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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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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氏正发愁儿媳吃不下东西,抬头就见儿子硬生生冲了进来。

    裴玑一路奔到床前,接过姚氏手里的碗跟匙子,俯身在楚明昭耳畔柔声抚慰一阵,见她微微睁眼看向他,他舀了匙蛋羹送到了她嘴边。

    楚明昭直是摇头,虚声道:“我吃不进……”她眼下宫缩频次越来越高,每一次阵痛都疼得她冷汗涔涔,吃什么都像是嚼蜡。

    楚明昭已经没什么气力了,想一想这还只是开始,过会儿还要熬上几个时辰生孩子,她就想昏过去。她虽是经产的,但这次要生两个,也不知产程会不会比上回还长。

    裴玑见楚明昭不肯吃,担心她过会儿肚里空得难受,好一番心焦,末了又道:“你把这一碗吃完,我就带你出去转悠,咱们吃遍京城、”

    楚明昭挣扎了一下,又见他满面忧色,想着似乎是应当多少吃一些,终于慢慢张开了嘴。

    裴玑欣慰一笑,小心翼翼喂了一勺,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乖。”

    楚明昭默默咽下,气力缺缺地垂下眼帘。

    果然还是当男人好,不必来月信也不必生孩子!

    戌正时分,楚明昭的宫口只开到了七指。热水一盆盆地端进来,稳婆们一遍遍帮她擦拭,来辅助宫口的张开。裴玑命太医给熬了催产的药,但楚明昭吃了一碗蛋羹之后就昏昏沉沉的,再也吃不下东西,遑论喝药。裴玑想方设法给她喂了大半碗药后,便坐在床畔陪着,不管姚氏如何劝说,他都不肯走。

    姚氏怒道:“你杵在这里顶什么用!”

    “至少看着她,我心里能安稳些,”裴玑见姚氏要命人来将他拽出去,垂眸看向面色苍白的楚明昭,温柔地帮她擦了擦额际的细汗,“母后不必着急,等明昭宫口全开,我就出去。”

    姚氏脸色阴沉。儿媳妇开产门都这么慢,也不晓得会不会难产。这回怀的可是双胎,要真是难产,那就不知要如何遭罪了。

    一个时辰后,楚明昭宫口全开。

    裴玑握着楚明昭的手,再三不肯离开,末了被姚氏催得紧了,又见稳婆们在他面前一个个局促万状,这才一点点松手。甫一起身,他见楚明昭不安地在虚空里抓了一下,似乎是要来握他的手,却握了个空。

    裴玑心里一揪,倾身拥住她,在她耳畔柔声低语:“乖乖不要害怕,我就在外面陪着你,寸步不离。”

    楚明昭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他疼惜的目光。她方才被宫缩折磨得迷迷糊糊的,阵痛袭来时,逮着什么抓什么,朦胧之间,她想起上回她把他的手臂抓得青紫一片,眼下想问问她是不是又抓伤了他,但实在太疼,疼得话也说不出。她红着眼睛凝了他一眼,他低头在她唇瓣吻了吻,温暖的手掌包着她的手握了握。

    姚氏在一旁看得直叹气,她就没见过这般情笃意浓的两口子。

    裴玑从产房出来后,发现儿子竟然还在外面站着。他催促儿子去歇息,但儿子无论如何都不肯。

    “我要等娘亲,”阿燨仰头看向自家爹爹,声音犹带哽咽,“娘亲怎样了?”

    裴玑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轻声道:“没事,会好的。”

    立在阿燨肩头的核桃见主人竟然无视它,拍了拍翅膀,跟着学话:“会好的!会好的!”

    裴玑看了核桃一眼,淡笑道:“等明昭生完,我给你喂一个大核桃。”言讫,拉着儿子往旁侧的偏殿去。

    核桃跟在裴玑身边十几年,裴玑这话它明白大概意思,毕竟有关键词大核桃。只是听懂了反而有些委屈,合着冷落它这么久,就给一个大核桃了事?

    核桃爪子紧了紧,在阿燨肩头站得更稳了些,堂而皇之地跟着父子两个入了偏殿。

    目下已然起更,朔风呼啸,暝色弥漫。

    这个冬夜似乎格外漫长。

    楚明昭浑身都浸泡在疼痛里。她听到稳婆说瞧见胎头了,让她再使把力,但她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险些将嘴里的千年山参片咬碎。她的力气已经被榨得差不多了,从颊侧滑落下来的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见今虽值腊月,但屋内地龙烧着,熏炉供着,即使穿着单衣也不冷。楚明昭身上却有些发寒,她害怕她会在这样的温暖里就此昏厥。

    裴玑将儿子送到偏殿后,让他坐下吃些东西,又嘱咐他若是累了就先歇息片刻。阿燨见爹爹转身要走,拉住他道:“爹爹跟阿燨一起,外面冷。”

    裴玑若有似无地叹息一声:“爹爹心里不静,出去守着。乖,你在此好生待着。”言罢,回身出殿。

    他命人去将瞿素请了来——为防万一,他白日间没有让瞿素离开。

    瞿素赶来时,见他满面焦灼之色,知他是真的悬着心,也没揶揄他,大致问了里头的状况,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紧,必会母子平安的。”

    裴玑望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嘴角抿了抿,道:“可明昭之前已经生过一胎了,怎么这回还这样艰难?”

    “妇人生产这种事不好说的,每一环都至关要紧,”瞿素接过内侍递来的袖炉,“我头先给她看过,胎儿不大,她又是经产的,只要她熬下来,胎位正,娩出胎儿不成问题。不过她自家心境不佳,想来是这回生得艰辛的主要根由。她总担心胎位不正、担心自家到后头脱力,惶遽焦虑,这般可不好,先就没了底气。”

    “那先生说要如何?”

    瞿素扫了殿门一眼,低叹道:“先等着看看。”

    裴弈听闻儿媳妇临盆,已经着人去打探了好几回,但得到的回禀一直都是还没生出来。

    裴弈长叹一声,他一心想让儿子身边多添几个人,就是想绵延子嗣。他这一支血脉凋敝,他最想看到的就是子孙满堂。但儿子铁了心吊死在一棵树上,他也是无奈至极。幸好楚明昭这回怀的是双胎,能一下子添俩,就是不知道怀的是男是女了。

    裴弈一直等到三更也没等来信儿,实是困乏不已,便先安寝去了。然而他刚睡下,就有内侍跑来急匆匆地传报说,太子妃生了,是个男孙。

    裴弈大喜,抚掌连声道好,又想起儿媳怀的是俩,忙问道:“那另一个呢?”

    内侍磕巴道:“另一个还……还没出来……”

    裴弈神色凝了凝,思量一番,披衣起身:“摆驾清宁宫。”

    清宁宫。姚氏安置好了刚刚诞下的小孙儿,转回头便又匆匆入了产房。

    楚明昭目下面色惨白,若非嘴里的千年山参吊着,恐怕早就晕死过去了。第二个孩子依旧是头朝下,很正的胎位,但是楚明昭如今很难挤出力气再娩出一个胎儿。

    裴玑早在第一个孩子娩出时便冲了进来。他看着几近虚脱的楚明昭,心中锥刺一般的疼。他勉强平复了心绪,向稳婆们询问了目下的状况,听罢便又转身奔了出去。

    瞿素一直在偏殿等着。他看了一眼鹦羽绿脚地风磨铜香炉里逸出的淡淡轻烟,无声叹息。

    他对面的阿燨已经安静地在榻上坐了近半个时辰,明明已是满脸困倦之色却不肯睡去,立在他肩头的核桃都打起了盹儿。瞿素中间劝了好几回,但阿燨只是摇头说要等娘亲醒来——他一直以为楚明昭是得了重病,在里面被施救。

    瞿素轻声一叹,又暗暗点头,这个孩子知恩义有定力,将来必能成就一番宏图。

    一片阒寂中,裴玑遽然奔进来。

    阿燨一下子站起:“娘亲怎么样了?”

    在阿燨肩上立着打盹儿的核桃被猛地颠下去,一头栽倒了狮滚绣球绒毛锦毯上,倒也不疼,只是有点晕。

    裴玑安抚了儿子,旋即将楚明昭的状况与瞿素大致说了一番。瞿素听到后来直接站起了身:“总是这般,迟早导致胎儿窘迫,届时就不是生孩子,而是下死胎了。”他见裴玑面色发白,一面往外走一面道,“这只是最坏的结果。明昭头一个孩子刚娩出不久,咱们现在想法子也不迟。”

    瞿素嘱咐裴玑道:“产房内留一个坐婆守着,余人全叫出来,我要细细询问。”

    裴玑点头应下,回身又入了产房。

    裴玑此番一共为楚明昭延请了六名稳婆,都是为人收生了半辈子的,经验老道。她们自认也是见过世面的,但太子殿下让她们出去听瞿素瞿老先生问话,还是有点懵。

    五个稳婆站成一排,望着眼前这个只在传闻中出现的老者,一个个都觉得做梦一样。

    瞿素询问楚明昭腹中第二个胎儿是否胎头高浮,见稳婆们面面相觑,解释道:“就是说,第二个胎儿是否还未入盆?”

    “入盆了入盆了,胎位也正,”一个稳婆道,“只是娘娘产力不足,生不下来……我等帮着推了肚子,但收效甚微……”

    “要不,老身几个再抱腰试试?”另一个稳婆探问道。

    瞿素摇头道:“若抱腰不稳,易致令坐立倾侧,胎死腹中。何况眼下抱腰也不管用。”

    众人噤声,又齐齐看向瞿素。

    瞿素略一思忖,道:“我来教你们一套内倒转术、一套胎盘剥离的取胞法,我长话短说,你们听仔细了。”

    一刻钟后,楚明昭盯着帐顶,疼得麻木。她也不知稳婆们在作甚,她只是觉得众人的声音都变得飘渺,感知更加迟钝。裴玑似乎是一直坐在她身畔紧握着她的手跟她说着什么,她还隐隐听到外面传来阿燨的哭喊,心里酸涩不已。

    此时,她模模糊糊听闻众人跟她说再使一把力,孩子就出来了。

    裴玑的声音又近了些。她听到他低低地说:“昭昭,你要相信你一定能把孩子平安生下来的。”

    楚明昭嘴唇微微翕动。是啊,她如果先就畏惧了,还怎么把孩子生出来。前面的辛苦她都忍过来了,不能输在最后一关上。

    她已经生出一个了,只差一个。

    她的丈夫孩子都在等着她。

    裴玑忽然感到楚明昭绵软已久的手反握住了他的手。

    产房外,阿燨哭得震天响,宫人内侍们面面相看,最后又将目光转向了瞿素。

    瞿素拍拍阿燨的脑袋:“对,就是这般,哭得好,再接再厉。”

    阿燨又号啕一回,哑着嗓子道:“这样就能让娘亲好起来么?”

    瞿素点头。

    核桃见阿燨哭得伤心,拿翅膀拍了拍他,以示安慰。它不知道该怎么逗这个小铲屎的高兴,偏头看了看他,忽然也扯开嗓子学他哭喊。它从前就会学小儿哭泣,眼下学起来惟妙惟肖,只是众人瞧着一只鹦鹉发出小儿哭声,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只觉毛骨悚然。

    赶到清宁宫的裴弈撞见这诡异的一幕,身上起了一层寒粟子。他让宫人抱来了刚刚降生的小孙儿,小心地接过来,正自欢喜,听说儿子也入了产房,又沉下脸来,连道胡闹。

    他不知瞿素还在宫里,自家带来了几个官姥姥来帮忙给儿媳妇收生。

    他正欲命官姥姥们入内搭把手,就听内里传出一阵振奋的高呼,跟着就见稳婆跑出来报喜,说楚娘娘腹内第二个胎儿也娩出了,也是个男孙。

    裴弈一怔,旋即欣喜不尽,大手一挥,命厚赏今日前来收生的稳婆,连清宁宫今晚当值的宫人内侍都各有恩赏,众人一时喜气盈盈,雀跃不已。

    瞿素却是有些困惑,怎会是两个男孙呢?他明明算的是龙凤胎啊。

    床上的楚明昭只觉腹内一空,跟着稳婆在她肚子上一推,将胎盘剥离。她知道这就算是生完了,长长松了口气。

    她听到裴玑柔声告诉她生了两个男孩,想起同卵异卵的事,便问他两个孩子长得是不是一模一样。裴玑命乳母将两个孩子抱来,仔细瞧了瞧,为难道:“眼下刚生出来,不太能瞧出来……”

    两个孩子身上的胎脂跟血污都被清洗干净了,眼下用小锦被分别裹成一个小小的团子,裴玑一手就能搂俩,但他可不敢那么做,怕摔了孩子,一次只敢抱一个。

    楚明昭也想抱抱孩子,但她浑身绵软无力,只是看了几眼,便渐渐阖了眼帘,沉沉睡去。

    楚明昭生了双胎男孩的事情不胫而走。人都道太子妃这是十足十的好命,一下子给皇室添了两个男丁。楚家众人也是喜不自禁,只是顾氏多少觉得有些遗憾,她比较想让女儿生龙凤胎的,这样就儿女双全了。

    楚慎知晓自家夫人心思,在一旁道:“咱们姐儿还年轻,往后多的是机会再生。我也喜爱女孩儿,但眼下多生几个男丁才是好事,生女孩儿的事不急。”

    顾氏想了一想,点头笑了笑。

    明昭毕竟是皇家媳妇,皇室比寻常百姓更看重男丁绵延,因为社稷安稳于此休戚相关。裴弈复辟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若非有强势的藩王站出来复辟,这江山如何能再回到大周皇室手里呢?这也是当初太-祖分封诸王的最终初衷,不论是否出身正统皇室,江山还是大周的就成。

    因而有尽可能多的儿子傍身才能更好地固位,也能少落人话柄,这是个十分现实的问题。

    楚慎愿意相信女婿确实不会纳妾,但总还是想让女儿的路更顺一些的。

    楚明昭醒来后,一转头就瞧见裴玑与阿燨靠在榻上睡着了。裴玑靠在迎枕上,阿燨靠在裴玑怀里,父子两个姿态还一般无二。楚明昭忍俊不禁,只是一笑便觉一阵疼,忍不住轻“咝”一声。

    裴玑睡得浅,听到动静便睁了眼。他一动,阿燨也醒了,瞧见娘亲醒了,当即跳下去,欢呼一声,扑上前抱住了楚明昭。

    楚明昭见儿子眼睛下方都有了淡淡淤青,心疼地拍了拍他:“阿燨是不是一宿没睡?”

    阿燨小声道:“我担心娘亲,睡不着……”

    楚明昭心里一揪,在儿子小脸上亲了亲,轻声道:“现在没事了。”抬头叮嘱裴玑将儿子抱去休息。

    等裴玑安顿好儿子,折返回来时,楚明昭又道:“那两个呢?还在吃奶?”

    裴玑点头:“嗯,等乳母奶完再抱来给你看。”他话未落音便见楚明昭伸手要来捋他衣袖,当即一避,“你作甚?光天化日的,你这般我会脸红的。”

    楚明昭嘴角一抽,又绷起脸:“你不给我看打算给谁看?”

    裴玑轻哼一声:“我可以给你看,不过,你是不是厚此薄彼了?”

    “此话怎讲?”

    “我也熬了一宿,”裴玑俯身凑过去,“为什么不亲我?”

    为了区分两个皇孙的大小,乳母们给两个娃娃分别裹了真红、杏黄两色锦被。瞿素望着那个杏黄色小襁褓里的团子,啧啧称奇:“诶,你不应该是个女娃娃么?难道托生错了?”

    小团子只顾着吮手指头。

    瞿素对着两个团子思索片时,姚氏来抱孙儿时瞧见瞿素那神色,忽然忐忑道:“先生,可是有何不妥?”

    瞿素摇头道:“无事,娘娘安心。”

    等姚氏与乳母将两个团子抱走,瞿素忽地了然,微微笑道:“想是还有一桩缘法。”

    殿内。楚明昭被裴玑逼得无法,抱住他的脖子亲了好几口,他才满意。只是她仔细一瞧,发现裴玑眼中全是血丝,眼下的淤青也十分明显。她抓着他的肩头沉默了一下,突然拽过他的手,将他的衣袖往上猛地一掀。

    手臂上有几道浅浅的抓痕,不大严重,但裴玑的皮肤白皙,瞧着十分醒目。

    裴玑将自己的手臂抽回去,暗道还好自己这回穿得厚,否则她看到他伤痕累累的手臂,怕是又要自责半日。

    楚明昭缄默片晌,心虚道:“要不,咱们去定做一张两侧有扶手的床吧,专供我生孩子用……下回我就抓着扶手。”

    裴玑也沉默了一下,道:“不用。”

    “为何?”

    裴玑低眸看她:“你还是抓我吧,抓我趁手,又软和,不会硌手。”

    楚明昭哭笑不得,却忽觉一股泪意冒上来。她凝注裴玑片刻,蓦地泪如泉涌:“夫君,我下辈子要是变成了男人,你还会这么爱我么?”

    裴玑捏了捏她的脸颊:“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如何在一起?”

    “不要紧的夫君,”楚明昭在他胸前蹭了蹭,动情地抓着他的手,“性别不是问题的,只要我们是真爱,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在一起!”

    裴玑斜她一眼:“我的意思是,我纵然是个断袖,也不会喜欢你这种娘腔娘调又爱撒娇的男人!你死心吧!”

    瞿素回侯府之前,特意找到裴玑,叮嘱他让楚明昭在坐完月子后来找他一趟。裴玑问及缘由,瞿素只道不要多问。

    裴玑笑道:“我可是听闻先生跟外公打赌输了,莫不是要找明昭讨要酒钱吧?”

    “他也没赢,”瞿素嘴角一扬,“还好我帮他猜的也是错的。”

    楚明昭出月子时已是二月仲春时节。她与裴玑一道前往赤心侯府的路上,偶然间想起范循的事,随口问道:“你有没有听说信国公府治丧?”

    “未曾。范家人只是将他的假延成了一年,算起来,他的那一年假也快满了。但他一直没回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楚明昭点点头,没再言语。

    到了侯府,两人在花厅坐下,一杯花茶见了底也没瞧见瞿素出来。

    瞿翮立在一旁尴尬不已,第三次跑出去催促自家老爷子。

    楚明昭趁着这个空闲,跟裴玑商讨起吃遍京城的事情。

    “要吃遍京城的话,一天必定是不够使的,我觉得你至少也要连着一个月带我出来才成,”楚明昭说话间见裴玑面色不太好看,撇撇嘴,“怎么,你要赖账?这可是你答应我的。”

    裴玑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哼道:“等过几日天儿再暖和一些再说。”

    两人说话间,听到一阵脚步声近,当下循声望去。

    楚明昭瞧见瞿素手里拿着的东西,惊诧道:“先生这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