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中文网 > 阿月 > 第53章 菡萏已谢莲子飘香

第53章 菡萏已谢莲子飘香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逆鳞银狐

一秒记住【奋斗中文网 www.fdd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荷花冬日一片颓败。www.Pinwenba.com挖藕时又得放掉满塘水,淤泥满池,十分不雅。即便不挖,上面萎立枯叶干梗,寓意不好,因此皇城中人并不偏爱荷花。只是因它出淤泥而不染,有君子之风,养的人倒不少。

    九月莲蓬已熟,丁氏命人将莲蓬摘下,剥了新鲜莲子送去各院。

    慕韶华今日休沐,本想带妻儿出去游玩,谁想一早起来三个孩子都不见了踪影。这会见下人送了青莲子,许久未尝,也起了兴致。看妻子白净的手剥了一颗递来,张口咬住,微带清甜。只是刚除去的莲子心还留有丁点苦味在里头,倒也无妨:“长青定是又去诗船钻进文人墨客堆里了,长善随父亲去校场,阿月倒不用说,就是不喜欢待家里。”

    方巧巧笑道:“阿月说阿玉找她摘莲蓬,宁家种的荷花倒不少。”

    慕韶华无奈:“明明家里的莲子都吃不完要拿去晒成干莲子,她还跑去别人家。”

    方巧巧见他如此,悠然道:“听说是同隔壁陆大神童一起过去的。”

    慕韶华懂她话里的意思,也是笑笑,心里叹叹,之前是想他们青梅竹马,可感情真正好起来,做女儿的总跑到外头玩,不躲他怀里撒娇说话,又有些失落了。为人父亲,倒也不比做母亲的轻松。

    “巧巧。”慕韶华剥了一颗给她,笑道,“那我们两人外游吧。”

    这倒是难得的机会,方巧巧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笑吟吟应声。

    阿月到了门外,陆泽早就等在了那。上了车后,陆泽说道:“东林先生五日后离开京城。”

    “这么快?”阿月想了想,“不如我们给东林叔叔饯行吧。”

    陆泽笑笑:“想给东林先生饯行的人已排满三条街道,父亲也在其中,只是现今还不得答复。东林先生来时是父亲为他接风洗尘,如今要走,却不知还有没有这殊荣。”

    阿月恍然:“难怪陆哥哥会和东林先生一起去万家屯。”

    陆泽默了默:“万家屯那一次,去的本该是我大哥,可父亲却将机会给了我。但我却违背了他,只怕背地里已有很多人说我高傲不自量力,放弃第四代想去开辟第一代,痴心妄想罢。”

    阿月摆手:“陆哥哥不能气馁。欢喜你的人无论你做什么,都会相信你能办到。但不欢喜你的人呀,就算你能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他们也有各种理由贬低你。所以陆哥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太过在意旁人,可就过的不高兴了。”

    陆泽笑看她:“所以阿月总是这样无忧。”

    阿月笑道:“只要我喜欢的人同样喜欢我就行了。”

    陆泽好奇问道:“阿月有没有讨厌的人?”

    “当然有。”阿月毫不迟疑,随即给他数了好几个,着重说了赵元那个富混混,“要是有机会,一定要把他虚伪的面皮剥下来,让他老爹看看,狠狠揍他。”

    陆泽笑笑,连忙安慰她,又道:“阿月,京城不比其他地方,仍需谨言慎行,尤其你是权贵人家的姑娘,避免被人抓了把柄,别对任何人都剖心挖肺,吐露真言。”

    阿月想想也是,笑道:“陆哥哥可信吗?”

    陆泽微顿,点了点头,阿月笑笑:“那就继续说吧。”随即又说了许多人,听的陆泽无奈又觉没被人防范的感觉十分好。

    到了宁家,下人已经摘了好些莲蓬,洗净后放碟上端到凉亭中。等着两人来时,宁如玉还将它们摆成花瓣状,正兴致勃勃,一个不留神就见一碟缺了一角,抬头一看。宁谦齐正拿了一个要撕开,惊的她叫了一声:“哥哥不许动,都不好看了。”

    宁谦齐偏要欺负她,将莲蓬举起,看她又是垫脚又是跳起,就是拿不着,差点笑开。直到她气喘吁吁要哭的模样,才还给她。可这一到手,她就立刻退开,朝自己做了个鬼脸。

    “连长善哥哥都不欺负我了,你还欺负我,等会他来了让他评理。”

    宁谦齐说道:“慕长善?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他了,往校场的方向去了。”

    宁如玉满腔失落:“竟然又不来,我都快要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宁谦齐狐疑看着他这妹妹,总觉有哪里不对。正要问她,听见亭子外有声音,往那看去,好友和阿月正说说笑笑往这走来。两人自从做了邻居,每回去慕家,十有八丨九都能见到阿月。来他们家,两人也基本是一起来。

    宁如玉见慕长善果然没来,偏头看看莲蓬,家里的全都摘完了,改天难道要送大街小巷都有的干莲子给他?

    等两人入座,阿月见好友一直在剥,伸手去拿,就被她挪走了碟子,冲自己笑:“那还有很多,你自己弄。”

    宁谦齐转转眼,笑道:“阿月,不急,反正这些待会也是让你拿回去的。”

    宁如玉本来是想让她带回去,当面一说,撇撇嘴:“我是要自己吃的。”

    宁谦齐没有再说,阿月也没多疑。

    快至中午,吃的满肚莲香。陆泽和阿月也回府去了。两人刚走,宁如玉也出了门。

    宁家午食,柳氏问起上午可玩的好,宁谦齐答了后。柳氏淡笑,末了摇摇头:“阿玉也是,不留人吃饭,还黏着阿月去慕家用食,不懂规矩。”

    宁谦齐笑笑:“妹妹估摸不是去慕家。”找的是慕家人,却非阿月。见她出门时捧着食盒,里头装的不就是青莲子。这回他可有些明白妹妹的心思了,细细一想,慕长善书念的不好,如今这趋势,是要做武将的。他们世代文臣,就不知妹妹怎么就“歪了”心思亲近武将去。

    宁如玉确实是去找慕长善了。

    慕长善如今的箭已射的很好,只是今天被祖父换下小弓箭,给了他支比较大的。练完一把箭,胳膊都要抬不起来。饶是冬日,也热的额上铺满汗珠,无暇擦拭。刚去拿了一把箭过来,便有人过来,笑道:“外头有个小姑娘等你。”

    “小姑娘?”慕长善立刻想到宁如玉,见众人隐隐笑着,羞的满面通红,拿着弓箭就往外跑。到了门口,果真见到她,远远的就冲自己招手。他忍了忍气走过去,努力平和着语气,“不是说不要来校场找我吗?”

    宁如玉点点头,双手还抱着食盒,便用下巴示意那边:“我没进去呀,这不是在门外吗。”

    慕长善差点气结:“你来做什么?”

    宁如玉拧眉看他,忍气不跟他吵:“家里的莲蓬摘了,我剥了一些给你。”

    慕长善哭笑不得:“我家里现在还有两个荷塘没摘,而且这东西我从小就吃,都吃腻了。果然是京城的大小姐,还当这乡下满塘有的东西做宝贝。你倒不如自己多吃几颗……”话说了这么多,见她脸色越发难看,眉头都要拧成一条,这才顿下。小心说道,“我说的是实话,我真的吃腻了,乡下遍地……有……”

    宁如玉没好气道:“那你要不要?”

    慕长善立即接过:“当然要。”她这模样,不要的话估计现在就要被她揍一顿。

    见他接过去,宁如玉这才欢喜,将食盒打开,挑了个个头倍大的递给他:“尝尝吧,这是我劳心劳力种的,味道肯定不同。”

    慕长善暗想难不成还能养出个莲花精来,手里都是东西抽不出来,探头一口咬过,气息都染到了指尖上。宁如玉急忙缩手,负手看他。见他起先还嚼的好好的,后头脸都皱成一团,这才恍然,懊悔道:“我忘记去掉莲子心了,快吐出来。”

    慕长善一口咽下,嘴里溢满苦味。宁如玉急的跺脚:“笨死了,不苦吗。”

    他倒是无所谓:“这不是你费心所种的嘛。”

    宁如玉微怔,目光游离,东望望西看看:“其实这只是在我院子摘的,我哪里会打理那些。”

    慕长善都吞进肚子里了,再说她什么还显得自己小气,大度道:“我又不怪你,好了,我得进去了,不然祖父得找我。你快回去吧。”

    宁如玉笑笑,等他进去了,才满心欢喜回去。

    慕长善在军营吃过饭,傍晚才同慕宣回府。慕宣见他走时拿了个食盒,问道:“今早出门怎么不见你带着这个?”

    “阿玉送来的。”

    慕宣稍想:“宁家姑娘?”见孙儿点头,他又问道,“和阿月一起来的?”

    慕长善说道:“没有,领着几个家丁来的。”说起宁如玉他就头疼,“上回她跑来校场看我射箭,我还被叔伯笑话了。再不许她来,谁想她今天在外面守着,还理直气壮说自己没越界。”

    慕宣活了大半辈子,这小辈的事他是有许多不知,但这事太过明显,只听了只言片语就明白了。想到那是宁家的千金,若是真的有意,一文一武的,倒也合适。这一想,又动了想结娃娃亲的心思。只是想到儿子儿媳,又将这念头作罢。他们父子的关系好不容易有缓和的趋势,再不想多生间隙。

    回到府上,管家迎他进来,说道:“方才东林先生差人送了封信来,已交由夫人手中。”

    慕宣一听,步子更快。进了房中,丁氏听见下人禀报丈夫归来,早早将信放好。一进来,将信交给他:“刚刚送来的。”

    东林先生离京在即,此时有信函,慕宣猜着是有邀。打开一看,果真是邀座上宾的。只是……他不知是喜是忧,同妻子说道:“说是过几日要继续周游列国,临走之前,想让阿月过去一聚。

    丁氏知他既失望又高兴,轻声:“多少达官贵人见之不得,邀了阿月去,也是我们慕家的荣幸。”

    慕宣说道:“的确如此,只是东林先生的攻防术天下闻名,若能讨教一二,日后行军打仗也能受益。”

    可惜归可惜,但也无法强求。

    阿月听说东林先生主动邀自己见面,也是欢喜。趁着还没用晚饭,又跑去了隔壁家。中午两人才分开,这会范大见她又过来,简直如家人进出自如,笑道:“阿月不如在这吃晚饭吧。”

    阿月不知他在打趣自己,笑脸相向:“我还没在这用过饭呢,改日一定来吃一回,不过今晚不行,家里快开饭了。”

    范大笑不能拢嘴,真是个认真又俏皮的姑娘。默默想着,不过这样的姑娘,才能将那冷冰冰的七少爷捂热吧,夫人的眼光着实不差。

    因池塘放水,书船也拉回岸上。陆泽此时在书房里,并不在那。阿月寻他不见,下人领路到了书房。阿月探头看去,那俊俏公子正在看书。旁边点了蜡烛,烛火混着外面斜阳橙红,映的面上也染了红色,看着温和多了。

    陆泽听见动静,往那看去,见阿月在那,倒不意外,他已然习惯了:“阿月。”

    “陆哥哥。”阿月略微迟疑,“东林叔叔邀我明日相见,你……收到话了吗?”

    陆泽微微笑道:“没有。”

    阿月又觉自己做错事了:“陆哥哥我不是在炫耀。”

    陆泽淡笑:“我明白,阿月不是那样的人。”阿月只会和别人同享,不会拿事张扬,她怕是以为自己也和她一样,才兴冲冲过来说。可意外的,阿月有这殊荣,他已不觉嫉妒,满心为她高兴。

    阿月见他坦然,也放下心来。

    慕立成近日晚归,每每回来身上还带有微微酒气。云罗问及,他便说同僚酒宴,推脱不得。其实哪里是宴会,只不过是自从孔氏过世后,时常梦魇,便喝些酒,方能沉睡。

    这日回府,见云罗仍坐灯下看书,又在等自己。身子明明不好,还做这种折寿的事。

    云罗听见脚步声,偏头看去,笑笑要下地迎他。慕立成快步上前,将她拦回:“夜深不眠,对身子不好。”他叹道,“是为夫不好,留你一人在房里,改日我早些回来。”

    “二郎有事要忙,不必理会妾身。玉莹陪了我一晚,并不困乏。”

    慕立成微微皱眉,淡声:“她近来跟你感情十分要好。”女儿的性子他也知道些,明明那日还想害她这继母,如今在孔荷死后,她却这样亲近云罗。怎么想……都不对劲。只是因她生母过世,不好立即送去南山,否则按照原先所想,她早该离的远些,也教他安心。

    云罗不知话里的意思,抬眉笑看他:“玉莹很乖巧,也聪明,教她什么都愿学。”说着心头涌起不安,低声,“妾身不能为二郎生儿育女,二郎嫡出又只有一子一女,便将他们视为己出,只愿日后能成大器,方不辜负您的期许。”

    虽然她身份比慕立成高,但心中还很惶恐,生怕自己做的不好。慕立成对女人从不予柔情,只因他根本不需要。但对云罗,却不能冷冷相待,他在荆南王的面前,是个温和儒生,待她冷淡,并不合理。

    “他们能将你当做母亲,为夫心中宽慰。”慕立成说罢,将她揽入怀中,暗想着女儿不能长留家中,必须要送去南山。否则,他又如何再回到慕家大宅……

    翌日阿月如约而至,到了酒楼,果真见着了东林先生。

    见着她笑意满满的脸,东林先生笑道:“阿月真是每日都高高兴兴的,教人看了都欢喜。”

    阿月边往凳子上挪边笑:“那东林叔叔住我家来吧,每日和阿月一起欢喜。”她也是有私心的,让他住下,隔壁家的陆大神童就能偷师了。

    东林先生笑笑:“并非自己欢喜就好。”让天下苍生安康无忧,才是他毕生所愿,只是如今的阿月不会明白,“你不问陆泽为何没来?”

    阿月说道:“昨日我收到信后问了陆哥哥,他没收到您的邀请。”说到这她不解问道,“东林叔叔为何不叫陆哥哥来。”

    东林先生问道:“他知道你要过来,有何反应?”

    “很为阿月开心。”

    东林先生笑笑:“如此就好。”见她满目疑惑,说道,“陆泽年纪小小,却比年长之人更聪慧。家世好,未受过什么阻碍,并不是个容易服输的人。”

    阿月觉得他说的在理,先前陆泽听闻她被东林先生选中要做弟子,确实是不太开心的:“您说的对,但昨晚陆哥哥是真的高兴,阿月看的出。而且陆哥哥心胸坦荡,不会瞒我,否则之前他说对阿月嫉妒,现今却是羡慕。”昨天傍晚他们说了许久的话,她相信两人都已坦诚相待。

    东林先生朗声笑道:“我果真没看错人,阿月,东林叔叔要同你道歉。一开始我想收的弟子,就是陆泽,只是他脾气太拧,心高气傲,并不适合。”

    阿月这才恍然:“所以东林叔叔是借阿月来试探陆哥哥?”

    东林先生摇头:“并非试探,而是觉得他是个好苗子,他日必有所为。但如若任由他如此自负,日后也不会成器。”

    阿月松了一气,又问:“那为什么东林叔叔不找宁哥哥,他可是陆哥哥最重视的好友。”

    东林先生笑笑:“能让他服气的人,唯有阿月。”只是他没料到,在他雕琢这美玉时,却被他拒绝入门。可更因如此,才舍不得放手,所以才“利用”阿月,再精心雕琢。只盼三年五载后,美玉耀眼。

    阿月从酒楼回来,还有些懵。马不停蹄回去和陆泽说了,便见他沉思半晌,缓声说道:“东林先生用心良苦,我定不能辜负他。”

    过了几日,东林先生离开京城,往他国行去。

    快十月的天,京城似一夜骤冷。

    慕老太午睡起来,秦嬷嬷伺候她起身,待穿戴好,说道:“二少爷在外面等了有小半个时辰了,怕惊扰了您,不敢进来。”

    得人敬畏,慕老太心下舒坦:“外头?快叫他进屋里坐,这样冷的天。”

    秦嬷嬷立刻去请人,慕立成进来后同她请了安,笑道:“祖母气色越发好了。”

    老太太爱听奉承话,越是年长的人,就越喜欢听这话,笑道:“几个孙儿中,属你最会说话。同县主成亲后可和睦?县主虽然身份高你些,但你是她丈夫,该管的可不能怯让,拿出夫家威仪来,不然我们慕家都要被瞧不起。”

    慕立成笑着应声,又道:“云罗很是贤惠,事事依从孙儿。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觉愧疚。”

    老太太问道:“愧疚何事?”

    慕立成皱眉迟疑:“云罗身体不好祖母也知,她又是出身郡王府,那郡王府府宅宽敞,服侍的下人也多。下嫁孙儿后,宅子小了不说。孙儿想让多几个下人照顾她,她又觉自己的下人太多,太过招摇,也乱了礼数。因此孙儿斗胆求祖母一件事。”

    话说到这份上,老太太也有些明白了,可事儿不好办,便装起糊涂来:“何事?”

    “孙儿想请祖母出面,容我们再回到大宅。大宅每人配好几个下人,如此一来,云罗也无法拒绝,再有,宅院宽大,又有妯娌陪伴,再好不过。”

    老太太面露为难:“这可不好……当初你们搬离大宅的缘故,可不能忘了。”

    慕立成说道:“孙儿打算将玉莹送去南山女学堂,一年不过回来一次。那边的女先生十分严厉,孙儿觉得那可助她重回正途。也正是考虑到玉莹将走,才敢说此事。”

    老太太本来顾忌的就是孔氏和玉莹,如今孔氏被休人也没了,玉莹又被送走。思来想去,二房回来也没什么。况且让县主住在那小宅子里,说出去也教他们慕家难堪。

    慕立成见她如此神色,心知重归大宅的事,十拿九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