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生不满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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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气灯下，红酒滚落在玻璃杯里，高脚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欢迎回来，几位，在睡前还能看到客人真让人高兴。”
弗朗哥围着围裙，端着红酒瓶点了四下，自己拾起一杯，剩下的三杯摆在了吧台上。
“这么晚了吗？该死的，我还以为没过多久呢。诡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路易解下大衣，随便挂在门后。
在他背后，斯黛拉扶着查拉图走进厨房，坐到了座位上。
端详着查拉图双眼的空洞，弗朗哥眯起了眼睛，像一只笑着的狐狸。
“看来并不顺利啊，查拉图，你说对吗？”
邦的一声，斯黛拉当场拍了桌子。三个红酒杯都颤了一下。
“你是谁啊！说什么风凉话呢！”
弗朗哥翘起的嘴角耷拉下来，但眼睛仍保持着微笑的弧度：“抱歉，虽然冒昧地为您做过饭了，但好像是没做过自我介绍……”
路易重重地坐下，抓起一个高脚杯，一饮而尽：“弗朗哥，比起那些，先给我们弄点吃的。然后boss点了三个medium，具体的我忘了，你应该能明白。”
“适合夜宵的剩下不多了，炸洋葱圈配番茄汁，加几根煎香肠可以吗？”
路易侧过头，向孩子们问道：“没意见吧。”
弗朗哥戴起了一副口罩，一准是做了边做菜边聊天的打算。他再把头发盘进厨师帽里，将油倒进炸锅，点起了火。
“查拉图，那个问题，你还有兴趣问吗？我感觉到你已经触及了一次答案，所以现在把它告诉你的话，我付的代价已经变得很小了哦，如果你有兴趣……”
路易咳嗽了一声：“弗朗哥，斯黛拉刚刚还想认识你，先说说你的事吧。”
弗朗哥切洋葱的手停下了，转过身，礼貌地点了下头：
“抱歉，斯黛拉小姐。我叫弗朗哥，29岁。出生在巴塞罗那郊外的蒙恩特塞拉特，鳏夫。现在寄住在伦敦东区拜尔街7号的万允屋里，每天都要等人到凌晨4点。我很少抽烟，品酒止于料理，兴趣是不受他人注意和做菜。等待一结束立即睡觉，每天要睡足八个小时。睡前喝一杯温牛奶，起床时努力像婴儿一样不带任何疲劳和压力去迎接第二天。虽然是超凡者但至今没有失控的迹象。”
他缓了一口气，洋葱圈在他手上跳起轻快的舞蹈，一刻不停地连续穿过淀粉、掺了蛋液的面糊、面包糠，像是参加赛跑的勇士，落入油锅的爆响恰似他们冲过终点时观众的欢呼声。
“我在向你们说明，我是个希望保持平静生活的人，不执著于胜负，不纠结于烦恼，不去树立让我夜不能寐的敌人。这是我对这个世界的态度，也知道这是我的幸福。虽然和你们一样，我有山一样的责任或者血一样的仇恨，但不要用麻烦影响自己的睡眠，二位，你们要明白这个世界的攻略法。”
小叉轻轻一拨，在另一边煎锅中的香肠跳动着翻了个身，微焦的一面露出来，散发出轻快的香气。弗朗哥迅捷无声地放下叉又捡起滤网，把洋葱圈们抄起来装盘。
“我们都有一个目标，对吧，每个不用期待死亡的人应该都有。但通往目标的路，它不像现实中的路这样直观。假如这里是伦敦，这里是加德满都，在地图上直直地画一条线，哪怕路上有一整只军队拦阻呢，你总是能知道自己在靠近的。但我们的路不一样，唯一的捷径就是走遍所有的路……噢，糊了。算了，这就是我和教育家的差别，还是用我老师当时告诫我的那句话吧。”
查拉图脑海里立即想起了何塞·穆里略的形象，那个强硬，桀骜的老头子，唯独和【教育家】联系不到一起。
“他说：弗朗哥，强大是什么？是组建最好的队伍，骗来最多的预算，在圣公会管不到的北美大陆上横冲直撞，斩断一切邪神的触手么？
我说：是的。
他就笑了，笑得像一只开心的大鹅，然后抽了我一耳光，告诉我说：
再好的队伍也会变心，再多的预算也会花完，亚美利加虽然好，但不是我们的天堂，邪神的狂信可以失败千次百次，但我们一次都输不起。”
查拉图和斯黛拉听得入神，完全没注意到弗朗哥已经开始着手煎着牛排，路易也将自己的洋葱圈和香肠肃清，趁着二人注意力不在的时候，入侵了他们的餐盘。
“那，强大到底是什么，弗朗哥先生？”
查拉图只顾得问道。
凄厉的破风声猛地响起，接着就是路易的一声惨叫。弗朗哥若无其事地收回细剑，路易捂着右手，手腕上有一道极浅的伤痕，两边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只是剑风擦破了而已，别乱动我给其他客人准备的菜。”弗朗哥皱了下眉，又微笑着整理了一下被剑风带乱的餐盘：“请用吧，查拉图，强大说起来很简单，去享用命运给你做的每一道菜。”
查拉图摸索着拿起叉子，在脑海中构建起面前餐盘的模型，对着很有可能是香肠的地方叉了下去，调转角度，塞入口中。
偏差了些许，撞到了一下嘴角，沾上了一滴番茄汁。斯黛拉立即用餐巾帮他擦去。
“不管它是何滋味，都应该【享用】，你们觉得呢。”弗朗哥背对着吧台，同时应付着三个煎锅，空气里弥漫着黄油和牛肉的香气。
路易扭了下手，伤口已经愈合，只有些红肿。他捋了下头发，无奈地说道：“弗朗哥，你非得让我们告诉他事实么？”
弗朗哥没转身，只低声地说道：“我只是觉得，他有权知道。我为我父亲丢下我一个人而怨恨了他二十年，到最后才知道他为何而死，这太可笑了。”
“他不是你！”路易断然地说：“你不可能不明白弗朗哥，在神秘的世界里，只有你不得不知道的，没有你【有权利】知道的事！”
路易一刻不停地转身，面对查拉图：“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确实没有必要瞒你了。本来boss完全是出于对你的考虑才决定隐瞒的，他还跟我开玩笑说：就算查证的结果出来，你的生父其实是黑暗不朽会的Lord，他也会诚实地告诉你的。”
“但很遗憾，事情比那麻烦，今天我们确认了，一个外国情报人员的据点刚刚遭到血洗，代替他们出没在万允屋周围的人，不是受普鲁士政府所雇，盯梢麦克西先生的密探，而是一个极度危险，邪恶……”他瞟了一眼弗朗哥，继续说道：“……强大而罪行昭彰的凶犯，他最常用的名字是【萨默埃尔·汉弗莱】，被称为【夏日曝尸者】，他手下的累累尸骨，无论庸凡或神秘，数量足以堵住泰晤士河。”
“而他，也有非常大的可能，是你的生父。”
煤气灯下，红酒滚落在玻璃杯里，高脚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欢迎回来，几位，在睡前还能看到客人真让人高兴。”
弗朗哥围着围裙，端着红酒瓶点了四下，自己拾起一杯，剩下的三杯摆在了吧台上。
“这么晚了吗？该死的，我还以为没过多久呢。诡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路易解下大衣，随便挂在门后。
在他背后，斯黛拉扶着查拉图走进厨房，坐到了座位上。
端详着查拉图双眼的空洞，弗朗哥眯起了眼睛，像一只笑着的狐狸。
“看来并不顺利啊，查拉图，你说对吗？”
邦的一声，斯黛拉当场拍了桌子。三个红酒杯都颤了一下。
“你是谁啊！说什么风凉话呢！”
弗朗哥翘起的嘴角耷拉下来，但眼睛仍保持着微笑的弧度：“抱歉，虽然冒昧地为您做过饭了，但好像是没做过自我介绍……”
路易重重地坐下，抓起一个高脚杯，一饮而尽：“弗朗哥，比起那些，先给我们弄点吃的。然后boss点了三个medium，具体的我忘了，你应该能明白。”
“适合夜宵的剩下不多了，炸洋葱圈配番茄汁，加几根煎香肠可以吗？”
路易侧过头，向孩子们问道：“没意见吧。”
弗朗哥戴起了一副口罩，一准是做了边做菜边聊天的打算。他再把头发盘进厨师帽里，将油倒进炸锅，点起了火。
“查拉图，那个问题，你还有兴趣问吗？我感觉到你已经触及了一次答案，所以现在把它告诉你的话，我付的代价已经变得很小了哦，如果你有兴趣……”
路易咳嗽了一声：“弗朗哥，斯黛拉刚刚还想认识你，先说说你的事吧。”
弗朗哥切洋葱的手停下了，转过身，礼貌地点了下头：
“抱歉，斯黛拉小姐。我叫弗朗哥，29岁。出生在巴塞罗那郊外的蒙恩特塞拉特，鳏夫。现在寄住在伦敦东区拜尔街7号的万允屋里，每天都要等人到凌晨4点。我很少抽烟，品酒止于料理，兴趣是不受他人注意和做菜。等待一结束立即睡觉，每天要睡足八个小时。睡前喝一杯温牛奶，起床时努力像婴儿一样不带任何疲劳和压力去迎接第二天。虽然是超凡者但至今没有失控的迹象。”
他缓了一口气，洋葱圈在他手上跳起轻快的舞蹈，一刻不停地连续穿过淀粉、掺了蛋液的面糊、面包糠，像是参加赛跑的勇士，落入油锅的爆响恰似他们冲过终点时观众的欢呼声。
“我在向你们说明，我是个希望保持平静生活的人，不执著于胜负，不纠结于烦恼，不去树立让我夜不能寐的敌人。这是我对这个世界的态度，也知道这是我的幸福。虽然和你们一样，我有山一样的责任或者血一样的仇恨，但不要用麻烦影响自己的睡眠，二位，你们要明白这个世界的攻略法。”
小叉轻轻一拨，在另一边煎锅中的香肠跳动着翻了个身，微焦的一面露出来，散发出轻快的香气。弗朗哥迅捷无声地放下叉又捡起滤网，把洋葱圈们抄起来装盘。
“我们都有一个目标，对吧，每个不用期待死亡的人应该都有。但通往目标的路，它不像现实中的路这样直观。假如这里是伦敦，这里是加德满都，在地图上直直地画一条线，哪怕路上有一整只军队拦阻呢，你总是能知道自己在靠近的。但我们的路不一样，唯一的捷径就是走遍所有的路……噢，糊了。算了，这就是我和教育家的差别，还是用我老师当时告诫我的那句话吧。”
查拉图脑海里立即想起了何塞·穆里略的形象，那个强硬，桀骜的老头子，唯独和【教育家】联系不到一起。
“他说：弗朗哥，强大是什么？是组建最好的队伍，骗来最多的预算，在圣公会管不到的北美大陆上横冲直撞，斩断一切邪神的触手么？
我说：是的。
他就笑了，笑得像一只开心的大鹅，然后抽了我一耳光，告诉我说：
再好的队伍也会变心，再多的预算也会花完，亚美利加虽然好，但不是我们的天堂，邪神的狂信可以失败千次百次，但我们一次都输不起。”
查拉图和斯黛拉听得入神，完全没注意到弗朗哥已经开始着手煎着牛排，路易也将自己的洋葱圈和香肠肃清，趁着二人注意力不在的时候，入侵了他们的餐盘。
“那，强大到底是什么，弗朗哥先生？”
查拉图只顾得问道。
凄厉的破风声猛地响起，接着就是路易的一声惨叫。弗朗哥若无其事地收回细剑，路易捂着右手，手腕上有一道极浅的伤痕，两边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只是剑风擦破了而已，别乱动我给其他客人准备的菜。”弗朗哥皱了下眉，又微笑着整理了一下被剑风带乱的餐盘：“请用吧，查拉图，强大说起来很简单，去享用命运给你做的每一道菜。”
查拉图摸索着拿起叉子，在脑海中构建起面前餐盘的模型，对着很有可能是香肠的地方叉了下去，调转角度，塞入口中。
偏差了些许，撞到了一下嘴角，沾上了一滴番茄汁。斯黛拉立即用餐巾帮他擦去。
“不管它是何滋味，都应该【享用】，你们觉得呢。”弗朗哥背对着吧台，同时应付着三个煎锅，空气里弥漫着黄油和牛肉的香气。
路易扭了下手，伤口已经愈合，只有些红肿。他捋了下头发，无奈地说道：“弗朗哥，你非得让我们告诉他事实么？”
弗朗哥没转身，只低声地说道：“我只是觉得，他有权知道。我为我父亲丢下我一个人而怨恨了他二十年，到最后才知道他为何而死，这太可笑了。”
“他不是你！”路易断然地说：“你不可能不明白弗朗哥，在神秘的世界里，只有你不得不知道的，没有你【有权利】知道的事！”
路易一刻不停地转身，面对查拉图：“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确实没有必要瞒你了。本来boss完全是出于对你的考虑才决定隐瞒的，他还跟我开玩笑说：就算查证的结果出来，你的生父其实是黑暗不朽会的Lord，他也会诚实地告诉你的。”
“但很遗憾，事情比那麻烦，今天我们确认了，一个外国情报人员的据点刚刚遭到血洗，代替他们出没在万允屋周围的人，不是受普鲁士政府所雇，盯梢麦克西先生的密探，而是一个极度危险，邪恶……”他瞟了一眼弗朗哥，继续说道：“……强大而罪行昭彰的凶犯，他最常用的名字是【萨默埃尔·汉弗莱】，被称为【夏日曝尸者】，他手下的累累尸骨，无论庸凡或神秘，数量足以堵住泰晤士河。”
“而他，也有非常大的可能，是你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