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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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忙的公安局人来人往，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在公安大楼和法医中心楼之间来回穿梭，没有人知道在一间办公室里砸碎了一个茶盏，她就像是被渔网缠住的鲨鱼，失去通过游动获取氧气的自由，干涸地等待生命一点点流逝。
这绝望，如影随形，甚至随着她的挣扎愈发强烈。
地上的茶水凉了，烫人的水蒸汽也失去了温度，杨竹无奈地用扫帚把瓷片碴子扫起来倒进垃圾桶里，摔碎了这个杯子，她的心情也没有变得更好，那一瞬间的不痛快，依然萦绕心头。
没有了茶盏，也无法继续泡茶，杨竹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坐回到位置上，翻开案卷继续看下去。一封邮件飘进杨竹的邮箱，她点开来看，是岳迩发来的一句话，女死者不是陈佩璇和陈佩梁的亲生母亲，二者没有亲缘关系。
杨竹拿出侦查案卷，果然女死者张涵是陈灵的第二任妻子。
渐入深秋，五点多天就开始黑了。
下班时间到了之后，杨竹合上案卷，收拾好东西，走到法医中心大厅，倚在门口等待梁予安，这栋大楼里其他同事加起来一只手就能数完，却占据了整整一栋楼，当时筹建的怎么也不会想到，一次犯罪分子的报复就损失了五位精英法医。
“杨法医，在等谁呢？”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的庞法医和气地问道。
杨竹回头浅浅一笑，回答：“等梁队长，我们住一个小区，回家顺路。”
“哦，好，注意安全。”庞法医点点头。
“有件事，想向您了解了解情况。”杨竹尽量让语气显得和缓。
庞法医双手背到背后，朗声道：“直说吧！”
“您知道霍小兰的家庭背景吗？嗯，我只是想稍微了解下同事。”杨竹给自己编了个不那么瞎的理由。
“哦，她是孤儿，不过读书很勤奋，硕士也拿国家奖学金，挺不容易的的，难得性格还这么好，所以我把她安排到局里实习。”庞法医语气里颇为赞赏。
杨竹抿了抿嘴唇，试探地问：“她的养父母您认识吗？”
“她没有养父母，从孤儿院里出来读书，就一直一个人生活，国家给补贴补助，具体我了解得不多，你可以自己问问她，有什么问题吗？”庞法医眯着眼睛说。
杨竹看着庞法医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今天DNA检测，发现霍小兰和那个叫做陈佩梁的婴儿有亲缘关系，是姐弟关系。22年前案子中，被推定死亡的陈佩璇就是小兰。我跟岳博士确认过了，跟陈灵DNA比对也符合父女关系。”
“居然这么巧合？”庞法医的眼神里看不出吃惊，但是他的语气是很吃惊的。
“她进公安局是您主动安排的，还是她主动申请的？”杨竹抱着试探的态度问。
庞法医察觉出她的试探，神色严肃地回答：“我是看她一个人生活不容易，在局里实习起码有工资，都是我的安排。你是觉得小霍跟最近的事情有关？”
杨竹不置可否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了解了解情况。”
从他们身后传来“咕咚”一个沉闷的声音，杨竹回头一看，霍小兰眼神空洞地看着地板，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嘴里反反复复呢喃着什么，他们刚才的对话显然被霍小兰偷听到了。这恰好在杨竹计划之外，她知道这会对霍小兰造成打击，所以并不希望以如此赤裸裸的方式跟她坦白。
杨竹还在原地盘算着心里该怎么安抚她，庞法医已经走到霍小兰身边，将她扶起来，关切地说：“小兰，小兰……别难过！”
“我一直以为我父母还活在世上，你们告诉我，我父亲杀了我全家！”霍小兰捂着脸抽噎起来，断断续续地说：“这！这要我……要我怎么接受？我以为那些事都是我的噩梦！”
“小兰，对不起！”杨竹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话才能表达她的歉意。
“杨法医，我……”霍小兰喉咙里仿佛堵了千言万语，此刻却一句完整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她不是不想解释，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些事，明天再说吧，你先回家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杨竹走到她跟前，递给她餐巾纸，用前所未有的温柔态度说。
霍小兰虽然哭得泪水涟涟还是点点头，任何一个正常人突然知道自己的身世都会接受不了，何况她亲手触摸过自己弟弟的尸体，那具无头婴儿的尸体。
杨竹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多说无益，这种消息对心理的巨大冲击只有自己消化，外人帮不上忙，她最后还是转身走出了法医中心大厅，那时候当她独自面对家庭的巨变，躺在病床上听一个又一个噩耗。
庞法医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摇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冷血的女法医，自己对别人造成的伤害竟然浑然不觉，他有些动摇，当初是不是看错了她……
“杨竹，在想什么？那么入神？”梁予安拿手在杨竹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我们走吧！”杨竹惊醒过来，想要迅速离开这里，她实在不想听霍小兰痛苦的哭声，哪怕离得那么远，可还是在她脑海里不断盘桓，就连Eric中枪的声音都钻入她的脑海。
梁予安并没发现杨竹的异常，照例去地下停车场开车，像往常问她：“晚饭吃什么？今天工作还顺利吧！”
“龙泉大厦那边物业查出什么？”杨竹换了个话题。
“我刚拿到最近两年所有员工花名册，包括离职的，回家后继续看。你这边有什么进展吗？”梁予安发动车子，车灯照亮前面的路，把空气里飞扬的灰尘都照得颗粒明晰。
杨竹望着窗外的月亮，用一种放空的语气，说：“女死者张涵不是陈佩璇、陈佩梁的生物学母亲，但是张涵曾经生过孩子。”
“哦？但是我看案卷里确认他们是夫妻关系啊！”梁予安对此是有些意外。
“说明，陈灵还有个前妻，这个前妻叫什么，当时在干什么，案卷里没有提到，或者是我还没有找到。这也意味着，张涵应该在陈灵前面还有个男人，这个男人叫什么，当时在做什么，也是被遗漏的。”杨竹说。
“你觉得陈灵不是真凶？”梁予安反问道。
“没有证据，只是想试试看能否还原真凶，一具白骨重见天日，一定有她想说的话。”杨竹和圆月对视，目光和月光交替，都是见证人性的眼。
繁忙的公安局人来人往，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在公安大楼和法医中心楼之间来回穿梭，没有人知道在一间办公室里砸碎了一个茶盏，她就像是被渔网缠住的鲨鱼，失去通过游动获取氧气的自由，干涸地等待生命一点点流逝。
这绝望，如影随形，甚至随着她的挣扎愈发强烈。
地上的茶水凉了，烫人的水蒸汽也失去了温度，杨竹无奈地用扫帚把瓷片碴子扫起来倒进垃圾桶里，摔碎了这个杯子，她的心情也没有变得更好，那一瞬间的不痛快，依然萦绕心头。
没有了茶盏，也无法继续泡茶，杨竹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坐回到位置上，翻开案卷继续看下去。一封邮件飘进杨竹的邮箱，她点开来看，是岳迩发来的一句话，女死者不是陈佩璇和陈佩梁的亲生母亲，二者没有亲缘关系。
杨竹拿出侦查案卷，果然女死者张涵是陈灵的第二任妻子。
渐入深秋，五点多天就开始黑了。
下班时间到了之后，杨竹合上案卷，收拾好东西，走到法医中心大厅，倚在门口等待梁予安，这栋大楼里其他同事加起来一只手就能数完，却占据了整整一栋楼，当时筹建的怎么也不会想到，一次犯罪分子的报复就损失了五位精英法医。
“杨法医，在等谁呢？”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的庞法医和气地问道。
杨竹回头浅浅一笑，回答：“等梁队长，我们住一个小区，回家顺路。”
“哦，好，注意安全。”庞法医点点头。
“有件事，想向您了解了解情况。”杨竹尽量让语气显得和缓。
庞法医双手背到背后，朗声道：“直说吧！”
“您知道霍小兰的家庭背景吗？嗯，我只是想稍微了解下同事。”杨竹给自己编了个不那么瞎的理由。
“哦，她是孤儿，不过读书很勤奋，硕士也拿国家奖学金，挺不容易的的，难得性格还这么好，所以我把她安排到局里实习。”庞法医语气里颇为赞赏。
杨竹抿了抿嘴唇，试探地问：“她的养父母您认识吗？”
“她没有养父母，从孤儿院里出来读书，就一直一个人生活，国家给补贴补助，具体我了解得不多，你可以自己问问她，有什么问题吗？”庞法医眯着眼睛说。
杨竹看着庞法医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今天DNA检测，发现霍小兰和那个叫做陈佩梁的婴儿有亲缘关系，是姐弟关系。22年前案子中，被推定死亡的陈佩璇就是小兰。我跟岳博士确认过了，跟陈灵DNA比对也符合父女关系。”
“居然这么巧合？”庞法医的眼神里看不出吃惊，但是他的语气是很吃惊的。
“她进公安局是您主动安排的，还是她主动申请的？”杨竹抱着试探的态度问。
庞法医察觉出她的试探，神色严肃地回答：“我是看她一个人生活不容易，在局里实习起码有工资，都是我的安排。你是觉得小霍跟最近的事情有关？”
杨竹不置可否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了解了解情况。”
从他们身后传来“咕咚”一个沉闷的声音，杨竹回头一看，霍小兰眼神空洞地看着地板，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嘴里反反复复呢喃着什么，他们刚才的对话显然被霍小兰偷听到了。这恰好在杨竹计划之外，她知道这会对霍小兰造成打击，所以并不希望以如此赤裸裸的方式跟她坦白。
杨竹还在原地盘算着心里该怎么安抚她，庞法医已经走到霍小兰身边，将她扶起来，关切地说：“小兰，小兰……别难过！”
“我一直以为我父母还活在世上，你们告诉我，我父亲杀了我全家！”霍小兰捂着脸抽噎起来，断断续续地说：“这！这要我……要我怎么接受？我以为那些事都是我的噩梦！”
“小兰，对不起！”杨竹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话才能表达她的歉意。
“杨法医，我……”霍小兰喉咙里仿佛堵了千言万语，此刻却一句完整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她不是不想解释，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些事，明天再说吧，你先回家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杨竹走到她跟前，递给她餐巾纸，用前所未有的温柔态度说。
霍小兰虽然哭得泪水涟涟还是点点头，任何一个正常人突然知道自己的身世都会接受不了，何况她亲手触摸过自己弟弟的尸体，那具无头婴儿的尸体。
杨竹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多说无益，这种消息对心理的巨大冲击只有自己消化，外人帮不上忙，她最后还是转身走出了法医中心大厅，那时候当她独自面对家庭的巨变，躺在病床上听一个又一个噩耗。
庞法医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摇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冷血的女法医，自己对别人造成的伤害竟然浑然不觉，他有些动摇，当初是不是看错了她……
“杨竹，在想什么？那么入神？”梁予安拿手在杨竹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我们走吧！”杨竹惊醒过来，想要迅速离开这里，她实在不想听霍小兰痛苦的哭声，哪怕离得那么远，可还是在她脑海里不断盘桓，就连Eric中枪的声音都钻入她的脑海。
梁予安并没发现杨竹的异常，照例去地下停车场开车，像往常问她：“晚饭吃什么？今天工作还顺利吧！”
“龙泉大厦那边物业查出什么？”杨竹换了个话题。
“我刚拿到最近两年所有员工花名册，包括离职的，回家后继续看。你这边有什么进展吗？”梁予安发动车子，车灯照亮前面的路，把空气里飞扬的灰尘都照得颗粒明晰。
杨竹望着窗外的月亮，用一种放空的语气，说：“女死者张涵不是陈佩璇、陈佩梁的生物学母亲，但是张涵曾经生过孩子。”
“哦？但是我看案卷里确认他们是夫妻关系啊！”梁予安对此是有些意外。
“说明，陈灵还有个前妻，这个前妻叫什么，当时在干什么，案卷里没有提到，或者是我还没有找到。这也意味着，张涵应该在陈灵前面还有个男人，这个男人叫什么，当时在做什么，也是被遗漏的。”杨竹说。
“你觉得陈灵不是真凶？”梁予安反问道。
“没有证据，只是想试试看能否还原真凶，一具白骨重见天日，一定有她想说的话。”杨竹和圆月对视，目光和月光交替，都是见证人性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