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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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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此一吓,长孙愉愉也再泡不得澡,匆匆起身,把衣裳、袍子穿得严严实实地才走出去。

    灯下陆行也正靠在榻上以手撑在小几上假寐,隐约闻着股酒气,脸色也有些许潮红。

    长孙愉愉警惕地走到榻前三步的地方,“你就在榻上睡吧,我让莲果给你铺床。”

    陆行缓缓抬起眼皮看向长孙愉愉,眼眸墨黑,神情沉肃。

    长孙愉愉可不怕他,“从今往后我睡床,你睡榻。等大伯父和伯母回宁江,你就去别的屋子睡。”

    陆行扬扬眉,似乎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长孙愉愉轻轻咳嗽一声,“圆房你就别想了。如果你想找人伺候,长春坊我专门给你备了个宅子,里头养着两名侍妾,放心,都是花容月貌之人,身子也干净,你也不用担心坏了你的名声。”

    瞧瞧多贴心,不仅送宅子,还送美人,一送就是俩。做妻子的做到长孙愉愉这般大方地步,也真是男人的福气了。

    陆行却并没有觉得是福气,反而坐直了身体看着长孙愉愉认真地道:“陆家子弟,年四十无子才能纳妾。“

    “知道,知道。”长孙愉愉不在意地挥挥手,“不给她们名分就是了,若是有了孩子,记在我名下便是。”长孙愉愉忒大方地道。

    陆行站起身,逼近长孙愉愉,再低头俯瞰她道:“长春坊我不会去。你不想圆房,我也不会逼你。”

    长孙愉愉这才发现,陆行可真是高呢,站得如此近让人颇有压力。她需得仰着头才能直视他的眼睛,不堕了自己的气势。

    陆行说完,也不再看长孙愉愉,自取了自己的衣服进了净室。

    直到他消失在竹帘后,长孙愉愉才松了口气,没想到不圆房这事儿这么容易就达成了共识。她一方面觉得庆幸,但另一方面又觉得被“无视”了。陆行是睁眼瞎么?

    洞房花烛的事儿,晋阳公主可是好生叫人教导过长孙愉愉的,专门找了宫中的司寝姑姑来教导她。那些个帐中之事,宫里人玩的花样最多,因为她们全身心都只为了伺候皇帝一件事,所以也特别擅长。

    长孙愉愉听完教导后,晓得男人对床笫之事都是很热衷的,再厉害的男子也难逃枕边风。

    于是乎,陆行这般轻易就让步多少有点儿伤长孙愉愉自尊心。

    但是长孙愉愉并没理会自己那无聊的自尊心,因为听完教导之后她就笃定了一辈子都不要跟陆行圆房的念头。生孩子的事儿,其他人也能够代劳。

    次日是归宁的日子,长孙愉愉倒是不怕陆行在她娘跟前不配合,当然她也没指望陆行能有多热情就是了。

    倒是她娘对待陆行那个嘘寒问暖的模样,让长孙愉愉十分吃味儿,到底谁才是亲生的啊?

    “愉愉没给你添麻烦吧?”晋阳公主笑容里含着歉疚地问陆行。

    陆行摇摇头,“华宁挺好的。”

    长孙愉愉觉得陆行太心机了,真的是混账。她不信一个六元之才会在称谓上犯无心之错。华宁,那是做相公的人叫的么?

    晋阳公主却当是没察觉一般,笑得越发慈祥地道:“事儿我都听说了,这孩子被我娇惯得不成样子了,吃食上一点儿不能将就。只是她从小脾胃弱,为这个事儿不知看了多少大夫,都不管用,最后还是按着道玄老和尚给的法子才救了她一条小命。姑爷可千万担待她一点,她呀也就吃食上娇气些,其他地方若是犯毛病,你只管告诉我,我来教训她。”

    听听,这丈母娘多讲理。但实际上再仔细品品,都说出嫁从夫,没有犯了毛病却要岳母来教训的。再且晋阳公主这儿直接就把两

    个厨娘争夺地盘的事儿给料理了,全面偏袒长孙愉愉,让陆行不要计较,计较那就是不关心长孙愉愉的身子。

    “没有劳烦公主的道理。华宁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家里长辈都很喜欢她。“陆行道。

    “那就好。”晋阳公主笑得有些僵硬了。

    陆行说话实在是太客套了,却不像是做人丈夫的,感觉像是其他人的丈夫在夸奖另一个人的夫人一般。

    晋阳公主留了新婚夫妇午饭,饭后小憩,她将长孙愉愉叫到跟前问,“怎么回事儿?你和姑爷怎的这般生疏?”

    在长孙愉愉说话之前,晋阳公主已经着急地继续追问,“你们是不是没圆房?!”

    长孙愉愉听着这语气不对,赶紧道:“圆了的,就是……“

    “就是什么?“晋阳公主的语气已几近严厉。

    这把长孙愉愉给吓着了。“就是他,不是,也没有,过,女人嘛。“长孙愉愉吞吞吐吐地道。

    晋阳公主却也没怀疑她,女儿家嘛,刚成亲还在害羞,说起这种事儿自然不可能不结巴,要说得十分顺溜那才是不可信。

    ”然后呢?“

    “然后,就把我。“长孙愉愉的脸已经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了,这种谎,她着实有些编不下去了,但这会儿可没得回头路,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变,“就把我给弄疼了。”

    晋阳公主眯了眯眼睛,这理说不通啊,陆行生涩,没道理他还反而对长孙愉愉一副疏离的模样。

    “然后我,我可能说了些不好听的话。”长孙愉愉看着她娘亲疑惑的神情开始编故事。

    晋阳公主点点头,这就说得通了,她自己的女儿就是个性子。

    “你啊你,你知不知道,男儿家最介意别人在这种事上指责他,这关系着男儿家的颜面。“晋阳公主觉得长孙愉愉太无知了。

    ”你回去好生跟姑爷道歉。“晋阳公主道,”不,不对,别道歉了,不然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姑爷哪怕生涩些,你忍着些就好了,开头一两次是要磨合,也的确是疼。“

    长孙愉愉连连点头,心头抹汗,好容易过了这一关。

    回到东阳坊陆宅,长孙愉愉当然不可能跟陆行提这事儿,悄无声息地就抹黑了陆行的“能力”。

    但是她低估了做娘亲的疼爱女儿的心。

    晋阳公主作风素来比较大胆,否则当初也不能直接抢了长孙濡,如今暗地里又和靖云台大都督邹静夫有些不清不楚。她当寡妇后越发品得起滋味,晓得床笫之事不仅对男人重要,对女子也是一般重要的。

    要是因为早起留下了疼痛的阴影,一辈子夫妻都不和谐的。床上还是得过得有滋有味儿,才能拿捏住男人的心。

    长孙愉愉这边已经是专人教导过了,晋阳公主感觉自己的确是疏忽了陆行,陆家子弟家风严谨,陆行又从来不涉足那些秦楼楚馆,身边伺候的人只有小厮,圆房这事儿上太青涩对女子可是灾难。

    晋阳公主是吃过那种苦头的。

    于是乎……

    新婚的陆氏夫妇婚后生活过得十分平静,井水不犯河水一般地“相敬如冰”,床、榻分明,同在一个屋檐下,话都不多说两句的。陆行更是趁着婚假早出晚归地访友探幽,成日里不见踪影,即便回府也是一头就扎进书房去。

    罗氏看了之后十分满意,晚上在枕头边对着陆侹道:“先头见愉愉生得那般容貌,我还怕九章,哦不,九哥会沉溺于闺房,却没想到他能如此自制,有这份心性,也难怪他从小就比别人强。”陆行都还在“华宁华宁”的叫,罗氏这边却已经是“愉愉”了。

    陆侹却是在纳

    闷儿,他是男人,更懂得陆家子弟刚成亲那会儿的火热。虽说家教严谨,但毕竟是男人嘛。头一回亲近女人,别说华宁县主这种绝色了,便是寻常容色不该如此淡然的。陆行又不是神仙,不近女色,十几岁时不也惦记过他表妹么?

    所以这小夫妻俩必然是有问题的。陆侹没说是怕罗氏担心,又怕她因为担心而多管闲事。在陆侹看来,夫妻之间的事情还得夫妻自己来解决。

    却说这日陆行早早地回了府,没再进书房而是去了他和长孙愉愉住的北屋。陆侹望着他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对嘛,想当初他刚成亲那会儿也是一回府就惦记着往屋里钻的。年轻人,火气旺盛才是好征兆。

    长孙愉愉陪着罗氏访亲回来,才走到廊檐下就看到了窗户里坐着的陆行,她偏头看了看迎出来的文竹,文竹摇摇头,表示不明所以。

    长孙愉愉走进屋子,也没急着跟陆行说话。而是由着莲果和文竹伺候她换鞋、擦脸、擦手,再转过屏风换了一身半旧的家常衣裳,这才舒舒服服地坐在陆行对面的榻上。

    长孙愉愉端起莲果捧来的冷热刚刚好的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抬头看向表现得十分有耐性的陆行道:“相公找我有事儿?“

    陆行等长孙愉愉的时候也没闲着,手不释卷,听到长孙愉愉问话,他才边放下书卷边看了看莲果和文竹,“让她们先出去吧。”

    莲果和文竹不动,在等长孙愉愉的指示。

    长孙愉愉点头之后,她们才退出门去,将门掩好,守在廊下不许人靠近。

    “有事儿你可以说了。“长孙愉愉再次姿态优雅地端起茶盏。

    “今日婉姑过来将我叫去了公主府。“陆行道。

    噎?她怎么不知道?长孙愉愉按下心中的疑惑继续听。

    ”却原来是公主从宫中请来了一位司寝姑姑,要教导我床笫之事。“

    陆行的语速不疾不徐,仿佛在陈述一件很寻常的事儿,但长孙愉愉已经一口茶喷出,呛得直掉眼泪,还不停咳嗽,咳得肺都要出来那种。

    陆行不得已,只能伸出手替她拍了拍背脊,缓解她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