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饺子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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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中午,海哥(最终决定的新称呼)和倪双双的午饭,是在医院外面的一家饺子馆解决的。

    双双说,海哥你现在没有资格请我吃饭,咱才是江州美食通。

    所以她让厉海选择吃什么,于是就找了这家店。

    看着厉海半斤饺子下肚,终于放缓速度,又找老板娘要大蒜。倪双双再次确定,眼前这个自己熟悉又陌生的中年大叔,是已经在人生之路上,经历过许多风雨的。

    童年那个自己需要仰视、内心还有点儿小崇拜的大哥哥,音容笑貌依然还在少女心里——但现在,在进一步了解这个男人之前,她还不知道,如何以除妹妹之外的身份,去接近他。

    厉海看向早已停住筷子的小女警,开口说道:

    “抱歉啊,双双,说是请你吃饭,结果却让你,陪我吃饺子了!”

    “海哥你别再这么客气啊。我一直在江州呢,本地的美食,还是以后等孃孃出院了,我带你钻巷子爬梯坎去找。”

    倪双双很是善解人意,“我是觉得,海哥你在北方待了那么长时间,回来顿顿米饭,肯定会想念面食的。”

    “呵呵,那海哥得用一个好词儿来回赠你:‘兰心惠质’,如何?”厉海笑着说:

    “双双确实已经成为大姑娘了,让海哥刮目相看!就像你不想再称呼我为海子哥一样。我也需要重新认识一下,眼前这位,中国人民刑事警察了。”

    “准确的说,是刚刚转职一个月,还未参与过一起案件侦破的,菜鸟——刑警!”双双撅起嘴,轻轻瞪了厉海一眼——

    她可没忘记,这个男人之前在楼梯间里,调侃自己来着。

    “那是海哥,从咱老百姓的角度,希望你一直是个菜鸟——这样,不就说明咱们江州治安非常好,没啥重大案件发生,不给你打怪升级长经验的机会嘛。”厉海可是老油条,轻松应对小女警的发难。

    “又开我玩笑!我不是小孩子了,海——哥!”

    倪双双确实是在调整自己,在面对厉海时的那个小妹妹角色,但依然会下意识地,像这样表现出娇憨之态。

    “好的,好的!我道歉,刚还说重要认识呢。我改正,改正!”

    厉海沉吟一刻,开口道:“要不这样?双双你还是称呼我海子吧——你总哥呀哥的叫,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把你当成个小丫头。”

    倪双双双眼一亮,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很像那么回事儿地伸过手来:

    “海子,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江南分局刑警大队倪双双,我的警号是005842……”

    厉海正笑盈盈地去伸手去握呢,突然觉得这个号码有点儿耳熟——

    “你等等,005842……双双你这个小妮子,敢情刚才那个骗子电话,是你在逗哥玩啊!”

    “噗嗤——!”双双女刑警郑重其事介绍自个儿的架式,一下子就笑破功了。

    她眉眼弯弯,狡黠笑容里,又略带点儿恶作剧被识破的小尴尬:

    “被你发现了啊……我只是跟海哥你开个玩笑啦。”

    “骗局有点儿落伍了!前面的铺垫过程不能少,环环相扣,才能降低电话对象的戒备心,一步一步引他入局——不过电话变音,是个好点子。”厉海点评道。

    “我那不是怕你听出我的声音么,一个手机app就能解决!”倪双双还是有点儿小得意的。

    “像这种网络、电话诈骗案也归刑警管?”

    “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侦查一般、重大、特大刑事案件,像入室盗窃、凶杀、纵火、绑架、拐卖妇幼等严重危害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案件,都归我们刑警管。”

    倪双双继续说:“辖区内的禁毒、反黑、反恐,以及重大经济犯罪侦破,也算我们的工作范围——我所在的刑警大队,全称其实叫刑侦监察大队。而像我原来所在的派出所,主要负责治安案件,也可以处理小部分的刑事案件,但仅限于辖区内发生的,因果关系明显,案情简单,无需专业侦查手段,和跨县市进行侦查的案件。”

    倪双双认真地解释自己的职业,几乎是在背诵刑警工作守则。

    她很乐于让厉海了解自己的工作。这不也是,转变他心目中自己小妹妹的形象,有效方法之一么?

    “大概清楚了。可像我们老百姓还是分不清啊,刑警、特警、武警、防暴警、交警、法警、经警、网警、民警……这国家机器的暴力机关,警种实在让人头晕。对了,还有你电话里提到的缉毒警——咱江州这种三线城市,也有吸毒贩毒市场?”

    双双还没来得及回答呢,声音宏亮的老板娘端着一盆汤凑上来了:“好久没碰到,像这么大盘吃饺子的东北老乡了,这个疙瘩汤!送你的!大兄弟,你家搁哪儿旮旯的?”

    这位腰粗腿壮的东北老娘们儿,借送汤的机会,想来跟厉海畅亮地,闹几句久违的家乡话呢——送汤上来前,她已经在收银台那边观察这桌客人有一段时间了,其心理活动是:“这大兄弟不错!虽然年龄大点儿,胡子麻茬的,不修边幅了点儿。但看他桌子对面坐的闺女,脸蛋贼俊,身材又好,一看就是典型的江州丫头。看他们俩有说有笑的,这丫头,笑容就没从脸上褪下来过——大兄弟刚刚的!爷们儿就应该这样。”

    可当她催促自己当家的,做好疙瘩汤,由自己亲自端上去的时候,却从这个大个子嘴里听到一串警种名字——“这是咋的啦?大兄弟犯啥事儿,跑江州这小地方来了?还跟人家女孩子打听毒品市场,妈呀!……要不要提醒一下大兄弟,在江州,他口中的‘暴力机关’可不简单!另说江州了,连山城原来那些猖獗似虎的黑恶势力,都被声势浩大的反黑行动,给敲掉了……”

    而自己居然在听完他这番话后,还能将想好的搭讪老乡的一番话说完,老板娘也是觉得自己心够大的!

    ……

    厉海正准备感谢东北老板娘的热情好客,可转过头却看到她放下汤后,望着自己的复杂眼神,几度张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哪些想得到,这老娘们儿自行脑补的段位那位高,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塞点儿盘缠,让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想来这地界捞食儿的大兄弟早点儿跑路了。

    “谢了老妹儿!俺不是东北人,是这旮旯滴!”

    厉海还是以四不像的东北话,回复了人家的老乡热情——泪汪汪咱就不必了。

    他又问双双,“饺子味道不错?是吧,双双?”

    “嗯,皮薄肉多,我喜欢这个三鲜馅的。谢谢老板送的汤。”

    “吃好就行,那你们聊着。”老板娘一听不是自己老乡,兴致全无,就转身回自己的收银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