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弋红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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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留行惊喜地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黝黑的青年正笑开着自己。

    明明笑得灿烂,他却觉得寒意从松开的双手一直蔓延到脑子,让他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水辛笑容满面地将绳子重新绑紧。

    他永远记得,两年前去买药时受过的屈辱。

    若不是他苦苦哀求,连益生堂大门都进不去,一贴风寒药,要了他半数家产。

    如今,张留行落到弋红飞手里,不死也得脱半身皮。

    真是活该!

    而且,有了坪西坝的医馆,益生堂也没必要再存在。

    煅知县被弋红飞抢话,又无力反驳,只得沉默。

    他知道弋红飞并未冤枉益生堂,这几年里也接到不少报案,只是都被宣抚司处理了。

    至于封坪西坝工地的事,他也是事后才知道,还是从他那儿子处听闻。

    虽不喜凉主薄擅做主张,但温云昔一个满口胡言的骗子,能开出什么好医馆。

    关了也好。

    再加上桑族长等宣抚司的官员大多数都去了皇城述职,他实在忙得厉害。

    哪会注意到这些事情。

    水爷听完弋婶子的话,脸色立即冷了下去。

    他狠狠地拍了拍椅子扶手。

    “简直没良心,必须严惩。”

    另外两个老人也帮腔道:“对,若不严惩,别人也会有样学样。”

    弋婶子见煅知县还在迟疑,凉凉地讥讽道:“怎么,你也收了他的好处?”

    “煅石曲,你对得起煅家名声吗?”

    “弋红飞,你胡说什么?我煅家能看得上他那点好处,简直笑话!”

    煅知县被彻底激怒,他大跨步过去将凉主薄拽过来。

    “你们自己扯,我睡觉去了。”

    再跟弋红飞说话,他真的会被气死。

    一只手臂挡在了他面前。

    粗壮有力。

    “煅石曲,必须你亲自下令。”

    弋婶子声音蛮横。

    水爷站起身,宽厚的手掌拍在煅知县的肩膀上。

    “石曲啊,听老头子一声劝,用汉人的话来讲,你是咱们黑石县的父母官,得为百姓做主。”

    煅知县突然笑了出来,原来他们都是一伙的。

    不管了!

    桑族长怪罪下来,这些人也别想跑。

    “来人,将那二十六人各打五十大板,扔牢里去!”

    凉主薄一惊,连忙道:“大人,不能打啊!”

    桑族长可是交代过的,张留行他们得好好护着,不能有闪失。

    若是打伤了,等他回来,如何交代?!

    “哼!”煅知县冷哼。

    “让桑族长去找弋红飞就是。”

    他算是看明白了,被温云昔蛊惑的不只弋红飞,县城里那些老人,也都偏心温云昔。

    这根本不是他顶得住的,今晚基本躲过了,还有明晚,后晚。

    只要桑族长未归,他永远被拿捏。

    以前他还觉得黑石城中占玥族人越多越好,此时才明白,那全是套在他身上的枷锁。

    因为那些老人比他这个知县还有威信。

    还有像弋红飞这种刺头,若抓牢里,不仅红月军不答应,连县城中百姓也会闹翻天。

    希望桑族长回来大发雷霆,狠狠教训弋红飞一顿,再把他这个知县给捋下去。

    放他回家逗小孙子玩。

    这狗屁知县,他是真的不想干了!

    煅知县以为终于可以离开,没想到面前的手臂纹丝不动。

    “让开!”

    弋婶子却笑道:“观完刑就放你走。”

    煅知县:“……”

    怎么能有这么讨人厌的女人!

    从小就讨厌。

    两日后。

    弋婶子拖着凉主薄再次去了青洛村。

    秦钰笑容满面地站在院门口,却没有招呼几人进屋的意思。

    弋婶子瞪了凉主薄一眼。

    凉主薄深吸口气,尽量将姿态放低。

    “叫温大夫出来,我有话跟她说。”

    秦钰依旧笑着,语气却不客气,“她身体不舒服,见不得脏东西。”

    “你!你怎么说话的!”凉主薄本就是被硬拉来的,闻言顿时大怒。

    不识抬举的东西,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真当他怕了不成?!

    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就敢爬他头上撒野。

    非得……

    “凉主薄,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

    弋婶子凉凉开口,她声音不高,却让凉主薄身体瞬间僵硬。

    怒得忘了,弋红飞还在这里。

    这女人实在难缠,益生堂那伙人现在还关在牢里呢。

    凉主薄朝随行的差役使了个眼色,差役立即奉上锦盒,虽未打开,也看得出此礼物的精致。

    出乎几人意料,秦钰不仅没接礼盒,态度比方才还傲慢。

    “不敢收,你们请回。”

    此话一出,不仅凉主薄几人心中怒意翻涌,连弋婶子也觉心中不舒服。

    她一大早拖凉主薄过来,行了三个时辰的路,温云昔却连面都不见,只让徒弟打发他们。

    过了,太过了。

    她信温云昔,也愿意为她做些事,但如此态度,实在让她难受。

    她弋红飞可不是上赶着给人贴冷脸的。

    算了!

    弋婶子冷下脸,转身朝回走。

    爱咋咋地吧。

    “哎,弋婶子请先等等。”

    秦钰匆匆跑回屋取出个大竹篮,将竹篮塞弋婶子手里。

    “这是师父特意为弋婶子准备的,还望弋婶子能仔细品尝。”

    弋婶子看着里面花花绿绿的糕点,心中的气消了些许,没有将篮子扔开。

    暗红色的那个,就是他们说的枣糕吧。

    家中的小儿子天天嚷着要吃枣糕,带回去也能让他高兴。

    凉主薄心中一喜,只要没了弋红飞蛮缠,工地别想继续复工。

    没想到温云昔这么蠢!

    待人都离开后,苏峤从房中出来,他不赞同地看着秦钰。

    “你好好将人送走便是,犯不着得罪弋红飞。”

    县衙发生的事,他也有听闻。

    说实话,之前温云昔说复工就在这几日时,他还是心里没底的。

    黑石县毕竟绝大多数都是占玥族人,不可能为了温云昔那些免费吃食和还未建成的医院,就跟县衙作对。

    工地被封那天就很明显,即便打起来,占玥族那些人也只是旁观。

    没想这才几天,就出来个深藏不露的弋红飞。

    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壮硕妇人,谁能想到还能带人逼迫县衙就范。

    不得不佩服温云昔看人的毒辣眼光。

    可就是这么个极佳的助力,被秦钰几句话得罪了,实在可惜。

    秦钰却笑道:“放心,得罪不了。”

    苏峤一愣,猛地想到那篮子吃食,难道那里面还有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