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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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里,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宗九没有参与到队伍里其他练习生组织的小队,但安东尼作为他安插的眼线,一直都有在里面搜集并给他传递信息。

    在这个如同世外桃源的副本里生存还是一件很吸引人的事,更何况通过了审判日后恶之城是铁定得堕入地狱的,所以队伍里也有不少练习生在经历了强烈的心理煎熬后,还是选择了对那些从恶之城逃逸出来的npc痛下杀手。

    而善之城的npc也正如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毫无怨言地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面对这幅情景,这些练习生们不断地催眠自己这是虚假的。为自己树立起厚厚的心理铠甲,扣下扳机。

    当然,也有极少数像徐粟这样,要么绝不会对自己亲人下手,要么十分坚定目标就是要返回现实世界,只可惜这些人实在不多。

    留给他们的选择也不多,因为第二条主线毁灭副本,摆在明面上的途径同第一条并无区别。

    距离审判日也仅仅只有五天而已,很快,三天就过去了。

    宗九这几天什么也没干,只是十分严格地遵守了自己答应会陪小恶魔玩耍的承诺,偶尔从对方口中撬出点新情报新信息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成年体全部记忆的缘故,早熟的小恶魔和普通的小孩子完全不同。

    他每天都很忙,早晨天还没亮就要起床准备晨祷,中午主持午餐,下午聆听镇民告解祷告,晚上又得去大教堂后的图书馆看书,只有上午能够稍微有一点点自由活动的时间。

    这个年龄的小男孩要么在玩拼积木,要么在玩玩具。小恶魔却省心的很,宗九虽说答应了陪他一起玩,其实每天必要的事情也就只有晚上念睡前故事,白天只需要陪着就好。

    最重要的是,他很安静,安静到不像一个闹腾的六岁小孩。

    “既然修女说善之城的居民们善恶人格是分离的,那你呢?”

    “我?”小恶魔愣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大哥哥放心好了,我是接受到这个副本的压制,不可能分离出人格来的。与其说我是施行者,倒不如说我才是那个善恶的锚点。”

    “再说了......我总要被审判的。”

    午后,他们在教堂背后青翠的草地上晒着太阳。

    暖洋洋的日光从天际遍洒而下,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枕着头的白发青年闭上眼,“镇民口中将善恶分离的净化能力是你的能力吗?”

    小恶魔点头,稚嫩的小手上飘起星星点点的白色荧光,神情平淡。

    “和不畏惧火焰一样,这两个都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

    宗九敏锐地注意到他话语里“与生俱来”这几个字。

    像是发现了他的疑惑一般,小恶魔垂手抱住自己的膝盖,低声说:“只是我的能力,准确来说是六岁以前我的能力。六岁之后就不是了。”

    这句话可以解释为什么大恶魔没有净化能力,然而为什么会变成傀儡线和阴影穿梭倒还是一个未解之谜。而且不畏惧火焰这个能力,宗九也毫不知情。

    注意到小恶魔情绪不高,宗九本着爱护小孩的心理,善解人意地没多问。

    他心里倒是对恶魔六岁后到底在那个超S级副本里经历了什么越发好奇。

    下午又是例行给镇民们告解的时候。

    即使分离出两种人格,镇民也依旧经常会产生罪恶。所以每天小教皇都忙得跟陀螺转一样,大部分时间都得待在告解室内听取信徒的告解,再宽恕他们的罪孽。

    向教堂内任何一位红衣主教告解都不会得到这样的结果,到底还是长时间保持发动能力的状态太过疲累,等到小恶魔再度从告解室内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不用担心,我没事,只要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小男孩放下手中的主教权杖,露出一个安抚笑容,“说起来,谢谢哥哥的玩偶,有了它之后,我每天睡得都安稳了不少。”

    宗九没说话。

    可不是嘛,小恶魔就差没像握着主教权杖那样天天抱着那只兔子玩偶了。

    足以见得他的喜爱。

    距离审判日只有两天,大家都很忙。

    小镇里的npc越来越少。

    不少练习生已经消除了五到六条罪恶黑线,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其中也有越来越多的练习生不小心被恶之城的居民附体,很遗憾地被告知再也无法完成第一条主线任务。

    弹幕也都纷纷忧心忡忡。

    【看来这个副本主系统是铁了心要让团队内部搞分裂了】

    【无法完成第一条主线任务的练习生肯定得另找出路,但第二条主线任务又触及到了第一条主线任务的练习生的切实利益】

    【唉......希望不要内讧吧,我刚刚去直播间逛了一圈,好多低等级练习生的团队已经团灭了,直播间黑成一片。还有不少直播间团队也开始搞内讧,就很唏嘘】

    【的确,都是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朋友。说来也好笑,其实之前大家可能都会错意了。毕竟惊悚练习生比赛走到最后大家都得敌对,争夺那最后一百个名额,主系统现在或许就是在未雨绸缪,破坏联盟也说不定呢】

    果不其然,预料中的分歧出现了。

    安东尼和徐粟,外加钟意远这一帮人打算走第二条主线任务,其他练习生则千方百计地想要阻挠他们。

    前者联系了他们熟悉的npc和家人,已经趁着这几天的时间在小镇周围埋下炸药和其他安排。但第一队练习生却悄悄跟在他们背后,把他们做下的埋伏全部拆除。

    又是一次夜谈。

    宗九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送走了来找他的安东尼。

    白发青年走到窗边,凝视着外边的夜色。

    将近午夜,审判日越来越近,只有一天的时间了。

    在天使降下的神谕里,世界末日最后一天,清晨第一缕阳光落下时,审判就将拉开序幕。

    让恶魔成年体回来的办法宗九不是没问过。

    但小恶魔给他的回答都是等到审判日,大恶魔会自己回来。

    小恶魔说的话他新,但宗九有点没搞清楚这个里面的关联性。

    他们一样是npc镇民口中的“天生圣洁”之人。众所周知,天生圣洁之人可以直接度过审判日,不会被降下责罚。

    可为什么小恶魔又说他到底还是要被审判?

    审判日结束后就是行刑,难不成小恶魔虽然是恶魔的六岁人格,但说到底他们还是同一个人,所以天堂不会接收他,耶稣基督依旧要让他为恶魔未来犯下的罪孽买单?

    魔术师在窗边站了许久,这才发现外面似乎又开始下雨了。

    狂风卷积着咆哮,毫无止境地拍打在小镇之上。

    黑云如同涌漫而上的死海,一点一点占据了原本就足够深沉的夜空。

    发亮的雷光在乌云背后翻滚,轰隆隆响彻天地。即便宗九站在这里,也能感到一丝丝被风裹挟着吹来的冰冷细雨,缓缓从他脸颊上滑落。

    以他的目力,遥遥地能看见一群练习生们在雨幕背后猎杀恶之城的npc。

    光弹划破夜空,呼啸着轰碎黑影的胸口,尖叫声隔着雨幕不太明晰。

    宗九这才想起,他在进入这个副本后,还没主动去见过老修女一面。

    老修女的旧教堂在小镇的边缘,她平日足够虔诚,并不需要如同其他镇民那样来大教堂祈福。

    因为说实话,就算这个副本和他曾经生活过的现实世界一模一样,宗九也不会为此停留半分。更何况老修女早就故去,与其保留这样一个美好的幻境,不如让她永远埋葬在记忆里。沉浸于幻境,对他来说绝无可能。

    “滋啦——”

    一道闪电自空中划过,撕裂夜幕,落到不远处的原野。

    宗九收回眼神。

    他举起一旁的烛台,正准备去隔壁小恶魔的房间里看看时,不远处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笃、笃、笃。”

    敲门的人似乎很犹豫,敲响了三声后立刻偃旗息鼓,再没有动静。

    魔术师走到门前,将门拉开。

    门外,抱着枕头的小男孩似乎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相比起白天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小恶魔现在脑袋乱得像鸡窝,头顶呆毛高高翘起,身上穿着一件亚麻长睡衣,胸口抱着的天鹅绒枕头几乎有他一个人那么大。

    当然,除了枕头以外,他还搂着那个这几天几乎都没离手的兔子玩偶,像是再从它身上汲取面对黑夜的力量。

    迎着白发魔术师昳丽的眉眼,小恶魔咽了口口水,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哥哥......外面、外面雷好大,我有点怕。”

    六岁的小恶魔和成年体恶魔段数差的不是一般的大,至少宗九一眼就看穿了这小孩打的什么主意。

    青年顿了一下。到底还是侧了侧身,让开一条缝隙,“进来吧。”

    小恶魔忍了好久,才维持住一个忍俊不禁的害怕表情,不让自己的喜悦那么扬上眉梢。

    可是小孩子嘛,喜形于色简直再正常不过,走路的步伐都下意识一蹦一蹦,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心情好的不行。

    宗九在心里摇头。

    等他把烛台放下,再度回头的时候,小恶魔已经十分乖巧上道的躺到了他的床上,顺带把床上的被子也整整齐齐地叠好,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宗九:“......”

    这家伙期待个什么劲啊。

    白发青年神情似笑非笑,“这么晚了,赶紧睡觉。要是你敢半夜吵我,我就把你踢下去,听到没有?”

    小恶魔忙不迭地点头,立马闭上眼睛,用行动表达自己的决心。

    说来也奇怪,明明那么怕雷雨夜,睡在这个人身边却意外地香甜。

    闭上眼睛后,小恶魔迷迷糊糊的想到。

    很快,小男孩的呼吸变得均匀,陷入甜甜的睡梦。连眉头都没有平日睡着时下意识皱起的半分。

    宗九看了他一会,确定了小恶魔真的睡着后,这才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冷风灌进被子里的缘故,小恶魔迷迷糊糊地抱着兔子玩偶翻了个身。

    恰逢吹灭的烛火闪烁一下。

    在房间内陷入黑暗之前,魔术师瞥到其中一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

    他在黑暗里静默两秒,这才重新点燃烛台,将被子掀开。

    男孩背着他,或许是睡姿的原因,后背蹭起一大片略微带着婴儿肥的皮肤。

    在那其上,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疤和罪恶黑线交织在一起,在昏暗的烛光下密密麻麻纠缠,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