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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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朝廷的文书，是催促谢庾即刻前往杭州赴任。
本来因为出现了这么大的意外，朝廷已经宽限了谢庾一些时日，准许其稍迟一些再去杭州就任。
原先卸任的杭州刺史赵孟先乃致仕，可以代为处理一段时间官务，朝廷两相平衡，中间就能多一些时日。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赵孟先突然摔了一跤，现已昏迷过去了，再也不能处理公务，如今杭州府处于一种无主官状态，再也不能耽搁了。
因此，礼部的官员瞅准钱氏出殡的时间，快马加鞭送来了催任文书。
谢庾接到这封催任文书，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焦急畏难情绪，随即吩咐谢好今：“你去准备吧，三天之后，我们就出发。”
“是，老爷。”谢好今立刻应令，急匆匆离开去安排事情了，该打点的打点，该收拾行囊的收拾行囊。
其实刺史府的行什先前已经收拾了一部分，只是因为府中治丧，已经收拾好的东西得重新翻了出来，三天的时间，其实十分紧急。
这样的小事谢庾当然不会在意，他在此事上唯一花费的心思，就是确定带着什么人前往杭州。
幕僚这些都要随他起行，仆从可以分批前往，自然要精简一部分了。
至于家眷……
肖姨娘虽然犯了错，但在京兆老宅的人还没有抵达杭州之前，还须其打理后宅事务，她所出的一子一女，自然要和她在一起。
至于钱氏所出的孩子，他的嫡子嫡女，自然得跟着他前去杭州。
消息传出来之后，谢隋珠知道了不禁皱起眉头。
她料到父亲即将离开蕲州了，但三天实在太急了，比前世还要早半个月。
“秋霁，你去打听一下，父亲是不是让所有人都出发。”
“是，姑娘。”
秋霁退下去之后，谢隋珠便去了蕙风院，去看望谢暄。
谢暄的身体情况日渐好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高热的情况不再没有出现，脸上伤口也没有渗血了……
这样的情况，本应该让谢隋珠觉得开心，但是她在走近蕙风院的时候，眉间却隐有忧色。
正是春三月的时候，蕙风院的鲜花开得正好，春鸟吱喳鸣叫，杨柳风徐来，端的是一派春意盎然。
然而，除了鸟鸣声，便再不闻其他声响了，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害怕。
尤其，这还是一个七岁小孩的院子。
平时闹腾得不行的年纪，猫狗都厌的岁数，这里却无比安静。
这便是谢隋珠眉间隐忧的原因。
谢暄的身体状况的确好起来了，但是他在得知自己脸上有那么深的刀口之后，却反常地安静了。
除了一开始那场大哭之后，后来竟然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没有呼天抢地痛哭，也没有大吵大闹地发泄。
就好像，他一下子长大了，完全接受了丧亲之痛，完全接受了自己的脸容被毁掉一样。
见到他这副样子，谢隋珠非但没有感到宽慰，还无比担心。
便是她自己，已经活了两辈子，后来又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的人，在重生回来得知娘亲和兄长过世之后，仍旧无法克制地痛哭出声。
暄儿他才七岁……不，他七岁的生辰都还没有过，准确地说还没有七岁。
这么小的孩子，对这些怎么可能会平静地接受？这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情况。
她倒希望暄儿能大哭大闹一场，将心中的悲伤痛苦发泄出来，如同伤口要刮掉流脓一样，才能更快地好起来。
这些天韩震都在蕙风院，代替了赵妈妈掌管着蕙风院的所有事务，见到谢隋珠，他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这是谢暄的情况其实还没好多少的意思。
谢隋珠抿了抿唇，走进了房间，便见到了靠坐在床头呆呆发愣的谢暄。
“姐姐。”谢暄乖巧地唤道，见到她进来的那一瞬间，他眼神亮了一下，但这亮光很快就暗淡下去了。
“……”谢隋珠张了张口，发不出声音来。
她的弟弟越是乖巧，她的心就越痛得厉害。
他还这么小，都还没有到序齿之龄，就已经遭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
他脸上的伤……大夫说就算好起来，那个刀痕也不会消除了，她的弟弟以后都要顶着一张被毁掉的脸，承受着旁人异样的目光。
一想到这，她就心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谢隋珠半蹲下来，对谢暄说道：“暄儿，今天天气很好，姐姐带你去院子里走走好吗？”
谢暄立刻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为什么呢？”谢隋珠握着他的手，声音越发温柔。
谢暄又再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说话，而且挣扎了一下，想把手抽出来。
谢隋珠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在触及谢暄脸上的纱布后，她温柔的眼神不可抑制地闪过一丝狠戾。
她合上眼，生怕自己的戾气会吓着谢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沉声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去，没有我的传唤，任何人都不能靠近房间！”
韩震、春和并那两个小厮立刻顺从地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了谢隋珠姐弟两。
谢隋珠叹了一口气，加重了手中的力度：“暄儿，你心里要是难过，就告诉姐姐，好吗？”
谢暄还是沉默，他眉眼低垂着，只有眼皮动了动。
谢隋珠温柔注视着谢暄，依然紧紧握着他的手，直到掌心渐渐渗出了汗，依然耐心等待着。
谢暄到底年纪小，他忍不住抬起眼，声音微弱地说道：“姐姐，我……我不难过。”
“是吗？可是……姐姐我好难过。”谢隋珠这样说道，无需刻意渲染，只需要想起前世今生种种不幸，她的声音听起来就伤心得要哭出来。
谢暄心里有些慌，便很难再保持漠然沉默，低低唤了一声：“姐姐……”
这一下，轮到谢隋珠沉默了，她紧抿着嘴唇，把即将想说的话语在内心揉碎又黏合起来，最终，还是决定把它摊开在谢暄面前。
“暄儿，不管我接下来说了什么，你都好好听着，行吗？”
谢暄下意识想摇头，看着看到谢隋珠凝重又悲伤的神情后，点了点头。
然而，当他听了谢隋珠的话后，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这封朝廷的文书，是催促谢庾即刻前往杭州赴任。
本来因为出现了这么大的意外，朝廷已经宽限了谢庾一些时日，准许其稍迟一些再去杭州就任。
原先卸任的杭州刺史赵孟先乃致仕，可以代为处理一段时间官务，朝廷两相平衡，中间就能多一些时日。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赵孟先突然摔了一跤，现已昏迷过去了，再也不能处理公务，如今杭州府处于一种无主官状态，再也不能耽搁了。
因此，礼部的官员瞅准钱氏出殡的时间，快马加鞭送来了催任文书。
谢庾接到这封催任文书，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焦急畏难情绪，随即吩咐谢好今：“你去准备吧，三天之后，我们就出发。”
“是，老爷。”谢好今立刻应令，急匆匆离开去安排事情了，该打点的打点，该收拾行囊的收拾行囊。
其实刺史府的行什先前已经收拾了一部分，只是因为府中治丧，已经收拾好的东西得重新翻了出来，三天的时间，其实十分紧急。
这样的小事谢庾当然不会在意，他在此事上唯一花费的心思，就是确定带着什么人前往杭州。
幕僚这些都要随他起行，仆从可以分批前往，自然要精简一部分了。
至于家眷……
肖姨娘虽然犯了错，但在京兆老宅的人还没有抵达杭州之前，还须其打理后宅事务，她所出的一子一女，自然要和她在一起。
至于钱氏所出的孩子，他的嫡子嫡女，自然得跟着他前去杭州。
消息传出来之后，谢隋珠知道了不禁皱起眉头。
她料到父亲即将离开蕲州了，但三天实在太急了，比前世还要早半个月。
“秋霁，你去打听一下，父亲是不是让所有人都出发。”
“是，姑娘。”
秋霁退下去之后，谢隋珠便去了蕙风院，去看望谢暄。
谢暄的身体情况日渐好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高热的情况不再没有出现，脸上伤口也没有渗血了……
这样的情况，本应该让谢隋珠觉得开心，但是她在走近蕙风院的时候，眉间却隐有忧色。
正是春三月的时候，蕙风院的鲜花开得正好，春鸟吱喳鸣叫，杨柳风徐来，端的是一派春意盎然。
然而，除了鸟鸣声，便再不闻其他声响了，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害怕。
尤其，这还是一个七岁小孩的院子。
平时闹腾得不行的年纪，猫狗都厌的岁数，这里却无比安静。
这便是谢隋珠眉间隐忧的原因。
谢暄的身体状况的确好起来了，但是他在得知自己脸上有那么深的刀口之后，却反常地安静了。
除了一开始那场大哭之后，后来竟然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没有呼天抢地痛哭，也没有大吵大闹地发泄。
就好像，他一下子长大了，完全接受了丧亲之痛，完全接受了自己的脸容被毁掉一样。
见到他这副样子，谢隋珠非但没有感到宽慰，还无比担心。
便是她自己，已经活了两辈子，后来又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的人，在重生回来得知娘亲和兄长过世之后，仍旧无法克制地痛哭出声。
暄儿他才七岁……不，他七岁的生辰都还没有过，准确地说还没有七岁。
这么小的孩子，对这些怎么可能会平静地接受？这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情况。
她倒希望暄儿能大哭大闹一场，将心中的悲伤痛苦发泄出来，如同伤口要刮掉流脓一样，才能更快地好起来。
这些天韩震都在蕙风院，代替了赵妈妈掌管着蕙风院的所有事务，见到谢隋珠，他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这是谢暄的情况其实还没好多少的意思。
谢隋珠抿了抿唇，走进了房间，便见到了靠坐在床头呆呆发愣的谢暄。
“姐姐。”谢暄乖巧地唤道，见到她进来的那一瞬间，他眼神亮了一下，但这亮光很快就暗淡下去了。
“……”谢隋珠张了张口，发不出声音来。
她的弟弟越是乖巧，她的心就越痛得厉害。
他还这么小，都还没有到序齿之龄，就已经遭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
他脸上的伤……大夫说就算好起来，那个刀痕也不会消除了，她的弟弟以后都要顶着一张被毁掉的脸，承受着旁人异样的目光。
一想到这，她就心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谢隋珠半蹲下来，对谢暄说道：“暄儿，今天天气很好，姐姐带你去院子里走走好吗？”
谢暄立刻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为什么呢？”谢隋珠握着他的手，声音越发温柔。
谢暄又再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说话，而且挣扎了一下，想把手抽出来。
谢隋珠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在触及谢暄脸上的纱布后，她温柔的眼神不可抑制地闪过一丝狠戾。
她合上眼，生怕自己的戾气会吓着谢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沉声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去，没有我的传唤，任何人都不能靠近房间！”
韩震、春和并那两个小厮立刻顺从地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了谢隋珠姐弟两。
谢隋珠叹了一口气，加重了手中的力度：“暄儿，你心里要是难过，就告诉姐姐，好吗？”
谢暄还是沉默，他眉眼低垂着，只有眼皮动了动。
谢隋珠温柔注视着谢暄，依然紧紧握着他的手，直到掌心渐渐渗出了汗，依然耐心等待着。
谢暄到底年纪小，他忍不住抬起眼，声音微弱地说道：“姐姐，我……我不难过。”
“是吗？可是……姐姐我好难过。”谢隋珠这样说道，无需刻意渲染，只需要想起前世今生种种不幸，她的声音听起来就伤心得要哭出来。
谢暄心里有些慌，便很难再保持漠然沉默，低低唤了一声：“姐姐……”
这一下，轮到谢隋珠沉默了，她紧抿着嘴唇，把即将想说的话语在内心揉碎又黏合起来，最终，还是决定把它摊开在谢暄面前。
“暄儿，不管我接下来说了什么，你都好好听着，行吗？”
谢暄下意识想摇头，看着看到谢隋珠凝重又悲伤的神情后，点了点头。
然而，当他听了谢隋珠的话后，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