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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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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定决心要辞职后, 周正昀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安定, 昨天是因为工作压力彻夜难眠, 今晚又是因为思考如何提交辞呈而失眠。

    入眠前最后看到的时间是凌晨四点,醒来是上午十点, 她从床上坐起来感觉身体很沉,头也闷闷的,还以为是失眠的后遗症。

    一直到她随便往脸上拍点儿保湿水、抹点儿面霜, 就倒进沙发里, 抱着靠枕,放空地划动手机屏幕,腹中空空,却没有胃口, 才想到自己可能是生病了。

    她抬头望一眼卧室, 叹一口气, 大概知道自己是怎么生病的了。

    最近气温稳步下降,上回她就因为池婧家里的被褥单薄而感冒, 昨天早上起来,觉得被窝不够暖和,特意告诉自己要定个闹钟, 闹钟的标签就写:下班回来记得换上厚的被褥。

    结果,她忘记了要定闹钟这件事情。

    精神和身体双双遭逢重创,她既是没气力动弹地躺着,内心又是焦虑着,就把自己所有的病症都推给这份工作。本来她是打算让自己养精蓄锐后, 再到办公室提辞职的事情,但眼下工作成为她最大的假想敌,她极度渴望战胜它,得到自由。虽然她知道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自由,但是人在压抑的过程中,总是不切实际地幻想摆脱现状后,眼前的世界将会是多么的美好。

    于是,当天下午三点半,周正昀换好衣服出门去了写字楼。

    上海连着好些天没有下雨了,纵然出门前隐隐约约感觉到天灰的不正常,她也没有想到要带上一把雨伞。

    等到出租车停在写字楼大门前,周正昀从车里下来,切身感受着一阵阵刮起的风,天空隆隆地闷响,才恍然醒悟是要下雨了。

    她轻车熟路地来到孔雀的办公室门外,敲敲门,走了进去。

    此时,孔雀正在他自己的小白板上涂鸦,回头见是周正昀进来了,就疑惑地问,“怎么这个时间过来,有事吗?”

    周正昀平静地开口说,“我想辞职。”

    孔雀的脸上瞬间写满诧异,懵懵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挠了挠脖子,说,“这个……我做不了你的主,你要跟文哥说一声。”

    在来的路上,周正昀假设过很多可能发生的对话,却没想到孔雀给她这样一句奇怪的答复。

    但孔雀听到她要辞职,眼里只有单纯的不解,没有失望,让她感到些许庆幸。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周正昀问。

    孔雀指了指门外的方向,说,“他在办公室。”

    在周正昀的诸多假设里,没有当面向程继文提出辞职的这个场景,所以她站在程继文的办公室门外,心头彷徨许久,还是叩响了门。

    周正昀走进他的办公室,才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走进他的办公室,或将成为最后一次。

    办公室很宽敞,天气好时,采光肯定不错,此刻只能看到外头乌云沉沉,而程继文半跪在地上,正一张张捡起散落的文件,抬头望她一眼,笑了笑说,“想找些资料,不小心把它们都弄散了。”

    在他说话时,周正昀已经蹲下帮他一起捡拾文件。

    两个人动作要快一些,那些散落的文件如数归到程继文手里,他先说了声“谢谢”,接着又问她,“有事儿找我?”

    周正昀看到了他的眼睛,今天是单眼皮,所以他必定连日忙碌,没有时间好好休息。这个推论,不是她的臆想,而是在他出差前,他们聊过他这一双薛定谔的眼睛,当时他回答说,主要靠状态改变,晚上睡得好起床就是双眼皮,睡不好就是单眼皮。好在他双眼皮的时候,也双得不明显,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影响。

    那会儿虽然聊得简短,却是轻松的,此刻他们要聊的,就很严肃了——

    周正昀点了头,然后说,“我想辞职。”

    他脸上的诧异不比孔雀的少,“为什么?”

    她认真地说,“我不适合这份工作。”

    “谁告诉你的?我觉得你很合适。”

    周正昀差点脱口而出“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但她忍下来了,却又无话可说了。

    “你先坐。”程继文示意她坐下,然后等到她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才用温和的口吻说,“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周正昀诚实地点点头。

    “压力大,你可以找其他的方式解压,用不着辞职,”程继文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不要一碰到挫折就选择逃避,你不克服它,让它一直梗在那儿,以后你回想起来不觉得难受吗?”

    “不觉得。”周正昀看着他说,“人既要有克服困难的毅力,也要有承认自己‘做不到’的勇气。”

    程继文知道她自有一套理论,无奈地笑一下,“你要这样辩论,我肯定说不过你。”

    “那你就让我自由吧。”

    “不是我不让你自由,是我想……你要多给自己一点信心,潜力是压力激发出来的,你不要太小瞧自己了。”

    周正昀在心中默念着冷静、冷静,却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说,“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如何看待自己。”

    子非鱼的理论,大部分人都知道下一句。果然,程继文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说,“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如何看待自己?”

    周正昀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他。她的气质就适合不说话,周遭都会因为她的沉默而沉默,不忍心再打趣她。他也感觉到她有情绪在酝酿,不由得收起笑容,颇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鲁迅先生真·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所以,周正昀选择在沉默中爆发了:

    “不要拿你那种如鱼得水的态度教育我,不要说你是为了我好,如果你们真为我着想,为什么不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难道我做的每个选择都是在糟蹋我自己吗?我当然想要自己变得更好,可是我的好,不是为了迎合你们的期望和想象。你说这些话,只是满足于你想当一个好老板的心态,完全不考虑我的感受,你不知道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听到你这样形容我,会有多难过!”

    天空配合地滚落一道闷雷,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因为我喜欢你”这几个字眼发出的声音,已经完整地让她传达出来了。

    周正昀设想了一晚上的辞职场面,与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天差地别。她没有想过,她会委屈地直掉眼泪。然而眼泪没有模糊她的视野,让她看不清他怔住的表情。

    从他的这个表情可以推断出,他是第一次遇到哭着控诉自己型的表白,大概会终身难忘。

    敲门声适逢其时又不合时宜地响起,孔雀从门外探进头来,为着工作上的事情前来打扰。

    程继文办公室的隔音效果还是过关的,周正昀又是背对办公室门的方向坐着,他很快意识到,她宣泄的心情没有泄露给第三个人知道,随即用正常的语气对她说道,“这个事情……我们过后再讨论。”

    周正昀知道他在维护她的面子,她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虽然周正昀属于哭起来不容易眼睛通红的人,但是她从杂志社的办公间走过时,还是低下了头,她不想辞职了还要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站在电梯厅里,等着电梯慢慢上来,觉得人很累,头很晕,呼吸间都是烧烧的气息。

    这时,她察觉到有人从办公间里走了出来,却没料到是程继文。他还拿着自己的外套,走到她面前说,“我送你回家?”

    “我叫了出租车。”周正昀下意识地举了下手机,显得更真实了。

    但实际上,她没有叫车,而且这个晚高峰的时间点,还无情地下着瓢泼大雨,她已经把红包加到二十元,也叫不到车。

    人在生病的时候,遇到一点点小麻烦,就觉得全世界都在欺负自己。周正昀怀着这样的心情,坐在写字楼大厅的角落里,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在这张沙发里呆着,哪儿也不去。

    可是,不行的,她要为自己着想,要回家,家的附近有药店。周正昀想,从这里走到地铁站其实不远,只是外面下着雨……

    当她想到可以叫一辆高价的专车,手机屏幕就变成来电的画面,是一串上海本地号码。她迟疑片刻,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你上车了吗?”

    “……还没有。”

    程继文说,“让我送你回家吧。”

    当下糟糕的情况,遇上他恳切的语气,有几个女人能拒绝呢。

    五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写字楼门外,周正昀坐进了副驾。

    雨水冲刷着挡风玻璃,雨刷器静音地工作着,却仍是比不过车厢里的安静。

    在汇入拥挤的车河中艰难前行时,程继文转头见她目光向着车窗外,干净的睫毛底下是一双清澈的眼睛,好像方才哭过一场的人不是她。

    他的视线回到前方,出声说,“刚才的事,我很抱歉。”

    周正昀摇摇头,还是没有看他,只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态度不好。”

    “如果我不说那些话,你也不会生气,”程继文又转头看她一眼,接着说,“对不起。”

    周正昀总算看向他,“真的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这么……”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她没有说下去。

    他终于笑了笑,说,“怕你不原谅我。”

    周正昀愣一下,只见他突然把手伸了过来,她条件反射地缩了下脖子,却还是让他的手掌贴上她额头。

    程继文把手收了回去,皱起眉头说,“你是不是有点低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