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母子决裂

作者:笔盈盈的花儿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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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多年过去了,对于前世,对于现代,吴那拉的记忆已经越发的模糊了。可是最近,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依稀的回想起了一句歌词。旋律的片段已经破碎不可追,但只有那歌词,越发的真切,越发的清晰。它说,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

    吴那拉用自己的半个人生,走完了这一句话的旅程,短短几个字,却已然耗尽了她的青春。不知道作词人在写出这句话的时侯,究竟是什么心情?会不会,也跟她一样?

    永璜在逗弄着宝宝,他好像好喜欢宝宝,吴那拉静静坐在摇篮边,看着他们。永璜是不知道真相的,吴那拉永远不可能让他知道,因为,永璜姓爱新觉罗。

    “小阿德长得真好。”永璜感慨的说道,永璜自己是有儿子的,但他还是比较喜欢小阿德。尽管他明白,阿德只是他的弟弟罢了。可这是她的孩子啊......只要一想到这点,永璜就难以抑制他爱屋及乌的心态。

    宝宝已经三个月大了,脸颊鼓鼓的,又白又胖,怪不得总有人管小孩儿叫包子呢。宝宝的眼睛很大很黑,这本来是像和|的,但偏偏人们都说,这眼睛像吴那拉。弘历还经常指着宝宝的鼻子,宝宝的嘴,说这里像他,那里也像他,于是便有人开始传言,说十阿哥是长得最像万岁爷的阿哥。不过三个月大的小孩子,能看出什么?世人总是喜欢看表面,容易被自己的心蒙蔽,从而一叶障目。

    可吴那拉要时刻提醒自己,她不能被蒙蔽。吴那拉给宝宝起了个小名,叫阿德,别人问她什么意思。她总是回答,德者,忠、孝、仁、义、温良、恭敬、谦让、感恩,集天下之美于一字中,为宝宝取名为德,是希望他将来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一个道德品性出众的人。宫妃、宗亲福晋等闻言,纷纷夸奖什么皇后娘娘就是有才学之类的,可只有吴那拉自己明白,这是为什么,甚至,连和|都不会懂。

    阿德,丰绅殷德,这本是你的名字,这本是你的身份。我将你带入这个漩涡,把天下压在你身上,把你的人生改得面目全非,我做了就不会后悔。我唯一能还给你的,也许就只有这个名字了。丰绅在满语中是福裕的意思,丰绅殷德,也就是福裕长驻,吴那拉也希望在她的保护和教导之下,这个孩子能够做到真正的福裕长驻。

    吴那拉产后休养得很好,她本身就是通晓医术的,自然懂得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由于吴那拉想要调养身体,所以并不着急减肥,此刻脸颊、身材都略显丰腴。吴那拉体形一直偏瘦,很少在她身上看到肉肉的存在,可现在也套上小泳圈了。永璜很喜欢盯着吴那拉看,总觉得这样的吴那拉......很吸引人。

    永璜毕竟不会伺候婴儿,没逗弄一会,就把小阿德弄醒了,哭闹了起来。吴那拉白了永璜一眼,走过去抱起了小阿德哄着。

    “安郡王,我警告你,你可别欺负我儿子,不然我跟你没完。”吴那拉骂了一句,目光柔和的看着怀中的宝宝。因为有了牵挂,所以学会了思念。吴那拉每一次看到小阿德的脸,就总能想起她的女儿,仿佛透过了这张白白嫩嫩的小脸,看到了那个同样漂亮的女娃娃。虽然她只看过一眼,可是女儿的面容,已经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底,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弘历很宠和|,知道和|生了一个女儿,还特别赐了一个名字,叫福儿。幸好,她还能知道,她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永璜的拇指轻轻的划过吴那拉眼角,一颗小小的水珠一闪而逝。吴那拉一惊,抬起眼帘,诧异的看向了永璜。

    “以前总是想,你到底是不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到底会不会哭?最近发现,原来你是有的,原来你也是会哭的。不过,我也发现,原来,我是不喜欢看到你的眼泪的。”因为......会疼.......永璜的语气很轻松,可是却能听出他的认真。皇阿玛似乎特别喜欢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哭泣,所以皇阿玛的女人们都很会‘哭’,这仿佛会让皇阿玛有种莫名的成就感。可是永璜不懂,他不懂的是,若是真的爱她,又如何能舍得让她流泪呢?

    因为知道你在疼,所以我也会疼,难道不是吗?

    吴那拉愣住了,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只能继续沉默下去。永璜淡淡的笑容,彷如初升的第一缕阳光,并不刺眼,并不醒目,可是,却温暖。这一刻,正如词中所说的,谁把谁真的当真,谁为谁心疼,谁是唯一谁的人.......也许,只有经历过了,才会真正的明白吧......人们以为的爱,也许轰轰烈烈,也许地动山摇;但却不知世界上,也有一种爱,也许积铢累寸,也许细水长流。

    最后,吴那拉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唇角露出了一抹并不明显的笑容,静谧而安心。永璜,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却说和亲王派去山东的人到达济南之后,便对夏雨荷展开了调查。夏雨荷在当地也算是名人了,几百年都遇不见一个大家闺秀未婚先孕,济南都快将夏雨荷当‘特产’了。

    由于女子闺名一向不外传,当年夏雨荷的事迹虽然人尽皆知,但是关于夏雨荷的女儿具体叫什么?多大了?长什么样儿?人性格如何?却是没人知道的。调查人员找到了当年接生还珠公主的产婆,发现生产的日期完全没有问题。产婆只负责接生,以后的事儿她就都不知道了,那个女孩儿后来如何也不在她的负责范围之内。于是调查人员只能给了产婆许多钱,带着她这个关键证人,继续四处查证。

    想要寻找散落的夏氏族人,可夏家已经败落了,族人也都死干净了。几番周折,才打听到跟夏雨荷有亲戚关系,而且至今尚活着的人,只剩下一对李姓夫妻了。听说那李姓男子是夏雨荷母亲的兄弟,也就是夏雨荷的舅舅,还珠公主的舅公,可是人家不住在山东,住在千里之外的山西。

    于是调查人员又打道山西,走访李家。这回倒是真没废什么功夫,就把人找到了。

    “雨荷后来的事儿,草民也不大清楚。”李舅公张罗着李舅婆,为客人们端上了热茶。难得竟然从京城来了客人,还是官差,可得好好招待。

    “只听草民的妹子......也就是雨荷她娘,说生了个女儿,叫紫薇。”李舅公回忆道。

    调查人员闻言面面相觑,虽然女子闺名不外传,但是还珠公主叫夏晓燕,这个信息他们还是知道的,和亲王来之前就跟他们说过。于是现在听说,夏雨荷的女儿叫紫薇之后,便开始精神大振了起来,终于开始有点头绪了。

    “我那妹夫是要脸子的人,身上有功名,可却连自个儿闺女都没养好,做出那等该浸猪笼的丑事,没多久就被生生气死了。我妹子一个妇道人家,独个带着未婚先孕的女儿,还有年幼的小外孙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和我家婆娘还接济了她们孤儿寡母好一阵子呢,后来我妹子也病死了,雨荷又是个倔脾气的,不肯接受别人的施舍,就这么慢慢的断了联系。”李舅公继续说道。

    “雨荷是被我妹夫教大的,人品妇德之类的不说,咱们也搞不懂当年到底咋回事。但才学是好的,琴棋书画,什么都会,想必她教出来的女儿,也肯定差不了。”

    调查人员听到这里,皆是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差不了?是差好多才对吧......还珠公主大闹慈宁宫,打伤嬷嬷,力战太后的事件,依然历历在目,别说才学了,连句成语都听不懂,斗大的字认不得一箩筐啊。

    “李翁,您可知道,夏雨荷是否教了她女儿学功夫以傍身?”调查者问道。

    “功夫?”李舅公听到这个问题很诧异。

    “我虽不知后来之事,但凭我那外甥女的个性,要她教自己女儿学什么功夫,是断然不可能的。”李舅公大笑了起来,毕竟他还是很了解夏雨荷的。

    调查人员点点头,随即态度强硬的开言道。

    “还请李翁随吾等上京作证,如今皇上封了还珠公主,欲使流落民间的血脉认祖归宗。有关夏紫薇,这其中的许多疑问,还需要李翁和令夫人前去作答。请吧!”

    就这样,侍卫们带着夏紫薇的接生婆,还有她的舅公,舅婆一起回了京城。

    从京城到山东,到山西,再返回京城,和亲王等了足足有小一年的时间,早就已经不耐烦了。听说派去调查的人回京来,带回了关键证人,便立刻迫不及待的提审了李氏夫妇。得到夏紫薇这个重要的信息。之后,和亲王便进宫去见了太后。

    “哼!”太后一拍桌子,脸上带着点得意的笑容。

    “哀家就说,小燕子是个假货!现在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老五,这么说来,那个夏紫薇,方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

    “回皇额娘的话,正是。”和亲王回答道。

    “按照产婆所说的日期推断,夏紫薇必定是皇兄的血脉无疑。据李家人所言,夏紫薇应当是一名文静的女子,更有甚者,应当是一名才女。但小燕子,形象实在不符合.......儿臣真不知道这人是从何而来?那些信物,又怎么会落在她手上?”

    “老五,明儿晚上把那个产婆,还有李氏夫妇,都带到慈宁宫来!哀家要亲自审问。”太后这回可算是抓着实质性证据了,审问是次要,重要的是,她要请皇帝来观摩这个审问的过程。让皇帝看个明白,一直以来被他宠上了天的公主,只是个骗子罢了。

    次日,弘历接到了太后的‘邀请’,说是晚上让他去慈宁宫看一场好戏。弘历接到消息,于是也没有翻牌子,批完奏折之后,就带着宫人二三,轻装简行的去了慈宁宫。

    弘历刚坐好,椅子都还没捂热乎呢,太后便得意洋洋的将自己的调查结果摆在了弘历面前。

    “皇帝,你自己好好看看吧。”太后故作懊恼。

    “哀家早就说,那个小燕子奇奇怪怪、不三不四的,实在不像皇家血脉。你猜怎么着,咱们都被骗了!”

    弘历没有听太后在说什么,他一目十行的看着调查结果,当夏紫薇这三个字映入眼帘之时,一股不祥的预感,骤然涌上了弘历的心头。紫薇?夏紫薇.......弘历忽然慌了,手脚冰凉,有些身子不听使唤。记忆的深处,某个画面终于渐渐的浮现了出来,慢慢的变得清晰。那画面是一个女人,她站在大明湖畔,打着伞,四周烟雨鳌k呓谑撬恚诶锬钭攀裁......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那个女人她长什么样子来着?她.......

    弘历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记忆中的那个面容正在以摧枯拉朽之力冲击着他的内心,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皇帝,那夏紫薇的舅公舅婆而今已经在慈宁宫中了,哀家今儿就当着你的面,审讯他们,省得有些人再说,我老婆子兴风作浪,冤枉了别人。”此刻,太后内心里还在为自己的‘英明决定’而歌功颂德。

    弘历不动声色的看了太后一眼,那眼神非常复杂,但是他并没有阻止太后提审李氏夫妇。

    太后没有察觉弘历异常的安静,还当是弘历被气坏了,或者不相信她说的话。李氏夫妇战战兢兢的接受了皇帝和太后的审讯,简直都像做梦一样,浑身抖得像筛糠,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结结巴巴的把事情讲清楚之后,两夫妇就直接瘫在了地上,被人抬了下去。

    弘历听到最后的时侯,脸色几乎铁青。

    “皇帝,这回事情的真相已经弄清楚了,不由得你不信!就算你和永琏还有皇后再维护小燕子,哀家也绝对不能姑息了!那小燕子一个假货,却把皇宫闹得天翻地覆,哀家.......”太后这厢还在忿忿不平的说着,却被弘历一声呵斥打断了。

    “住口!”

    弘历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眼神是见所未见的恐怖,太后着实被吓了一跳,瞬间就僵硬住,瞪圆了眼睛看向弘历,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皇额娘,这件事情,你最好快些忘掉吧。以后,永远不许再提,知道了吗?”弘历咬着牙,狠狠眯起眼睛警告着太后。

    弘历一向是孝顺的,在太后没有触及他利益的情况下,他也愿意永远这么孝顺下去,博取一个好名声。但是,当那个前提被打破的时侯.......弘历是六亲不认的。孝道、名声,也就根本微不足道了。此刻,弘历揭开了孝子的面具,额上青筋尽暴,赤红着眼睛盯着太后,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皇,皇帝.......到了这种情况之下,你竟然还要包庇小燕子吗!”太后对于弘历的反应是难以置信的,她不明弘历内心的担忧,她能够想到的理由,就是弘历依旧要维护小燕子。为了小燕子,竟然跟她发这么大的火!弘历现在的样子,简直,简直就像要弑母一样啊!

    “皇帝,小燕子到底给你们都灌了什么迷汤了?让你们一个两个,都像中邪了一样!”太后真的动怒了,在她的心底卷起了前所未有的风暴。

    弘历闻言表情越发阴狠,声音低沉而冰冷,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皇额娘,朕说不准再提,就是不准再提,这是圣旨。朕今日什么都没有听到,皇额娘,也最好什么都没有听到。不然,朕真的不能保证,还能不能做皇额娘的‘乖儿子’了。”弘历现在心中盘算着,夏紫薇的事情,究竟还有多少人知道?李氏夫妻,那个产婆,还有皇额娘派出去调查的人......这些人,通通都不能留下。

    唉!都怪太后,竟然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这个老太婆真是活腻味了!弘历咬牙切齿的想着,看向太后的眼神越发的不善了。

    “皇额娘,老老实实的当你的太后,不好吗?为什么非得要如此多管闲事呢?”弘历的口吻轻如羽毛一般,但见他无奈的摇着头,脸上的表情仿佛非常困惑,好像在说一件非常好笑的笑话。只是那紧握的拳头却说明了,他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这是弘历第一次,在太后面前,把他真正的性格表现出来。

    “依朕看,皇额娘一定是太清闲了,时间太多了,才做出这么无聊的事情。既然皇额娘不喜欢清闲,那么就不如从明天开始,每日抄经为大清祈福好了。也不要再四处乱走了,省得累坏了身子,也麻烦旁人。这人的日子,就是不能过得太好,正所谓生于安乐,死于忧患,日子过得好了,就容易胡思乱想。从明天开始,慈宁宫的一切吃穿用度减半,勤俭乃是一种美德,咱们宫里有时候也需要适当的忆苦思甜。宫妃们的请安,也暂时免了吧。皇额娘乃是吃斋念佛之居士,不要让她们那些俗人,破坏了您的清修。”弘历笑着,冷静而镇定,一字一句的,说着他残酷的决定。

    太后看着眼前陌生的弘历,仿佛她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一般,甚至连生气都忘记了,都不能了。她只是震惊,恐惧,心冷.......

    “就这样吧,皇额娘,朕就先行告退了。”弘历毫不留恋,拂袖离去,走出了慈宁宫。

    刚走出慈宁宫,弘历便看到了守在慈宁宫外的吴书来和阿林,遂便面沉如水的低声唤道。

    “阿林!”

    “奴才在。”阿林上前跪地回话。

    “立刻给朕调集三百名一等御前侍卫,将慈宁宫封住!务必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弘历冷酷的声音在夜色中晕散开来。

    阿林和吴书来闻言皆是一楞,不过很快,他们便反应了过来。

    “喳,奴才领旨。”阿林匆匆下去执行任务,不过一刻钟,便紧急调来了三百名一等御前侍卫,将慈宁宫封住了。阿林跟在弘历身边这么多年,对于弘历的情绪是了如指掌。方才,看万岁爷的模样,是动真格的了,这时侯可不是插科打诨的时机啊。

    弘历一直等在慈宁宫外没有离去,直到看见慈宁宫被封锁,方才松了一口气。

    “阿林,没有朕的旨意,慈宁宫内任何人不得外出,违者可先斩后奏!就连太后,都不例外,明白了吗?”弘历面无表情的言道。

    “是,皇上,奴才即刻吩咐下去。”

    弘历见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终于满意了。点点头,带着微笑离去。吴书来依旧是老样子,低眉顺目的跟在了弘历身后。

    只是,弘历的内心,真的如同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无所谓?那般镇定吗?

    直到抵达了养心殿,弘历喝退了所有伺候的宫人,他方才爆发了出来。没人知道弘历是怎么发泄的,因为就连吴书来都被遣到了大门外,连点声都听不见。只知道,第二日,奴才们进入养心殿收拾的时侯,四周只能用千疮百孔、一片狼藉来形容,仿佛台风过境一般,所有器物摆设都被砸得稀碎,连大块点的渣滓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