的时候,宴会大门突然打开,跟着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看到李恪然的那一刻,晏殊青的瞳孔一缩,脸上的笑容也跟着顿住了。

    而这时李恪然很显然也看见了他,或者说从一进门开始他就没打算看别人。

    盯着人群中那道宛如白杨树的挺拔身影,他抄在口袋里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攥了起来,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挥挥手冲他走了过去。

    “殊青哥我来了,恭喜你。”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李恪然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晏殊青盯着他心无芥蒂的笑容,楞了一下才笑着回了句“谢谢。”

    李恪然见他这样,不禁笑了一声,“哥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难道今天不欢迎我啊?”

    他笑起来的样子一如往昔,如果不是晏殊青没有失忆,都快以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错觉,可发生过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那一晚注定了他和李恪然再也回不到过去,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他不明白他现在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出现在这里。

    但今天来者是客,晏殊青还是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当然不是,我只是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他对李恪然的态度跟对待普通客人没有任何区别,以前目光中那些隐藏的欣喜和爱恋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陌生和疏远,这些李恪然通通看在眼里,目光沉下来,脸上露出苦涩一笑。

    “殊青哥……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其实你很不想在这里看到我吧?”

    提到这个,他的声音低哑了几分,垂下眸子轻轻的说,“我明白今天出现在这里肯定会惹你和靳大哥不高兴,我一开始也告诉自己别出来碍眼,可一想到今天是你的婚礼,我还是忍不住想来看看,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亲哥哥,哪怕你已经不想看到我,我也想亲眼看你过得好……”

    说到这里他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懊悔道,“那天是我太冲动了,才会口不择言说出那些话,其实我是无心的,我只是一时没法接受两个对我那么好的哥哥同时离开了我,所以我才……”

    “殊青哥,你知道的,我有时候做事就是这么不经大脑,因为我们三个总是在一起,所以我理所当然的觉得你们有什么事情都该告诉我,可能是我太糊涂了,一直没看出来你和靳大哥是这种关系所以才不小心当了电灯泡,但殊青哥你相信我,这种事以后肯定不会了,你和靳大哥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也别赶我走,我只在角落里看看你们就好,我不想失去你们这两个好朋友……”

    李恪然越说越伤心,又圆又大的眼睛瞬间红了,抽噎着耸着肩膀,隐隐的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以前晏殊青看到他这个样子,总会不自觉的对他多照顾几分,可现在看来却觉得当时的自己无比的傻x。

    哭能解决什么问题?一句一时糊涂,几滴廉价眼泪,就能抹杀他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利用吗?

    晏殊青平静的看他哭完,顺手给他递了一张纸巾,“别哭了,我没生你的气,也没打算赶你走。”

    一听这话,李恪然瞬间欣喜地抬起头,结果却对上晏殊青毫无波澜的一双眼睛,“可我以后也不想再跟你有什么牵扯。”

    “殊青哥……”

    李恪然的表情僵住了,这时晏殊青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问道,“恪然,你是真的有喜欢的女生吗?”

    “我……”

    看到他瞬间变白的脸色,晏殊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淡淡一笑道,“其实你应该很清楚我喜欢过你,你以前装傻,我就当你是真的不知道,但人总要有新的开始,谁也没有义务一直留在原地等谁,不管是你编出来当幌子的这个女生也好,还是以前你对我的所作所为也罢,我现在根本不在乎了,但我希望以后你能离我和靳恒远一点,毕竟我不想让你再自作多情的以为我对你还抱有幻想,更不想一个觊觎我丈夫的人天天出现在我眼前。”

    “今天谢谢你能到场,不过以后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我们也没什么再见的必要了。”

    说完这话,晏殊青冲他笑了笑,转身离开,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轻声说了句“李恪然,再也不见”,既像是挥别李恪然,又像是跟过去的那个糊涂的自己亲手道别。

    望着他离开后马上跟一群人说笑的样子,李恪然死死地攥住了拳头,胸口剧烈的起伏,连指甲刺破皮肤都没有感觉出来。

    他没想到晏殊青把他看的如此透彻,更没想到他已经看出自己对靳恒的心思,方才那一番话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示威,一个得到了靳恒就洋洋得意的jian人的示威。

    他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不禁冷笑一声:晏殊青你千万别得意的这么早!

    ******

    中午十二点,婚礼如期举行。

    完全没有结婚经验而且事先对流程也一无所知的晏殊青,这会儿就像个同手同脚的木偶似的,被四五个胖嘟嘟的球形光脑簇拥着走进了宴会大厅。

    眼前是一条长长的红毯,而靳恒正站在尽头等他。

    灯火辉煌的水晶灯下,他高大挺拔的身形站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听到开门声时回过头来,一双深邃的眸子仿佛宽广无边的寂静大海,而他就是矗立在海边迎风破浪的英武骑士,等待着他一步步的向他走来。

    耳边响起恢弘的结婚进行曲,周围的灯光暗下来,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靳恒两个人,这一刻晏殊青有些恍惚,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一场步骤齐全的互惠合作,还是一场属于两个人的真正婚礼。

    手心莫名其妙开始冒汗了,他抿着嘴唇走过去,还没到头靳恒就上前一步抓住了他。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那本该属于两人父亲的位置都空着,晏殊青自然已经不指望晏仲伟能参加自己的婚礼,更没有通知他到场,可靳荣公爵为什么也没来?

    悄悄凑到靳恒耳边,他压低声音打趣道,“你这闪婚速度是不是把你爸给气着了,所以他老人家才故意不来?”

    靳恒看他一眼,嘴角莫名一翘,“怎么,你这么急着见他改口叫爸爸啊?”

    “……”晏殊青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是怕你堂堂军部上校结个婚连家长都不到场,传出去太丢人。

    瞥了一眼一脸便秘表情的晏殊青,靳恒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这么不高兴,一定是被我说中了心事。

    “你要是不想他老人家把记者给引来,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放心吧,叫爸爸不急于一时,回家见到他的时候记得嘴甜一点,他肯定给你塞个大红包。”

    这好像不是红包不红包的问题吧……

    晏殊青无奈的瞥他一眼,“……我真没有急着改口喊爸爸,你想太多了。”

    “那你想喊谁爸爸,我吗?”

    靳恒玩味的冲他一笑,煞有介事的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说,“这样其实也不错,在床上听起来还蛮有风味。”

    呵呵。

    晏殊青冲天翻了个大白眼,暗暗在心里比了个中指,拒绝再跟这个脑袋有坑的死鱼脸说话。

    两个人的斗嘴,落在所有人眼中无疑变成了秀恩爱,在一片热闹之中,两个人交换了戒指,当司仪宣布礼成的时候,整个大厅都沸腾起来,叫好声、口哨声此起彼伏,差一点就把天花板掀翻。

    而此刻站在角落里,一直盯着全息屏幕的李恪然,却跟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投影中,晏殊青的一颦一笑都被无限放大了,那张眉眼飞扬带着笑意的俊秀侧脸,牢牢地锁住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以前李恪然就知道他有多么引人注意,他年少成名,还没从军校毕业的时候,就已经是全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尖子生,成绩好人缘好,再配上一副出色的长相,至今仍然是军校的风云人物。

    当初能被这样一个男人暗恋,他自然无比享受过程,当别人都用热切的目光追随他的时候,他却只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甚至为了他跟靳恒争风吃醋,那种满足感根本无法形容。

    所以他一直若即若离的吊着他,就是为了让他心甘情愿的当一块接近靳恒的踏板。

    可就是这样一个曾经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男人,如今却突然捅了他一刀,不仅抢走了靳恒,还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他凭什么?

    不过就是个他看不上的男人罢了,而且还是个执剑者,没脸没皮的勾搭上靳恒,现在还笑得这么得意,他只看一眼就想吐。

    这时周围响起热闹的起哄声,齐声喊着:“亲一个!亲一个!”

    靳恒一挑眉,还没等晏殊青反应过来就亲了上去,现场瞬间兴奋地炸开了锅,看到这个平时冷若冰霜,从不给自己一个正眼的男人,此刻却用灼热的眼神望向晏殊青的时候,李恪然再也看不下去,死死咬住嘴唇,眸子一暗沉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转身消失在大厅之中。

    仪式结束之后,自然就是酒宴。

    好不容易逮住折腾两位新人的机会,一众来宾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想尽了办法给两人灌酒,一开始靳恒还算配合,可后来就恨不得赶紧轰走这些打扰他们二人世界的电灯泡,不论谁上前敬酒,都摆出一张冷脸,所有人都被他生人勿近的气场搞得头皮发麻,于是就把所有枪头都对准了好脾气的晏殊青。

    晏殊青本来就酒量差,这会儿被灌了几杯之后,整张脸都涨得通红,这时有人上前敬酒,他推托不开,正准备一仰而尽的时候,旁边一个端酒的服务生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红酒瞬间泼了他一身。

    服务生赶忙道歉,晏殊青没为难他,笑着摆摆手就让他走了,可再低头看看自己,白色的西服上已经留下一大片刺目的酒渍,根本就不能再穿了。

    靳恒正好看到这一幕,比他还着急似的走过来,一看到两人的“情侣装”竟然脏成这样子,顿时脸都黑了,说什么都要拉着他上楼换衣服。

    晏殊青一看就知道这家伙的洁癖症又犯了,哭笑不得的说,“是我的衣服脏了,又不是你的,你跟着我去干什么?”

    靳恒不好意思说结婚这天两个人必须穿情侣装,你的脏了我当然也要换,所以抿着嘴巴,绷着张脸硬邦邦地说,“我觉得自己的衣服不好看,也想上去换一身不行吗。”

    晏殊青失笑一声,挑眉看他一眼,“行啊,怎么不行,可是……”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凑到靳恒的耳边,“如果咱们两个现在同时消失,过一会儿又同时换了一身衣服下来,显得好像我们很迫不及待,这样不太好吧……”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廓上,淡淡的薄荷味混合着丝丝缕缕的酒香钻入鼻子,让靳恒身形陡然僵住,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晏殊青说的“迫不及待”什么意思,顿时整个耳朵都胀红了。

    暴躁的刚想说点什么,结果一抬头对上晏殊青一双沾染酒气的湿润眼睛和那片近在咫尺的嘴唇,脑袋瞬间“嗡”一声响,接着狼狈的避开了眼睛。

    如果再看下去,他知道自己一定会立刻把这个时时刻刻勾引他的混蛋就地正法,因为只是看这一眼,他就已经ying了……

    不耐烦的挥挥手,他一句话没说就快步离开了,晏殊青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一脸茫然,总觉得这家伙离开的步伐有点奇怪,就像是卡住了蛋……

    暗搓搓的笑了几声,晏殊青独自一个人去了楼上。

    此时所有人都在宴会厅里狂欢,整个走廊都十分安静,他拿着从前台要来的房卡,头晕眼花的向休息室走去。

    而就在路过拐角一个窗口的时候,余光瞥到一个黑影,倏地从眼前闪过。

    “谁?”

    晏殊青猛地眯起眼睛,整个酒店今天都被靳恒包了下来,此时所有人都在楼下,谁会鬼鬼祟祟的在楼上闲逛。

    他来不及细想,顺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就追了上去,结果一脚踹开半掩的门时却只看到一只趴在窗外晒太阳的小猫。

    晏殊青楞了一下,接着笑着摇了摇头,原来是个小家伙,他还以为是进了贼,看来是喝了太多酒,神经过敏了……

    长舒一口气,他垂下胳膊,这会儿才感觉到一阵铺天盖地的晕眩。

    该死……一定是酒劲上来了。

    揉着发痛的额角,他快步去了休息室,一打开房门,看到屋子里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他再也克制不住全身的疲乏,脱掉脏了的外套,一脑袋就栽了上去。

    没进门之前,他还觉得自己只是浅醉,等真的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的时候,红酒的后劲就全都涌了上来,喉咙里就像灌了沙子似的一阵阵发干,正好床头放了一杯白水,他顺手拿起来一饮而尽,顿时觉得清醒了很多。

    可这种清醒没维持多久,更严重的晕眩就向他袭来,全身的力气像是陡然间被人抽干了,他浑身发软,口干舌燥,身体就像下一秒就要烧起来似的燥热的厉害。

    他意识到了不对,艰难的撑着仿佛灌铅的身子,想去卫生间洗把脸,可只是这么短短几步的距离,却耗干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身上的汗水浸透了他白色的衬衫,透出了内里已经完全红了的胸膛,他像一只脱水的鱼一样大口喘着气,伸手去拿放在柜子上的终端,可指尖动了动,还没等碰到边,他就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时休息室的大门开了,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已经全身发红,彻底昏死过去的晏殊青,又盯着他露出来得那截修长的脖子看了片刻,慢慢的戴上了透明的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