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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隐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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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暮白觉得叶挽君今天很是奇怪,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让他不敢说半句话,生怕把她点着了。

    叶挽君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呼吸开始深重起来,只觉得这一片开阔城楼,竟不够她一人透气的。

    果然,她还是没那勇气说出来。

    叶挽君仰头一看,天上没有一点云,明月高悬,如一个巨大的眼睛在盯着世间万物。今年入冬早一些,大漠上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不是雪,而是月光。

    远处传来一阵嚎叫,似是这片荒原上的狼群在赞美它们的月亮。忽然,身边扑拉拉飞起一树乌鸦,掠过夜空,正有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之意境。

    叶挽君强迫自己定下神来,不去想崤关是战场杀伐之地的一些事情,只用一句很隐晦的话,笑着说:“暮白,今晚月色真美。”

    万暮白一看这满月当空,心下忽然想到一桩事来,说道:“这月色虽好,只是北夷通常以月之盈亏来进攻,如此满月,估计明日定要有一战了。”

    叶挽君听了万暮白这话,一指他登时便骂:“你这厮好生愚笨,本姑娘真心待你,你怎如此凉薄!”一时间,叶挽君又羞又恼,眼眶里竟凝出泪来。

    万暮白一时间不知自己哪里待错了叶挽君,回想自己说过的话,也没有一句冒犯到她,怎么这姑娘一副要把自己生吃活剥的样子?

    莫非是她想与他共赏月色?

    万暮白似找到了救命稻草,好生安慰道:“挽君你莫急,你要看这月色我便一直陪着你,你要说话解闷,我也绝不擅走。”

    说着,万暮白想去牵她的手,结果被叶挽君狠狠甩开,抬手好像是要给他一耳光,接着又珊珊放下,赌气地背过身骂道:“世间怎有你这般蠢笨人,你这个……你这个黑心肝的!”

    叶挽君用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骂万暮白,只觉得自己一片心意撞上他这块呆木头,还不如肥肉让狗叼走了呢!

    万暮白一头雾水,不知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竟惹得叶挽君如此委屈。

    还没等他想明白,叶挽君抽泣着说:“我所修功法,是要元神内守,识神不动,时时拴住意马,绝不能胡思乱想。我也不知这到底是我修行不到位,还是真心想与你说,只是我这心,一想到此处便针扎一样的痛。”

    万暮白见叶挽君哭泣,心里也甚是焦急,催促道:“那你便说了吧!好解了你的心宽,也让我看看,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痴傻之人,竟让你如此悲戚,也让在你心上的针,把我也扎个七窍流血算了!”

    叶挽君转身面对这万暮白,一双杏眼已经像兔子一样红了,说道:“我只怕这一说,一来我修行白费,二来乱了你的心性,耽误你的前程,三来若是不成,恐你我再难相见了!”

    万暮白不忍看她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想为她拭泪,又想起叶挽君愤然甩开他的手,心里又是一阵绞痛,说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自你从天而降,来到乾坤卫,小霜对你如胞妹,上官涟蕊认你做侄女,我对你也是一片真心,又哪来的难以相见?叶挽君,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突然这样让我好心痛!”

    叶挽君羞恼至极,反倒笑了出来,说道:“好啊,你问我怎么了,那我便告诉你!”

    叶挽君突然上前一步,直往万暮白身上贴去,万暮白多年修炼,身体早已先一步有了反应,左脚往后一步,左臂同样向后一躲,右臂在身前一横,直接架在了叶挽君的肩膀上。

    万暮白这番全然是身子下意识的反应,当他回过神来,刚才的一切都已经明了了,也在此时,有一股浓烈的内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叶挽君泪眼婆娑,尽力地伸着玉颈靠近万暮白,如洁白美丽的天鹅仰天而歌。叶挽君粉红的嘴唇只离万暮白的嘴唇不足一寸,只要他的右臂稍微收敛便能吻到。

    叶挽君的手想去牵万暮白,想与他就在这里十指相扣,然后逼着他回答那个折磨了她许久的问题。

    这些动作并没有跟她说过,只是出于叶挽君的内心,只是,就连牵个手这点小小的要求,也被万暮白绝情地阻断了。

    左手扑了个空,右手在万暮白那一退,只差分毫。

    叶挽君气息如兰,轻抚着万暮白的脸颊,口中幽幽吐出的热气游到了他的嘴里,有那么一丝香甜。

    万暮白看着叶挽君那梨花带雨的样子,他的倒影在泪珠中摇摇欲坠,一点一点地失去了神采。

    他在做什么?

    万暮白如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原地,他忽然觉得心里有股莫名的酸楚,搅得他心神乱窜,可是肉身却无法移动分毫。

    他不知接下去该怎么办,难不成道个歉?他还算什么男人!

    原来叶挽君骂他的话一点没错,他就是这世上最蠢最笨,最最痴傻,最最凉薄之人,她的话说到那种份上竟然没有一点察觉,让她内心受折磨了这么久。

    而且就连叶挽君孤注一掷,也被他这个不知廉耻的混账东西毁得一塌糊涂!

    他今后,确实再无脸面见叶挽君了!

    还是叶挽君先退开,什么话也没有,只是一味掩面哭泣,可就算如此,还是憋着不发出声音,只有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万暮白想说点什么,可是一句话也找不出来,只好僵硬地环住她的身子,尽量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背,低声重复着两个字——抱歉。

    叶挽君哭了一会儿,自己止住了,一转身不愿面对万暮白,两手背在腰间,还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装作冷漠地说:“你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然后便往城楼下走。

    万暮白还没机会去懊悔,从东边刮来一袭怪风,他心中忽然警觉了起来,又看向对面的城楼月光笼罩下火盆升起的烟,明明是笔直的一条线。

    如此平静的夜里,为何会突然刮这风?

    叶挽君心头隐隐觉得不妙,往东边看去,又看向万暮白。

    两人对视一眼,叶挽君一抹脸上的泪道:“我去叫卫哥。”急忙跑下城楼。

    三人骑马出关一直向东,跑过大湖,眼前现出一片猛恶林子,但见层层戾气如雨脚,郁郁杀机出黑云,枝丫乱横张牙舞爪,枯叶寥落濒死哀嚎,老树盘根似有蛇鼠爬行,阴影昏暗压得人胆战心惊。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万暮白与卫霜各牵叶挽君一只手往里走去。

    卫霜只觉得这边不是什么好地方,好像有百十道凶狠目光盯着二人,想劝万暮白不如回崤关找人一同来此探查,可是想到这边本就是他们心下觉得不妙才来,这种理由本就不怎么令人信服,只好提起十二分精神,审视着四周。

    万暮白看着这片林子,元神搜索一番后发现并没有人,可是这里透出的阵阵杀气不是空穴来风,于是暗暗调息,元气由气海贯注全身,在足底和手指蓄而不发,空闲的那只手在袖子里轻柔地律动着,有股玄妙的气息。

    三人不知走了多久,月光已经被遮得严严实实,夜风透过林子吹得人浑身哆嗦。

    卫霜就算目光如炬,也有疲惫的时候,只是一个晃神,便杀机乍现,避之不及。卫霜暗叫吾命休矣,突然叶挽君将他一拉,万暮白反身一指,登时一道剑气射出,在空中“磅”地一拦,再看去时,一颗铁锅大的流星锤已经飞出百尺外。

    卫霜冷汗直冒,刚才流星锤已经近在眼前,若是没有叶挽君拉他一把,不说七窍流血,那也是五官挪移。

    万暮白将两人挡在身后,一拉袖子将一只洁白如玉的手露出,已经比出剑指,随时准备动手,冲着空空如也的昏暗林子喊道:“哪条道上的朋友,出来见见吧!”

    过了半晌没有响应。

    万暮白又说道:“隐于天地,无从察觉,想必是北漠黄沙万里门的隐沙术吧!”

    没过多久,黑影里顿时走出了几百号人来,各自拿着兵器法宝,为首一个遍体裹着阻挡风沙的麻布,缝里露出一双孤狼般的眼睛,身后背着一双弯刀,拱手说道:“万公子好眼力。”

    万暮白喊道:“父帅曾说万里门功法奇异,多以此勉励。敢问胡门主可在此?”

    “门主事务繁忙,令吴某代行。还请万公子行个方便!”

    “吴长老,久仰久仰。江湖上的事,在下定然肯全力相助,若是乾坤卫的事,奈何在下人微言轻,不是不肯,只是爱莫能助。”万暮白心里冷笑,刚才那一记流星锤明显就是奔着杀人来的。

    吴长老听罢,摆了下手,冷漠地说:“杀。”

    万暮白想到他们定是与人勾结要去突袭崤关的,不敢轻敌,横指一扫,又抬手一招,空语剑立时出鞘。

    几百名万里门弟子全部压了上来,武修冲锋在前,而灵修则在后施法,林子里顿时扬起了风沙。

    万里门这次是真的要完全撕破脸,把他们全部埋在这里了。

    叶挽君觉得左手一紧,向卫霜看去,只见他面色惨白,双眼呆滞地盯着前方,身体无处不在颤抖。

    卫霜从修炼开始就没有这么害怕过,可是心中此时却有一股无比熟悉的恐惧感,在他眼中万里门的弟子如同收割魂魄的厉鬼,只消一眼,便抖得像筛糠一样,手脚发软,根本提不起一点斗志。

    万暮白拉住卫霜的手腕说道:“快去报信吧。”

    卫霜的状态很差,根本不能战斗,不如让他去报信能有一线生机。至于叶挽君,还是自己护着吧,只要卫霜的速度够快,他顶多是受点重伤罢了。

    说罢,他挥剑朝后猛得砍去,剑气斩出,开辟了一条道路。万里门弟子知道他的目的,避开剑气的同时赶紧将包围圈合上,以防走了万暮白。

    当然,也是为了防卫霜。只是卫霜与万暮白的默契并非一日两日所能练出来的,他早在万暮白挥出那道开路的剑气是就粘着剑气的尾巴一同飞了出去,借着剑气将自己带出,同时不管不顾地运功欲图甩开万里门弟子。

    卫霜怕死,非常怕死,不然当年就应该留在我身边原地,跟着卫家一同被灭门了,而不是一个人跑出去。

    万里门的包围劫杀,让他仿佛再一次回到了那个时候,他离四亲卫的部队只有百尺之隔,可以清楚地听到喊杀声,而且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杀了那个泼皮无赖。

    血与火交织,让他挪不动步伐,而手上板结的黑血也在控诉着他的罪恶。他连滚带爬地跑出不知多少,在一条小溪边,看着浑身血污的自己,耳边依然填塞着剿灭卫家的各种声响。

    他徒劳地清洗自己的手,一边洗一边哭,泪水糊住了眼睛,只看见手上的血渍越来越多,一直渗透到了他的骨头里,永远也洗不干净。

    卫霜已经跑不动了,无力地跪在地上,强行支撑着酥软的四肢,可是再难移动一寸。

    卫霜抬头,发现不远处地上的银辉,他离这片林子的边界只有不足百尺的距离了。挣扎地起身,他向林子外走去,只要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崤关的守军,到时候,荆楚书院的教员和学员、崤关的守军、楚离率领的风雷卫部队,就会第一时间集结,那时万暮白和叶挽君就有救了!

    在迈出离开林子的最后一步时,卫霜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大喊:“万暮白,你乃是绝代天骄,老夫也很是佩服,只要你答应和那位姑娘往万里门走一遭,便饶你性命!”

    “尔等狗彘鼠虫之辈,安敢近我麒麟之姿!全部去死!”

    “别以为你有金丹之境,便能如何!”

    卫霜身体猛地一颤,又一次强烈地发抖,他清楚地感觉自己好像要被撕成两半,从皮肤到肌肉,最后是骨头,五脏六腑十二重楼都要被生生剖出来。

    只要他去通知崤关,万里门定会付出代价,可若是如此,叶挽君或许能幸存,但是万暮白定然会拼尽全力战死;若是留在这里,以他筑基的修为,定是死路一条。

    只要他逃出去,不管发生什么,他可以继续修炼,乾坤卫也不会责罚他,反而会因为他报信还会给予他一些奖励。

    可是……

    “快跑吧。”眼前出现了个瘦小的身影,借着纤细的月光可以看到他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也打结在一起。

    卫霜一听,立刻就想拔腿飞出,可是下意识地去看了一眼孩子,吓得魂飞魄散。

    那是他自己!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幼年卫霜指着后边,发出稚嫩的声音:“再不跑,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卫霜两腿发软,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半跪在地上。

    幼年卫霜的小手抚在他的头上,轻声说道:“回去吧……”

    这三个字触动了卫霜的某处心弦,神色一凛,接着面无表情,没有一点起伏地问:“为什么?”

    幼年卫霜回答:“因为你放不下他们。”

    “放不下个屁!”卫霜突然暴怒地把幼年的自己退开,指着他质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跑?你凭什么要跑?你为什么不跟着那些人,一起死了算了!为什么要活下来!你为什么要腆着个脸活下来!”

    卫霜用手头可以碰到的一切,树枝、石头、泥土,如对待生死仇人一样,愤怒地扔向幼年卫霜,厌恶地作呕,差点吐出来。

    “因为你!就是因为你!都死了!全都死了!杀个人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你不觉得自己很让人恶心吗?”

    卫霜扑上去,掐着幼年卫霜的脖子,尽然想要就在这里把曾经的自己掐死。

    “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现在跟我说让我去救他们?你到底要怎样!你还要怎么折磨我!你要是有这血性,为什么不给自己来一刀?”

    幼年卫霜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个长大的自己做出的疯狂举动,只是一直用安慰的语气说着:“回去吧。”

    卫霜肆意发泄着怒火,接着愤怒又化为了悲伤,成了无助,抱着幼年的自己大哭。

    “你到底在哪?我想回家!娘!”

    幼年卫霜也抱着他,在他的耳边说:“一直都在啊。”

    然后,幼年卫霜不见了,化为一道元气,回到了卫霜的气海。

    幻觉吗?可是又这么真实。

    卫霜并没有因此平静下来,反而发疯似的嚎叫着,不断抓挠着自己的肌肤,仿佛里面有虫子在爬。心理上困难的抉择令他身上每一寸经脉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堵住了,同时折磨着他的身心。

    最后,卫霜的手指深深地抠进了沙土,皮肤上都是红色的划痕,他粗重地喘着气,汗如雨下,瞪大了双眼。

    “我卫霜,就算再怕死,我……死就死!”

    卫霜猛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瞬间喷出了一团血花,向天发出雷霆般的怒吼。右手的震雷镯发出青色的光芒,左手一甩诛邪刃出鞘,右边的阴眼里面的花纹近乎扭曲。

    卫霜两手一托天一按地,登时摁出了两个法印。

    “来啊!来啊!”

    卫霜发疯地喊着,脑海中只有那一晚叶挽君的话:“我这有丹法三乘,全数说与你,好自为之:一者,以身心为炉鼎,以精气为药物,以心肾为水火,以功法为火候,以精为种,以津为甘露;再者,以乾坤为炉鼎,以坎离为水火,日月为药物,以劫数为火候,以气为种,以水为甘露;再者,以天地为炉鼎,以日月为水火,以阴阳为药物,以心为火候,以念为种,以息为甘露。

    “此三乘,自当好生参悟,必能脱胎换骨,以应天道,然另有一乘,若有机缘,历宇宙洪荒之大劫,方可参悟。结丹并非一帆风顺,然一念之间,便可化千万亿劫数。”

    卫霜此时心中无别的念头,只有两个字——结丹!

    法印一出,卫霜又吐出一口血,天地陡然生变,雷云聚集,地火吐信。

    卫霜阴眼一睁,骤然生出一朵巨大的彼岸花,然后盘膝掐诀护住心神,彼岸花的花瓣与花蕊一蜷,将卫霜包在里边。

    天地一声巨响,天雷劈下,地面崩裂,喷出一条火龙,往中间的卫霜冲去,似要将他吞食。

    卫霜立刻祭出阳勾玉护住身形,可是哪怕如此,他的修为也远不能发挥出阳勾玉的全部功效,天雷地火一碰,天地间两大强悍威能震得他差点经脉断裂,幸好有彼岸花和阳勾玉挡着,否则他定然是要灰飞烟灭的。

    他做不到如万暮白那般以己身做炉鼎,也没有引动天地的能力,他只能用能想到的办法,勾出最能淬炼万物的存在,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他的修为、他的功法、他的灵感,全部扔进这座炉鼎中碰碰运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个好药材,值不值得这么去炼,只是觉得要么就抛开他素来谨慎的心态去赌一回,要么就今后一直内疚着,然后有一天受不了了就自我了断。

    死则死矣,总得找个不窝囊的死法。

    彼岸花的花心处不知从何生出一股粘腻的汁水来,顺着花枝向上爬去,同时贪婪地溶解着照来的月华,然后与阳勾玉的光芒融合,一同渗进去,浸透了卫霜的身体,把他全部包裹了起来。

    炉鼎已备,水火已全,日精月华,悉数齐备,体内元气与紫气如石子扔进了一汪平静的水面,撩起涟漪。

    药种已投,是时候炼丹了!

    吴长老已经察觉了这边的动静,一指天地交汇处的卫霜下令:“杀了他!”

    万暮白背着叶挽君,心里一揪,难道卫霜没有回崤关?刚才那声天崩地裂是什么?

    只是现在的形势不容他分心,最外围的弟子已经转去刺杀卫霜,而他被围在当中,因为要护着叶挽君,身上凭添了许多本不该有的伤口。

    他身边已经陨了数十人,只是比起剩余的人数,还是杯水车薪。幸好他已有金丹修为,在这种情况下短时间内还不会有生命危险,唯一让万暮白担心的是吴长老会不会出手。

    他现在唯一能指望的是这边的异动会引起崤关的注意,可以说是卫霜唯一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