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这绝对是空前绝后的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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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安静得令人窒息。
傅友文低着头，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位老者无法掩盖的滔天怒火。“把奏章给我，你可以走了。”朱元璋的面色看似十分镇定。
这次，他用了“朕”。
傅友文清楚，宁波卫所和淳安官府，只怕是要遭受灾难了！至于会有多少人死亡，他自己心中都没有数。
但他记得，十年前，老爷子处理李善长和胡惟庸的事情时，前后处决了大明三万余人！
这绝对是空前绝后的惨剧！
十年过去了，应天府的土地上似乎还能看见那些年的血腥痕迹。十年过去了，有的人竟然天真地认为可以挑战老爷子的威严！
这群不懂得珍惜生命的东西，简直是拿命在贪腐！
傅友文恭恭敬敬地向朱元璋行了个礼，接着抱拳一步一步退出大殿。当他离开皇宫的时候，天空中的雪越下越大，这样刺骨寒冷的日子，傅友文的头上却满是汗水。詹徽在皇城里看到傅友文，不解地问道：“傅侍郎，您这是生病了吗？头上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傅友文苦笑着反问：“詹大人您呢？”
詹徽回答：“哦，我有一些人事任命的奏折要呈给皇上。”
傅友文拽住了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最好别去找老爷子的麻烦。”詹徽不解地追问：“为什么？”
傅友文抬起头看向东南方向，声音颤抖地说：“东南的天要变得血红了！”詹徽瞬间愣住，再看着傅友文额头上的汗珠，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慢慢地将手中的奏折藏进了袖子里，抿着嘴唇默不做声，颤抖着身躯走向吏部值庐。
深夜，朱怀独自漫步在秦淮河边，天空飘着雪花，沿途各家府邸门前挂着大红灯笼，照亮了秦淮河沿岸，犹如白天般明亮。一阵寒风吹过，朱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紧紧裹住了衣领。
寒风吹散了朱怀的几分醉意。刚才在乌衣巷酒店和蓝玉等人喝酒喝得实在太多，这些武将们的酒量惊人，他们都还未尽兴，自己就已经先醉得呕吐不止。
回想起那一刻，朱怀不由得感到有些尴尬。当时自己脑袋一热，怎么会说出那样装模作样的豪言壮语——陪他们喝酒，哪怕是拼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这可真够丢人的！然而蓝玉等人并没有为难自己，见自己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就放他离开了。临别之际，朱怀还多嘴问了一下那几位夫子的身份。蓝玉笑嘻嘻地告诉他，对方并非什么大人物，不过是衍圣公而已。
衍圣公不就是孔子的后代吗？如今在大明的儒家士人中享有极高的地位。这还不算大人物吗？
这群老头子不敢对蓝玉等人怎么样，但对自己呢？尤其是看到孔讷离开时那充满怨毒的眼神，朱怀不禁苦笑，心想这回可能是惹上了大麻烦！
眼看就要到自家府邸了，隐约看到府门前有一位老人孤独地站在飞舞的雪花之中。老人面色铁青，背着手，像松树一样挺立在门口。
朱怀疾步上前，只见老爷子满脸怒容，眼中充满了杀气，他像个犯错的孩子，小心翼翼地道：“老爷子，我、我喝了几杯酒，不至于……”朱元璋看着他：“我没跟你置气。”
朱怀长舒了一口气，再看老爷子的表情，不知为何，他从那张愤怒的面孔中看到了一丝无可奈何，一丝惋惜。朱怀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问道：
“老爷子，您来了，怎么不进去呀？外面这么冷，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要是再冻坏了身体怎么办？”
朱元璋冷笑一声：“冷吗？到底有多冷？我怎么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我觉得我的心都已经凉透了！”他盯着朱怀，淡淡地说道：“你说得没错，我一大把年纪了，很多人都觉得我都快要入土了，呵呵！”
对于朱元璋这番奇怪的话语，朱怀不太理解，但他明白一定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惹恼了老爷子！朱怀搀扶着朱元璋：“老爷子，咱们先进去，到书房再说。”朱元璋任由朱怀搀扶着走进了宅院。
门口堆积着厚厚的积雪，石板路面湿滑得很，朱怀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老爷子迈过台阶：“爷爷，您小心点儿，路滑。”朱怀关切地提醒着。
庭院中央，马三宝跪在雪地上，全身都被雪花覆盖。朱怀疑惑地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马三宝一边扇着自己的脸，一边哭诉道：“爷，我我我，劝不动老爷子，我已经让他进屋了，可是奴婢该死，该死！求求爷，不要赶走我，奴婢无能！”朱怀明白了，或许这就是尊卑贵贱之间的区别。
老爷子长时间站在府门外冰冷的雪地中，而马三宝却无能为力，所以在马三宝看来，即便是这件事并不是他的过错，仍然算作是他自己的错。
朱怀挥挥手：“起来，你自己去洗个热水澡。”说着，便继续搀扶着老爷子朝书房走去。
马三宝呆愣了一会儿，感动的泪水抑制不住地从眼角滚落下来。以前他在浣衣局的时候，经历了太多人间冷暖，却从未感受过如此温馨的一刻。“爷！马三宝愿意为您赴汤蹈火！”
马三宝擦了擦眼泪，僵硬地站起身来，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朱怀将老爷子搀扶到书房，先是帮老爷子脱下了沾着雪花的衣服，取了一条军毯给他裹住。
随后又去倒了一壶热茶，并提来一桶热水。“你啊你！”
朱怀带着一丝责备的眼神看着朱元璋，“都一大把年纪了，何必把自己身体折腾成这样，脱了鞋子泡泡脚不好吗？”虽然朱元璋内心依然燃烧着一团怒火，但也禁不住嘴角上扬，笑了笑：“养儿子孙子图什么呢？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朱元璋的笑容充满了喜悦。
“水烫不烫？”老人脱掉鞋子，把脚放进装满了热水的盆子里。
老人的脚很难看，布满了硬邦邦的老茧，趾甲也都变了形，颜色暗沉。“嘶！”朱怀试了一下水温，“嗯，还不算烫！”
“都已经很烫了！”朱怀没好气地回应，“你看你都冷抽了一口气，还说不烫呢！”“你懂什么，泡脚就得越烫越好！再去添些热水来！”朱元璋命令道。
朱怀无可奈何，只得往铜盆里又添了一些热水。朱元璋再次尝试水温，满意地点点头。
“老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从来没见过你刚才那样的脸色。”朱怀心有余悸地问道。
朱元璋站在府邸前，周身散发出浓重的杀气，朱怀自然感受到了，但他一直忍着没问。朱元璋反问：“你说的是哪种脸色？”朱怀回答：“像是要吃人的样子。”
朱元璋仰天长笑，“哈哈！吃人？没错！我们就是要教训那些人！”笑声过后，朱元璋欣慰地看着朱怀：“亏了你啊，我们爷孙一条心，才能清除世间的一切妖魔鬼怪！”话锋一转，朱元璋严厉地说：“账簿的事我已经查明了！”
朱怀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朱元璋接着说：“淳安新安江筑堤工程中有一千多名百姓参与，但实际上只有三百人在真正做工，其余的一千人领了空饷，将近四万两白银被贪污了！购买加固堤坝所需的大理石、木材、沙子等材料时，有人拿次品冒充，从中捞走近七万两银子！一个小小的淳安县，竟然吞掉了朝廷十一万两白银的拨款！”
“宁波卫修建水寨，按朝廷规定士兵的薪俸是一个大银锭，但发到手里的只有几十文钱加上二两米面！”
“船只修理费，朝廷拨款下来，他们只是给我们涂了一层漆，船连海都没下过，将来沿海一旦出现问题，大明还有战舰可用吗？让我们的士兵坐着漏水破败不堪的大明战舰下海迎敌？让他们死在自己人的手里？这是我们作为长辈的耻辱！我们如何去面对那些为国家尽忠的孩子们？又如何去面对天下黎民百姓？”
朱怀听着朱元璋的话语，心中的愤怒逐渐升腾。
这些人胆大包天！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朱元璋看着朱怀，冷笑一声：“孙子！很多事情我都教导过你，这次告诉我，我们应该怎么处置这些人！”
朱怀沉默了一会儿，思索片刻后小心翼翼地提议：“可以让都察院、刑部和大理寺联手查处此案，或者调动锦衣卫调查淳安和宁波卫，看看究竟是哪些人在里面捣鬼，绝对不能姑息！”
朱元璋摇了摇头：“孙子，你这个方法不对。”
“啊？”朱怀惊讶地问。
朱元璋回答：“太轻了。”朱怀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脸颊。
只听见朱元璋继续说道：“你这么做，确实会让那些蛀蚀大明江山的贪官污吏、地方豪绅感到恐惧，但是其他人呢？那些以为只要置身事外、不参与、不干预、不告发就可以逍遥法外的官员呢？他们算是无辜的吗？”
“我们赋予了他们如此大的权力，他们是牛是畜生吗？非得要我们抽他们几鞭子，他们才会做事，才会记得要在地方上自我审查吗？”
“出了这么多事情，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那么地方上的其他官员是不是真的发现不了？或者说就算他们发现了，也会选择视而不见，假装不知道？如果这种玩忽职守、懈怠政事的行为继续存在，大明的吏治又怎么可能清明呢？”朱元璋的声音越来越高亢，最后几乎是在咆哮。
“爷爷教你！对付这些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株连九族！”朱怀的心跳越来越快。
朱元璋此刻的脸色平静得令人害怕，就像是在谈论一件日常生活中的小事一般！
株连九族涉及到多少人呢？朱怀粗略估算，至少上千人！
上千人哪！然而老家伙的脸上却显得如此淡然！
“孩子。”朱元璋放缓了语气，看着吓得有点心惊肉跳的朱怀，轻轻叹了口气。
小伙子，心肠太软了呀？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吧？
朱元璋并不责怪朱怀，别说朱怀，换成任何一个普通人，听到这样的惩处结果，恐怕都会心惊胆战！
他柔和地说：“治理江山既要刚毅果断也要宽仁并济，手中握有大权，就必须对得起天下百姓，百姓信任我们，我们就要替他们主持公道。这些人你也不要觉得无辜，没有一个无辜的！”
“今天他们能容忍地方豪绅官吏贪墨筑堤修船款项，那么你还指望这些麻木不仁的人去治理地方江山吗？”
大厅里安静得令人窒息。
傅友文低着头，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位老者无法掩盖的滔天怒火。“把奏章给我，你可以走了。”朱元璋的面色看似十分镇定。
这次，他用了“朕”。
傅友文清楚，宁波卫所和淳安官府，只怕是要遭受灾难了！至于会有多少人死亡，他自己心中都没有数。
但他记得，十年前，老爷子处理李善长和胡惟庸的事情时，前后处决了大明三万余人！
这绝对是空前绝后的惨剧！
十年过去了，应天府的土地上似乎还能看见那些年的血腥痕迹。十年过去了，有的人竟然天真地认为可以挑战老爷子的威严！
这群不懂得珍惜生命的东西，简直是拿命在贪腐！
傅友文恭恭敬敬地向朱元璋行了个礼，接着抱拳一步一步退出大殿。当他离开皇宫的时候，天空中的雪越下越大，这样刺骨寒冷的日子，傅友文的头上却满是汗水。詹徽在皇城里看到傅友文，不解地问道：“傅侍郎，您这是生病了吗？头上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傅友文苦笑着反问：“詹大人您呢？”
詹徽回答：“哦，我有一些人事任命的奏折要呈给皇上。”
傅友文拽住了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最好别去找老爷子的麻烦。”詹徽不解地追问：“为什么？”
傅友文抬起头看向东南方向，声音颤抖地说：“东南的天要变得血红了！”詹徽瞬间愣住，再看着傅友文额头上的汗珠，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慢慢地将手中的奏折藏进了袖子里，抿着嘴唇默不做声，颤抖着身躯走向吏部值庐。
深夜，朱怀独自漫步在秦淮河边，天空飘着雪花，沿途各家府邸门前挂着大红灯笼，照亮了秦淮河沿岸，犹如白天般明亮。一阵寒风吹过，朱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紧紧裹住了衣领。
寒风吹散了朱怀的几分醉意。刚才在乌衣巷酒店和蓝玉等人喝酒喝得实在太多，这些武将们的酒量惊人，他们都还未尽兴，自己就已经先醉得呕吐不止。
回想起那一刻，朱怀不由得感到有些尴尬。当时自己脑袋一热，怎么会说出那样装模作样的豪言壮语——陪他们喝酒，哪怕是拼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这可真够丢人的！然而蓝玉等人并没有为难自己，见自己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就放他离开了。临别之际，朱怀还多嘴问了一下那几位夫子的身份。蓝玉笑嘻嘻地告诉他，对方并非什么大人物，不过是衍圣公而已。
衍圣公不就是孔子的后代吗？如今在大明的儒家士人中享有极高的地位。这还不算大人物吗？
这群老头子不敢对蓝玉等人怎么样，但对自己呢？尤其是看到孔讷离开时那充满怨毒的眼神，朱怀不禁苦笑，心想这回可能是惹上了大麻烦！
眼看就要到自家府邸了，隐约看到府门前有一位老人孤独地站在飞舞的雪花之中。老人面色铁青，背着手，像松树一样挺立在门口。
朱怀疾步上前，只见老爷子满脸怒容，眼中充满了杀气，他像个犯错的孩子，小心翼翼地道：“老爷子，我、我喝了几杯酒，不至于……”朱元璋看着他：“我没跟你置气。”
朱怀长舒了一口气，再看老爷子的表情，不知为何，他从那张愤怒的面孔中看到了一丝无可奈何，一丝惋惜。朱怀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问道：
“老爷子，您来了，怎么不进去呀？外面这么冷，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要是再冻坏了身体怎么办？”
朱元璋冷笑一声：“冷吗？到底有多冷？我怎么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我觉得我的心都已经凉透了！”他盯着朱怀，淡淡地说道：“你说得没错，我一大把年纪了，很多人都觉得我都快要入土了，呵呵！”
对于朱元璋这番奇怪的话语，朱怀不太理解，但他明白一定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惹恼了老爷子！朱怀搀扶着朱元璋：“老爷子，咱们先进去，到书房再说。”朱元璋任由朱怀搀扶着走进了宅院。
门口堆积着厚厚的积雪，石板路面湿滑得很，朱怀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老爷子迈过台阶：“爷爷，您小心点儿，路滑。”朱怀关切地提醒着。
庭院中央，马三宝跪在雪地上，全身都被雪花覆盖。朱怀疑惑地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马三宝一边扇着自己的脸，一边哭诉道：“爷，我我我，劝不动老爷子，我已经让他进屋了，可是奴婢该死，该死！求求爷，不要赶走我，奴婢无能！”朱怀明白了，或许这就是尊卑贵贱之间的区别。
老爷子长时间站在府门外冰冷的雪地中，而马三宝却无能为力，所以在马三宝看来，即便是这件事并不是他的过错，仍然算作是他自己的错。
朱怀挥挥手：“起来，你自己去洗个热水澡。”说着，便继续搀扶着老爷子朝书房走去。
马三宝呆愣了一会儿，感动的泪水抑制不住地从眼角滚落下来。以前他在浣衣局的时候，经历了太多人间冷暖，却从未感受过如此温馨的一刻。“爷！马三宝愿意为您赴汤蹈火！”
马三宝擦了擦眼泪，僵硬地站起身来，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朱怀将老爷子搀扶到书房，先是帮老爷子脱下了沾着雪花的衣服，取了一条军毯给他裹住。
随后又去倒了一壶热茶，并提来一桶热水。“你啊你！”
朱怀带着一丝责备的眼神看着朱元璋，“都一大把年纪了，何必把自己身体折腾成这样，脱了鞋子泡泡脚不好吗？”虽然朱元璋内心依然燃烧着一团怒火，但也禁不住嘴角上扬，笑了笑：“养儿子孙子图什么呢？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朱元璋的笑容充满了喜悦。
“水烫不烫？”老人脱掉鞋子，把脚放进装满了热水的盆子里。
老人的脚很难看，布满了硬邦邦的老茧，趾甲也都变了形，颜色暗沉。“嘶！”朱怀试了一下水温，“嗯，还不算烫！”
“都已经很烫了！”朱怀没好气地回应，“你看你都冷抽了一口气，还说不烫呢！”“你懂什么，泡脚就得越烫越好！再去添些热水来！”朱元璋命令道。
朱怀无可奈何，只得往铜盆里又添了一些热水。朱元璋再次尝试水温，满意地点点头。
“老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从来没见过你刚才那样的脸色。”朱怀心有余悸地问道。
朱元璋站在府邸前，周身散发出浓重的杀气，朱怀自然感受到了，但他一直忍着没问。朱元璋反问：“你说的是哪种脸色？”朱怀回答：“像是要吃人的样子。”
朱元璋仰天长笑，“哈哈！吃人？没错！我们就是要教训那些人！”笑声过后，朱元璋欣慰地看着朱怀：“亏了你啊，我们爷孙一条心，才能清除世间的一切妖魔鬼怪！”话锋一转，朱元璋严厉地说：“账簿的事我已经查明了！”
朱怀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朱元璋接着说：“淳安新安江筑堤工程中有一千多名百姓参与，但实际上只有三百人在真正做工，其余的一千人领了空饷，将近四万两白银被贪污了！购买加固堤坝所需的大理石、木材、沙子等材料时，有人拿次品冒充，从中捞走近七万两银子！一个小小的淳安县，竟然吞掉了朝廷十一万两白银的拨款！”
“宁波卫修建水寨，按朝廷规定士兵的薪俸是一个大银锭，但发到手里的只有几十文钱加上二两米面！”
“船只修理费，朝廷拨款下来，他们只是给我们涂了一层漆，船连海都没下过，将来沿海一旦出现问题，大明还有战舰可用吗？让我们的士兵坐着漏水破败不堪的大明战舰下海迎敌？让他们死在自己人的手里？这是我们作为长辈的耻辱！我们如何去面对那些为国家尽忠的孩子们？又如何去面对天下黎民百姓？”
朱怀听着朱元璋的话语，心中的愤怒逐渐升腾。
这些人胆大包天！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朱元璋看着朱怀，冷笑一声：“孙子！很多事情我都教导过你，这次告诉我，我们应该怎么处置这些人！”
朱怀沉默了一会儿，思索片刻后小心翼翼地提议：“可以让都察院、刑部和大理寺联手查处此案，或者调动锦衣卫调查淳安和宁波卫，看看究竟是哪些人在里面捣鬼，绝对不能姑息！”
朱元璋摇了摇头：“孙子，你这个方法不对。”
“啊？”朱怀惊讶地问。
朱元璋回答：“太轻了。”朱怀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脸颊。
只听见朱元璋继续说道：“你这么做，确实会让那些蛀蚀大明江山的贪官污吏、地方豪绅感到恐惧，但是其他人呢？那些以为只要置身事外、不参与、不干预、不告发就可以逍遥法外的官员呢？他们算是无辜的吗？”
“我们赋予了他们如此大的权力，他们是牛是畜生吗？非得要我们抽他们几鞭子，他们才会做事，才会记得要在地方上自我审查吗？”
“出了这么多事情，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那么地方上的其他官员是不是真的发现不了？或者说就算他们发现了，也会选择视而不见，假装不知道？如果这种玩忽职守、懈怠政事的行为继续存在，大明的吏治又怎么可能清明呢？”朱元璋的声音越来越高亢，最后几乎是在咆哮。
“爷爷教你！对付这些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株连九族！”朱怀的心跳越来越快。
朱元璋此刻的脸色平静得令人害怕，就像是在谈论一件日常生活中的小事一般！
株连九族涉及到多少人呢？朱怀粗略估算，至少上千人！
上千人哪！然而老家伙的脸上却显得如此淡然！
“孩子。”朱元璋放缓了语气，看着吓得有点心惊肉跳的朱怀，轻轻叹了口气。
小伙子，心肠太软了呀？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吧？
朱元璋并不责怪朱怀，别说朱怀，换成任何一个普通人，听到这样的惩处结果，恐怕都会心惊胆战！
他柔和地说：“治理江山既要刚毅果断也要宽仁并济，手中握有大权，就必须对得起天下百姓，百姓信任我们，我们就要替他们主持公道。这些人你也不要觉得无辜，没有一个无辜的！”
“今天他们能容忍地方豪绅官吏贪墨筑堤修船款项，那么你还指望这些麻木不仁的人去治理地方江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