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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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M市区后，戴越就直接去跟研究所其他人汇合；而谭戈则独自往震中区域走去。
改革开放后M市发展迅速，不过十年时间就一跃成为全国1.8线大城市。它的一大特色就是满城遍布的交通轨道，得益于此，虽然这里人口密集交通却是异常发达；却没想到这个特色会成为地震的帮凶，助其彻底摧毁了这里。
即便是当记者这些年谭戈已见过不少大场面，而今看到灾后的M市她还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曾经的摩天大楼高架立交尽数化作残砖碎砾，钢筋横七竖八地乱插在或高凸或低陷的地里，让人迈不开脚。她迎着空气中的灰尘尽力向前张望，却没有看到一个人，但她分明听到了远方有人，有很多人，在悲痛地嘶嚎。
谭戈的腿有些发软，眼前的景象让她不能不想起十二年前；她只觉得自己的双眼又开始剧痛，天地也开始旋转得像个万花筒，不多久她就失去了意识。
戴越刚接到任务分工不久就接到了灾区志愿者的来电，说在市中心附近发现一个晕倒的记者，手机里有他的号。戴越一边骂了好几句脏话一边火速赶了过去，然后就见到躺在地垫上昏迷着的谭戈。
“不好意思，咱们这里也就这条件了。”工作人员指了指地上的地垫，“就这地垫都还不够用呢……目测就眼前这一片儿，至少都还有几百人埋在地下。”说着叹了口气，“这片儿之前是个换乘站，还是商圈。”
戴越环顾四周，这哪里还看得出过去的辉煌。
他趴下身子，试了试谭戈的呼吸，还好，还算平稳，就轻轻唤了她几声。
谭戈迷迷糊糊地睁了眼，愣愣地望着戴越：“哥哥，你回来了。”戴越没答话，等她自己清醒了几秒钟，就见她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哦，戴越。”
“没事吧？”
谭戈摇摇头：“我刚刚做了个梦……”
旁边一个断了双腿的重伤者突然尖叫一声醒了过来，嘴里一直大声地喊个不停：“我饿！我饿！”
工作人员朝着戴越一番苦笑：“他每半小时就醒一次，一醒就喊饿。我们都给他吃过好几顿了……”说着，扭头示意另一个志愿者去端些粥来，“听说他本来还是个小老板，姓曹，家里挺有钱的，估计没被这么饿过。”工作人员低声告诉戴越，“他在地下给整整埋了五天半，刚被救出来的时候都顾不上自己腿没了，就一个劲喊饿。估计是饿怕了，现在他一个人要吃这里其他伤员七八倍的食物。”
“嗯，别给他吃太多，当心他肠胃负担不了。”戴越点点头。
“我们也就敢给他喂点粥。”工作人员指了指还在地上嚎叫的曹老板，“可你看他。”
只见志愿者刚端来一大盅白粥，这曹老板就一把抢过来，三两口就喝没了，然后又开始继续哭饿。
另一个伤员被他的噪音吵醒了，虚弱地撑起身子故意笑他：“曹总您下半身都没了，吃那么多哪用得上。”
曹老板闻言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脸色登时白了，仿佛这才想起腿没了的事。但不到半分钟，他又继续大声嚎啕起来：“我饿！我饿！”
戴越摇摇头，又盛了半盅粥端到他面前：“呐，喝吧。这粥里我加了点营养剂，喝了您就饱了。”
曹老板一脸不信，端过粥砸吧了两口：“你骗人，明明就是白粥。”
“您再喝口试试？小口一点才感觉得到。”戴越一脸真诚地看着他，“我可是X研究所的专家，这是我们内部人员才有得喝的，特别扛饿。我也就带了一小瓶，都给您倒进去了。”
说着，又掏出自己的名片给他看。
曹老板接过名片看了半天，这才相信了他的身份。赶紧小心地端起粥抿了一口，慢慢砸吧着嘴。
戴越笑眯眯地问：“怎么样，是不是好像有一点点香味，还有一点点淡淡的甜？”
曹老板仔细地回味了半天：“好像真有点。”
“怎样，没骗您吧？”戴越顺手撩起曹老板的被褥查看了几眼他的伤口，“一定要喝慢点才有效，喝太快里面的营养分子来不及分解开就下去了，等于没喝，多浪费。”
“哎哎，我知道了。”曹老板像得了宝一样捧紧了口杯，一小口一小口像小女生一样抿着。半盅粥就喝了足足半小时。
“戴先生，您这东西真神奇，我真没那么饿了！”曹老板擦了擦嘴，心情好得不得了，“谢谢你啊。”
“不客气。”戴越只温和地笑笑，“您好好休息吧。”
曹老板乖乖地睡下了。戴越这才回过身，迎着工作人员崇拜的眼神得意地朝谭戈努了努嘴。
“你这招也就只能给曹老板这种简单的人洗洗脑子，谁不知道饱腹感传到中枢神经需要时间所以慢慢吃才容易觉得饱，再加上你在一边儿神吹鬼扯的。”谭戈等戴越走近，不服气地轻声抗议，“说起来，你当年也是这么骗我的吧？”
“你都说了，曹老板头脑简单。”戴越无奈地摊摊手，“你当年可比他聪明多了我哪里骗得到。”
谭戈叹了口气，把戴越拉到一边：“晚上你住哪里？我有事要跟你聊。”
“我亲耳听到那个姓陈的工作人员在跟另外两个人小声议论，说救援队第一天一共挖出了73个人，其中65个还有呼吸……但是刚搬运到他们这边不久就有3个莫名其妙不见了，说什么千万不能被上面发现之类。”谭戈压低声音凑近戴越，“要不是你这么快过来，我还能多偷听几句。”
“你这戏演得不错啊，我还以为你真晕。”戴越突然感到心里很受伤，“还喊我哥哥。”
谭戈脸一热，正色道：“我本来就是真晕，只是没晕那么久行不？快说说你怎么看？”
戴越沉吟片刻，掏出了手机：“其实我这里也有个疑点想问问你的看法，你看看这张照片。”
谭戈凑过去一看，差点恶心得吐了出来。那张照片上是一双血肉模糊的断肢。
“你偷拍曹老板的伤口做什么？”
“你再仔细点看看。”戴越一把揽过不敢直视照片的谭戈，强行让她看画面上的断肢，“看见没？这里！”
谭戈鼓起勇气把眼睛睁了条缝，又赶紧闭上：“我又不懂这个，我什么都看不出！”
戴越叹了口气，耐心地给她解释：“没记错的话，曹老板是一天前被救出来的……加上他被埋在地下的五天，一共六天。可你看看他的断肢上已经长出了新肉……本来这也不是什么怪事……但是六天多的时间能长出这么大量的新肉，我从没见过。”
戴越见谭戈还愣着，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只得继续把手机上的照片放大：“更关键的是，长肉也就罢了……你看这里，从这一小段骨头的状态来看，我怀疑这段骨头是新长出来的。怎么可能六天时间就长了这么多，也就是说，这个曹老板的断肢很可能在自发修复……这样的情况你以前见过吗？”
谭戈细思极恐，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觉得我俩明天一早得再去看看曹老板。”戴越紧紧地盯着谭戈的眼睛，“以这样的生长速度，我怕再等一天，所有人都会看出他断肢上的端倪。到时候我们就不好调查了。”
夜半的余震让谭戈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大清早她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跑去找戴越。风风火火地还不小心洒了自己一身咖啡，头发也脏了，不得已又倒回去换衣服洗头发。结果当他俩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昨天的临时医疗救助站时，却怎么也找不到曹老板的影子。
戴越见陈姓工作人员还在，就拉住他道：“你好，还记得我吧，我昨天来过。”
陈姓工作人员笑容满面地点头：“戴先生你好，我当然记得你！”
“我想问问，那个曹老板人呢？”戴越急切地问道。
“曹老板？”陈姓工作人员沉吟片刻，疑惑地抬起头，“戴先生，这里没有什么曹老板啊。”
戴越急了：“怎么可能！就是昨天那个断了腿的，一直喊饿的，每天要吃别人七八倍食物的那个曹老板啊！”
陈姓工作人员认真想了很久，把戴越带到一个熟睡的断腿伤员面前：“你一定是记错了，你说的那个是龚老板吧，喏，他在这里。”
戴越摇摇头，这个龚老板看起来年纪至少有六十岁了，而且只断了一条腿，怎么可能是昨天的曹老板。正欲反驳，却被一直在边上冷眼旁观的谭戈拉住。谭戈朝他使了使眼色，又笑嘻嘻地看向陈姓工作人员：“不好意思我们记错了，就是这个龚老板。”
陈姓工作人员也友好地笑笑：“没关系，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我们走吧。”见陈姓工作人员忙事情去了，谭戈小声地对戴越耳语，“估计留在这里也查不到什么，有人比我们先来一步。”
戴越怔了一会儿，喃喃道：“我越来越相信你哥的失踪不是意外了。”
谭戈闷笑了一声：“你总算是信了。”
戴越想了想，又开始在地垫中走来走去寻找着什么。最后他停在了一个女伤员面前，正是昨天嘲笑曹老板吃得多用不上的那人。她好像也有什么想说，欲言又止地看着戴越，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你有话要告诉我？”戴越偷偷地蹲在她身边。
“你们在找曹总对不对？”
戴越点点头。
女伤员想了想，轻声说道：“昨晚我一直在睡觉，什么都没看到。但是凌晨以后就没听到他喊饿了，我还奇怪呢。然后今早小陈告诉我们曹老板因为昨晚伤口突发感染，可能快要不行了，就直接转大医院去了。不知道他为什么却要跟你们说没有这个人。”
“谢谢你。”戴越叹了口气。
“我和曹总小时候是邻居。”女伤员表情有几分担忧，“他自己不记得了，但我忘不了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有次掉进了下水道，他为了把我弄出来结果自己也摔了进去，在里面困了一整天。我不希望他有什么意外。”
戴越点点头，站起身来，看着谭戈：“你觉得呢？”
“按照我之前偷听到的，估计小陈多半也不知道曹老板去了哪里，毕竟丢了一个大活人，他也许只是怕担责。”谭戈想了想，“附近的大医院就两个。我俩一个是记者一个是专家，他怕我们万一真去医院查问，就会发现曹老板根本不在医院，事情就闹大了，所以干脆就不认有这个人。”
“我现在去工作，你要跟我一起吗？”戴越此刻却很平静。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大概摸到了方向。
进入M市区后，戴越就直接去跟研究所其他人汇合；而谭戈则独自往震中区域走去。
改革开放后M市发展迅速，不过十年时间就一跃成为全国1.8线大城市。它的一大特色就是满城遍布的交通轨道，得益于此，虽然这里人口密集交通却是异常发达；却没想到这个特色会成为地震的帮凶，助其彻底摧毁了这里。
即便是当记者这些年谭戈已见过不少大场面，而今看到灾后的M市她还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曾经的摩天大楼高架立交尽数化作残砖碎砾，钢筋横七竖八地乱插在或高凸或低陷的地里，让人迈不开脚。她迎着空气中的灰尘尽力向前张望，却没有看到一个人，但她分明听到了远方有人，有很多人，在悲痛地嘶嚎。
谭戈的腿有些发软，眼前的景象让她不能不想起十二年前；她只觉得自己的双眼又开始剧痛，天地也开始旋转得像个万花筒，不多久她就失去了意识。
戴越刚接到任务分工不久就接到了灾区志愿者的来电，说在市中心附近发现一个晕倒的记者，手机里有他的号。戴越一边骂了好几句脏话一边火速赶了过去，然后就见到躺在地垫上昏迷着的谭戈。
“不好意思，咱们这里也就这条件了。”工作人员指了指地上的地垫，“就这地垫都还不够用呢……目测就眼前这一片儿，至少都还有几百人埋在地下。”说着叹了口气，“这片儿之前是个换乘站，还是商圈。”
戴越环顾四周，这哪里还看得出过去的辉煌。
他趴下身子，试了试谭戈的呼吸，还好，还算平稳，就轻轻唤了她几声。
谭戈迷迷糊糊地睁了眼，愣愣地望着戴越：“哥哥，你回来了。”戴越没答话，等她自己清醒了几秒钟，就见她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哦，戴越。”
“没事吧？”
谭戈摇摇头：“我刚刚做了个梦……”
旁边一个断了双腿的重伤者突然尖叫一声醒了过来，嘴里一直大声地喊个不停：“我饿！我饿！”
工作人员朝着戴越一番苦笑：“他每半小时就醒一次，一醒就喊饿。我们都给他吃过好几顿了……”说着，扭头示意另一个志愿者去端些粥来，“听说他本来还是个小老板，姓曹，家里挺有钱的，估计没被这么饿过。”工作人员低声告诉戴越，“他在地下给整整埋了五天半，刚被救出来的时候都顾不上自己腿没了，就一个劲喊饿。估计是饿怕了，现在他一个人要吃这里其他伤员七八倍的食物。”
“嗯，别给他吃太多，当心他肠胃负担不了。”戴越点点头。
“我们也就敢给他喂点粥。”工作人员指了指还在地上嚎叫的曹老板，“可你看他。”
只见志愿者刚端来一大盅白粥，这曹老板就一把抢过来，三两口就喝没了，然后又开始继续哭饿。
另一个伤员被他的噪音吵醒了，虚弱地撑起身子故意笑他：“曹总您下半身都没了，吃那么多哪用得上。”
曹老板闻言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脸色登时白了，仿佛这才想起腿没了的事。但不到半分钟，他又继续大声嚎啕起来：“我饿！我饿！”
戴越摇摇头，又盛了半盅粥端到他面前：“呐，喝吧。这粥里我加了点营养剂，喝了您就饱了。”
曹老板一脸不信，端过粥砸吧了两口：“你骗人，明明就是白粥。”
“您再喝口试试？小口一点才感觉得到。”戴越一脸真诚地看着他，“我可是X研究所的专家，这是我们内部人员才有得喝的，特别扛饿。我也就带了一小瓶，都给您倒进去了。”
说着，又掏出自己的名片给他看。
曹老板接过名片看了半天，这才相信了他的身份。赶紧小心地端起粥抿了一口，慢慢砸吧着嘴。
戴越笑眯眯地问：“怎么样，是不是好像有一点点香味，还有一点点淡淡的甜？”
曹老板仔细地回味了半天：“好像真有点。”
“怎样，没骗您吧？”戴越顺手撩起曹老板的被褥查看了几眼他的伤口，“一定要喝慢点才有效，喝太快里面的营养分子来不及分解开就下去了，等于没喝，多浪费。”
“哎哎，我知道了。”曹老板像得了宝一样捧紧了口杯，一小口一小口像小女生一样抿着。半盅粥就喝了足足半小时。
“戴先生，您这东西真神奇，我真没那么饿了！”曹老板擦了擦嘴，心情好得不得了，“谢谢你啊。”
“不客气。”戴越只温和地笑笑，“您好好休息吧。”
曹老板乖乖地睡下了。戴越这才回过身，迎着工作人员崇拜的眼神得意地朝谭戈努了努嘴。
“你这招也就只能给曹老板这种简单的人洗洗脑子，谁不知道饱腹感传到中枢神经需要时间所以慢慢吃才容易觉得饱，再加上你在一边儿神吹鬼扯的。”谭戈等戴越走近，不服气地轻声抗议，“说起来，你当年也是这么骗我的吧？”
“你都说了，曹老板头脑简单。”戴越无奈地摊摊手，“你当年可比他聪明多了我哪里骗得到。”
谭戈叹了口气，把戴越拉到一边：“晚上你住哪里？我有事要跟你聊。”
“我亲耳听到那个姓陈的工作人员在跟另外两个人小声议论，说救援队第一天一共挖出了73个人，其中65个还有呼吸……但是刚搬运到他们这边不久就有3个莫名其妙不见了，说什么千万不能被上面发现之类。”谭戈压低声音凑近戴越，“要不是你这么快过来，我还能多偷听几句。”
“你这戏演得不错啊，我还以为你真晕。”戴越突然感到心里很受伤，“还喊我哥哥。”
谭戈脸一热，正色道：“我本来就是真晕，只是没晕那么久行不？快说说你怎么看？”
戴越沉吟片刻，掏出了手机：“其实我这里也有个疑点想问问你的看法，你看看这张照片。”
谭戈凑过去一看，差点恶心得吐了出来。那张照片上是一双血肉模糊的断肢。
“你偷拍曹老板的伤口做什么？”
“你再仔细点看看。”戴越一把揽过不敢直视照片的谭戈，强行让她看画面上的断肢，“看见没？这里！”
谭戈鼓起勇气把眼睛睁了条缝，又赶紧闭上：“我又不懂这个，我什么都看不出！”
戴越叹了口气，耐心地给她解释：“没记错的话，曹老板是一天前被救出来的……加上他被埋在地下的五天，一共六天。可你看看他的断肢上已经长出了新肉……本来这也不是什么怪事……但是六天多的时间能长出这么大量的新肉，我从没见过。”
戴越见谭戈还愣着，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只得继续把手机上的照片放大：“更关键的是，长肉也就罢了……你看这里，从这一小段骨头的状态来看，我怀疑这段骨头是新长出来的。怎么可能六天时间就长了这么多，也就是说，这个曹老板的断肢很可能在自发修复……这样的情况你以前见过吗？”
谭戈细思极恐，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觉得我俩明天一早得再去看看曹老板。”戴越紧紧地盯着谭戈的眼睛，“以这样的生长速度，我怕再等一天，所有人都会看出他断肢上的端倪。到时候我们就不好调查了。”
夜半的余震让谭戈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大清早她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跑去找戴越。风风火火地还不小心洒了自己一身咖啡，头发也脏了，不得已又倒回去换衣服洗头发。结果当他俩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昨天的临时医疗救助站时，却怎么也找不到曹老板的影子。
戴越见陈姓工作人员还在，就拉住他道：“你好，还记得我吧，我昨天来过。”
陈姓工作人员笑容满面地点头：“戴先生你好，我当然记得你！”
“我想问问，那个曹老板人呢？”戴越急切地问道。
“曹老板？”陈姓工作人员沉吟片刻，疑惑地抬起头，“戴先生，这里没有什么曹老板啊。”
戴越急了：“怎么可能！就是昨天那个断了腿的，一直喊饿的，每天要吃别人七八倍食物的那个曹老板啊！”
陈姓工作人员认真想了很久，把戴越带到一个熟睡的断腿伤员面前：“你一定是记错了，你说的那个是龚老板吧，喏，他在这里。”
戴越摇摇头，这个龚老板看起来年纪至少有六十岁了，而且只断了一条腿，怎么可能是昨天的曹老板。正欲反驳，却被一直在边上冷眼旁观的谭戈拉住。谭戈朝他使了使眼色，又笑嘻嘻地看向陈姓工作人员：“不好意思我们记错了，就是这个龚老板。”
陈姓工作人员也友好地笑笑：“没关系，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我们走吧。”见陈姓工作人员忙事情去了，谭戈小声地对戴越耳语，“估计留在这里也查不到什么，有人比我们先来一步。”
戴越怔了一会儿，喃喃道：“我越来越相信你哥的失踪不是意外了。”
谭戈闷笑了一声：“你总算是信了。”
戴越想了想，又开始在地垫中走来走去寻找着什么。最后他停在了一个女伤员面前，正是昨天嘲笑曹老板吃得多用不上的那人。她好像也有什么想说，欲言又止地看着戴越，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你有话要告诉我？”戴越偷偷地蹲在她身边。
“你们在找曹总对不对？”
戴越点点头。
女伤员想了想，轻声说道：“昨晚我一直在睡觉，什么都没看到。但是凌晨以后就没听到他喊饿了，我还奇怪呢。然后今早小陈告诉我们曹老板因为昨晚伤口突发感染，可能快要不行了，就直接转大医院去了。不知道他为什么却要跟你们说没有这个人。”
“谢谢你。”戴越叹了口气。
“我和曹总小时候是邻居。”女伤员表情有几分担忧，“他自己不记得了，但我忘不了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有次掉进了下水道，他为了把我弄出来结果自己也摔了进去，在里面困了一整天。我不希望他有什么意外。”
戴越点点头，站起身来，看着谭戈：“你觉得呢？”
“按照我之前偷听到的，估计小陈多半也不知道曹老板去了哪里，毕竟丢了一个大活人，他也许只是怕担责。”谭戈想了想，“附近的大医院就两个。我俩一个是记者一个是专家，他怕我们万一真去医院查问，就会发现曹老板根本不在医院，事情就闹大了，所以干脆就不认有这个人。”
“我现在去工作，你要跟我一起吗？”戴越此刻却很平静。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大概摸到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