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前尘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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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哪个周府？汀云愣愣想了半天都没记起来。不过，被他这话一噎，剩下的辞别之言如鲠在喉，说不出也咽不下。
“想不到你在沂城也有朋友。”汀云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清粥，脑子不太清明。
“不是我的朋友，是你的朋友。”江涣桢纠正道。
汀云不解看他，她连沂城都没来过怎么会有朋友。
“杨文溪，她是周府的少奶奶。”江涣桢解释道。
汀云明了点点头，喝了小半碗清粥，半晌才道：“去去也好。”
“我已经替你拒绝了。”
汀云送往唇边的羹匙一顿，抬起眼：“为什么？”
“汀云，不要和这个人牵扯太深。”江涣桢敛了笑容，正色道，眉宇间闪过不易察觉的担忧。
汀云放下羹匙，眉心微蹙：“难道你也觉得她说的都是错的？”
“我并没有那样说。只是……汀云，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的话，答应我，杨文溪找你做什么都不要答应。”江涣桢说的认真，原本眼眸中的那抹妖冶更像是一道蛊惑人心的力量，对上眼，你没有办法去否认去拒绝什么。
汀云沉默片刻，起身向窗边走去，“粥很好喝，但下一餐可不想再吃了。”
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江涣桢放松一笑：“等你再修养两日，我便带你好好逛逛这沂城。过去的荒芜之地如今大不一样了。”
汀云打开虚掩的窗户，如诗如画的临湖美景尽收眼前，翠色如盘，红妆来点，原来她正处高楼早已远离尘嚣，静溢之所，确实适合修养。“江涣桢，你我之间可曾有什么渊源？”
一个人没有理由为一个相识短短的人做这么多。若另有所图，他眼里的赤诚却太过真切。
她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对方这般上心？
“嫣霞悦兮，佳人悦兮。”他轻声道，隐隐带着试探之意。
汀云不明就以，回眸看他，依稀记得，高山相遇时他好像也说了这么一句。
“莫不是认错人了？”她唇边勾起一抹微嘲的笑意，因为她确实对这句话没有印象。
“当年有个小姑娘，没头没脑的说上这么一句，当时觉得有趣便记下了。那天与你相遇也是这么个景象，所以就顺口说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他走至窗边，和煦的阳光映照在他身上更平添了几分温润悠然。他看着她，很平静，唯独眼底的暗波涌动泄露了他的心思。
“你喜欢我。”不是问句，就像平常之言说着一个事实罢了。
“嗯，是。”他浅笑如常，平静回答。
相视片刻，汀云蓦地转过身掩盖她此刻的面红耳赤。她略有些慌张急切道：“先说明白，我不喜欢你。”
汀云感觉到对方笑意更深，声音如青雨柔柔道：“我知道。”
他知道，可这句知道，是知道她不喜欢他，还是知道她故意这般说辞。
她不敢转身回去，生怕泄露了什么。
“对了，这里这般清净雅致，挺有眼光的嘛。”她只能转一个话题。
“闻名六界的长颖阁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长颖阁！
她突然转身，不可置信瞪大眼睛望着他。方才的小女儿害羞的姿态如昙花一现，此刻支离破碎。
“你说这里是长颖阁？”与魔界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
江涣桢察觉她的异样，却只能道：“不错。”
仿若回到最初相识的状态，她警惕地后退两步，“所以，你是魔界的人？你与逍阙，是什么关系？”
江涣桢面色一沉，随即恢复如常，唯独唇角的勾起略有些无奈。
“我不希望你骗我。”但也不希望，你真的与魔界有关系。
他目光自始至终停留在汀云身上，对她突然的敌意觉得莫名，但内心隐隐在害怕，他的答案，或许会让这段时间建立起的所有，顷刻尽无。
或许，他不应该贪心奢望的。
他声音很轻，就像那翎羽拂过，透着一丝丝的忧：“魔界种种与我无关。”
汀云神色稍稍缓和。
“但是……我欠逍阙一条命。”
汀云脑袋“嗡”的一响，怔立在原地。他说，他欠逍阙一条命。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他受制于逍阙，随时可能替他卖命。
他竟然，和她最想手刃却没法报仇的仇人有着最纠葛的关系。
“汀云……”他欲上前。
“你别过来！”汀云喝道。她现在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她该用什么心态面对他。
她早就知道的，最开始她就知道的。可为什么，在一次次的相处后会选择遗忘这一点，会相信，他只是个不普通的凡人而已。
不普通的凡人？呵，能欠逍阙的人情，这份不普通又算的了什么。
她右手摸上那锁住她灵力的白玉环，近乎全力的要将这白玉环取下，然而，她手腕都快扯得变形了也依然无法取下来。
她举着左手，讽刺地看着他：“这就是，你答应替逍阙做的事？”
“汀云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我冷静？我与逍阙之间隔着血海深仇，而我窝囊了五百年却根本没有办法向他报仇，你说，我心中的愤恨如何能消！”逍阙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把毒刺，扎根在她心里，让哪怕轻轻碰碰也会让她痛不堪言。
汀云冷冷扫过他，头也不回冲出房门，急转蜿蜒之下几些狼狈地逃出了长颖阁。
江涣桢并没有马上追过去，而是对掌柜的详细叮嘱什么后才消失在人群之中。
大街上热闹得紧，汀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绕过了多少街道多少巷口，等她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站在湖边靠在树下。
她愣愣地看着那杨柳依依，油绿的枝条在风中旋舞，跳出优雅灵动的舞蹈。
这里与方才她看到的，不是同个地方。那里开满了春末夏初的辛夷花，而这里尽是盈盈深绿，显然一派夏深之景。
果然是魔界的造物，连风景都透着一股子诡气。
而那江涣桢……
她竟有一刻想着，要是早早辞别，便不会有这寒心的一出了。诚然被魔界之人蒙蔽了心，到此刻竟还觉得惋惜。
她也不知自己呆了多久，直到一声游舫靠岸的声音传来。
“是翁姑娘吗？”
她闻声抬首，杨文溪站在游舫上探着身子望着她。鹅黄色的罗衫上盛开着朵朵娇艳的白牡丹。相比之前的一面，现在的她更有深阁贵妇之感。
“周夫人。”汀云勾勾唇角，颔首一礼算是打招呼。
“你的身体可好些了？江公子说你病倒了让溪儿担心好久。”杨文溪关心道。
“无碍，多谢关心。”提到江涣桢，汀云眼底不禁暗了暗。
“好在你我有缘，我这儿茶水糕点都备上了，不如上船我们再畅聊一番可好？”杨文溪诚意相邀。
汀云看看那打扮华美的游舫再看看那静溢的湖，摇摇头：“抱歉，我不太喜欢……”
“没关系，不喜欢坐船溪儿可以下来陪你啊。”说着她轻轻一跃便下了岸。
她身旁的侍女见了，神色一慌，急急喊道：“夫人！”
杨文溪罢罢手做了个噤声的收势，随后她一把搂住汀云的胳膊领着她朝湖中心的凉亭而去。
曲幽的浮桥一路蜿蜒，偶有几阵风拂过，倒是格外凉爽。周府的侍从默默跟随，站在湖边静静等候。
杨文溪一路上话不停，对汀云总有一种相识恨晚的感觉。而汀云只是听着，即便不回应她，她也讲得乐呵呵的。
湖中石凉亭做工极其考究，重檐张扬而立，镂雕挂落与石柱雕纹将四季美景收入画中徐徐呼应，一股富人的贵气和文人的雅气十分巧妙的交融在一起。
不过，据杨文溪说，这里的凉亭最多只是模仿的些许相似，长颖阁的那些亭台楼榭才真的精妙绝伦。
两人坐定，侍女将茶水糕点一一在桌案上摆放整齐后便悄悄退了出去。
汀云现下神思混乱，面对杨文溪的热情反而有些排斥，她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周夫人，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杨文溪愣了愣，手上斟茶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笑笑，几番纠结后还是说道：“溪儿的想法，只有你一人明白，所以，溪儿确实有些疑问，希望你能帮我纾解纾解。”
她目光诚恳却还藏着什么，一直隐忍着压抑着。联想到她和她丈夫之间的纠葛，罢了，听听也无妨。
“你说，我听着就是。”
杨文溪长叹一口气，一丝丝小心翼翼问道：“如果有人，夺去了你珍视之人的性命，而你不仅没办法让他一命偿命，还和这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你该怎么办。”
汀云心中蓦然一惊，双拳紧握，抿唇不语。
杨文溪并未发现她神态有异，接着问道：“翁姑娘，如果是你，和仇人待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这一刻，汀云脑海中浮现出很多，有些片段虽然已经模糊，但她却清晰记得，她的火麒麟是怎样惨死在逍阙手下，它到死那一刻对她的极力维护成了她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它护了她，她却没法为它做任何事情。
半晌，汀云幽幽开口，冷冷道：“如果他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杀了他。”
周府？哪个周府？汀云愣愣想了半天都没记起来。不过，被他这话一噎，剩下的辞别之言如鲠在喉，说不出也咽不下。
“想不到你在沂城也有朋友。”汀云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清粥，脑子不太清明。
“不是我的朋友，是你的朋友。”江涣桢纠正道。
汀云不解看他，她连沂城都没来过怎么会有朋友。
“杨文溪，她是周府的少奶奶。”江涣桢解释道。
汀云明了点点头，喝了小半碗清粥，半晌才道：“去去也好。”
“我已经替你拒绝了。”
汀云送往唇边的羹匙一顿，抬起眼：“为什么？”
“汀云，不要和这个人牵扯太深。”江涣桢敛了笑容，正色道，眉宇间闪过不易察觉的担忧。
汀云放下羹匙，眉心微蹙：“难道你也觉得她说的都是错的？”
“我并没有那样说。只是……汀云，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的话，答应我，杨文溪找你做什么都不要答应。”江涣桢说的认真，原本眼眸中的那抹妖冶更像是一道蛊惑人心的力量，对上眼，你没有办法去否认去拒绝什么。
汀云沉默片刻，起身向窗边走去，“粥很好喝，但下一餐可不想再吃了。”
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江涣桢放松一笑：“等你再修养两日，我便带你好好逛逛这沂城。过去的荒芜之地如今大不一样了。”
汀云打开虚掩的窗户，如诗如画的临湖美景尽收眼前，翠色如盘，红妆来点，原来她正处高楼早已远离尘嚣，静溢之所，确实适合修养。“江涣桢，你我之间可曾有什么渊源？”
一个人没有理由为一个相识短短的人做这么多。若另有所图，他眼里的赤诚却太过真切。
她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对方这般上心？
“嫣霞悦兮，佳人悦兮。”他轻声道，隐隐带着试探之意。
汀云不明就以，回眸看他，依稀记得，高山相遇时他好像也说了这么一句。
“莫不是认错人了？”她唇边勾起一抹微嘲的笑意，因为她确实对这句话没有印象。
“当年有个小姑娘，没头没脑的说上这么一句，当时觉得有趣便记下了。那天与你相遇也是这么个景象，所以就顺口说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他走至窗边，和煦的阳光映照在他身上更平添了几分温润悠然。他看着她，很平静，唯独眼底的暗波涌动泄露了他的心思。
“你喜欢我。”不是问句，就像平常之言说着一个事实罢了。
“嗯，是。”他浅笑如常，平静回答。
相视片刻，汀云蓦地转过身掩盖她此刻的面红耳赤。她略有些慌张急切道：“先说明白，我不喜欢你。”
汀云感觉到对方笑意更深，声音如青雨柔柔道：“我知道。”
他知道，可这句知道，是知道她不喜欢他，还是知道她故意这般说辞。
她不敢转身回去，生怕泄露了什么。
“对了，这里这般清净雅致，挺有眼光的嘛。”她只能转一个话题。
“闻名六界的长颖阁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长颖阁！
她突然转身，不可置信瞪大眼睛望着他。方才的小女儿害羞的姿态如昙花一现，此刻支离破碎。
“你说这里是长颖阁？”与魔界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
江涣桢察觉她的异样，却只能道：“不错。”
仿若回到最初相识的状态，她警惕地后退两步，“所以，你是魔界的人？你与逍阙，是什么关系？”
江涣桢面色一沉，随即恢复如常，唯独唇角的勾起略有些无奈。
“我不希望你骗我。”但也不希望，你真的与魔界有关系。
他目光自始至终停留在汀云身上，对她突然的敌意觉得莫名，但内心隐隐在害怕，他的答案，或许会让这段时间建立起的所有，顷刻尽无。
或许，他不应该贪心奢望的。
他声音很轻，就像那翎羽拂过，透着一丝丝的忧：“魔界种种与我无关。”
汀云神色稍稍缓和。
“但是……我欠逍阙一条命。”
汀云脑袋“嗡”的一响，怔立在原地。他说，他欠逍阙一条命。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他受制于逍阙，随时可能替他卖命。
他竟然，和她最想手刃却没法报仇的仇人有着最纠葛的关系。
“汀云……”他欲上前。
“你别过来！”汀云喝道。她现在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她该用什么心态面对他。
她早就知道的，最开始她就知道的。可为什么，在一次次的相处后会选择遗忘这一点，会相信，他只是个不普通的凡人而已。
不普通的凡人？呵，能欠逍阙的人情，这份不普通又算的了什么。
她右手摸上那锁住她灵力的白玉环，近乎全力的要将这白玉环取下，然而，她手腕都快扯得变形了也依然无法取下来。
她举着左手，讽刺地看着他：“这就是，你答应替逍阙做的事？”
“汀云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我冷静？我与逍阙之间隔着血海深仇，而我窝囊了五百年却根本没有办法向他报仇，你说，我心中的愤恨如何能消！”逍阙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把毒刺，扎根在她心里，让哪怕轻轻碰碰也会让她痛不堪言。
汀云冷冷扫过他，头也不回冲出房门，急转蜿蜒之下几些狼狈地逃出了长颖阁。
江涣桢并没有马上追过去，而是对掌柜的详细叮嘱什么后才消失在人群之中。
大街上热闹得紧，汀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绕过了多少街道多少巷口，等她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站在湖边靠在树下。
她愣愣地看着那杨柳依依，油绿的枝条在风中旋舞，跳出优雅灵动的舞蹈。
这里与方才她看到的，不是同个地方。那里开满了春末夏初的辛夷花，而这里尽是盈盈深绿，显然一派夏深之景。
果然是魔界的造物，连风景都透着一股子诡气。
而那江涣桢……
她竟有一刻想着，要是早早辞别，便不会有这寒心的一出了。诚然被魔界之人蒙蔽了心，到此刻竟还觉得惋惜。
她也不知自己呆了多久，直到一声游舫靠岸的声音传来。
“是翁姑娘吗？”
她闻声抬首，杨文溪站在游舫上探着身子望着她。鹅黄色的罗衫上盛开着朵朵娇艳的白牡丹。相比之前的一面，现在的她更有深阁贵妇之感。
“周夫人。”汀云勾勾唇角，颔首一礼算是打招呼。
“你的身体可好些了？江公子说你病倒了让溪儿担心好久。”杨文溪关心道。
“无碍，多谢关心。”提到江涣桢，汀云眼底不禁暗了暗。
“好在你我有缘，我这儿茶水糕点都备上了，不如上船我们再畅聊一番可好？”杨文溪诚意相邀。
汀云看看那打扮华美的游舫再看看那静溢的湖，摇摇头：“抱歉，我不太喜欢……”
“没关系，不喜欢坐船溪儿可以下来陪你啊。”说着她轻轻一跃便下了岸。
她身旁的侍女见了，神色一慌，急急喊道：“夫人！”
杨文溪罢罢手做了个噤声的收势，随后她一把搂住汀云的胳膊领着她朝湖中心的凉亭而去。
曲幽的浮桥一路蜿蜒，偶有几阵风拂过，倒是格外凉爽。周府的侍从默默跟随，站在湖边静静等候。
杨文溪一路上话不停，对汀云总有一种相识恨晚的感觉。而汀云只是听着，即便不回应她，她也讲得乐呵呵的。
湖中石凉亭做工极其考究，重檐张扬而立，镂雕挂落与石柱雕纹将四季美景收入画中徐徐呼应，一股富人的贵气和文人的雅气十分巧妙的交融在一起。
不过，据杨文溪说，这里的凉亭最多只是模仿的些许相似，长颖阁的那些亭台楼榭才真的精妙绝伦。
两人坐定，侍女将茶水糕点一一在桌案上摆放整齐后便悄悄退了出去。
汀云现下神思混乱，面对杨文溪的热情反而有些排斥，她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周夫人，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杨文溪愣了愣，手上斟茶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笑笑，几番纠结后还是说道：“溪儿的想法，只有你一人明白，所以，溪儿确实有些疑问，希望你能帮我纾解纾解。”
她目光诚恳却还藏着什么，一直隐忍着压抑着。联想到她和她丈夫之间的纠葛，罢了，听听也无妨。
“你说，我听着就是。”
杨文溪长叹一口气，一丝丝小心翼翼问道：“如果有人，夺去了你珍视之人的性命，而你不仅没办法让他一命偿命，还和这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你该怎么办。”
汀云心中蓦然一惊，双拳紧握，抿唇不语。
杨文溪并未发现她神态有异，接着问道：“翁姑娘，如果是你，和仇人待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这一刻，汀云脑海中浮现出很多，有些片段虽然已经模糊，但她却清晰记得，她的火麒麟是怎样惨死在逍阙手下，它到死那一刻对她的极力维护成了她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它护了她，她却没法为它做任何事情。
半晌，汀云幽幽开口，冷冷道：“如果他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