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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事的小区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建造的,楼层虽然不高,但在内居住的多是些年迈的孤寡老人,行动并不方便,再加上火灾发生时全区停电,楼内光线昏暗,有不少老人都是在下楼时不小心摔倒,进而又导致了踩踏事件。

    带来这场大雪的北风恰好又成了火势蔓延的助力,等到附近消防救援队到达时,火势已经从三楼起火点蔓延到了二楼和四楼五楼。

    闻桨来到现场,找到自家医院的医疗队紧急集合,脱了外套随手丢在一辆救护车上,拽了件白大褂套在外面便开始对现场的伤患进行救护。

    居民楼下不乏有看热闹的人,原先都以为这场雪是瑞雪兆丰年,可谁都没想到却是大雪连天横祸成灾。

    火灾现场的楼下设了警戒线,看热闹的都被挡在外面,池渊在人群里站了个空,目光在不行奔走的白色身影里辨认着。

    现场脏乱不堪,污水顺着道路的缝隙缓缓流淌,现场的救护人员却顾不上这么多,接了病人就地开始检查,问题大点就给抬上急救车送走,问题不严重的自个跟车走。

    闻桨忙得脚不沾地,奔跑走动间隐约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身影,再一细看又没了。

    同事拍拍她肩膀,“闻医生,这有个病人,下楼的时候摔到骨盆了,您跟车给一块送回去吧。”

    她回神,“好。”

    闻桨帮着搭把手把人给抬上了急救车,自己紧跟着在底下一踩,手握住门旁的扶杆,稍一用力,人就进了车里。

    一路疾行呼鸣。

    急诊大厅灯火通明,比救援现场还要忙碌,伤患多是老人,受不住疼,哀声不停歇。

    闻桨将随车的病人送进抢救室,又去检查刚送进来的伤患,一直到后半夜,急诊大厅才算消停下来,大家纷纷回到办公室缓口气。

    护士方澄拿着保温壶给他们一人倒了杯热水,“歇着吧,现在外面有我们看着,有什么情况会叫你们的。”

    “辛苦了。”柳河江说。

    “哪儿的话。”

    闻桨坐在桌角,靠着椅背合眼休息,周钰晗从外边进来,“闻桨,这是你的外套吧?”

    她睁眼,看见周钰晗拿在手里的黑色大衣,这才想起来自己把外套落在了现场,伸手接过来,“谢谢姐。”

    “你心也是真大,随便就把衣服丢在车上,手机都在里面,亏得那车上的病人听见手机响,帮你把衣服收起来了。”周钰晗说。

    闻桨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姐,你知道那病人叫什么吗,等明天我去谢谢人家。”

    “姓宋,住在留观病房,具体叫什么我还不真知道。”周钰晗笑:“不过人倒是挺帅的。”

    闻桨眼皮一跳,搭着方澄胳膊,“我明天买俩果篮,你帮我送一个给宋先生,另一个留给你吃,当辛苦费。”

    方澄:“成啊,没问题。”

    周钰晗:“你就瞎折腾吧。”

    闻桨笑笑没说话。

    忙过之后的急诊科室氛围轻松,闻桨打开手机,几条未读信息和几通未接来电。

    -许南知:你要和池家联姻是怎么回事?你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许南知:看到消息给我回个电话。

    -池渊:你的钥匙丢在我车上。

    -池渊:走了吗?

    -池渊:我先回去了,需要拿钥匙给我打电话。

    最后一条消息是六个多小时前发的,那会儿闻桨刚从现场回医院,忙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剩下的未接来电也都是他们几个打来的,闻桨看了眼时间,没回电话,给许南知回了消息,也给池渊回了一条。

    -不好意思,刚刚在忙没来得及看消息,钥匙等有空我找你拿。

    池渊是早上八点多起床时才看到闻桨回的消息。

    昨晚他在闻桨下车之后不久,在她刚坐过的位置上看到一小串钥匙,也没多想,拿了钥匙就下车去找人。

    等到了火灾现场,他看到闻桨正跪在地上帮一个老人做心肺复苏,脸上是他没有见过的认真神情。

    周围都是人,池渊在原地站了十多分钟,最终还是决定回到车上等她,但他没想到闻桨会没看到消息,更没想到她会中途跟车走,一直等到消防车都从里撤出,他给她发了消息,才驱车离开了现场。

    池渊原本准备回蒋宅,半路上接到池母电话,说是他们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他方向盘一打,转了个方向,也回了家。

    他和池父池母差不多前后脚到家,三个人在客厅聊到深夜,池渊直至回房休息时都没收到闻桨的回复。

    这会一觉醒,池渊看了眼消息发送时间,夜里三点零九,这个点还真说不好到底是早还是晚。

    他也没想给人送过去,只回了个好。

    很快收到对方回复。

    -麻烦了。

    池渊觉得有些好笑,这人分明不喜欢自己也不愿意麻烦自己,可偏偏对于联姻的事情,一点拒绝的意思也没有。

    “玩我呢。”他自个嘀咕了声,也没多想,随手把手机丢在被子上,起身进了浴室。

    ……

    闻桨回完池渊的消息,等了三分钟没等到回复,便收起手机,继续挑着自己的果篮。

    最后买了个中等大小的果篮,买完单,直接拎着去了留观病房。

    闻桨早上看过病人名单,整个留观只有两个人姓宋,排除年过六十的宋大爷,她提着果篮走到年方二五的宋先生床前。

    年轻男人抬头疑惑地看着她。

    闻桨自报家门,“宋先生您好,我是急诊科的医生闻桨,听同事说您昨天捡了我的外套,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这位宋先生确实长得好看,虽是单眼皮但眼睛却不小,眼尾细长,眼眸是浅淡的棕色,眼下一点泪痣。

    眉眼虽不惊艳但却很耐看,轮廓少了些棱角,更显斯文尔雅。

    听言,他弯唇笑了笑,“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闻桨把果篮放在他床边的柜子上,“多亏您的举手之劳,我才没造成什么严重的损失。”

    “看你也跟我差不了几岁,就别称呼您了。”他伸出手,“宋予行。”

    闻桨礼貌回握,和他简单聊了两句,说:“那我也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

    “好。”

    闻桨回到办公室,孟儒川正在开关于过年期间急诊科值班的小会,她拖了张椅子坐在桌尾的角落。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她拿出来看了眼。

    -许南知:方便接电话吗?

    -闻桨:在开会。

    -许南知:好,晚上下班我过来接你。

    闻桨知道许南知要跟她谈联姻的事情。

    作为自己最好的朋友,却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这任谁都会生气。

    会议结束之前,闻桨给她回了个好,并叮嘱她在来的路上注意安全,许南知没再回。

    急诊科一如既往地忙碌,到了下班时间,闻桨去更衣室换衣服,同行的还有周钰晗和方澄。

    方澄放水洗手,笑说:“今天我们护士群里热闹了一天。”

    闻桨搭了话,“怎么了?”

    “就是那个捡了你外套长得还特别帅的病人。”方澄关上水龙头,“被我们科的实习护士拍了照片发在群里了。”

    正在扎头发的周钰晗笑了声,“那可不得热闹疯了。”

    “是啊。”方澄说:“前段时间我们这里也来个长得特别帅的病人,后来转去骨科住院部住了一个多星期,群里也跟着热闹了好久,我听他们科护士说,就他住院那段时间,他哥还在医院附近的马路当志愿者协助执勤。”

    “做什么?”闻桨穿上外套,“献爱心祈福吗?”

    “谁知道呢。”

    三个人收拾好,方澄和周钰晗去附近商场逛街,闻桨约了许南知,在医院门口和她们分开。

    马路对面,许南知的车停在那里。

    她抿了下唇角,抬脚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寒气带进车里很快被融散,许南知一言不发的启动车子,闻桨沉默片刻,试图开口解释:“联姻的事情……”

    余光瞥见许南知有些沉郁的神色,又默默噤了声。

    许南知在旁边餐厅定了位置,开车过去十多分钟,等两人到店里入了座,她才开始发问:“联姻的事情你是不是打算在你的婚礼上通知我?”

    “……”

    许南知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还有你知道池渊是什么人吗?你了解他吗?你知道圈里人都怎么说他吗?”

    像娱乐圈一样,每一个不同阶级阶层的人都有一个特有的圈子,池家许家闻家现在的掌权人在溪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作为有钱人家的孩子大多都会自动成圈。

    闻桨是近一两年才回的溪城,性格使然,自然不会去接触这些。但许南知不一样,因为工作和家庭的缘故,虽然不喜,但也免不了会接触这些圈里的人。

    昨晚从家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找了家里一个跟着池渊玩的堂弟,问了些池渊情况。

    富n代,前两年刚从国外镀金回来,人爱玩,玩得还疯,身边狐朋狗友一堆,成天也没什么正经事。

    也就一点好,身边从来没有过人,也不爱乱搞男女关系这些,有说是个人洁癖也有说是为了给初恋守身如玉,反正一直没有个统一的说法。

    虽然性格比较散漫,但真计较起来别人也怕。

    听说刚回国的时候,池家人也打算给池渊安排联姻,结果他直接找到人女方家里大闹了一通,后来女方家里直接和池家断了来往,联姻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事闻桨也是头一回听,虽然听起来有些荒唐,但就凭着之前在池家池渊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的那句话,她也相信这是池渊能做出来的事情。

    许南知见她还有心思晃神,不由得加重了语气,“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池渊他不是什么好人……”

    “我寻思着我是杀人还是放火了,怎么就不是什么好人了?”

    许南知愣住,转头才发现池渊抱着胳膊,姿态懒散地靠着一旁的门柱,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闻桨听到声音也跟着抬头看了过去,池渊对上她的视线,唇角轻勾,松开胳膊伸手从口袋里摸出样东西,在半空中小幅度地晃了晃。

    许南知认出那是闻桨的钥匙,钥匙扣上的大白挂件还是她买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池渊手上。

    闻桨从对上他的视线那刻起,就自觉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池渊屈指勾着钥匙,语气悠悠地,一句话说得模棱两可,让人浮想联翩,“你昨晚把钥匙落在我房间了。”