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爱已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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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桌上的小仙人球这几日竟然开花了。莹白色，泛着淡黄，又可爱又漂亮。
苏柳趴在桌子上，右手轻轻拨弄着小小的花瓣，嘴边挂着比花还美的笑。
“咚咚咚”。是敲门声。
苏柳直起身：“请进。”
小李推开门，笑着开口：“苏医生，有人找。”
“谁啊？”
“是我。”厉潇从小李身后出现。小李笑了笑就退了出去。
苏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换上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
“坐吧。”
厉潇没有坐下，而是径直走到办公桌前，眼神专注：“为什么要离婚？”
苏柳坐在办公椅里，微微仰头看着上方略显憔悴却仍俊美的脸庞，眼神微凉，漫不经心。
扯唇轻笑：“厉潇，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你觉得，我苏柳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吗？”
厉潇皱眉：“你什么意思？”
苏柳笑容越发没有温度：“厉潇，六年前你就已经背叛过我一次。那时的我为了可笑又可悲的爱情忍受屈辱。呵，”轻笑，“这一次，我不想再忍了。”
抬起头，眼神认真，却空洞，再无感情：“厉潇，我们都放过彼此吧。我想要真真正正为自己活一次，你也可以选择跟廖婧在一起。不需要对我有什么愧疚感，你只要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就是对我最大的补偿。”
说这些的时候，苏柳一直很平静。心湖不曾荡起一丝波浪。
厉潇心口剧震，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呼吸一滞。
喉结上下滚动。此时连呼吸都是件艰难的事。
“你……都知道？”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他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还以为可以在心里装着这个秘密一辈子，还妄想欺骗她也欺骗自己。可笑！他真可笑！自始至终，看的最清楚的人都是她。白铭轩说得对，是他把苏柳想的太蠢了。
他想，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回国后，苏柳不再对他流露出那种痴恋依赖的眼神了。呵，蠢的，是他。
真的，很蠢……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想了想，又摇头苦笑，“这么多年……很累吧？”
苏柳没有作答，嘴唇紧紧抿着。累吗？起初又累又痛苦，后来……
“时间久了就不觉得了。”苏柳扯唇，“如果……”顿了顿，释然般舒了口气，“没有如果。”
厉潇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如果，他没有走错路，守着他们母子两人安安稳稳地生活，也许，真的可以白头偕老。因为再多的痛都会消失在时光里。可是，只是如果……
现在，他连开口问一句“你还爱我吗”的勇气都没有。他没有资格。
苏柳想了很久：“任何人选择离开都并非突然做的决定。人心是慢慢变冷，树叶是渐渐变黄，故事，是缓缓写到结局的。而爱，是因为失望太多，才变成不爱。”微勾唇，“曾经我可以因为爱你做任何我不喜欢的事，哪怕是选择忍受。如今，我连继续与你生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厉潇觉得胸膛好像被人扯开了一个口子，呼呼的风往里面灌，扯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疼。苦笑，苏柳永远都知道怎样把话说得漂亮。也一直知道怎样才会让他更疼。
“我不同意离婚。”撑着最后的力气说完这句话，厉潇第一次，不再脊背挺拔，耷拉着肩，微弓着腰，走出办公室。
苏柳微眯双眸，凝着男人略显萧索的背影。胸口有些闷，但也只是闷。
***
晚上回到家，屋子里空无一人。
宣宣扯着妈妈的手，小声音奶声奶气的：“妈妈，好黑啊。”
苏柳“嗯”了一声，打开开关。瞬间整个屋子灯火通明。但仍掩盖不住屋子里荒凉的气息。
厉潇回来的时候，宣宣刚睡，苏柳从宣宣的房间出来，与他打了个照面。
两人皆是微愣。
“宣宣睡了？”良久，厉潇开口道。
“嗯，刚睡下。”苏柳答道。
厉潇嘴唇嗫嚅，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苏柳已经转身回到房间。
想了想，厉潇还是跟着苏柳进了房间。苏柳回身看着立在那不发一语的男人有些奇怪。
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厉潇，明天我会跟宣宣先搬到爸那。这段时间你也冷静地想一想。”
“非离不可吗？”
苏柳双手环胸，眉头微皱：“厉潇，我不知道你还在坚持什么？”
厉潇好像喝了酒，面颊有些涨红。闻言轻笑，自嘲地笑：“我只是，太晚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爱你。”眼眶湿润，鼻尖微酸，“太迟了是吗？”
苏柳的表情僵在脸上，半晌没有说出话。
曾经她有多期盼他对她说“爱”这个字，想的心都疼了。可如今真的亲耳听到，除了一瞬间的凝滞，不再有其他。原来，如今，厉潇爱不爱她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果然时间最可怕。曾经那么看重的人、事、物，都会变得不再重要。仿佛一根羽毛，在心湖轻拨，已经泛不起涟漪。
抬眼看向面前单薄瘦弱的女人，厉潇扯唇：“你看，连你也不信。”所以不会有人能了解，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自己的内心是有多震撼。
人生啊，就是喜欢开玩笑。在他意识到自己爱她时，她已经选择放手，不再回头。
***
后来苏柳还是搬去了苏寄松那儿。
苏寄松直觉两人感情出了状况。但苏柳没有主动说，他也不会问。
“爸，这段时间我跟宣宣就要在您这儿住下了。您可别嫌我烦啊！”苏柳嬉笑着挂在苏寄松身上，像个天真单纯的小姑娘跟老爸撒着娇。
苏寄松失笑：“宣宣来这儿住行！你爱哪哪去！”
苏柳撅起嘴，都能挂酱油了：“爸！您都不爱我了！”
苏寄松白了女儿一眼：“越大越没个样子。宣宣还看着呢，像什么样子？”
宣宣眨巴着大眼，乐呵呵的站在地上仰头看着妈妈和外公。也不知道这傻小子瞎乐啥，口水都流出来了。
苏柳无奈，微皱着眉蹲下身，用纸巾给儿子擦着嘴：“怎么跟个傻白甜似的？”这真是她儿子吗？
晚饭，饭桌上。
苏寄松夹了一块鸡翅放进苏柳的碗里，皱着眉，故作严肃地训斥：“多吃点儿！瞅瞅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跟个排骨精似的！估计苍蝇蹬你一脚你都能倒了！”
苏柳呵呵笑着：“遵命！”
“妈妈我吃完了！可以去看动画片了吗？”宣宣这顿饭吃的可比以往快多了。一双大眼睛时不时瞟向墙上的钟。马上就要五点半了！他最喜欢的动画片马上就要演了！好着急！
苏柳也知道这小子急什么。无奈摇头。
“去吧！”
得到苏柳的允许，宣宣立马就跑去了客厅，打开电视机，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明亮耀眼。孩子啊，总是容易满足。
“爸。”
苏寄松正低头吃着饭，闻声抬起头：“怎么了？”
苏柳抿了抿嘴唇，执着筷子的右手紧了又松：“爸，我想跟厉潇离婚。”
苏寄松放下碗筷，有些意外。起初他只是以为两人闹了矛盾，没想到这么严重。
他也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人，这么重大的决定肯定不是一时冲动。顿了顿。
“想好了？”
从小到大，父女两人的相处模式都不像是一般的父女，反倒更像是朋友。每次苏柳遇到什么问题，总会敞开心扉跟父亲畅谈。苏寄松从不像别的父亲那样指责亦或是命令。更多的是宽慰，理解。
苏柳的母亲柳雅琴在她四岁的时候就和苏寄松离婚了。出国，嫁给了一个华裔富豪。
这么多年，母亲这个词对于她来说就是电话里的声音，电脑屏幕里的人脸。从未触摸，感觉不到温度。长大后，母亲回国看过她几次。然而，她已经不想去触碰了。
苏寄松总是一副潇洒恣意的样子。其实只有苏柳知道一个男人带一个孩子有多辛苦。
这一次，在苏柳看来，决定离婚跟小时候砸坏学校的花瓶没有什么区别。对于她来说，都是她迷茫、恐惧、不知下一步要怎么做，让她难过困苦的事。
跟每一次一样，想要跟父亲倾诉。
“嗯，想好了。”
苏寄松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两人婚姻走向毁灭的真正原因。
是存在背叛，还是已经不爱了。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苏寄松曾经一头黑发如今已经灰白，鼻梁架着金边眼镜，一张脸和善慈爱。笑开，更是温暖：“那就离。只要你不后悔，不受伤。爸爸永远站在你身后。”
苏柳释然笑开。她就知道，不管多么困惑，多么迷茫。哪怕她的决定是错误的，只要有父亲一直在身后，她就有勇气与面对一切困难。
苏柳握住父亲苍老，干皱却温暖的手。嘴角上扬，眼眶微湿：
“谢谢你，爸。”
电脑桌上的小仙人球这几日竟然开花了。莹白色，泛着淡黄，又可爱又漂亮。
苏柳趴在桌子上，右手轻轻拨弄着小小的花瓣，嘴边挂着比花还美的笑。
“咚咚咚”。是敲门声。
苏柳直起身：“请进。”
小李推开门，笑着开口：“苏医生，有人找。”
“谁啊？”
“是我。”厉潇从小李身后出现。小李笑了笑就退了出去。
苏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换上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
“坐吧。”
厉潇没有坐下，而是径直走到办公桌前，眼神专注：“为什么要离婚？”
苏柳坐在办公椅里，微微仰头看着上方略显憔悴却仍俊美的脸庞，眼神微凉，漫不经心。
扯唇轻笑：“厉潇，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你觉得，我苏柳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吗？”
厉潇皱眉：“你什么意思？”
苏柳笑容越发没有温度：“厉潇，六年前你就已经背叛过我一次。那时的我为了可笑又可悲的爱情忍受屈辱。呵，”轻笑，“这一次，我不想再忍了。”
抬起头，眼神认真，却空洞，再无感情：“厉潇，我们都放过彼此吧。我想要真真正正为自己活一次，你也可以选择跟廖婧在一起。不需要对我有什么愧疚感，你只要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就是对我最大的补偿。”
说这些的时候，苏柳一直很平静。心湖不曾荡起一丝波浪。
厉潇心口剧震，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呼吸一滞。
喉结上下滚动。此时连呼吸都是件艰难的事。
“你……都知道？”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他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还以为可以在心里装着这个秘密一辈子，还妄想欺骗她也欺骗自己。可笑！他真可笑！自始至终，看的最清楚的人都是她。白铭轩说得对，是他把苏柳想的太蠢了。
他想，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回国后，苏柳不再对他流露出那种痴恋依赖的眼神了。呵，蠢的，是他。
真的，很蠢……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想了想，又摇头苦笑，“这么多年……很累吧？”
苏柳没有作答，嘴唇紧紧抿着。累吗？起初又累又痛苦，后来……
“时间久了就不觉得了。”苏柳扯唇，“如果……”顿了顿，释然般舒了口气，“没有如果。”
厉潇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如果，他没有走错路，守着他们母子两人安安稳稳地生活，也许，真的可以白头偕老。因为再多的痛都会消失在时光里。可是，只是如果……
现在，他连开口问一句“你还爱我吗”的勇气都没有。他没有资格。
苏柳想了很久：“任何人选择离开都并非突然做的决定。人心是慢慢变冷，树叶是渐渐变黄，故事，是缓缓写到结局的。而爱，是因为失望太多，才变成不爱。”微勾唇，“曾经我可以因为爱你做任何我不喜欢的事，哪怕是选择忍受。如今，我连继续与你生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厉潇觉得胸膛好像被人扯开了一个口子，呼呼的风往里面灌，扯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疼。苦笑，苏柳永远都知道怎样把话说得漂亮。也一直知道怎样才会让他更疼。
“我不同意离婚。”撑着最后的力气说完这句话，厉潇第一次，不再脊背挺拔，耷拉着肩，微弓着腰，走出办公室。
苏柳微眯双眸，凝着男人略显萧索的背影。胸口有些闷，但也只是闷。
***
晚上回到家，屋子里空无一人。
宣宣扯着妈妈的手，小声音奶声奶气的：“妈妈，好黑啊。”
苏柳“嗯”了一声，打开开关。瞬间整个屋子灯火通明。但仍掩盖不住屋子里荒凉的气息。
厉潇回来的时候，宣宣刚睡，苏柳从宣宣的房间出来，与他打了个照面。
两人皆是微愣。
“宣宣睡了？”良久，厉潇开口道。
“嗯，刚睡下。”苏柳答道。
厉潇嘴唇嗫嚅，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苏柳已经转身回到房间。
想了想，厉潇还是跟着苏柳进了房间。苏柳回身看着立在那不发一语的男人有些奇怪。
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厉潇，明天我会跟宣宣先搬到爸那。这段时间你也冷静地想一想。”
“非离不可吗？”
苏柳双手环胸，眉头微皱：“厉潇，我不知道你还在坚持什么？”
厉潇好像喝了酒，面颊有些涨红。闻言轻笑，自嘲地笑：“我只是，太晚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爱你。”眼眶湿润，鼻尖微酸，“太迟了是吗？”
苏柳的表情僵在脸上，半晌没有说出话。
曾经她有多期盼他对她说“爱”这个字，想的心都疼了。可如今真的亲耳听到，除了一瞬间的凝滞，不再有其他。原来，如今，厉潇爱不爱她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果然时间最可怕。曾经那么看重的人、事、物，都会变得不再重要。仿佛一根羽毛，在心湖轻拨，已经泛不起涟漪。
抬眼看向面前单薄瘦弱的女人，厉潇扯唇：“你看，连你也不信。”所以不会有人能了解，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自己的内心是有多震撼。
人生啊，就是喜欢开玩笑。在他意识到自己爱她时，她已经选择放手，不再回头。
***
后来苏柳还是搬去了苏寄松那儿。
苏寄松直觉两人感情出了状况。但苏柳没有主动说，他也不会问。
“爸，这段时间我跟宣宣就要在您这儿住下了。您可别嫌我烦啊！”苏柳嬉笑着挂在苏寄松身上，像个天真单纯的小姑娘跟老爸撒着娇。
苏寄松失笑：“宣宣来这儿住行！你爱哪哪去！”
苏柳撅起嘴，都能挂酱油了：“爸！您都不爱我了！”
苏寄松白了女儿一眼：“越大越没个样子。宣宣还看着呢，像什么样子？”
宣宣眨巴着大眼，乐呵呵的站在地上仰头看着妈妈和外公。也不知道这傻小子瞎乐啥，口水都流出来了。
苏柳无奈，微皱着眉蹲下身，用纸巾给儿子擦着嘴：“怎么跟个傻白甜似的？”这真是她儿子吗？
晚饭，饭桌上。
苏寄松夹了一块鸡翅放进苏柳的碗里，皱着眉，故作严肃地训斥：“多吃点儿！瞅瞅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跟个排骨精似的！估计苍蝇蹬你一脚你都能倒了！”
苏柳呵呵笑着：“遵命！”
“妈妈我吃完了！可以去看动画片了吗？”宣宣这顿饭吃的可比以往快多了。一双大眼睛时不时瞟向墙上的钟。马上就要五点半了！他最喜欢的动画片马上就要演了！好着急！
苏柳也知道这小子急什么。无奈摇头。
“去吧！”
得到苏柳的允许，宣宣立马就跑去了客厅，打开电视机，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明亮耀眼。孩子啊，总是容易满足。
“爸。”
苏寄松正低头吃着饭，闻声抬起头：“怎么了？”
苏柳抿了抿嘴唇，执着筷子的右手紧了又松：“爸，我想跟厉潇离婚。”
苏寄松放下碗筷，有些意外。起初他只是以为两人闹了矛盾，没想到这么严重。
他也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人，这么重大的决定肯定不是一时冲动。顿了顿。
“想好了？”
从小到大，父女两人的相处模式都不像是一般的父女，反倒更像是朋友。每次苏柳遇到什么问题，总会敞开心扉跟父亲畅谈。苏寄松从不像别的父亲那样指责亦或是命令。更多的是宽慰，理解。
苏柳的母亲柳雅琴在她四岁的时候就和苏寄松离婚了。出国，嫁给了一个华裔富豪。
这么多年，母亲这个词对于她来说就是电话里的声音，电脑屏幕里的人脸。从未触摸，感觉不到温度。长大后，母亲回国看过她几次。然而，她已经不想去触碰了。
苏寄松总是一副潇洒恣意的样子。其实只有苏柳知道一个男人带一个孩子有多辛苦。
这一次，在苏柳看来，决定离婚跟小时候砸坏学校的花瓶没有什么区别。对于她来说，都是她迷茫、恐惧、不知下一步要怎么做，让她难过困苦的事。
跟每一次一样，想要跟父亲倾诉。
“嗯，想好了。”
苏寄松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两人婚姻走向毁灭的真正原因。
是存在背叛，还是已经不爱了。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苏寄松曾经一头黑发如今已经灰白，鼻梁架着金边眼镜，一张脸和善慈爱。笑开，更是温暖：“那就离。只要你不后悔，不受伤。爸爸永远站在你身后。”
苏柳释然笑开。她就知道，不管多么困惑，多么迷茫。哪怕她的决定是错误的，只要有父亲一直在身后，她就有勇气与面对一切困难。
苏柳握住父亲苍老，干皱却温暖的手。嘴角上扬，眼眶微湿：
“谢谢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