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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阿娘何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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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宗这一日比较高兴。原因是吴筠带人表演的太极拳很好看,让他和那些大臣们看了后,都有了学一学这延年益寿的拳法的想法。

    他高兴的另一个原因是,自己那个几乎从不见人的儿子,竟然说要去行万里路。

    去就去吧,总比整日窝在府邸里发脾气要好。

    那日李琮来与他辞行的时候说,自己要出去看看,看看大唐的万里好河山。

    玄宗听了后很高兴,差点就当场封他一个巡察使的官。可李琮说,自己出行是穷游,不但不会显露自己的身份,就连盘缠也不多带。如此,才能体会穷游的快乐。

    玄宗听后就皱起了眉头,问他这穷游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琮就把这几日和李泌交往的事情说了,玄宗一听就笑了,说“这李泌还没来陪你的阿弟们读书呢,就把你先打发走了”。

    玄宗看过表演太极拳的第二天,就命李泌进宫正式陪皇子们读书。李泌早知道最后就是这个结果,倒也没说什么,反正说了也没用,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接受。

    李承修夫妇则有些激动,想着自家儿子能有此殊荣,那可是祖上积德了。不过,想到书院,想到李泌自此以后就要比那些大臣还要辛苦去上班,李承修和周氏都有些揪心。

    李泌倒背着手,在他二人眼前转了几个来回后,说道:“在这里,我算是半个先生,去了宫里,则是学子,我可是亏了。”

    李承修道:“我儿胡说什么?那宫里的先生可个个都是饱学大儒,你去了那里,可不能卖弄你那些三脚猫的学识。你倒是要好好求教,将你古学不深的短处补上才好。”

    李泌赌气说道:“我古学不深,自然有阿耶教导,何必去宫里学习。”

    李承修见他这个样子,就说道:“阿耶教的是阿耶教的,先生们教的是先生们教的,怎可混为一谈。”

    李泌心说能有什么不一样,还不都是那些之乎者也吗?

    周氏担心他,就嘱咐道:“泌儿,忠王是不是也在崇文馆读书?若是他在那里,遇到事情可找他帮忙。”

    李泌知道忠王也在崇文馆读书,就说道:“阿娘,我知道了,少不了要麻烦他。”

    李承修也嘱咐道:“泌儿,忠王认你做先生的事情,只在这书院里当真,你在宫里见了他,万万不可摆出先生的样子。”

    李泌一听这话就撇撇嘴,心说到了宫里,他还不认自己是先生了吗岂不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

    “阿耶,这先生就是先生,如同你是我的阿耶一样,不管今后我是有了天大的富贵,还要卑贱如路边的野草,你都是我阿耶,阿娘也永远是我的阿娘。这是天道,是不可以变的。忠王认我为先生,这一辈子我都是他的先生,怎么会因为地方变了,这师徒关系也变了呢!”

    李承修夫妇一听这话,都是万般怜爱,却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家这个儿子什么禀性,他们也不是不知道。这儿子就是去了宫里读书,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来。

    可他只有十来岁,这做父母的还是不放心。

    “阿耶,阿娘,你们不用担心。我去宫里陪读,一定好好请教那些大儒,回来后,阿耶可以考我,看看我是不是荒废了光阴。还有,阿娘,我去了宫里,这书院里的事情你就要多操心了。学子们的日常,还有这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劳烦阿娘了,阿娘要多休息,千万不可累着了,让泌儿担心。”

    说完,李泌看了一眼李承修,那意思是你不能每日总躲在藏书屋里,大事小事都让你娘子操心。

    李承修听了李泌的话后,心里虽是欣慰,却又有些尴尬。而周氏起身将李泌拉过来,紧紧地搂在怀里,哽咽道:“阿娘何其幸,有你这么一个儿郎。”

    李承修咳了一声,说道:“我儿自管放心去宫里,书院有我,还有老先生他们。”

    李泌拍了拍周氏,等她松的事情也不难做。阿耶,阿娘,你们就放心好了,我一定不给你们丢脸。”

    李承修夫妇一听这话,都点了点头。

    第二日一大早,坊门刚刚开启,载着李泌的马车就向皇宫方向去了。车厢里,李泌握着那块银制的令牌,也就是他进宫的通行证,心里却是浮想联翩。

    去崇文馆陪读,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特别是忠王李浚也在那里读书,而这人将来就是大唐的皇帝。自己此番去陪读,定然与他会有更多的交集。

    可问题是,此时整个大唐除了自己,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这李浚将来是皇帝。而此时的太子是李瑛,就住在东宫里呢。

    自己做的是陪皇子们读书的事情,而不是太子。这样,此事就不是那么简简单单的陪读了。

    根据程伯献的说法,玄宗是这一阵子听到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太多,才让自己进宫陪读的。那么,这里面就有两层意思,一个是玄宗爱才,确实想让自己承受恩泽。再一个就是,玄宗知道自己与那些大臣们交往过密,故而用这个办法把自己和他们分开。

    前一种还好说,若是后一种,自己要是不注意,说不定就会变成第二个黄翩儿。

    想到黄翩儿,李泌不禁打了个冷战。想起那一日员俶跑进自己的房间,一脸惊愕的对自己说“黄翩儿被圣人杀了”,李泌就觉得心有余悸。

    一个对玄宗来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人,一个当做拐杖、每日倚靠着在宫里行走的人,一个机敏灵活、巧舌如簧的人,玄宗说杀就杀了,几乎丝毫也没有犹豫,你就说这玄宗吓人不吓人吧?

    说他喜怒无常毫不为过。

    李泌想到这里,心里便打定主意,绝不和那些皇子们有过多的交集。包括那个李浚,自己在陪读期间也绝不和他过从亲密。

    “小先生,玄武门到了。”车外传来老周的声音。

    随即,车门帘被掀开了,李泌起身低头出去,看到一座森严的城门出现在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