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朝会吵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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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庆元年九月,大朝会

    官员们早已排班站定在皇极殿内,各个衣冠禽兽,人人穿红着绿,皇极殿内外廊柱下,站着手拿礼器刀斧戟的大汉将军,身着金光铠甲,好不威风。

    随着冯保一声喊,“皇上驾到!”

    还在小声交谈的官员们,立马禁声,作肃穆状,待隆庆帝在皇位宝座上坐稳,御阶下的官员们才齐声拱手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卿免礼,”隆庆帝板着脸,示意朝臣免礼。

    待朝会礼仪完毕,隆庆帝这才开口道,“前些时日,福建巡抚涂浙民上奏给朕,言倭寇消亡,请开海贸,朕同内阁诸位大臣商议许久,认为可行,乃命户部及税务厂前往监督,予以重开市舶司。”

    底下的官员一听隆庆帝这话,顿时小声议论起来,上头的隆庆帝也不开口阻止底下官员,待平息些许,就见一绯袍官员出列道,“皇上,臣有本奏!”

    “卿且说来,”隆庆帝开口道。

    “臣认为,福建巡抚之请,皇上不应准许,”说话的是刑部尚书葛守礼,其为人方正清廉,隆庆帝便是看中了他正直处事,才将其升任为刑部尚书。

    如今听见葛守礼说出这话,隆庆帝脸一垮,就要开口,却被朱翊釴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高拱也没急着出声,而是望向了自己的门生兵部郎中吴兑,吴兑会意,也出列道,“皇上,臣兵部郎中吴兑,有本奏!”

    “卿且奏来!”

    “适才,大司寇言不应准许开海禁,臣不敢苟同,”吴兑拱手对着葛守礼道,“自成祖起,我大明便有海贸,起运往来,多相交利,乃是惯例。”

    “后因诸事起落而断,也是常有之事,便是先帝时,也短暂开海,后因倭寇之事,才不复海贸,今倭寇已尽。”

    “当开海贸之例,贴补朝廷用度!”

    “吴部郎之言,混淆事实,”出声的是改调都察院御史的刘申民,“说是常例,却多半处于禁止,如何算得常例之事。”

    眼见底下官员有吵架的趋势,隆庆帝无语的望向朱翊釴,朱翊釴也是微微摇头,表示没有一次是顺顺利利的,不吵一架,显得大明的官员不尽职似的。

    “如何便算不得常例,”吴兑也反驳道,“有成祖为先例,我大明便开得海贸。”

    “呵呵,”刘申民被吴兑的胡搅蛮缠气笑了,“如今是讨论该与不该,却不是讨论是不是常例之事,吴部郎!”

    “如何便不该开海,”吴兑也回怼道,“如今税务厂开设,商贾缴税,得利乃是朝廷!”

    “自成祖起,便都是堪合贸易,恢复海贸,莫非吴部郎欲与倭寇通商不成?”

    “先帝时便下诏,言与倭寇通商者,等同通敌,”刘申民冷笑道,“看来吴部郎,其心不小!”

    高拱听到这,憋不住了,开口为自己的门生吴兑说话道,“皇上只言开海之事,何时便言恢复堪合旧制,刘御史,莫要自作主张为好!”

    刘申民见高拱出口了,先是拱手向高拱一礼,才道,“我大明历来便是堪合朝贡制,如今开海,不使堪合,使何制,还请高阁老解惑!”

    “行自由贸易制,朝廷不在行堪合朝贡之制,”高拱面色冷然道,“往后商贾如何经营,朝廷皆不管,市舶司只收取税赋,只管制违禁出关,其余皆不在受理。”

    “放任商贾胡来,这如何可行,”葛守礼皱眉道,“高阁老,商贾奸猾,如何使得!”

    “且任其发展,积聚财富,恐成尾大不掉之势,”葛守礼摇头不止,认为高拱实在是变法入魔太深,这些浅显的隐患都看不出。

    陈志这时候也适时的开口道,“大司寇,商贾积蓄财富,便一定会图谋不轨吗?”

    “如何不会!”

    “如何便会,还请细说!”

    “前有吕不韦,后有沈万三等,皆心怀不轨之心,”葛守礼举例道。

    “嗯,”陈志听完点头表示道,“既然大司寇言商贾财富过多,便会心生野心,我等内阁几人,这些时日,商议了些条陈出来,大司寇可要听听。”

    “愿闻其详,”葛守礼示意陈志接着说下去。

    便听陈志道,“自古君子之泽,三世而斩,故而我等内阁为了此次开海之策,商议了关于商贾等的相关税赋。”

    “规定,凡户主身亡,家财产有子者,需平均分摊,若有女子未出阁,需留备嫁妆,各自前往税务所过户!”

    “课税以房产数总值一成缴税,田地以田产数总值一成缴税,银钱等皆以总值一成缴税!”

    “房产二十步以下,半成缴税,田地数十亩以下不予缴税,银钱二十圆以下半成缴税!”

    ‘哗’得一声,陈志话毕,整个皇极殿内官员们无不哗然,个个瞠目结舌,刘申民摇头不止道,“这般严苛,百姓如何生存?”

    陈志笑着道,“百姓之财,二十步屋舍可供几人居住,田地十亩者比比皆是,余财更是多不足二十圆,不在征税范围,怎的便无法生存。”

    刘申民被陈志这话说得哑口无言,苦思反驳之语,却听见一人说道,“大司徒这税法,可是人人皆适用?”

    “然!”

    “便是我等官员,也适用?”

    陈志看向说话之人,才发现是礼部左侍郎张居正出列说话,便收了笑容回应道,“大明官员,先是我大明子民,才是我大明的官吏,自然受用此税法!”

    “若不贪赃枉法,自然不惧此税法,”陈志看向在场的众官员,“怕的便是受贿之人,少宗伯你可怕?”

    “我自然不怕!”

    张居正面色严肃,“只是将我等士人与商贾一同提防,怕是不妥!”

    “没有不妥,”高拱接话道,“大司徒刚才言,君子之泽,三世而斩,便是老夫,百年之后,子女继承遗产,也应缴税!”

    “此乃是国税,不管百姓还是士人,皆有义务!”

    “如此,居正明白了!”

    张居正拱手回到队列之中,留下刘申民在那,只得也悻悻然的回到位置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