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中文网 > 金沙烟云谣 > 第36章 第十三章 昔言盼再解 红豆堪采撷 2

第36章 第十三章 昔言盼再解 红豆堪采撷 2

推荐阅读:剑来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一念永恒

一秒记住【奋斗中文网 www.fdd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待唐慈与崔姑姑进了来,我人已经镇定下来。我先叫他二人落座,奇道:“你们二位怎么凑到一起了?”唐慈让我莫名一问,有些尴尬,忙解释道:“是在院子外碰见的。”

    我道:“那便是各有各事了。眼看着外面就要黑天了,何事这么紧要,哪一位先说?”他二人原本应俱想单独见我,只是恰巧撞到了一起,现下倒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先开口。

    我无奈道:“你们二人既然都不说,只好本座先说。有一件事,应该是你们都想问的。今日你们所见,本座的武功,乃是习自本教从前一位女教主所创的地月心经,那心经附在金沙神功之后,本座也是无意之中发现的。其心法唯独适合女子修习,功成可与金沙神功威力相较。只是后世再无女子出任本教教主,是以此心经便无人问津了。”

    唐慈道:“如此当真是天赐机缘,属下在此恭贺教主神功得成。”我摇头,道:“心经渊博繁复,现下离大功告成,还有些时日。”

    唐慈又道:“但以教主今日戡乱之功来断,这地月心经尚未练毕,竟已有如此神威,不知教主大功告成之日,又欲如何大展宏图?”

    他方经天涧宫之变,见了成元涣与我作对的下场,此时既然肯主动前来,我便猜他是已存了求同求和的先意。他果然张口就是在试探我,想知道我的想法,是否与他的不谋而合,以此来确定自己最终的立场。

    唐慈既然话问得直白,我便也直白道:“与废弃的执规使不同,掌籍使对本教并无异心。正如今日天涧宫大殿上,掌籍使肯为含冤而死的纪领执发声。而掌籍使一直所不满的,都不过是本座这个小儿教主罢了。这一点,本座心中一向清楚。”

    唐慈面色微有些惊惶,但也没有打断我的话。我续道:“掌籍使素怀雄心壮志,却不知这志向达成的办法,不是将扬威称霸高喊得天下人皆知,而是卧薪尝胆以积蓄力量,厚积以薄发,方能在关键时刻,一击致命。”

    我虽没有明说,可唐慈若是聪明,便能听出我虽是不认同他的方式,却认同他的目标。

    果然唐慈站起身,深行一揖道:“教主既然肯弃往日中庸自守之念,有心引领我教独步江湖,如此魄力与远略,我唐慈定当追随。”

    我问他道:“不知掌籍使要如何追随?”

    唐慈品了品我方才说过的话,道:“属下决计遵从教主所颁之令,约束弟子,不与五派妄起纷争。”

    我称许道:“掌籍使深明大义,甚好。自从先教主仙逝,本座登位,教中士气动荡,人心不安的局面,该告一段落了。”

    唐慈自然应是,又道:“只待时机成熟,教主神功大成,一声令下,属下定率掌籍使一系弟子,助力教主称霸中原武林。”

    我如随口说起一件很小的事,轻声道:“与其说是什么称霸武林,其实本座想做的,也不过只是想要问清楚,我娘临终前在天涧宫中说的那几句遗言罢了。”

    唐慈听得明白,我娘死时身边只有先教主和净劫道人,我如今想知道我娘的遗言,便唯有直入震阳,去问净劫道长。

    崔姑姑在旁静听许久未言,但面上忧色却愈重,此刻听我提及旧事,方才开口:“自七年前天涧宫一战,本教与五派好不容易两相安生,渐息刀兵相向之势。往后是否还要与五派正面冲突,来日方长,还请教主三思。”她话语一滞,思量一番后,道:“除此事之外,属下仍有话问。”

    我道:“扬名使此来为何,不妨直言。”崔姑姑道:“教主有心,刻苦习武,乃是好事。可教主为何择地月心经,而弃金撰全录?难道教主忘了,往日与属下之言?”

    崔姑姑所言,乃是我从前曾认金撰全录为典宗,又欲废弃金沙神功之事。只是碍于唐慈在旁,她便不好明说。

    我摇头,道:“本座不曾忘。”

    “你教主为何……”崔姑姑话讲到一半,没有再问下去,只道:“还有,那废执规使确实曾犯下大错,罪当以命相抵,这是实情。可属下万万没料到,竟会是教主亲手杀了他。属下心中实在惶恐,为何短短一阵未见,教主的脾性与行事,竟像完全换作了旁人!”

    她心中有话,压抑多时,方才一股脑讲了出来。说到后来,语气中已有掩不住的急切激动。

    唐慈在旁阻道:“扬名使纵然与教主熟稔,可现下是在天涧宫中,扬名使讲话也要注重自持。教主自有果敢决断,扬名使往日是爽快之人,怎么这时竟说上这些拖泥带水的话!”

    “无妨。”我道。“二位都是本座长辈,又是本座在这天涧宫中信赖倚靠之人,讲话没有说得与说不得之分。扬名使是为本座着想,本座心里明白。”

    我一面安抚罢唐慈,一面又好声对崔姑姑道:“本座忽然又想起一事,传令使旧院什么时候住进了人,扬名使怎么也不知会本座一声。”

    唐慈一时听得不甚明白,崔姑姑先是一楞,随后便是尴尬窘迫。她应该一直以为,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柳娥在万涧峰上,也没人知道是她遣散了归雨阁中所有的仆从。

    我也没想把这件事摆到明面上叫她为难,只道:“扬名使刚才问本座的几件事,本座的答案都是一样:为了传令使。难道扬名使不想,尽快迎回传令使么?”

    崔姑姑嘴边本来有着千万句话,现在也咽了下去。一是唐慈在此,她不想让我把柳娥之事继续说下去。二是我属实说中她心中所愿,说到底,她盼着易叔叔回来的心思,一点不少于我。

    崔姑姑没有否认我的问话,语气也退让了几分,只道:“属下就是觉得,以教主的心性,实在做不出今日之事。属下担心,那地月心经,是否练起来会有不妥?”

    我垂眸,想到霍绎今日也问过我同样的话,这是只有真正关心我的人,才会问出的话吧。

    我抬头看向崔姑姑,沉声道:“练什么功,办什么事,本座心里有数。本座今日所为,是恩威并施,赏罚分明。没有雷霆的手段,难道靠长日屈居人下,一味妥协让步,或是软语恳求,来治教服人?”

    我这话是说给崔姑姑听的,也是说给屋里的霍绎听的。崔姑姑坐在下首,她也知我难处,听罢只不语。

    唐慈方才一阵若有所思,这时答道:“教主所言有理。只是说起传令使回教,属下心里还有几句话想说。”

    我大概知道唐慈隐忧在何,便道:“唐叔父只要是一心想做好掌籍使,也只想做到掌籍使,那便永远会是本教最为倚重的掌籍使。”

    崔姑姑朝唐慈道:“教主此言,意味深长,掌籍使要细细品味,铭记于心才好。”

    我续道:“震阳派虽算不上龙潭虎穴,可里面也不都是虾兵蟹将,想救回传令使,还要靠咱们自己教中的高手。此事一成,过往的什么争论过节,本座会忘记,传令使也不会记得。”

    唐慈这回心里彻底安定下来,正色领命。他与成元涣不同,人前人后没有两副面孔,他既愿意听命于我,便是真心愿意。

    唐慈又道:“属下尚有一事,疑心许久,一直踌躇是否要向教主进言。”

    我示意他说下去,他道:“属下先要斗胆一问,教主登位之前,对于属下与废执规使,更要厌恶哪一个?”

    唐慈这问题问得我是一头雾水,我不明其旨,便如实答道:“成元涣是表面文章作的多,当着先教主的面,从来都是哄着本座,让着本座,而冷言冷语,属实是掌籍使说得多些。若换了别的小丫头,想来是讨厌掌籍使你多些。可本座比起虚与委蛇,偏偏宁可是表里如一。”

    唐慈一个受不起的神色,又道:“那教主登位后,又更讨厌谁?”

    答案确是成元涣无疑。我道:“废执规使是欺我年少,功夫不济,又在教中无势力。”

    唐慈不以为然:“教主难道不觉得,自教主登位以后,成元涣的猖狂之举,尽是明目张胆,完全不似先教主在位之时?从前属下确是自觉与霍家有过交情,自认为本教拉来了靠山,常有高人一等之感。可霍家转投教主之后,属下一与教主尚有隔阂,二与霍家不再亲近,属下是明白人,便心想且低调行事一阵,或下万涧峰,或于教中静修武功。可同样的局势下,那成元涣竟仍无收敛之意,反而愈发变本加厉,这才出了纪领执身残命死之案。”

    我这边听唐慈讲着,心里也回想着成元涣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

    唐慈终于说出了他的结论:“除非,成元涣背后一样有人撑腰作保,而且这人的来头,比霍家还大。”

    他这话一出,我与崔姑姑都是心头一震。崔姑姑谨慎道:“细细想来,掌籍使的疑心不无道理。且以成元涣之举判断,他背后之人,似不同于霍家,倒像有着颠覆本教的恶意。掌籍使,不知此事可有线索能查?”

    唐慈摇头:“成元涣向来心细,行事了无痕迹。他不在万涧峰的时日,私底下约见过谁,与谁人过从甚密,确是不好掌握。”

    我道:“若是本座今日留下申大隆,好歹还有个人可询问。罢了,左右成元涣人都死了,就算他真想借什么外势,现在联系也断了。此事便不要声张,免得教中再起波澜,你二人在暗处观察,反而更易捕捉到蛛丝马迹。”唐崔二人齐齐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