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72章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万古第一神

一秒记住【奋斗中文网 www.fdd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初宁回到徐家的时候, 徐砚就在垂花门处等着她。

    他一手执灯笼, 一手扶着她下车, 胳膊有力, 握着她的手力度却十分温柔。

    初宁仰头看他,光线昏暗, 他清俊的面容却在眼前无比深刻。眼眸里映着微光, 映着她,一如既往的对她专注。

    她心中微动,无意听来的事情在脑海里反复,让她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

    小姑娘比以往都沉默, 徐砚打量她两眼,眼神毒辣,看到她下唇咬出的红痕。

    他视线就凝在那里,话也脱口而出:“在宫里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初宁思绪还处有些混乱,她在拼命理清事情,闻言明显一惊,瞳孔微微地收缩着。

    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徐三叔一眼就看出她有心事。

    徐砚没等到回答,还见着小姑娘垂了眼, 长长的睫毛不断颤动着。

    看来,果然是出了什么事。

    他帮她理了理斗篷的系带,牵着她往里走:“风大, 我们回去。”

    并没有强迫她现在就说出来。

    初宁也沉默地跟上他的脚步,走到游廊上,她发现了挨边放有一把椅子和一个炭盆, 炭盆里的火已经十分微弱。

    她步子一顿,停在这儿,眸光随着不时弹起的火星闪动着。

    “卿卿?”

    徐砚见她停在这处,又去拉了拉她。

    初宁却是突然的,顺着他的力道,将他拽向自己。

    小姑娘平时软软弱弱的,这一使劲,徐砚真被拽得真踉跄了一步,然后就是被她扯着走。

    走向那把椅子,最后被她往椅子里一推。

    暗夜里,那把椅子因为受重,发出嘎吱地声响,有种老旧不堪重负的错觉。

    徐砚听到声音,想说什么,要站起来,结果小姑娘已经直接扑到他怀里。

    说是扑还有点不合适,初宁是直接坐到了他腿上,双手圈头他脖子,将头埋在他颈窝里。

    她从来没有这样大胆过,饶是徐砚也愣神半会。

    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慢慢抬起来,然后落在她腰间:“卿卿?”

    初宁抱着他,还挪了挪身子,似乎情绪不安。可这么一来,两人贴得更紧密了。

    跟在后边的汐楠和绿裳瞧见,忙转过身,视线再也不敢落在两人身上。

    “——徐三叔。”小姑娘在他怀里又扭了一下,总算是说话了,“我有话要跟你说,现在,很重要的,你必须要听我说。”

    她声音软软糯糯的,用一种娇娇的腔调来不容他去反对,却比任何厉声厉色都有效果,徐砚哪里舍得去拒绝!

    “你说,我听着。”

    初宁嗯一声,然后又沉默了,似乎是在整理说辞。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考虑的,她在路上便决定要将那理不清的是非丢到脑后。她的徐三叔是个深情温柔的人,对她全心全意,见到他有迟疑,是因为害怕。

    这种害怕并不是她来自对徐三叔的不信任,是跟近乡情怯的性质一样,到了他跟前就无端涌起的惶惶。

    因为自此自终对他都是信任的,因为这事背后恐怕有她不知的原因,更甚是......为什么那么巧就叫她听见了这些。

    正是细思极恐,她才感到害怕。

    “徐三叔。”初宁埋在他颈脖间,声音就显得闷闷的,“我听到了对你不好的话,在宫里,两个太监说的。他们说是你出卖了爹爹,所以爹爹才落到被流放。”

    徐砚总算知道小姑娘为什么反常了,神色一僵,沉默片刻说:“那你是相信了吗?”

    初宁说:“不!”

    她声音短促而尖锐,刺人耳膜,还抬起了头,神色无比坚定。

    “不!我没有相信!是爹爹在事发前就把我送离家,让我等一个来接我的人。你来了,就绝对不是你主导,我爹爹明明是在未雨绸缪!怎么可能会是你,即便是,那也是你们先前说定的!”

    初宁在这方面就没有过怀疑,她初听见时是震惊,后来是惊骇。

    她对上他的视线,凝视着他,担忧又不确定地说:“是有人要对你不利吗,是他们又打什么主意,要对付我爹爹一样对付你吗?”

    这才是使她惊恐的原因!

    家一夜败落,父女相见无期。

    万一徐三叔也被奸人设陷呢?!

    她不敢想。

    徐砚听了那么久,一直沉默着,与她对视的眼神有几分复杂,神色也无比平静。

    面对这样的他,初宁心里那份不安越发浓重,都以为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是哪里还叫他误会了吗?

    他还误会自己心里有怀疑或这是试探?

    想到这里,初宁猛然一下去揪了他衣襟:“徐三叔!我没有怀疑你!真的!”

    她神色激动,在暗色中都能看得清她因为紧张涨得通红的脸颊。

    然而,面对徐砚的沉默,初宁没来的心虚,眼眸就蒙了层水雾。水汽蔓延之快,在她又说话的时候,已经凝结在眼角,似清早挂在花叶上的晨露。欲滴未滴,摇摇欲坠。

    “——徐三叔!我真的没有怀疑你的,也许......可能.....刚才听见的时候,被吓得有些懵的时候。也许在那个不太清醒的时候,有、有怀疑过......”

    小姑娘越说越觉得难堪,也越难过。

    眼见就要哭出来了,徐砚才长长叹息一声,将她拥进怀里,一手扣着她后脑勺,逼迫她把脸贴在自己胸膛。

    “卿卿,你如若怀疑我,我心里恐怕还好受一些。”

    他感慨的声音似近似远,如同隔了山山水水,飘落到她耳中模糊不清了。

    初宁没听明白,徐砚拥着她,继续说道:“确实,当年的事情有我的原因。不管是不是你父亲让我去做的,我都有愧于他,明明我可以不做,不让他替人受过。他依旧还会是位高权重的阁老大人,你也依旧是阁老千金,不必受这几年受的委屈。”

    “所以,我宁愿你怀疑我,对我不信任,我这心里才还可能好受些。是我令你们父女分离,是我叫你家被抄了。”

    徐砚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过当年的事,也没有跟任何人承认过当年的事,即便是太子。好友为了忠一字,闹得如此境地,他觉得真的不值得,他的难过有为宋霖也有为自己。

    当时他几番挣扎的选择,最后还是看着好友走到最险的一步,而他毫无办法。

    他怎么能不难过。

    “卿卿......我对不住你,亦对不住你父亲。”

    徐砚道歉着,缓缓闭上眼,情绪的浪涛在心底翻涌,愈演愈烈。

    他甚至控制不住,声调都带着微微的颤音。

    初宁听出了他的无奈与自责,还有愧疚。

    果然,事情和她猜想的差不多,可这是她爹爹的选择。初宁心目中的父亲,是无所不能,即便他如今一败涂地,远离庙堂。

    但父亲仍旧保全了她。

    而徐三叔也对她照顾有加,对她只有恩,没有别的。

    初宁贴着他的胸膛,无声的笑。

    对啊,徐三叔有什么错,他没必要愧疚的。

    初宁动了动,徐砚察觉低头看她,对她的禁锢放松了些。

    小姑娘的脸突然贴近,快到他来不急反应,唇上就有暖暖的温度,她的气息猛然就纠缠着他。

    徐砚瞳孔一缩,等反应过来,小姑娘已经离开他的唇,还直接跳下地向内宅方向跑得飞快。

    他抬手,指尖抚过唇瓣,看到小姑娘都快跑不见人影了,忙回神吩咐两个丫鬟追上去。而他就那么怔怔坐在椅子里良久,旋即摇头失笑。

    真是大胆的小姑娘,就连他再想亲她,也按奈着,只在她睡梦中偷香一回。她却是主动极了!

    徐砚抿抿唇,笑得不能自已,身下的椅子被他颤得又发出嘎吱嘎吱的抗议声。

    他忙站起身,还没回头,椅子就真的散了一条推,歪倒到一边。

    本来就是婆子就近在下人值房拿的一把,有些年头了,经受了他和小姑娘的重量,是再也撑不住了。

    他还得赔人一把吗?

    徐砚望着散架的椅子,最终笑着直接从垂花门离开,回到住处。

    小姑娘害羞跑走,他还是别追上去了,万一把她惹得恼羞成怒,估计下回再也不会主动亲他。

    徐砚觉得这样十分有意思。

    好像他小时候在掌心放上食,诱着雀儿飞到掌中啄食一样,小姑娘当然是那雀儿。一只大胆到让他自叹不如的小雀儿,让他总是难以自控。

    齐圳见自家三爷是一脸笑地回来,猜想肯定是又被小姑娘哄了。哪知一转头,他家三爷脸上的笑就收敛了,目若寒星,眉锋似剑。

    齐圳看得嘴角抽抽,这真是跟演变脸的旦儿一样。

    徐砚心里明白,即便小姑娘没说得太清楚,她听到事的,肯定是有人算计的。

    但若说冲他来的,似乎动机有些问题。

    冲他来的,叫小姑娘知道了又如何?

    顶多是疏离他,或者是告到安成公主那里去?

    可安成公主到底是不能完全插手朝堂和官员的事,如果能插手,恐怕她为了小姑娘早早就把宋霖的罪给求着皇帝去掉了。

    所以他觉得事情极蹊跷。

    但小姑娘跑走了,他也只得明儿再问详细,再从细节上推敲。

    次日,徐砚本想点卯后就抽空回府一趟,结果被户部尚书就指派了活,跟着一块去查前些年汝河的河流分支图。这是把分流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徐砚被公事拌住,心思便都在公务上。

    初宁昨儿主动去吻了他的唇,即便过了一晚仍是回想就心脏乱跳,脸上的热浪滚滚,怎么也止不住。

    她往镜子里一照,明明没有一丁点儿的妆,却面若芙蓉,双眸含春。那样娇媚的眼神,那样不自觉就显出来的风情,叫她心虚不已。但她今儿还是得出门。

    徐琇云十八出嫁,昨儿是十五,便在这今儿要到送嫁妆和到男方家安床。今天徐府来了不少帮忙和凑热闹的夫人姑娘们,徐老夫人已经派人来说,叫她也去徐琇云院子帮着接待同辈的宾客。

    她左看右看,最终只能故意多敷厚了些粉,让脸色看着比以往苍白一些,这才堪堪遮住异样。

    初宁捧着手炉慢悠悠来到徐琇云院子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不少来添妆的夫人小姐。

    她来到,有些人还不算熟悉她,听过徐老夫人介绍,都亲近的与她寒暄。

    任氏今儿自然也在的,见她被人簇围着,心里十分不爽。

    今儿是她女儿添妆送嫁妆的日子,却被她一个小丫头抢了风头。

    然而在场只有她是恶眼看人恶,初宁从头到尾都以徐琇云为主,让她带话题,自己附和。完全就没有跟人抢场子的举动。

    徐琇云明白好友是在为她撑场子,心里感动不已,在添妆的时候,看到她送的那些香料更是惊得忙要还给她。

    老夫人却是高兴极了。

    初宁这举动,无疑给徐琇云又拉高了身份,而且那些香是有市无价,常常断货。这即便拿去赠给宫中贵人,都是极有脸面的事。

    正好徐琇云的夫君姑母就是宠妃,这得叫夫家人更要高看一眼。

    在场的人也是明白人,纷纷羡慕徐琇云,不少人还以为那香是安成公主帮初宁寻来的。同时感慨徐家居然就那么好命,捡了个无依靠的孤女养着,结果人小姑娘现在显赫了,就亲亲热热报养恩来了。

    徐府里正是一片热闹,任氏却得到下人前来禀报,她的大嫂来了。

    她如今是真怕了婆母,也不敢就单独去见任大夫人,偷偷跟她请示得了允许,这才脚步匆忙离开院子。

    见到人,她才发现不但是任大夫人来了,就连兄长也来了。

    任大夫人见她想哭不敢哭,拿出一套金器塞她手中说:“如今我们也不比从前了,你别嫌弃。”

    任氏拿着那套金器,手里沉甸甸的,心里也沉甸甸的。

    任大老爷见妹妹难过,勉强笑着问徐大老爷在不在家中。任氏说不在,任大老爷笑笑,又跟她说了两句话,就这么离开。

    任氏看着兄嫂离开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坐在椅子里失声痛哭。

    她的靠山没有了,丈夫也嫌弃她的娘家人。明明是在家中,但兄长来见她,没被请去前院,这就是摆明了丈夫不见人。

    如今兄长落魄,她亲眼看着老了十岁似的人,哪里能不难过。

    任氏痛痛快快哭了一场,神色木然的往回到女儿院子,那套金器被她郑重地放到添妆,还说明是孩子他舅舅送的。

    在场的人神色微妙,看着她还泛红的眼角,扯着嘴一笑便当没有过尴尬。

    吴馨宜是赶在最后一刻过来的,赶得直喘气,然后就拉了初宁到一边说悄悄话:“你知道我半道遇上谁了吗?遇上你以前与你定亲的那个,他居然跟姓陈的有来往,我更不可能嫁他了!”

    初宁听得一脸懵,什么跟什么,谁跟谁?

    吴馨宜在那气得直跺脚,咬牙切齿的:“就是我跟你说的,锦衣卫使的儿子!姓林那个臭人,居然跟欺负你的陈家人走那么近,而且我还听到陈的大放厥词,敢说你险些就要嫁他的事!他不是在败坏你的名声吗?!”

    初宁总算闹明白了,想起她上回跟自己说,家里人要他嫁给锦衣卫指挥使的嫡子。

    她后来还跟徐砚打听过,这个林大少爷人品怎么样。徐砚几乎没有犹豫地说了还行二字。

    能从她徐三叔嘴里得到还行二字的人,她觉得肯定不错。

    但吴馨宜每回说起他,都气得难受,分分钟要爆炸似的。

    初宁想了想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还有,你跟你兄长说,让他转告林少爷。姓陈的一家都满肚子坏水,跟这样的人免不得污了自己名声,若是之后他没再跟着来往,你也就别气了。”

    林吴两家可能都暗中去合八字了,不然怎么可能叫吴馨宜和他来往,还常去林府作客。这摆明了是要给两人培养感情的。

    所以她也只能相劝,希望好友能听恍悟认命吧。

    在她看来,锦衣卫都是世袭的,林大少爷前途一片光明。只要是太子登基,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还是会传到林大少爷手中,除非是出了乱臣贼子。那这帝王亲卫才会有遭殃的一日。

    吴馨宜还是气鼓鼓的,哼唧了两声:“凭什么他不来往了,我就愿谅他,谁啊他,我还管他这么多。”

    初宁只能是暗中叹气。得,这是一点也没听明白。

    徐家热闹了半天,初宁和徐家姐妹还有吴馨宜又聚了一下午,眼见天色暗了,吴馨宜才站起来理理裙子:“我这先走了,你出嫁那天我肯定会早早到的。”

    说罢,风风火火的就走了。

    初宁看着她的背影只想笑,耗了一天的精神,回到院子时发现疲惫得很,倒头就在炕上睡着了。

    等睁的时候,是听到徐砚的声音,正在外间吩咐什么。不一会,有脚步声往内室来。

    “姑娘,您该起来用晚膳了,三爷过来了,听到你没用饭一直睡到现在,正朝我们发难呢。”

    初宁瞬间清醒,趿了鞋就要往外跑。

    可跑到槅扇的时候,又咬唇停在那里,羞涩不已。

    她又想起亲他的事了!

    当时她怎么就那么不计后果行事。

    正巧徐砚就看了过来。他眉目如画,眸光温柔明亮,比烛火还耀目。

    初宁就好像受了蛊惑一样,不自觉迈出脚步,来到他跟前。等喊了声徐三叔,她才后知后觉地,想找个地洞钻。

    她见才算不算见色昏头,就那么巴巴跑前去了!

    徐砚见她低了头,耳根还红红的,大概明白她是在不好意思。

    恐怕是为了昨晚的事。

    他索性假装没察觉,严肃地说:“你怎么能够不吃饭就睡了,万一睡到晚上,不得伤了脾胃。”

    他一板脸,初宁哪里还记得什么害羞,慌张给他解释她今儿都做了些什么,实在是太累才睡着的。

    连徐砚的嘴角翘得老高都没有发现。

    于是,徐砚就在这儿陪着她又用些饭食,他在衙门也没有好好吃,算是蹭上一顿了。

    用过饭后,初宁给他泡来茶,就坐到他身侧。徐砚见机会正好,细细地问昨晚宫宴上的事。

    初宁事无巨细,一一说来,说到最后,是皇后喊走了安成公主,她无意走到竹丛那边听到说话......徐砚不由得皱了眉。

    即便对方提前知道了皇后要来找安成公主,又怎么能那么巧就算到小姑娘会走到竹丛那边,那些人就从那里经过。

    “当时你身边跟的是谁,那人跟你说过什么吗?”

    初宁细细想了想,说道:“是殿下身边的宫人,她说了声甬道风大。我知道竹丛那里背风,就往那儿走了,也想着离远些,省得有偷听嫌疑。”

    徐砚眸光一沉:“那宫人有问题,她在引导你。”

    初宁就又紧张起来:“徐三叔,你是说这宫人被人买通了?”

    话落,她就看到徐砚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案上画了个简单的示图,指着两处关键说:“对,她在引导你离开甬道,这样,你要么会跑竹丛后避风,要么就站在灌木丛这一处,也能遮挡一些风。而那两个太监经过的路线,势必离不开这成直线的两处。”

    所以,只要初宁动了,就能听到那番话。

    初宁脸色几变,又担心他了。

    徐砚却是想到了别的:“我明儿抽空看能不能见到安成公主,此事一定要与她说明白。若不你明儿先去公主府一趟?”

    有了小姑娘在,安成公主可能不会拂他脸面,会叫他进府。

    正好,他还是要跟她说娶小姑娘的事。

    初宁不知他为了和自已的亲事,脸皮越变越厚,神色凝重地点头应下。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晚了~下红包雨谢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